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新桃舊符(8)
第18章 第二章 新桃舊符(8)
沒過晚飯時分,白霜果然便來了,見紫袖正收拾吃畢的盤碗,就要給他刷洗。紫袖忙把他擠到一旁,只催他去吃果子。白霜笑着看他幹完活,二人忙忙地出了門,白霜便帶着紫袖向城南去,路上又講道:“我們蒼水州的焰火曾經有些名頭,不知多少年前,那可是做給皇帝看的。如今雖然沒落了,各地卻也還有幾個手藝人。頭幾年國喪時便不曾放了,這才慢慢能看到。”紫袖點點頭,看着前頭街巷裏出來看熱鬧的人多起來了,便問:“還要再向前去麽?”
白霜看看四周說:“這裏人多,你跟我來。”拉起他的手,專向沒人的小巷裏去。紫袖只覺他的手指在風裏吹得冰涼,便用自己的手給他包住。小巷裏極安靜,白霜沒有回頭,低聲道:“紫袖哥,你的手真熱。”紫袖想起自己曾被展畫屏拉着手取暖,心裏甜得發苦,随即便湧上濃濃的澀來,澀得發麻,便也低聲說:“練武的手都熱,我內功不強,這算甚麽。”他滿心都是展畫屏在雪地裏那只溫暖的手掌,只想此刻若是能夠飄起雪花,自己也能夠再到大門去等着他回來,哪怕凍上七天七夜,也是甘願的。
白霜将他帶到一扇門前,笑道:“來,在這裏看。”輕輕推開門進了去,紫袖回過神,見裏頭黑燈瞎火的,被遠近的燈光一映,影影綽綽看出幾間廳廈,倒還寬敞。此時只聽“咚”地一聲響,四圍頓時亮堂,兩人的影子立即在地下細細長長地顯出來了。白霜回頭望着天空笑道:“放起來啦!”
遠處傳來人群的歡呼聲,紫袖借着光亮看清了院子,原是個破廟,不知廢棄了多久,早已沒有人跡。他擡頭看看那焰火,只是一個單調的光球,不知有甚麽好看,便将鬥篷脫了,給白霜捂上,道:“你看罷,我去那邊轉轉。”白霜拉住他道:“一開始都要先放幾個試試,不怎麽好看,待會有漂亮的我再看。”紫袖便說:“那找個避風處,你坐下慢慢看。”
二人便在堂前檐下臺階上坐了,白霜将鬥篷裹緊,便問:“紫袖哥,你心裏不痛快,我叫你來,也不是非要看焰火。白天聽你說不過年,因為逢着白事……我頭回一個人過年時,心裏難受得很。這地方雖破,但現在你陪着我,我也願意陪着你,你不要難受。”紫袖只覺他說的都是孩子話,便拍拍他的頭道:“不要緊。這裏挺好,你看罷。”
此時又一枚光球升上了半空,放過幾枚後,便是“砰”一聲低響,随後“嘩”地散出漫天紅光,人群的喧嚷聲立即響了起來。焰火接二連三地綻放在漆黑天幕之上,白霜仰起臉看,嘴裏不停地點評,這個黃的小了,那個綠的高了,逢着精彩花樣,還要不時發出贊嘆聲。
紫袖将下巴擱在膝蓋上,在忽明忽暗的光影裏,像做夢一般,眼前閃現着自己曾經度過的許多個除夕。那時淩雲山總也不能免俗地張燈結彩一番,展畫屏若在山上,一定是吃年飯時敷衍一時半刻便遁走得遠遠地。紫袖和費西樓一定早早地相攜去給他磕頭,他便一定木然地敦促幾句來年勤練功,還一定會板着臉掏出一點可憐的壓歲錢。紫袖對着回憶中那個人的容顏,微微笑了起來。
沒過多久,忽然聽見白霜的聲音道:“紫袖哥,紫袖哥!”紫袖忙回頭看,只見白霜也帶着笑意問:“你開心了,是不是?”紫袖一愣,看周圍又是黑成一片,便問:“焰火怎麽不放了?”白霜道:“沒有啦,都放完啦!”紫袖驚覺原來半個時辰已過,站起來要送他回去。白霜看他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樣,便道:“你早些家去睡下罷,我出了城門就到地方,不需送的。”
紫袖又問:“你當真不回家去過年?東村也不遠。”白霜低了頭揪着鬥篷的衣帶,沒好氣地說:“回去做甚麽,我那個後媽,見了我就死樣活氣的。”紫袖便不再問,只道:“不回便罷,天已黑透了,我送你到城門。”
二人又出了廟門,白霜一面走,一面哼着小曲兒去解鬥篷。紫袖忙道:“別脫了,剛穿熱乎。”白霜笑道:“不不,我不冷,你身上熱,風一吹別涼着了。”硬是把鬥篷塞進紫袖懷裏。紫袖也沒穿,抱着同他慢慢走上了街。
滿街的人少了許多,燈火通明,映着各處門上通紅的楹聯,彩色的年畫。街旁院落當中,家宴歡聚,觥籌交錯。身邊不時傳來互相恭喜的吉祥話兒,放鞭炮的爆裂聲,紫袖都充耳不聞,白霜聽着不知誰家娃娃的笑語,忽然道:“我後媽生了個弟弟,我爹當成祖宗一般供着,這會子許是也這麽樂呢。我又巴巴地回去看他們的臉做甚麽。”
紫袖心想:“我從來不曾體味過這些,卻比他強了。他以前有的,被人奪了去,自然更加難受。”便勸道:“你若覺得在外快活,少見他們就是了。”白霜道:“你說,魔教勾人的魂兒,怎不把我後媽勾了去?”
紫袖暗暗吃驚,看向白霜,他白皙的面容被燈火映得光潔明淨,臉上沒有一絲恨意,滿滿都是不解之色,神情中還帶着些許天真的期待,只讓他更是駭然,忙道:“這話也是能亂說的?他們過他們的,你過你的,也不見得比他們差就是了。”
白霜見他這般說,又高興起來,笑道:“就是,我也不指望他們呢。再說了,他們哪裏又能同你一起說話看焰火呢?”忽然又想起甚麽,随口道,“他們在家也晦氣着呢,那孫桃兒剁了小舅子,還沒放回去,是不是要砍頭了?聽說下東村的人都覺着背晦,繞着他家走;上東村離得不遠,也都整日裏罵呢。”想到親父繼母的晦氣樣子,只覺痛快,嘴角微翹,又嘆道:“李家也倒黴,雖住得遠些,想必也被自己村裏人戳脊梁骨。”
紫袖對這件事本就挂懷,聽他談起,順勢問道:“李家不在下東村的?”白霜瞪起眼睛道:“李家若也在下東村,那還得了?那風水不真全敗壞了。我見過孫桃兒媳婦回娘家去,李家原在鄰縣李莊上。”紫袖又問:“李莊鬧過魔教麽?”白霜茫然道:“沒聽過。”
Advertisement
紫袖将他說的地址記牢,二人各想各的,很快也便到了城門。白霜朝紫袖一笑,蹦跳着跑了。紫袖看着他消失在暗處,回頭沿着滿街金龍般的燈火,踩着鞭炮的碎皮,一直走到縣衙附近。杜瑤山必定還在值守,他很想再去同這不好說話的捕頭談一談,只是走了幾步又改變了主意。杜瑤山做了幾年,連年夜都不走,人又較真,案子如果能查,必定是查過的。他上次說過口供一概無誤,又讓自己死心,想來是當真沒有可行的辦法。或是這件事就應當這樣結束。
杜瑤山不是淩雲派的人,追蹤魔教不是他的差事。
紫袖望着除夕夜的長空,轉身朝家裏慢慢走着。忽然聽見鞭炮聲噼裏啪啦爆響,由零散響聲逐漸彙成一片。目之所及,幾處院子都挂出長長的一串響鞭,在那裏砰啪地跳,火星四濺,碎屑亂飛,硫磺氣息連同孩童歡叫聲,一齊席卷了長街。
長泰六年的新春,就這樣來到身旁。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