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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司空小白：“她對剛出生的你下了靈魂烙印？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金疏桐：“還能為了什麽, 靈魂烙印的本質就是禁锢他人的靈魂乃至思想，從而操控他人，那人要的根本不是徒弟, 而是打造一個指哪打哪的殺手……不, 應該說是殺戮兵器。”

靳影眉頭皺的更緊：“但你的師父卻又留信給你，告訴你如果想要變強，就要突破她給的靈魂烙印。”

伊月寒：“差不多。”

“我聽聞你上次在壽宴上說過, 你師父讓你找回惡人谷後就殺了她？”金疏桐雙眼滿是興奮的光芒。

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大呼他知道真相了，伊月寒的師父一定是一心求死, 但她出于某種原因不願意自盡，所以她選擇收養了伊月寒，刻下烙印、悉心教導。讓伊月寒在最短的時間以最快的速度成長為一流的高手。

但僅僅是這樣, 作為徒弟的伊月寒還不足以殺死師父，于是師父放她出來歷練，而靈魂烙印就是留給伊月寒的另一道考驗，什麽時候她靠自己沖破了靈魂烙印, 突破了自我, 那她就擁有了殺死師父的力量！

金疏桐驚嘆道：“一個人孤獨的自裁聽着就乏味，如果哪天我不想活了的話，我也要選這個方式!”

“親手養大一個徒弟，把自己的一切傳承下去, 等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然後回來親手殺死我，帶着我留個她的一切走上巅峰。這可真是……絕妙的點子！”

“一點都不絕妙, 我只覺得變态。”司空小白吐槽完，立刻轉頭對伊月寒道歉：“抱歉, 我不是在罵你師父。”

伊月寒：……如果你不對我道歉的話，我大概會信你幾分。

“沒關系。”

靳影沒理會司空小白和金疏桐的插科打诨。他擔憂道：“不管是什麽原因，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幫恩人解決這個問題。”

如果日後伊月寒和她師父必有一死一活的話，那靳影會用全力保證活下來的那個人會是伊月寒。

司空小白：“如果只是家族和自我之間的選擇，這我有經驗。但是沖破靈魂烙印，這就超出我的能力範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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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影沉思片刻，忽然道：“不，我倒是覺得你該明白的，畢竟你也經歷過化形劫，你想必還記得脫胎換骨的那一刻吧？”

司空小白一愣：“你是說……”

靳影緩緩道：“雖然我只能算是半妖，但大概正是因為我是半妖，所以我才能用人的目光來審視妖族。”

“成為妖的第一步開智，愚昧的野獸忽然擁有了智慧，意識到自我和其他野獸的區別，，第二步煉化喉間橫骨，以獸身口吐人言，而第三步化形。”

“野獸遵循本能，而成為妖的每一步卻都是和野獸的本能相左的。做一只野獸只需要渾渾噩噩的吃飽就睡，開智後的野獸卻懂得了思考。思考這個世界，思考自我，思考一切它本不該思考的東西。”

“當然，對于野獸來說，智慧姑且對它們的生存還有些幫助，但口吐人言對一直野獸來說能有什麽幫助呢？野獸的本能就是吃喝拉撒，但這個能力又不能吃又不能喝。還會引得凡人和修士捕殺。”

“再說第三步，化形，化形劫危險重重，若是沒能成功渡劫，修為盡失都是小事，一不下心就會身死當場，一切修行到頭來全化作了空。”

“因為早年的經歷，我很厭惡人的虛情假意，道貌岸然，所以我很不理解，那些山間自由的生靈為何拼了命的想要化形。想要變成人？它們是為了吃喝拉撒嗎？當然不是。那是什麽改變了一只野獸？”

“是想要更多的智慧，更了解這個世界的本質，更接近這個世界的大道，是想要揚名立萬，名垂青史，是想要伸張正義，是想要肆意妄為，是想要體感更深刻、更珍貴的親情、友情、愛情。是……欲望！”

靳影深吸一口氣。“當欲望大過了自然賦予它們的本能，于是獸就變成了人。而人如果過于遵循本能，也就變成了獸。”

“在我看來，遵循本能只是活着，生命的本質就是追逐高于本能的欲望！”

靳影看向伊月寒：“我們姑且把靈魂烙印強加給恩人你的那些念頭稱作為本能，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先找到高于你本能的欲望。”

他的聲音不大，落在衆人耳中，卻是震耳欲聾。所有人聽得目瞪口呆，半晌，金疏桐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這個家夥還真是……有點東西。”

司空小白驚嘆的鼓掌。“說的太好了，之前化形的時候，我倒是有些感悟，但這麽多年過去，我依然沒細想過這件事，直到聽你這麽一說，我才算是撥雲見日！”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伊月寒要學習我們妖族化形，只要心境圓滿，就能突破靈魂烙印的束縛，從一件被鍛造的兵器變成真正的人？”

靳影：“我對靈魂烙印了解不多，并不确定這麽做是否能直接打破靈魂烙印，不過我想，靈魂烙印的強度和使用者的實力挂鈎，等到恩人心境圓滿，一定會變得更強，只要恩人強過她師父，那麽那靈魂烙印自然無法再影響到她。”

【牛啊！牛啊！】系統化身牛蛙，聽取‘蛙鳴’一片。

“多謝，聽你這麽說，我總算找到方向了。”伊月寒若有所悟，但很快就又嘆氣着喝光了杯中酒：“只是……我一時實在想不出我的欲望的是什麽。”

“這很正常，很多人一輩子渾渾噩噩，都還找不到自己真正想做什麽呢。”司空小白斜看金疏桐：“就像這只金華貓，也不過是個遵從本能的野獸罷了。”

他等了一會兒，見金疏桐竟然沒反應，有些狐疑的看過去。

金疏桐一個眼刀飛過去：“你老偷瞄我幹嘛？先說好啊，我只喜歡美人，對公耗子可沒興趣。”

司空小白立刻露出被惡心到的模樣。“你放心，我也對貓沒興趣，我就是驚訝，你竟然沒罵我。”

“不罵你還不好？你這家夥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癖好？”金疏桐白了他一眼，卻依然沒有回答司空小白之前的問題。

因為聽了靳影的話，此刻的他确實有些分不清了，這些年他的整人游戲，到底是出自他的本性，還是出自他的本心？

伊月寒：“高于本能的欲望就是夢想吧？小白的夢想是自由，是成為偷王之王，那你們呢？”

這回輪到金疏桐郁悶了。“這我還真沒想過。”

之前他只想着活着開心不就行了嗎？何必想那麽多？但現在他卻不得不好好想一想了，畢竟他可不想做只會遵從本能的野獸。

伊月寒側頭：“那你呢？”

靳影一擡眼，剛好對上她求知欲滿滿的鳳眸，不自覺的張口：“以前我只想報仇，而如今我想等我報完仇，可以永遠追随在恩人，報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金疏桐心裏嗤笑，正想說些什麽，但回想起自己剛剛有關夢想的回答，又忍不住沉默下來。

他本以為靳影和他對伊月寒的喜歡都是一樣的，但他現在忽然發現，這兩份喜歡似乎……天差地別。

伊月寒有些醉了，頭腦遲鈍了一些，怔愣的盯着靳影看，那雙桃花眼中除了認真，似乎還藏着很多其他東西。

系統很篤定道：【他喜歡你。】

伊月寒慢吞吞道：“你是我的朋友，你不需要追随我，你可以永遠站在我身邊。”

她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有些迷茫道：【他喜歡我？他為什麽喜歡我？】

系統：【這還用說，當然是因為你好看又強大啦！】

伊月寒：【依你的觀察，你覺得靳影會是因為這兩樣就會喜歡上對方的人嗎？】

【好像不是。】系統思索：【靳影沒有慕強的行為，而你雖然很漂亮，但妖界多的是比你更漂亮的女妖。比如之前壽宴，還有羅剎海市，我現在翻看回放，可以看見不少漂亮的女性，不過靳影并沒有特別關注她們……】

【我的天！瞧我發現了什麽？你在前面走的時候，他的眼神一直落在你身上。你每次回頭都能和他對視！】

伊月寒動作一頓，她下意識的側頭，正好撞入那一雙專注的桃花眼中。

那雙桃花眼透着關切：“你喝了不少酒，臉都有些紅了，是不是醉了？”

伊月寒摸了摸臉，她覺得自己的意識還很清醒，但還是道：“有嗎？好像是有一點醉了。”

于是她表示自己吃飽了，離開了船艙，走到了甲板上吹風。天已經黑了，彎月高懸，星光點點，帶着鹹味的海風吹拂起伊月寒的衣角。

伊月寒站在船舷邊看着漆黑廣闊的大海，忽然道：【高于本能的欲望，愛情也算其中一種吧，但愛到底是什麽呢？它是怎麽産生的呢？靳影到底喜歡我什麽呢？】

系統懶洋洋道：【我又不想和你打啵，我哪知道，你要是問我，我為什麽愛滿漢全席，我倒是可以說出一百條原因來。】

伊月寒：【靳影也不想和我打啵，這真的是愛情嗎？如果我喜歡什麽東西，我應該會想盡辦法弄到手。】

系統表示贊同：【就像我喜歡一盤菜，我一定會哭着喊着說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讓你務必嘗一嘗之類的。】

兩個懵懂的數據體絞盡腦汁思索，然後伊月寒得出答案：【也許是我們搞錯了，他只是想做我的朋友，報答我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