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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第二天市裏下起了一陣不小的雨。

林徴柔在電話裏和謝清說, 即便這樣秦霄還是赴約方歆雅了。

他們約在一家意式餐館,在歐洲風情街裏,去那兒的都是結伴的情侶夫妻。

林徴柔沒好氣:“他甚至在出發前還給我分享了一則科技新聞!”

謝清語氣很冷靜:“沒事, 繼續不理他就行了。地址發給我,該我發揮演技了。”

“你要幹嘛?”

謝清哼道:“愧疚也是一種武器。如果他還有基本人性的話。”

林徴柔:“如果他沒有呢?”

謝清:“那我只好邀請他一夜情打分手炮了。索性他是個正常男人。”

林徴柔:“……”

謝清:“放心吧, 留點把柄還不容易嗎?有的是辦法惡心他。”

沉默了一會兒林徴柔忍不住說:“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我好想去現場吃瓜!拜托了我肯定會躲好的。”

謝清想了想:“那好吧。”

挂了電話,他就搭上車前往歐洲風情街, 餐廳訂在了秦霄相親的那家意餐廳隔壁, 沒一會兒林徴柔也趕到了。

“天吶, 今天這雨真大!”她抖了抖衣袖,雖然打了傘, 身上不可避免還是淋濕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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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雨,餐廳的人很少。

“來啦?坐。”謝清抛開菜單大手一揮, 對旁邊的服務員說,“把你們這兒的特色全上來。”

林徴柔大驚失色:“你知道這兒的平均消費是多少嗎?”

謝清微笑:“放心吧,又不用咱們買單。”

林徴柔半信半疑。

不過等菜上來她就不想這麽多了, 美食讓人食指大動, 不客氣地大快朵頤起來。

“你有什麽打算?捉奸嗎?”

林徴柔看謝清穿的是女裝,想他肯定是要見秦霄的。

“我有什麽立場捉奸?”謝清捋了捋過長的假發。

他今天換了頂黑長直,穿了一身幹淨的棉白裙,塗了裸色的口紅, 似乎還拿粉底刻意遮了血色, 顯得人蒼白憔悴。林徴柔剛進門時差點又沒認出來, 覺得他形單影只, 看上去有點可憐。

“那你是要?”

“顧影自憐, 黯然銷魂咯。”謝清故作哀怨的表情,林徴柔竟然覺得他有實力進軍演藝圈, 因為明知是假的,她都有點心疼。

謝清中途又挑了瓶價值昂貴的葡萄酒開了,邀林徴柔一同享用金錢的味道。

“先說好,我今天出門可真的沒帶錢。”林徴柔看清了酒标後愈發忐忑。

“放心吧,我也沒帶。”

謝清點了點桌面上林徴柔的手機:“給他發條消息,問他在哪兒。”

林徴柔雖然疑惑,但也照做了。

不一會兒她冷笑一聲,給謝清出示屏幕。

秦霄:【在公司。怎麽了?】

謝清:“說你感冒生病了,問他能不能來看看你。”

秦霄遲遲沒有回複。

外面忽然亮起一道閃電,随後是雷鳴。

謝清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看店外。雨勢不見緩,街上都沒什麽人。

他擡手叫來服務員,向對方耳語了幾句,然後起身。

林徴柔見他傘也不打,冒雨跑到了斜對面關門的店鋪前蹲下。

“這是幹嘛??”她心想。

服務員站在門口大喊了兩聲:“站住小姐!你還沒給錢!小姐——”

林徴柔一驚,下意識看向桌上吃了一半的餐品,想自己要不要也跑?

服務員的呼聲驚動了隔壁意餐廳的客人,确切說只有一桌客人。

秦霄順着對方的喊聲随便撇了一眼,接着就隔着雨幕看到了謝清孤單的身影。

他第一眼其實不那麽确定,畢竟隔了些距離加上下着雨,還只是個側影。

直到對方朝他的方向忘了一眼,接着受驚一樣迅速低頭,又一次跑進雨裏。

秦霄猛地起身,餐盤刀叉被撞擊出聲音,方歆雅吓了一跳:“怎麽了?”

“抱歉,失陪一下。”

秦霄抓起傘就追了過去,路過服務員時停頓了一下:“你在喊那邊的人?”

“對啊!真是個怪人!來了亂點一汽,坐着也不吃,就呆呆看前面的餐廳,剛才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跑了!錢還沒付呢!我看我還是趕快報警!”

秦霄越聽臉色越差:“我來付,別報警。”

他掃了錢還給了高額小費,叫服務員忘了那個女人的事。

服務員心滿意足,随即一指店外:“哎呀,她好像摔倒了?”

秦霄迅速趕過去。

他很快追上了謝清,撐開傘遮在對方頭頂,表情異常複雜。

“摔疼了沒有?我扶你……”

“不用!”謝清擡起頭來,分不清臉上是雨還是淚,一雙眼婉轉多情,但此刻寫滿了心碎。

秦霄胸口像被鈍器錘了一下,有些喘不過氣。

“是方歆雅告訴你的?”

“不重要。”謝清抹了把臉,泛起一個凄楚的笑,“戀愛是虛無缥缈的,你現在還是這麽覺得嗎?”

“我不知道。”秦霄再次嘗試扶謝清起來,這次不管對方怎麽拒絕,他都愈發強勢,到後來幹脆一把丢開手中的傘,将人抱住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們不是還在共同尋找嗎?”

謝清伏在秦霄肩頭冷笑,聲音卻委屈綿綿:“可是你騙我。”

秦霄語速不禁加快了:“是,對不起,我為剛才的謊言道歉,我只是不想你多想。其實我已經想清楚了,我不該來的。”

“是嗎?你的意思是,還是要和我結婚?”

“嗯。”

這就對了嘛。謝清貼着他的肩勾了勾嘴角:“你确定?不後悔嗎?”

秦霄:“不後悔。”

我會讓你後悔的,放心。謝清在心裏這麽回答。

“你穿太少了,冷嗎?生病是真的還是假的?”秦霄摸了摸他的胳膊,冰涼的,于是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我送你回家,好嗎?”

謝清搖了搖頭,悶聲說:“被家人看到我這個樣子,會受罰的。”

秦霄:“那去我家換洗一下吧。”

謝清忽然擡起頭望着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我是你第幾個邀請回家的人?”

秦霄一怔,随即臉上仿佛是出現了一種疑似不好意思的神色:“如果是說以交往對象的身份,自然是第一個。”

這樣情窦初開的表情和渣男可不搭啊。

謝清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這次是另一邊:“好吧,獎勵你的。”

獎勵你第一次帶回家的是個男人。

他重新貼在秦霄懷裏,笑的充滿惡意。

秦霄也笑起來:“第一次發現被獎勵這麽讓人高興。”

雨勢依舊不減,積水在路面彙成一片模糊的鏡面,挨着的兩人倒影交織在一起,仿佛深情缱绻。

街道冷寂,身後的餐廳被籠罩在灰蒙蒙的雨霧中看不清了。

秦霄帶謝清回了自己的私人置地,謝清進了家門一直東張西望,秦霄問:“怎麽了?難道是在找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他可不在這裏。”

謝清放心了。同時臉上挂着笑說:“找他幹嘛?只是好奇你住的地方嘛。你沒和家人一起?”

“有我弟堂前盡孝,似乎也用不到我。”

這話說的多少有些陰陽怪氣,謝清會意一笑,都說子女不和,老人失德,秦家看來也不錯。但他蠻想勸秦霄一句,要求太多就會覺得不幸福。好比謝家,他早早就知道家中一切的偏愛的資源都是留給謝呈冰的,沒什麽落差,反而能和哥哥處的不錯。

不過那也是以前了。

秦霄去浴池幫謝清放了熱水:“你淋了雨,去洗一下吧。”

謝清笑得暧昧:“你也淋雨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呢?”

秦霄要是同意,他就會反唇相譏“你想得美”,可惜秦霄沒點頭,紳士地笑了笑:“別在男人家裏這麽說,很危險。快去洗吧。”

謝清進了浴室,确認秦霄走掉以後,才脫了假發衣服鑽進熱水裏。

今天出門的時候,謝呈冰也不例外給他塞了糟糕的東西。他借助着熱水舒張經脈,滑進浴缸裏,漂亮的眉眼緊蹙在一起,痛苦與歡愉交織着,好不容易把那玩意兒拿出來,随手丢進了旁邊垃圾桶。

他沒有泡太久就光着腳出來了,水珠淌了一地。

“霄哥哥?”

謝清捏着嗓子叫了幾聲,沒人應。他便悄悄把門開了一條縫隙望出去。

秦霄不在,大概是出去給他買換洗的衣物了,謝清不客氣地推門走出來直奔他的衣櫃,翻出了件幹淨的襯衫套上。

接着他打開了Phantom的探測儀在房子裏轉了一圈,确認一切正常後,又有點想笑自己草木皆兵。

正常人誰在自己家裝隐形攝像頭的?

謝清想給秦霄發消息打發他去遠一點的地方買東西,想起自己并沒有加他,就作罷了。

反正應該沒那麽快回來。

他光着濕噠噠的腿爬上了秦霄的轉椅,翻開他的電腦。

很好,沒有密碼。

電腦處于待機狀态,一打開就是會議室的界面,十幾個窗口都有人在對着屏幕講話,謝清吓了一跳,但很快他發現秦霄這兒處于黑屏閉麥狀态,稍微松了口氣。

他很快找到了秦霄的工作文件夾。

秦霄一看就是個很有條理的J人,命名格式都規規整整,年份、項目标的一清二楚,找起來非常快捷。

謝清稍微檢索了一下,就找到了Phantom想要的數據的那個項目。

他飛快浏覽着項目底下的若幹文檔和表格,不太确定哪一份是實驗結果,幹脆拿出手機預備先拍下來。

“咔嚓——”拍到第五張的時候,房門把手驟然一動,門打開了。

秦霄提着個簡單的手提袋,半個身子跨進來時就愣住。

謝清臉色大變,雞皮疙瘩爬上皮膚,動作也完全僵住了。

“我,我在……”

秦霄的第一注意力卻落在了他半透的襯衫上,他的襯衫,由于身高差,穿在謝清身上堪堪遮住大腿根,可謝清偏又用了個不太謹慎的坐姿,導致底下渾圓的弧度一覽無餘,襯衫的一部分因水痕而緊貼皮膚,甚至能隐約看見他胸口……

謝清猛地捂住了胸:“你看哪兒?”

“抱歉抱歉。”秦霄轉過臉,把手提袋放在了地上,“你、你可以換上這個。”

謝清迅速拿出裏面的衣服,套在了身上,然後才從裏面把襯衫脫掉甩在了地上。

秦霄居然買了套水手服……

謝清穿上,臉色依然不是很好看。

一邊惱怒想發作,一邊又在想怎麽解釋剛才的事。

秦霄看了看地上半濕的襯衫,又看看臉色泛紅的謝清,不覺口幹舌燥,拿起水杯喝下大半杯才好點。

他走近自己的電腦,謝清早就把剛才的文件夾關掉了。可他在鍵盤上敲了個快捷鍵就又給打開了。

謝清更加慌張:“我……我有點無聊,随便翻翻,看到這個覺得很有意思,想拍下來學習來着。”

他垂頭并手站在椅子邊,好像一個等待挨訓的學生。

秦霄不緊不慢地一頁頁浏覽完,才轉動轉椅面向他。

謝清捏緊了手機,腦中飛速思考着對策,手心都冒汗了。

秦霄從容不迫地開口:“原來是這個項目,是我去年經手的,收益很可觀,你有學習的想法很好啊。給我個郵箱,我叫助理把完整數據發給你吧。”

謝清沒想到是這個走向:“真、真的?”

“當然了。”秦霄笑笑,“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可以來問我。”

謝清高興地都忘了夾嗓子:“太好了。”聲音一出自己先變色了,趕緊調整回來,“謝謝霄哥哥。”

秦霄:“嗯,你現在就把郵箱發給我吧。”

謝清看着手裏的手機微微一滞:“好。”

他略微側過身子避免秦霄看到他的屏幕,然後迅速給林徵柔留言。

秦霄看了看他,不知是調侃還是懷疑:“怎麽了,聊天的人太多,找不到我了嗎?”

謝清忙說:“沒有,你是我的置頂呀。就是網速不太好。”

“是嗎?置頂我?”

“當然了,我們不是在交往嗎?”謝清見他傾身過來,迅速放下手機笑道,“我看看你的置頂是誰?”

他抱住秦霄的胳膊把腦袋湊了過去,秦霄沒介意,轉過手腕給他看,是一個工作群。

甚至沒開免打擾!

謝清有些佩服,松手回去坐正了。

秦霄卻若有所思:“這也是戀愛的必修嗎?”說着,他便也把林徵柔設成了置頂,笑着給謝清看。

“對了,剛才在外面發給你的消息,你怎麽沒回呢?我本來以為是你沒看到。”

謝清哪知道他發了什麽,謊言張口就來:“不回是因為,想當面見你啊。”

秦霄聞言怔了怔。

謝清對林徵柔遲鈍的反應有些着急,頻頻看向手機,偏巧這時候白年的騷擾電話又打了進來。

他随手就劃掉了。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置之不理,如果挂斷,反而告訴對方自己就在手機旁,果然白年的下一通馬上追進來。

秦霄:“不接嗎?”

謝清有點心虛:“是詐騙吧。”他側過身接了起來,準備告訴對方別再打了。

白年的聲音在接通的瞬間就響起來:“寶寶,我真的好想你……”他喝醉了,說話都大舌頭。

關鍵是謝清沒想到他聲音這麽大,不知道秦霄有沒有聽到!他有些慌亂地瞥了秦霄一眼:“你打錯了!”

秦霄臉上看不出什麽變化。

“是垃圾電話。”謝清說。

終于,秦霄手機一震,是林徵柔把謝清的郵箱發過去了。

“啊,網速終于通了。”謝清說。

“好。”幸好他沒怎麽懷疑那通電話。

秦霄低頭掃了眼手機,又定定看向謝清,微微笑着,眼睛一眨不眨。

謝清:“?”

他低頭檢查了一下衣服,水手服的上衣很短,露出了一截白玉似的腰,短裙也不比那件襯衫長到那裏去,謝清不自在地理了理:“怎麽了,很奇怪嗎。”

“沒有,很好看。”秦霄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這次不獎勵我嗎?”

謝清歪了下腦袋,随即笑了,一伸腿跨坐在了他身上,手臂圈住他脖子,就要往額頭上親。

可秦霄扳住了他的下巴。

謝清不解其意,鴉羽似的睫毛上下扇動,好像掃在人心上,癢癢的。

這麽近的距離,謝清同樣放大地看着秦霄含笑的眼睛,對方的視線快速往下掃了眼,問:“可以吻你這裏嗎?”

拇指摩擦了一下他的嘴唇。

謝清眨眨眼,眼神邀請。

秦霄聲音喑啞:“你可以接受法式嗎?”

謝清嘴唇微微抿了一下,少傾,慢慢閉上了眼睛。

秦霄的吻比謝清想象的要灼熱,他自稱沒有戀愛經驗,也不知道哪學來這麽靈巧的挑逗方法,謝清沒一會兒就被親的招架不住,想退開時卻因為坐在對方腿上,後背懸空,不得不拽住了秦霄的前襟,倒好像在欲拒還迎。

秦霄追着他身體前傾,落在他後背的手也不斷重心下移,碰到他的腰時,謝清感覺對方的手指都像着火了一樣。

獎勵戛然中斷,謝清從他腿上跳下去平複着呼吸。

他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理了理頭發,說:“我該回家了。”

秦霄眸光深沉地看了他一會兒,才出聲:“我送你。”

“不用。”

謝清堅持不讓他送,自己火速搭了個車溜走了。

秦霄總覺得“林小姐”有些若即若離,不過沒關系,籌備婚禮是很快的事。成為夫妻後,就不必像現在這樣了。

回到房間,謝清穿過的那件襯衫還在地上扔着,他彎腰撿起來,聞見上面沾染了香香的氣味,不由自主又看向了轉椅。

轉椅已經空了,但在上面坐過的人好像還在腦子裏。

他走過按着扶手坐下,沉思了一會兒,給方家打去了電話。

寒暄了兩句以後,他便進入正題,語氣半歉疚半強勢地回絕了那個聯姻的邀請。

方父顯然不肯相信:“秦先生,為什麽?難道是我開出的條件還不夠好?”

“并非如此。”秦霄指節輕輕敲打着桌面,好像也有點琢磨不透自己的想法。

“那究竟是因為什麽?給我一個理由。”

半晌,秦霄說:“我好像……戀愛了。”

挂了電話,他沒來由笑了一下,餘光瞥見敞開的洗手間,想起謝清用過浴室,濕掉的衣服走得時候似乎忘記了。

他走到浴缸邊,視線掃了一圈,突然凝固在垃圾桶處。

嘴角的笑容變得有些奇怪。

他發消息給林徵柔:【寶寶,你似乎有東西落在我家了。】

這一次對方難得回複了。

【扔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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