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 59、自難忘
59、自難忘
“你敢動一下試試。”倪穗不停往後縮着, 語氣不善。
似是被她這樣決絕的抵觸終于擊垮了本就不太正常的人的最後幾分理智,江暗年的眸子暗了暗,忽冷笑:“我親手裁的,怎麽不敢動。”
手當真往下拉了下去。
身下人用盡了力氣站起來, 後背開了一半拉鏈的裙子下墜到肩。
黃昏的光線從木窗的雕花中投進來, 在她鎖骨上落下一片雕花的淡淡影子。
掙紮起來之間, 翻倒了茶幾上的瓷器, 落得滿地白瓷碎片。她赤腳避開這些碎片,眼中暮光燃燒, 一步步走到站着的人面前。
一句話也沒說, 突然之間,擡手勾過他的領帶。
“是不是想我想瘋了吧, 江暗年。”
妩媚撩人的話, 經不得細聽, 全是冷冷諷刺。
她從來不是什麽情場小白,長着一張冷豔妖媚的臉,二十出頭那幾年玩得野,只是大多數時候懶得主動而已。
挑逗招惹的吻, 不吻他的唇, 全落在他的身上。
情至不可控,她依然清醒, 全身而退地猛然起身,冷笑回首:“你也只不過是我的舊物, 我想丢下就丢下, 想撿回來就撿回來。”
點燃了他的□□, 又肆意抽身, 一舉一動都無聲挑釁着誰先深陷, 誰就是敗者。
毫無留戀的整理衣服,抱起那件皮草外衫推開門走出去。
夕陽的光從大門縫隙裏投進來,翻湧滿地。落在那一地白瓷碎片上,反光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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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上的人閑散半倚着,一顆顆系好了襯衫扣子,睜眼望那滿目狼藉。
指間是她長發的餘溫和茉莉花香。
閉眼忽然浮現出的,是很多年前那個同樣春末夏初的時節裏她打碎的滿地玻璃。
多年後,她依然是他在這麻木世界裏唯一清醒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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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倪穗急匆匆打車趕到的時候,宴會已經開始兩三個小時了。
她半散着頭發提着裙子快步走進場,引得衆人紛紛注視過來。
沒辦法,先捧了長桌上的紅酒,挨個和別人碰杯。
自罰了幾杯,人就不太清醒了,識趣退到一旁一個人待着。
她看到一個人,還以為自己喝醉喝出幻覺了,不可置信上去叫了一聲:“你怎麽來了。”
“來堵你什麽時候會來。”倪清杏看了她一眼。
她媽媽在北上的金融圈裏生意做得極好,京圈認識的人也多,前幾天到了蘇城,有機會來這紅毯方主辦的晚宴,就來了。
“反正游嘉說,春末夏初江南風景好,我怎麽就不能回來看看了。”
倪穗心知倪清杏偷偷摸摸回來是想看看自己在幹什麽,眼下頭痛得都快說不出話來,擺了擺手:“你來堵我也沒用,我都說了,我跟他沒有關系了。”
半醉的人說話難免會不由自主提高嗓門,引得不遠處的人都紛紛回頭看。
“話不用說給我聽,你自己心裏清楚就好。”倪清杏最讨厭家裏的事情被外人這麽盯着,說話語氣重了許多。
一句話,把她所有的反骨都勾了出來。
靜靜看了倪清杏很久,本就喝了酒,越看母親越陌生,搖搖晃晃起身走開了。
倪清杏只當她小孩子脾氣,沒管她,轉頭跟熟人聊天的功夫,再回頭看到了倪穗跌跌撞撞走到高臺上去了。
邊走,還邊絆了一腳。
“我,倪穗,今天站在這裏告訴所有人。”握住立式麥克風的女人頭暈眼花扶在那裏,“我馬上就結婚了,下周就結婚,跟他。”
離得近的那幾個人都知道他們穗姐喝醉了,整個人臉紅紅的,站在臺上還搖搖晃晃,用一種破碎悲涼的目光,看着臺下的母親。可是大部分人都遠離那高臺,詫異遠遠看着,根本看不出她神智不清。
甚至覺得倪導語無倫次,可能也只是太激動了。
不知是誰帶頭鼓掌說了恭喜,臺下哄動得一發不可收拾。
“你滿意嗎媽媽。”倪穗整個人靠在立式麥克風上,低低笑着,“你覺得我幸福嗎,我這個樣子真的幸福嗎。”
爛醉的人半蹲在臺上,長發遮住半張臉,手抓着麥克風,食指上的那枚戒指深深嵌進肉裏。
“你也瘋得跟他差不多了。”倪清杏不知道她醉酒了能幹出這樣的事情,靜靜看着臺下人們議論紛紛,低聲呵斥,“游嘉,你開車把她送回家,別在這丢人。”
宋游嘉點了點頭,上去扶人。
手剛要伸出去的那一刻,耳畔傳來一聲極其響的酒杯打碎在吊燈上的天翻地覆的破碎聲音。
随即,視線裏搖曳的璀璨水晶燈色突然一下子全滅了。
杯子的碎片和華麗的吊燈一起嘩啦啦落下來滿地,本臨近那盞燈旁的人吓得紛紛四下遠離。
衆人一下子全部站起來往後退,現場一片混亂,亂了手腳,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情。
有人站在二樓,默不作聲看着樓下的騷動。
“江先生,您.....您幹什麽。”晚宴負責人認得他,眼睜睜看着本在二樓貴賓間裏坐着的人,走出來站在走廊裏喝酒。
不知怎麽惹着他了,手中的酒杯忽然直接擲到了水晶吊燈上。
平日裏清冷溫柔的人,負責人沒見過他這樣,還以為認錯了人。
江暗年把玩着手間的白玉菩提,擡眼一笑:“出來找一只沒良心的小鳥。”
“江先生養什麽鳥了。”負責人不敢怠慢,趕緊做了個手勢讓賓客噓聲。
“養了好多年,飛丢了,還怪不舍得的。”他低頭,隐在昏暗裏,若有所思。
“這鳥長什麽樣,我找人幫您找找。”那負責人膽戰心驚,一邊不忘轉頭跟大家說話,“各位麻煩都留意一下,有沒有看到過......江先生養的鳥。”
宴廳一片沉寂,連聲鳥叫都沒聽到。良久,衆人紛紛挪動椅子,暗自想着可別是哪個倒黴鬼把江先生養的東西壓死了。
倪穗坐在高臺的臺階上,喝得神智不清,晃了晃腦袋,隔着人山人海和二樓的人對視上。
人群慌亂,唯一閑着的人只有他們兩個。
忽聽樓上人逗鳥般輕輕吹了一聲口哨,對她勾了勾手指:“穗穗。”
衆人擡頭,沒見着朝樓上人飛去的小鳥,倒見倪導從高臺上一步步走下來。
“你是聾子嗎,沒聽見我說要結婚了嗎。”倪穗踩過一片水晶燈玻璃碎片,搖搖晃晃。饒有興趣走上樓梯,走到他的身邊。
“所以跟我有什麽關系啊。”江暗年溫柔摸了摸她的頭發,“哥哥對你,不一直都沒變過嗎。”
一如三年前在京州,在她的小屋子裏,一身陰郁的人漠不關心說着你有沒有男朋友,關我什麽事。
倪穗忽然覺得自己以前真傻,真信了他那一身溫柔皮囊。
扒開一看全是見不得人的陰暗。
無論是隐藏在溫柔之下的病态,還是難以自拔流露的瘋性,對她數十年如一日,半分都沒有變過。
要麽愛他,要麽他去死。
手沒收住,潑過去半瓶紅酒。
“反反複複的,你不累嗎。”
紅酒晃蕩出來大半,滴落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也濺到了兩人鞋上。
“我舍不得。”面前人攥着她的衣袖,慢慢半跪下去,聲音啞得難受。用名貴的西裝袖子,擦去她黑色高跟鞋上的酒漬。
只要她任何需要,他永遠都在為她彎腰,不論什麽時候。
這一生所有真切的痛苦掙紮,都拜她所賜。
倪穗醉眼朦胧,看到二樓落地窗外滿街的柳樹。
夜風從窗戶中肆湧進來,吹兩人滿身。
“這就是你追人的态度啊?”她聽着滿街柳樹風聲,勾唇嘲諷一笑,低眸的時候實在克制不住,無聲無息落下眼淚。
帶着醉意的呢喃,落下的是這兩年裏所有的委屈。
你瞞我瞞,互相演戲,互相欺瞞。這兩年,她過得和他一樣痛苦。
江暗年比她成熟,比她心思缜密,可再老謀深算的人,也有考慮不周露出破綻的時候。
比如其實陳林霏很早就知道她和江教授一定有關系,從見到倪穗的第一眼,看到她手指上那一枚戒指的時候就開始有所懷疑兩人交情不同一般。
一如見到江教授第一眼時候的一樣。
那只歐泊石對戒,當着倪穗的面江暗年從來不戴,人前卻是肆無忌憚張揚着。
兩年最開始的時候,她就求着陳林霏幫幫她,對方于是無數次在和她深夜通話,告訴她自己偷偷摸摸跟蹤到的和所有打聽到的江先生的消息。
無數封病危通知書,無數場手術,他拖着一身病骨,還在病床上畫着自己的稿子。
倪穗夜裏捧着電話一個字一個字聽完,白天還要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去片場,去面對人群。
江暗年在病危之時,還用盡自己所有力氣去給千裏之外的人營造出自己驕傲生活的假象的心思,她都知道。
人們常說,客死他鄉,不如落葉歸根。
可是如果她難過要掉眼淚的話,他當然願意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她看到他拼了命裝着有所成就的時候,心痛的要死,知道他在裝着好好生活。行啊,她也可以裝給他看。
知道江暗年在熬最後一場手術的那天,倪穗站在長平山上的古寺裏,望着那棵寺中千年銀杏樹,從黃昏站到深夜。
還買了一張第二天去法國的機票,想着萬一有什麽不吉利的事情發生,她就去法國,把江暗年的骨灰盒接回來。
中國人講究葉落歸根。不顧一切代價,都請哥哥回到她的身邊。
後半夜下了小雨,方丈出來,還看到有香客未走,站在細雨裏。
“小姑娘,你有什麽心願啊。”他走過來趕緊問她,只看到對方潮濕的桃花眼,分不清是細雨還是淚水。
她想開口說話,聲音卻沙啞得什麽都說不出來。
雙手合十的那一刻,心願只有他。
恍惚中看到多年前穿着校服的女孩,吊兒郎當倚在古寺的門口,拉住撐傘要走的矜貴男人:“喂,一起等雨停吧。”
而今只想問問菩薩,所想之人何年平安歸來,再陪她等一場江南的梅雨停。
此刻兩人靜靜對峙在二樓長廊上,窗外夜風吹起倪穗的長發,她別過臉去看,好像又回到法國初春的夜晚,遠處教堂鐘聲,陳林霏唱着溫柔的粵語歌。
祈求天地放過一雙戀人。
手機響起,倪穗看也沒看來電人姓名,帶着哽咽喊了一聲喂。
“喂什麽喂啊,今天晚上九點鐘江邊有煙火,發你微信喊你來看都不回我。”陳慢不知道她在參加晚宴,還以為她在睡覺,“今天夏至,紀念一年中白晝最長的一天。”
“今天夏至?”倪穗神情恍惚,自言自語。
凜冬散去,長夜将明。
梅雨過後,便是萬裏晴空與盛夏驕陽。
“沒事穗姐你慢慢來,趕不上煙火了沒關系,大不了小爺再花錢為你放一場。”那頭傳來林與華的聲音。
“我跟穗穗打電話,你吵什麽啊。”陳慢嫌棄地和他互怼。
她最好的朋友們都在江邊,吵吵嚷嚷等着她一起共賞煙火。
距離開始還有十五分鐘倒計時。
倪穗想也沒想,一把抓住江暗年的手腕,帶着他從二樓的不見天日陰影裏沖下樓梯,衆目睽睽之下一腳踹開宴廳的大門。
外頭的萬家燈火亮堂,在那一瞬間照耀他們滿身。
身後人聲嘈雜,她沒有回頭,也不想聽。
在楊柳長街上,察覺到身後人腳步的遲疑,倪穗回頭白他一眼,甩開他的手,驕橫一如小時候:“別不識擡舉。”
江暗年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故意長久不說話。等她氣完了,揚手按了車鎖,不遠處的車燈閃了閃:“傻不傻,我開車來的。”
到江邊不過十幾分鐘的車程,半城人都幾乎湧到了江邊看煙火。
快到江邊的時候,一路堵車。倪穗一邊和陳慢保持通話,一邊等不及了,自己嚷嚷了兩句,二話不說打開車門就下去了。
“你從哪冒出來的,怎麽還喝酒了?”花了好久找到陳慢和林與華的時候,被對方嗅出來一身酒氣,“誰送你來的?”
“好心人送我過來的呗。”倪穗搭着兩人的肩膀,擡頭看夜色長空。
離那煙花倒計時只剩五秒鐘了,倪穗才想起那位自己口中的好心人居然還沒來,焦急發微信消息問他磨磨蹭蹭的在哪。
最後一秒鐘的時候,她都已經懶得再管他在哪裏了。昏暗中,見不遠處江邊有個人的身影很像他,倪穗趕緊不顧周圍人驚訝的目光,跳起來揮手大喊“在這裏”。
陳慢本在一旁激動和倪穗講話,看見她身後慢慢走過來拿着外套的男人,突然又噤了聲。
偌大冷冽江風中,激動踮腳揮手的人身上多了一件西裝外套。
煙火明亮的光芒和耳後驀然響起的聲音,綻放在夏至日燦爛的夜晚。
“真有長進啊倪導,現在連男朋友都能認錯了?”
作者有話說:
知道大家期待什麽,下章應該會有哈哈哈。
下一本應該先開《來見我》(冷豔白天鵝x破碎感瘋狗,也是僞兄妹文,輕松小甜文),或者同類型文《黃梅時節》(年齡差,小妖精和溫柔老狐貍)。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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