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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說都不說一聲就跑啊你？”

得知消息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程紫露笑罵電話那頭的人，“不管啊，我購物清單發你了, 你給我帶回來。”

宋茴的嗓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嗯，但你要幫我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現在的位置。”

“誰會跟我問你啊。”

話剛放出去，程紫露轉頭就看到踩着高跟徐徐走來的賀韻。

她心驚了一下。

可以，知道宋茴在躲誰了。

掐斷電話，程紫露若無其事的勾起唇。

“歡迎光臨。”

在寵物診所的大門口, 用這樣的歡迎語，極其不合适。

賀韻開門見山：“宋茴在哪兒？”

她等了她一整晚。

宋茴做事夠絕, 不僅直接跑路, 還把公寓的鑰匙給換了。

程紫露抿唇，眼神飄忽的轉開視線。

“她又不在我這兒, 你找我有什麽用。”

賀韻：“你是不是覺得我找不到她？”

語氣很冷。

程紫露聽出一股威脅的意味。

她這人一向是不受威脅的, 但看到賀韻蒼白的面色，和眼睛下面濃濃的黑眼圈，她多少有點于心不忍。

一邊是好友, 一邊是一個看上去随時有可能癫狂的瘋子, 好像幫誰都不對。

秉承着還需要宋茴幫忙代購的信念, 程紫露選擇死扛。

“我真不知道。”

“好。”

沒和她僵持，賀韻果斷轉身走人。

但一晚沒睡，體力早已透支，沒走兩步, 她就在門前倒了下去。

程紫露一直盯着她，看她不對勁, 一個箭步沖過去，把人扶住。

嘴裏嚷嚷着：“你碰瓷啊？”

診所裏的員工聽到動靜，紛紛跑出來幫忙。

扶住賀韻坐下之後，程紫露聞到濃烈的酒味。

“你又喝酒？”

“不是，你倆幹嘛呀？一個說都不說一聲就跑路，一個胃出血了還喝酒，什麽仇什麽怨，談戀愛不能好好談嗎？”

程紫露一邊抱怨，一邊讓員工去買蜂蜜和巧克力。

賀韻的情況，看起來有點低血糖。

跟她今早接收的被主人抛棄的小貓一模一樣。

賀韻默默抱住膝蓋，渾身上下透着頹喪，蜂蜜水和巧克力送到嘴邊她也不吃，眼神都空洞了。

程紫露蹲在她腿邊。

“我跟你說實話吧，宋茴提前去進修了，我沒問過她具體在哪兒，你去醫院也查不到的，她們的信息都是嚴格保密的。”

賀韻目光回聚，“我去找她。”

她說着就起身，身形搖搖晃晃的，動作卻很迅速。

“你坐着吧。”

程紫露把人按住，“宋茴是那種你越給壓力就越躲着的人，你這麽追着她沒用的，你聽我的，最多兩周時間她就回來了，你耐心等一等，別太焦慮。”

等兩周嗎？

賀韻兩個小時都等不了。

找到宋茴不難，即便醫院不能透露信息，但只要查一查和醫院有合作的企業，逐個排查，一天時間就夠了。

何必等兩周。

兩周之後，難道宋茴就不會再躲着她嗎？

“你相信我，真的，相信我。”

生怕賀韻沖診所裏沖出去，程紫露牢牢把人按着。

“這樣，宋茴回來，我偷偷給你消息，讓你第一時間就見到她，行嗎？”

賀韻顯然是不信的。

程紫露是宋茴的朋友，會向着誰，一目了然。

沒轍，程紫露深深嘆氣。

“你聽過烏龜朝着蠟燭火光的方向探頭的故事嗎？”

故事講的是一只受到驚吓的烏龜縮在殼裏，人們就在它的面前點燃一根蠟燭，感受到溫暖，烏龜才願意探頭。

但有時不止需要一根蠟燭，可能需要日複一日的為它點燃。

因為有t的烏龜非常沒有安全感。

抿一口蜂蜜水，程紫露在賀韻身邊坐下。

手還拉着她，沒敢松開。

“宋茴這人吧，說她是烏龜都算擡舉了，烏龜好歹有龜殼，她沒有。”

“她是一個很容易被外界環境影響的人，一旦縮起來就需要很長的時間梳理心情，你別看她外表那樣，她其實很脆弱，你這樣過去真的會吓到她的。”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她很容易追的，你對她耐心一點，就像給烏龜點蠟燭一樣。”

賀韻表情似乎平靜了點，但看程紫露的眼神裏，帶着點譏諷。

“程醫生天天給烏龜點蠟燭，是為了讓烏龜探頭嗎？”

好毒一張嘴。

程紫露沒好氣的把巧克力扔到她懷裏。

“我那是真心和烏龜交朋友，呸，我真心和宋茴交朋友，真心換真心懂嗎？”

賀韻不懂，“那個叫喬子衿的運動員呢？和宋茴又是什麽關系？”

“不知道啊，可能真談過呢。”

程紫露破罐子破摔。

聞言，賀韻眯了眯眼。

她查過喬子衿的資料，世界冠軍，每次采訪都特別溫和的一個人，據說做過很多慈善，圈裏打趣稱呼她為“救世主”，出了名的善解人意。

就喜歡這種類型，是嗎

她也可以啊。

她最會裝溫順了。

剝開巧克力的外殼，賀韻掰下一塊兒，塞到嘴裏。

再和程紫露說話時，語氣截然不同：“謝謝。”

溫柔、乖巧，沒有情緒起伏，嘴角還挂着淡淡的微笑。

和剛認識那會兒一樣。

像是把程紫露的話聽進去了，又像是走入另一個極端。

程紫露有點懵。

但看賀韻恢複了一點氣色，她也就沒再攔着。

等賀韻一走，她轉頭給宋茴發語音：“不太對勁啊，賀韻是不是有雙重人格啊，她變臉比變戲法還快……”

*

真就沒再去打聽宋茴的下落，賀韻一改往常，老老實實的在貓咖裏待着，什麽反常舉動都沒有。

偶爾，就到秋大給外語系的學生上課。

鞠景的女朋友谌之雙是秋大外語系的高材生，畢業之前就留在學校給外語系的教授當助理，後來和鞠景談戀愛，轉到鞠景的公司上班，學校的工作就耽擱了，老教授年紀大了沒精力上太多課，學校一直想讓谌之雙留校接班，誰知道談個戀愛這好苗子就被拐跑了，鞠景電話差點被打爆。

她沒辦法，只能求助賀韻。

專業對口，學歷達标，證書全面，擅長和人交談，不怯場，住的近又空閑，還沒工資要求，賀韻簡直是不二人選。

于是到校上一節公開課之後，賀韻就被錄取了。

外語系聽說有新來的美女老師，連着幾天到座率都特別高。

不僅如此，外系的學生也有來蹭課的。

她口語清晰，循循善誘，上課像是在講故事，每一個英語單詞到她嘴裏都能變得別有一番風味，加上她外表親切，臉上總挂着春風和煦的笑容，所以不到一周，她就已經名聲在外。

到第二周，賀韻在課堂上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位國家級的運動員——喬子衿。

賀韻知道她年輕，但真的在課堂上遇見了，才有實質性的感受。

這樣年輕居然就已經是世界冠軍了。

喬子衿認出她，和她打了聲招呼。

賀韻微笑颔首。

簡單的一個照面，喬子衿沒多想，趁開始上課之前，給宋茴發了條消息：【你朋友來秋大做外語老師了，她看起來和之前不太一樣。】

宋茴和她有時差，這個點估計在睡覺，到下課，喬子衿又發一條：【确實很不一樣。】

不頹廢了，落落大方的，很自信，很有魅力。

喬子衿補充：【我是來學習的，我覺得很有收獲。】

之後，她會常來。

宋茴：【？】

喬子衿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貼着牆，到“旁聽外語課搭子”的群裏翻出一張賀韻的照片發給宋茴。

照片裏的人卷了一頭過肩的波浪，清冷的妝容，白襯衫包臀裙，踩着一雙高跟站在講臺上，氣場十足。

過了很久，宋茴才回：【不熟。】

跟着又一句：【你加油。】

好敷衍的話術。

估摸着那邊比較慢，喬子衿沒放在心上，一擡頭，卻撞上似笑非笑着站在她面前的賀韻。

她收起手機，喊了聲：“賀老師。”

賀韻抱着雙臂，教案在她指尖輕晃。

“聽說你是金融系的研究生，怎麽還來聽我的課？”

“上次幫宋醫生做報告翻譯，發現自己還有很多不足，想來學習。”

喬子衿說話不摻假，每一個字都透着實誠。

賀韻點點頭，看她的眼神似乎很欣賞。

打開教案，賀韻将裏面夾着的書遞給她。

“看你挺喜歡英語的，這本送給你。”

《A Wrinkle in Time》

《時間的皺紋》

兒童讀物。

喬子衿接過，道謝，又問：“老師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她很聰明。

賀韻勾唇，直接問：“宋茴什麽時候回來？”

喬子衿：“不清楚，我跟宋醫生的聯系不多。”

撒謊，她前一分鐘還在給宋茴發消息。

在宋茴的事上耐心不足，但又不想功虧一篑，賀韻壓着脾氣，好聲好氣的說：“麻煩你幫我問問她。”

看賀韻的态度，不問是不放人走的。

喬子衿想了想，當着賀韻的面點進和宋茴的聊天框。

【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來接你。】

大概有個兩三分鐘，宋茴說：“後天下午三點，飛機落地。”

很清楚的語音。

這樣簡單的就把行程告訴了喬子衿，賀韻的胸腔幾乎被醋意填滿。

但她不能發作。

拍拍喬子衿的肩膀，賀韻手勁大的仿佛要将她捏碎。

卻要微笑着說：“謝謝。”

她走之後，喬子衿又收到宋茴的消息——

【賀韻讓你問的？】

喬子衿：【嗯。】

宋茴：【知道了。】

宋茴：【謝謝。】

肩膀稍許作疼，喬子衿猶豫了下，打字：【她醋勁有點大，你能不能跟她解釋一下？】

宋茴還是那樣：【不熟，勿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