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 25、野玫瑰

25、野玫瑰

“瘋了吧。”倪穗喃喃自語, 點開自己的微博，“趕緊幫我想想我要怎麽澄清。”

“可是他喊你情人啊。”雖然連這個紅V是誰都不知道，陳慢都快嗑生嗑死了。

這件事鬧得并不是很大，只是單純發在倪穗的超話裏, 只有粉絲在争論。

她煩得要死, 點了一支煙夾在指間, 邊在微博發布頁面打完一行蒼白無力解釋的字：只是朋友之間真心話大冒險輸了而已, 勿多猜測。

正準備發出去，忽然微信收到了江暗年的消息。

【車牌號粵z92767】

【兩分鐘, 找到車上來】

做夢吧, 還讓她自己主動回去。倪穗氣急敗壞打字，正準備發出去, 對方卻發過來一張定時發表設置在兩分種後發布的微博內容。

她穿着紅絲絨吊帶睡裙枕在他的臂彎裏, 面容恬靜。應該是那晚上她睡在他的大床上的時候偷拍的。

倪穗睡覺向來不安分, 至于能睡到他臂彎裏去這件事，她倒是也不意外。

“真陰險。”倪穗忍不住罵了出來，一邊又開始找車，“你們兩個先去吃飯吧, 我有點事情, 過會兒來找你們。”

“哎......”陳慢剛想問她去哪，就被林與華拉走了, “吃大排檔嗎，我知道一家超級好吃的大排檔。”

“我自己會走, 別拉我。”陳慢還在生氣, 一把甩開他的手。

林與華陪着笑臉追上去, 手裏還握着在那家小店裏買的橘子罐頭, 被他握得都快發燙了。

穗姐說得對, 萬一有奇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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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天橘子罐頭過期之前，他終于等到了自己的奇跡。

秀場門口全是車子，各種豪車，商務車，還有擁堵的人群，兩分鐘找到江暗年的車，談何容易。

倪穗高跟鞋走得腳生疼，給他打了一個微信電話，直接被對方秒拒接了。

真是長本事了。不接微信電話，消息已讀不回，這些她曾經用在江暗年身上的事情，都被他睚眦必報給還了回來。她心裏一股火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到處亂走。

還有半分鐘。

她真的找不到車，服了軟，絕望之中給他回了微信。

【哥，我求你了，我真的找不到】

【求你了】

她太了解江暗年了，吃軟不吃硬，她越倔，越是要一點點耗着她，如果服了軟，或許還能讓他心情愉悅地網開一面。

果然，三秒後就收到了他的回複。

【左手邊】

倪穗連忙往左手邊看，果然，樹影裏停着一輛白色豪車，車牌號和他發過來的一模一樣。

她穿着高跟鞋飛快跑過去，顧不上腳疼，一把拉開車門。

車停在一株鳳凰木下，昏黃的燈影透過樹杈搖搖晃晃，男人坐在樹影明滅冷眼低眸，并未看向她。

倪穗拉開的那扇車門剛好是江暗年坐的那個位置，已經坐不下人了，她想着有什麽事情大家坐下來心平氣和好好聊聊，正欲退出去去開另一邊的車門再上車，腰間忽然被人狠狠拉了一下，跌坐在他的腿上。

随着一聲重響，車門也被狠狠關上了。

車窗外港城夜色撩人，車裏一片昏暗，兩人的呼吸聲交疊。唯一的火光，便是她指間那一支未燃盡的煙。

手指間那支夾着的煙被人溫柔奪過。

夜色迷離中，江暗年的眉眼模糊在他指間升起的淡淡彌漫煙霧裏。他單手抽着煙，也守約取消了定時發布。

“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燈火迷人眼，這不是他自己的車，沒有那冷冽的檀香氣息，只有一股濃烈的車內熏香，讓她眩暈。

“所以你想幹什麽。”

她越掙紮，環在她腰間的手越是發了狠。倪穗眼眸一冷，底氣不足地發問。

她永遠猜不透他的下一步。

“聽你當面跟哥哥道歉啊。”他擡頭，勾唇笑得邪氣，一反平日的溫柔清冷。

倪穗怔了一會兒。

不滿意她的恍神，他伸手細細為她捋直被夜風吹得微亂的長發：“電話裏不是很能說嗎。”

她才想起那是前幾天在北京醫院裏，在跟江暗年通話的時候，倪清杏讓她跟江暗年道歉，他陰恻恻說得那一句“沒關系，下次記得當面說”。

在她所以為安全的時機裏，他早已在悄無聲息慢慢靠近。耐心的獵手，最不缺的就是等待時機。

“對不起。江南太潮濕了，我住不習慣。”倪穗認命地咬牙問道：“那麽江先生現在可以讓我下車了嗎。”

從上車時江暗年接過她手中自己抽過的煙開始，倪穗就察覺到了極其不對勁。

昏暗裏，那雙修長的手轉過她的臉，幽幽嘆息：“你是不喜歡江南，還是不喜歡哥哥。”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可倪穗在外面有多拽，在他面前就有多慫，垂下眼眸不敢和他對視，昧着良心回答：“不喜歡江南。”

她喜歡京州自由的風，璀璨的萬家燈火，再也不願入那江南的舊天色裏，梅雨淅淅瀝瀝，落滿青石橋。

她是野烈的紅玫瑰，不是江南的白茉莉。

下一秒，她被人推躺在車後座上，身上的重量讓她悶哼一聲，腿下意識不安分地擡了一腳，膝蓋正抵到他的腰，對方皮帶扣的金屬冰涼觸感讓她顫抖了一下。

危險彌漫的煙草氣息近在咫尺。

江暗年不緊不慢欠身而上，反手扣住她的雙手，溫熱的呼吸游蕩在她的頸下和發尾：“不喜歡江南，那你就是喜歡哥哥，對嗎。”

明明占據上風的人是他，可他的眼裏是近乎可憐的哀求，讓倪穗想到小時候在路邊看到的流浪狗，搖頭擺尾地乞求她摸摸它。

“喜歡。”倪穗終于回過神了，雙手環過他的脖子慢慢起身，桃花眼潋滟，“我喜歡全世界的男人，都不會喜歡你。”

明明上一秒還含情脈脈的女人，下一秒譏笑着冷了臉推開他，飛快地去開車門的鎖。

對方顯然毫無防備她這麽一推，愣了幾秒，低低地笑了。

陰影裏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在寂靜中聽到他不斷靠攏的呼吸。男人的手輕而易舉撈過她，不顧自己到底使了多大力氣，壓她在車座上。

隔着薄薄的鏡片，她都能看見他眼底漸起的猩紅，不甘的落寞。

她徹底，惹惱了一個瘋子。

倪穗的腰痛得難受，軟弱無力地半躺在車座上。夜色裏他優雅摘下眼鏡，遞到她的手中，聲音低沉：“替哥哥拿好。”

似哄，也似陰沉的命令。

她不知道他為何摘眼鏡，下一秒就知道了。

“玫瑰，樹莓，紙莎草，琥珀......”江暗年嗅着她的頸間喃喃自語，唇間是燥熱的煙草味，那是她抽過的那支煙。

倪穗的雙手生生抓破了車後背的真皮靠墊。

他閉眼猜得是她下午噴的那支香水的後調，全是對的。

只是她從前交過的男朋友也沒有一個敢這樣聞着她身上的香水味的，那幾乎要将她揉碎了的懷抱。

“為什麽讨厭江南，為什麽要離開我。”

這麽多天來，他終于撕下那副溫柔面孔，不裝了。

搖曳燈色下他的眉眼漂亮到無關性別，像是一片溫柔泥沼，只要她稍一失神，就會失控淪陷。

“你是瘋子，可我不是，我是正常人。”倪穗本來就感冒嗓子啞了，沙啞回應，“十年了，我他媽認識你十年了，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我還敢眼巴巴往你跟前湊？”

她讨厭江南，因為江南全是他們的回憶。他确實給過她一個免于颠沛流離的家，坐在廊橋上，俯身耐心聽放學回來的小姑娘描述路上看到過的很漂亮的花，隔天就在帕子上繡了一模一樣的送給她。也确實是他，一身陰寒站在煙雨中，逼着她一遍一遍學着儀态，做一個優雅的豪門小姐。

“我早就知道我會死。哥哥想把一切都給你，想讓你代替哥哥好好活下去，但是這個圈子需要的不是不懂事的野玫瑰，是識大體的大家閨秀。”往事如同哀哀火焰，在他眸底燃盡成灰，餘燼滾燙。

那些原本想随着他的骨灰消失在風中的秘密，在這一刻自他口中吐出。

他們之間本就多得是倪穗不知道的秘密。

“別搞笑了江暗年，承認恨我就這麽難嗎，編出這麽高尚的話給誰聽呢。”倪穗被他折騰得沒力氣，毫無波瀾，偏過頭去脫口而出。

車窗外忽然有人敲了三下玻璃。

車內的兩人都怔住了。

“江先生，您在車上嗎。”宋游嘉站在車外。車玻璃上貼着反光膜，看不見裏頭人，他有朋友在跟歐瑞合作，這次新品大秀就跟着來香港學習了，聽聞江暗年也來了，就趕緊找助理問了他在哪。

江暗年最先反應過來。起身，慢條斯理整理了自己的西裝，拿過她手中自己的眼鏡重新戴上，坐在車內的昏暗光線裏，将車窗拉下一半：“你是？”

宋游嘉只看見車裏坐着一個男人，頭一次這麽近距離看見江設計師，瞬間明白了為什麽他工作室的那麽多小姑娘都期待見一次這個男人。

斯文溫柔，一身明顯的江南人氣質，說話也好聽。

“我是倪穗朋友，上次跟您通過電話。這次剛好也來歐瑞品牌大秀，就想來跟您打個招呼。”他笑着回答，看見他只是坐在車裏，暗松一口氣，之前還怕江先生有什麽事，自己貿然前往打擾了他。

倪穗半躺在車座上，沒想到外頭的是宋游嘉，欲言又止。

江暗年一邊對着宋游嘉點頭，修長的手指一邊下移，抵在她唇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不知是不是所有裁縫的手都這麽精致，指上沾着她的一抹明顯口紅印。

“我剛還看見倪穗也來看秀了，這會兒人不知道去哪了，本來我在香港認識幾個當地的朋友，還想請大家去當地人推薦的茶餐廳裏聚一聚。”宋游嘉奇怪四望了一下。他以為今天是大好時機，正好趁着自己和倪穗的關系，和江暗年套套近乎，一出門就見不着她了。

“她愛玩，這麽大人了還跟野貓似的，跑沒影了也很正常。”江暗年神色平靜，語氣調侃而又寵溺。抵在她唇上的盼盼手指慢慢下移，輕輕撓着她的下巴。

像是又回到了逗她小時候玩的時刻。

她哪裏是野貓，這不是被他逮回來了鎖車裏了嗎。

倪穗氣得咬牙切齒，又不敢出聲讓車外的宋游嘉知道這裏還有其他人。

她的高跟鞋早就在之前掙紮的時候，被自己踢到哪裏去都不知道了，不甘心于面前人的主導，又或許是港城夜色太灼熱，做了一個自己都吓一跳的事情。

赤着冰冷的玉足，去勾他腰間的皮帶。

如同貓爪一般輕柔的，漫不經心踩在他的皮帶上，免不了觸碰到周圍。他身上沒一點贅肉，伸進他那深藍西裝外套裏，隔着一層白色襯衫都能感知出窄腰明顯的輪廓。

江暗年沒有制止她，不動聲色和車窗外的宋游嘉聊着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慵懶半躺的女人玩意正濃，費了好大勁解開了他的扣子，膽子更大了，正想直接抽開整條皮帶。

“這樣吧，我給穗穗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宋游嘉怎麽可能放過跟江設計師一起吃飯的機會，都推辭了品牌晚宴。

倪穗聞言，腳上動作一頓，猛烈顫抖了一下。心想這可不興打啊。

一邊反應很快地去掏手機，想調成靜音。

手忙腳亂之間，手機哐當一聲砸在自己臉上。

正想去撿，有人搶先一步拿了過來，在手裏掂了掂。

倪穗急了，對着無動于衷靜靜坐着的男人做了一個“你瘋了？”的口型。

昏暗中，他的眼底是積起的濃濃興致。

比誰都記仇的人。

幾秒鐘後，手機鈴聲在寂靜的車內響起，車外舉着手機的宋游嘉一下子愣住了。

作者有話說：

就江哥主要人設還是瘋子啊，不要被之前的溫柔蒙蔽雙眼。

還有江哥雖然瘦但是該有的都有啊，該行的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