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現在,收拾一下,作個……

第40章 第 39 章 “現在,收拾一下,作個……

“現在, 收拾一下,作個無事的樣子,進屋去吧。”

孫雲兒語氣平靜, 仿佛什麽都不在乎,反而激得馮美人焦急起來:“我,我還可以去揭破那繡樣的真相, 不用你親自說,我這個局外人說更管用不是嗎?”

“罷了, 一着不成, 不好再追,若是連着告容貴嫔兩狀,旁人只會說你報私仇,可不會再體諒你失子,你告的事,自然也是不成的了。”孫雲兒不急不躁,耐心點撥,不忘提一句, “皇後娘娘體諒你失子後心神不寧,已允了晉你作才人,你該好好修養身心的。”

馮美人尚未轉過神來,孫雲兒已進了殿內。

看着孫雲兒的背影,馮美人, 不,應當叫馮才人了, 跟着踏入宮殿,心中萬千感慨。

人群熙熙攘攘,萬紫千紅中, 孫容華身着綠襖,既醒目又靈秀。

這位溫文秀麗的孫容華正與江婕妤坐在一處,語笑嫣然,仿若剛才與馮才人的一切,全是她自己的想象。

她不是不明白,這位孫容華是借力打力,并沒真正拿她當朋友,然而孫容華待敵人和同僚,似乎也不錯。

從前巴巴地跟着麗嫔讨好張貴妃,又得到什麽了?那日麗嫔說的話,依稀在耳邊:“宮裏的孩子難生養,你自己沒福,就別再攀扯旁人了。”

這道理與孫容華說得也相差仿佛,然而從麗嫔那花瓣一樣的嘴唇裏迸出來,就好似冰雹子一樣,又冷又傷人。

反倒是孫容華,借了她的手,便肯給她好處,倒還算厚道。

上頭容貴嫔不知說了什麽,哄得主子們笑得開懷,驚醒了馮才人。

她慢慢走回位子,看一看左右,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對身邊的宋容華搭讪。

宋容華稍稍一驚,很快就冷靜下來,接受了馮才人的搭話,眼神卻不自覺飄向那個孫容華。

她瞧得清楚,孫容華出去又回來,這位失子的馮美人就找回了心神。

Advertisement

在宮裏,能讨好頂頭的主位和交好的宮嫔不算本事,能和對手處得好才算本事。

更何況,這位孫容華既無出身又無美貌,竟也一腳邁上了五品的位子,還住了玉泉宮正殿,這更是不容小觑的本事。

宋容華牽起嘴角自嘲一笑,入宮時,她是最煊赫的一個,往後,只怕是那孫容華和江婕妤了。

下頭人各懷心思,主子們卻心緒上佳。

太後收了許多賀禮,這時随手解了腰間一枚觀音玉佩下來給衆人觀賞,引得衆人不住稱贊,容貴嫔見了,笑着撒個嬌:“這禮物貴重,妾送的那炕屏,倒寒酸了!”

孫雲兒在下頭聽見,猛地擡頭。

這個容貴嫔,還真是厚顏大膽,竟當衆提了一件不屬于自己的禮,是生怕別人找不着麻煩麽?

孫雲兒覺得自己今天格外好運,簡直算是心想事成。

太後待容貴嫔還算親厚,淩空虛點一點她的笑顏,叫人把那炕屏搬了出來。

幾位太妃立刻交口稱贊。

針法究竟好不好,并不重要,難得的是容貴嫔身居高位,還願獻一件親手繡的禮物,這份心意最難得。

德太妃仔細看兩眼那炕屏,笑着道:“這炕屏的針法像正宗的蘇繡,難為容貴嫔肯用心去學。”

容貴嫔自幼長在京城,祖上是冀州,怎麽可能去過蘇州,近來也并不曾聽說她向針功局問話,顯見得沒為這繡件操過心。

太後原先不曾想到這上頭,此時凝神看了一眼,笑容也淡了下去。

在後宮浸淫了數十年,太後已是風雨不驚,平日好似彌勒佛一樣笑口常開,這時陡然不笑,便瞧出她有一雙極為銳利的丹鳳眼,目光灼灼,盯着那炕屏。

另一位太妃笑着打個岔:“這炕屏的圖樣倒精巧,看着像是自己畫的。”

容貴嫔勉強笑一聲:“靜太妃好眼力。”她再想誇耀自己的畫工,這時也不敢了。

太後已恢複了平日的慈祥,再沒看那炕屏一眼,招手将二皇子叫到跟前。

那炕屏好似被人遺忘一般,靜靜擱在了幾子上。

上頭的變故,各人都看得清楚,趙才人把帕子捏得緊緊的,以眼神詢問孫雲兒是否要告知炕屏真正的來歷。

孫雲兒看着上頭主子們的神色,冷靜地搖了搖頭。

德太妃出面揭破繡工的事,太後已察覺出不對,這事,便不是她們下頭人能置喙的了。

柔嘉長公主和德太妃是一片好心,可是她們只能點出容貴嫔并非親力親為,不能點出孫雲兒的名字,否則,便顯得不公正。

這一局,到現在,只怕是徹底走入死巷,不必再想了。

主子們言笑晏晏,孫雲兒微微低着頭,仿佛上頭的一切與自己無關。

忽然,皇帝輕輕咳一聲:“芳芷,把荷包拿來。”

芳芷愣一愣,從懷中取出一個玄色荷包,恭敬遞了上去。

孫雲兒心中一跳:那荷包分明是……

“說起蘇繡,倒叫兒子想起孫容華給我繡的這荷包,她是揚州人,繡工甚好,母後有用得着的地方,可吩咐她。”

話一出口,知情人便都睜大了眼睛,容貴嫔甚至毫不掩飾地回頭瞪着孫雲兒。

皇帝是個門外漢,都能看出那炕屏的繡工出自孫雲兒之手,并拿了孫雲兒的繡活出來以供比對,那麽精通繡活的女眷們,更能瞧出來了。

皇帝雖沒明說,卻已将答案送到了各人心裏。

這炕屏,是玉泉宮孫容華的手藝。

容貴嫔,是借了他人的名頭,還要說謊。

衆人的神色,頓時微妙了起來。

在後宮中,對妃嫔的要求向來與民間不同,宮中妃嫔,管家理賬、女紅書畫,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柔順侍上、繁衍子嗣才是要務,容貴嫔如今一味讨好太後,失了一個誠字,實在不是為嫔為妃的道理。

容貴嫔自己也明白這道理,面上煞白,不過是一瞬就恢複了常色,“太後,妾獻的那小屏風,正是孫容華的手藝呢。”

各色的目光如同帶了冰雹的細雪,砸得容貴嫔生疼,然而她還得生受着。

能入宮的并無蠢人,都看得出她此時的坦誠,不過是為了遮掩方才霸占他人辛勞。

更何況,皇帝随身帶着孫容華荷包,這異常的寵愛,已叫人明白了孫容華不同尋常的分量。

張貴妃笑着推了三公主上前打岔,皇後亦喚了二公主上前承歡膝下,衆人的歡聲笑語遮過了方才的尴尬,殿中熱鬧得仿佛不曾有過冷寂。

孫雲兒位份尚低,沒有說話的份,然而隔着人群,卻看見皇帝遞過一個眼神來,那眼神裏,分明是“別怕”兩個字。

皇帝未必能算到方才的鬧劇,帶着那荷包不過是湊巧,然而就是這湊巧兩個字,才難得可貴。

他本不會佩戴妃嫔送的東西,然而卻為她破例,并毫不避諱地當衆說出,這無疑是一種宣告。

這後宮之中,孫美人不是位份最高的,不是家世最好的,甚至也不是最美的,然而卻是皇帝最在乎的。

孫雲兒一顆心墜得沉沉的,又暖和又滿足。

那炕屏,不知什麽時候被收了下去,并再也不會見到天日。

皇帝還得上朝,外命婦也到了進宮朝拜的時候,再過得片刻,皇後便領了衆人出來。

不出意外地,孫雲兒受到了許多人的搭讪,就連幾位太妃和太嫔,亦遞過兩句話頭,叫孫雲兒得空去指點大宮女們針線。

容貴嫔扶着張貴妃,随口說着些天氣如何的閑話,眼睛卻緊緊盯着孫雲兒。

那狐媚子不知使了什麽法子,竟與皇上站在一起說話,皇上笑得寵溺,皇後在邊上也是一副老懷甚圍的模樣,不像個皇後,倒像個……虔婆。

容貴嫔心中,不知怎麽生出惡毒的想法,倘若那孫容華也如同前朝的蕭貴妃一般,生出個孩子奪皇位,便好了。到時候皇後的位子不穩,必定大怒,二皇子失了太子之位,張貴妃只怕也要想盡辦法碾死那賤人。

張貴妃察覺出容貴嫔的心不在焉,順着她的視線一看,輕笑出聲:“怎麽一回事?怎麽栽在這個丫頭手裏了?這丫頭算計起來,當真滴水不漏麽?”

慶雲偷偷看一眼主子,幾乎要把自己的頭埋到了胸口。她聽得出,主子是在挑動容貴嫔對孫容華的不滿。

容貴嫔忽地尖笑一聲:“貴妃娘娘說笑了,誰算計誰,還不一定呢!”

墨風恨不得撲上去捂住主子的嘴,下一刻,張貴妃開口,她又恨不得去捂張貴妃的嘴。

“妹妹從前就是心太善了,才在身邊養出這麽個人物,這個丫頭已是無法,還有兩個,可別再驕縱了。”

容貴嫔緊緊盯着遠處與惠貴嫔寒暄的羅家姐妹,笑容倏然淡了,“她們休想再翻出天去!”

張貴妃不置可否,扶着慶雲走遠。

容貴嫔對着墨風冷哼一聲:“去,把那羅家姐妹叫回來!這山望着那山高,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宣明宮正殿,依然熏着氣味柔和的白檀,一如既往地平靜、安寧。

然而容貴嫔的面色,卻猙獰得好似暴雨前的天空:“你們是不是向那惠貴嫔取經,以待來日生個皇子?”

“不……不敢,妾不敢。”

容貴嫔的面色并未緩解,然而語氣卻已平淡下來,“大羅才人懷着龍胎,或許皇上還願意顧念,升個位份,再賞個宮舍,小羅才人,你又沒個肚子,恩寵也是平平,只好跟着本宮了。唉,說到底,還是大羅才人比你招皇上疼愛,你就該多學一學她。”

姐妹倆都聽得出話裏的挑撥之意,然而,事實也就是這麽副境況,姐妹倆對視一眼,各自別開視線。

容貴嫔又敘兩句閑話,揮手命小羅才人出去,留下了大羅才人。

大羅才人坐立不安,然而容貴嫔卻扶額打起了瞌睡。

大羅才人無法,對墨風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墨風會意,上前輕輕給容貴嫔捶起肩:“娘娘累了,可要進屋歇息?”

容貴嫔睜開眼睛笑一笑,“墨風,你帶着她們都出去吧,玉蘭給我添幾片寧神香去。”

大羅美人知道這是要說些密事,她想一想自己并無過錯,只怕是容貴嫔要提拔自己,不由得激動得渾身發熱。

“本宮待你如何?”

“娘娘待妾恩重如山。”

大羅美人不論心底如何埋怨容貴嫔的嚴苛,嘴上還是飛快地說了恭維之語。

“恩不恩的,也不敢當,不過是指望你出息了能做本宮的靠山。”

話題向着大羅美人預期的方向走去,她忍不住激動得輕輕戰栗起來。

“等你産下皇子,本宮想替你向皇上求個恩典,封你作婕妤,也叫你獨住一宮。”

大羅美人喜不自勝,雙手扶着尚平坦的小腹,盈盈下拜:“多謝娘娘。”

“至于你生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歸在本宮膝下。”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