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 58、自難忘

58、自難忘

紅毯活動結束的時候, 她整個人站在街邊恍惚完,心裏的火一下子燃起來了。

好像又找回了從前那個尖牙利爪的野貓的影子。

配合着他莫名其妙的行為,她也冷冷在微博私信裏跟他講話。

【江先生什麽時候有空,我來送戒指】

倪穗在陽光下眯眼看着那一句秒回的随時, 飛快打字。

【那我現在就順路送過來, 當面答謝就不必了】

說完, 真的放下手機打了一輛出租車, 直接去了園林。

門外依然各種拍照的游客不絕。她下了車,把戒指放在首飾盒子裏, 順手扔在隔壁一家古着店的老板娘那裏:“阿姨, 這個東西先放這裏,等下會有人來拿的。”

放完東西, 她就轉頭走了。并未走遠, 就站在很遠的地方街邊一棵楊柳樹下, 給他發了消息。

【東西放在古着店裏,自己去取吧】

然後不動聲色遠遠看着古着店門口的動靜。

很久,并沒有人進店去拿那個首飾盒。

她趴在柳樹後面看得不耐煩,啧了一聲“真麻煩”後退, 正看到身後靜靜站着的人。

“不好意思, 麻煩你了。”江暗年低頭撫平袖口,看不出什麽神情。

他應該是聽到了她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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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和他無數次重逢, 都似乎是淅淅瀝瀝的梅雨天,而不是今天這樣的晴空萬裏。

她往前近了一步, 聞到近在咫尺的人身上淡淡熟悉的檀香味, 才清醒着這不是夢。

對方看着她失神走近, 也沒閃躲, 只是驚訝挑眉:“怎麽了。”

她突然嘲諷地笑了。

怎麽了。

确實沒什麽好怎麽了的。他一切都好, 還有什麽舍不得的。

想了想,伸手當着他的面脫下自己指間的那另外一枚一模一樣的戒指:“剛才忘了,還有一枚,也物歸原主吧。”

脫戒指的時候,那枚歐泊石鈎到了自己的美甲上的亮鑽,把整片本好好黏在指甲上的甲片給帶了下來。

生疼,疼得她有一瞬間都失去了知覺,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或許察覺到自己的樣子也很狼狽,她只想盡快離開這裏,低頭顫着手遞過去,見對方久久不接,顧不上什麽避諱,抓過他的手想放在他手上。

才看到江暗年的手上提着袋子,袋子裏裝着一塊梅花糕。

熱氣騰騰剛出爐的梅花糕,把袋子熱得起了一層霧氣,裏面是紫薯的餡,混在雪白的梅花糕裏。

她當他為什麽活動結束了還這麽晚回來,等了他那麽久,原來是去蘇城另一個城區等梅花糕了。

“你還真是好興致。”倪穗看到那塊梅花糕,嘴上忍不住陰陽怪氣着,在他手中放下戒指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來。

蘇城小糕點很多,反正江暗年從來不喜歡吃甜食,膩得發慌。喜歡吃梅花糕,又最喜歡紫薯餡的,從來都是她自己。

身後人不緊不慢跟過來,也不說邀請她進屋坐坐,只是看了一眼她哭得梨花帶雨站在長街上的樣子,看似漫不經心地提醒:“屋裏有紙。”

那片甲片被扯得真的很疼。她止不住眼淚,輕輕擦了一把眼睛,看到指腹上淺咖色的眼影,知道自己花着妝在大街上跑也很離譜,冷聲說了一句謝謝。

兩人氣質都與古街外來的游客格格不入,站在那烏木門前,引得旁人圍觀。

倪穗心不在焉,只聽見旁人一聲極其重的“般配”。

目光掠過面前人的肩,看那園林春景。

他是有點本事在身上,複刻得幾乎挑不出什麽毛病,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或許只是改變了采光方向,曾經陰森不見天日的地方,如今只要太陽升起,便是滿園亮堂。

走神之間,不知那塊裝着梅花糕的袋子什麽時候到了自己手上。

打開了袋子,一口口吃着剛出爐的糕點。

江暗年就坐在廊橋的另一邊,看着她什麽話都沒說。

讀書的時候晚自習下課她回家,不想睡覺,就坐在廊橋上吃梅花糕,一塊糕點細嚼慢咽一個小時,惹得屋裏人不悅看了一眼時間,回回都跟她說下次不給她去排隊買了。

坐在外頭吃的人滿不在乎,反正次次忘記了這句話的又不是她。

“沒什麽想說的嗎,不說我就先走了。”倪穗沒耐心跟他這麽耗下去,咬完最後一口,站起身。

在她頭也不回經過他身邊的那一刻,那條紫色長裙的腰身突然被人擡手輕輕一扯,緊得她一個踉跄,伸手扶在長廊的柱子上猛然一低頭。

“對不起。”對方仰臉,手還落在她腰間,“裁的時候走神,腰身裁緊了。”

這條裙子從她興高采烈去那個老裁縫的店裏拿回來的第一天晚上,倪穗就迫不及待試穿了,除了腰勒得緊,并無其他任何問題。

勾勒緊致着她的腰線,越發妩媚。

“走神?”她早該想到為什麽去拿衣服的時候那位老先生意味深長對她說“你可別誇我”,原來做這一件衣裳的另有其人,譏諷一笑,“什麽大事值得打斷江設計師。”

風過池水,滿園的枝葉輕顫,江暗年的聲音喑啞得不像話:“在想你。”

在想她穿上這條裙子是什麽樣的,在想她如何璀璨奪目地走入萬人視野中,在想她前路定要一帆風順。

這做裙子的布料上的花鳥暗紋,并不是現成的,全是他一針一線自己縫上去的。手工活本來就費時間。

倪穗沒想到他這麽上心,弄得平時挺能說的一個人站在那裏不知怎麽接。

明明有千言萬語想問問他,卻怕被面前人聽出哪怕一絲絲的想念,索性沉默。

正聽到手機來電,借機轉身接電話。

楊導問她在哪裏,怎麽還沒到飯店。

她才想起明明是和劇組工作人員約好今天一起聚餐的,送戒指給送忘記了。

這下急得真的再也顧不上什麽別的,推開門就進屋,到了洗漱臺前打開包倒出一堆化妝品,看着鏡子裏一臉憔悴的人,心急火燎擰開一堆化妝品開始補妝。

或許是真的太過倉促,抹口紅的時候無意識地塗了三四遍,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嘴唇紅得太過張揚。

倪穗拿指腹輕擦,越擦越濃,張着手出去找能擦的紙巾。

心裏着急,難免總是出錯,到處亂竄,還差點撞倒客廳一個白玉瓷瓶。

外頭人一走進來,就看到這般景象,不冷不熱調侃了一句:“真把這當你自己家了?”

她心裏知道江暗年在內涵什麽,她以前跟他一起住的時候,工作太忙了,把家裏翻得亂七八糟,爛攤子全是留給他整理的。

這會兒顧不上和他拌嘴,沖過去站在他面前問:“紙巾在哪。”

他是心細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要紙巾幹什麽。

不言不語反手關了門,把園林外游客喧嚣的聲音隔之門外。

倪穗不知道他眼神晦暗不明立在入門處幹什麽,不耐煩再次提醒他:“紙......”

隔絕了外頭的風和日麗,草木和煦,屋子裏光線昏暗,晃蕩得江暗年眼底一閃而過的邪性,語氣蠱惑又致命:“來,擦這。”

右手松了襯衫領上的那顆黑色扣子,随着指間的動作,半敞開那一整段修長的脖頸。在她愣神之際,左手悄無聲息摁着她的後腦勺往前。

倪穗進門的時候脫了高跟鞋,倒不是在跟江暗年講什麽禮節,只是單純心疼昂貴的地板。赤着腳站在他面前的身高,恰恰就是剛好夠到他頸上。

人最致命的部位就是頸。她深知這一點,依然毫不猶豫張嘴咬他。後腦勺摁着的手并不松開,反而摟她越發緊。

就在倪穗快要窒息在那一片檀香氣息裏,站不穩腳的時候,江暗年才有意無意地突然松開手,預料之中看着她頭暈目眩跌在自己身上。

唇上塗重的口紅色號确實淺了一半,剩下的全印在他的喉結上。

時隔兩年,沒有一點長進,次次被他算計個正着的人,還是她。

來不及跟江暗年計較什麽,倪穗連自己放在洗漱臺前的化妝包也沒有回去拿,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把自己吓個半死,愠怒指着擋在大門口看好戲的人:“讓開,我要來不及了。”

邊說,邊想拽過他。

記憶裏的人一身病骨,做什麽都恹恹的,面前人精神氣色極好,若以前她還能與他拉扯一番,眼下卻是力氣懸殊了。

江暗年閑散倚着門,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一帶,低眸勾唇:“說句好聽的,求我聽聽。”

倪穗被他捏住了手腕,想後退抽身都沒辦法,被迫和他對視。

她當他為何再見她時如何冷漠無心,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她,又是一步步引着她往前走進自己的陷阱裏。

江暗年吃軟不吃硬,她是知道的。眼下在人家的地盤,只能乖乖服軟,咬牙切齒軟語:“哥哥,我趕時間呢。”

軟糯的尾音讓她自己聽了都臉紅。

眼見江暗年俯身聽完她的話,似笑非笑信守承諾慢慢側身,把那門鎖露出在她視野裏。倪穗得意洋洋握着手機去按那門把手,還沒碰到,就聽身旁人意味深長一句:“可我不趕時間。”

下一秒,她被人攔腰抱起,眼睜睜看着遠離了那出去的大門。

窗外黃昏光景,夕陽餘晖落在沙發上兩個人滿身。

“你到底要怎麽樣啊。”倪穗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惱羞成怒,掙紮着半坐起來毫不示弱抓着他的衣領警告。

暮色四合中,江暗年的手正搭在她裙子後側的拉鏈上,聲音緩慢危險。

“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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