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脫身
第54章 第 53 章 脫身
春末夏初, 陽光已有了陣陣熱意,然而室內還是一片沁涼。
小羅才人的話一出,更叫人背上生涼。
宋容華與馮才人的兩張芙蓉面, 已經變得煞白,馮才人甚至不滿地嘀咕起來:“小羅才人怎麽這樣說話,我們不過是一番好意……”
實在不是她抱怨, 她當初落胎,背後的真兇隐隐指向容貴嫔, 不過上頭和稀泥, 事情才變無頭公案,她與容貴嫔,早就是水火不容的了。
如今不過是瞧大羅才人可憐,才肯走這一遭的,否則,誰願意蹚這渾水。
偏生這宣明宮上下,頭腦仿佛都不清楚,扯着人就攀咬。
“好意?若說好意, 怎麽旁人只遣宮女來探問,只你們三個親自過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容貴嫔氣勢洶洶,越說越有力氣,幾乎直罵到了人臉上, “聽聞兇手作案後都要回去探查一番,我還當是斷案的官們說故事, 原來是真的!”
宋容華亦是出身官家,從小學的都是端莊賢淑的婦德,從未見過女子如此狠厲, 這時被一罵,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
馮才人雖沒那樣驚惶,卻也不出聲了。她雖對容貴嫔有怨氣,到底地位懸殊,不便還口。
只有孫雲兒,越聽越認真,等容貴嫔說完,還附和一句,“娘娘說得甚有道理。”
宋容華和馮才人頓時看瘋子一般轉向孫雲兒。
這個孫容華,是不是被吓傻了?
容貴嫔這樣的人,是你服軟了她就能饒過你的嗎?
還是說,這個孫容華,想先摘出自己,把罪名安在旁人身上?
Advertisement
兩道目光,從疑惑變成了尖銳。
孫雲兒好似沒看見那兩人的眼神,又一板一眼道,“也就是說,宋容華、馮才人,和我,三個人一齊下手害了大羅才人?嗯,荟芳宮、玉泉宮和瀾翠閣還真是齊心呢,娘娘這些日子統領後宮有方,才使我們如此團結,等皇上皇後回來,一定高興。”
這……是在譏諷容貴嫔?宋容華和馮才人睜大眼睛對視一眼,忍住笑意,各自低下頭去。
話雖是玩笑,卻也一下子道破了容貴嫔話裏的破綻,她面上閃過一絲讪讪,衆人立刻知道,她方才的發難,不過是随意攀扯罷了。
宋容華和馮才人,頭一次對容貴嫔鄙夷起來。
還是高門貴女呢,無憑無據的話也能亂說,還不如她們這些小門戶出身的!
容貴嫔将兩人臉上的神情看得分明,心中愈發不悅,聲音冷了下去:“不是你們三個一起做的,總有一個是真兇!”
小羅才人立在容貴嫔身後,一雙眼睛将三人來回打量,最後落在孫雲兒身上:“算恩寵,孫容華是獨一份的了……”話說到這裏,立刻引來容貴嫔狠狠對孫雲兒剮了一眼,小羅才人這才滿意地翹起嘴角,“可你偏生沒有身孕,只怕是你妒忌我姐姐,暗下毒手的吧!”
話說得有理有據,孫雲兒就是再有急智,一時間也反駁不得,要她牙尖嘴利地和人吵架,她又不屑,于是室內一時靜默下來。
內室裏,大羅才人忽地爆發出一聲慘叫,打斷了深潭一般的冷寂。
容貴嫔急得撂下幾個人,湊到了門口,不住張望:“怎麽了?怎麽了?怎麽沒人出來回話!”
話音才落,一位接生嬷嬷就走到門口,雙手沾滿鮮血,叫容貴嫔嫌棄得一退。
嬷嬷雙手舉在胸前,鮮血淋漓,順着她的小臂彙聚成股,至肘部凝在一起,悶聲滴落在地上,濺出朵朵刺目的血花,叫人觸目驚心。
衆人都是不曾生産過的,見了這景象,都驚得面色發白,馮才人甚至輕輕打起了哆嗦。
孫雲兒知道馮才人是想起了落胎的事,便輕輕按一按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馮才人回過神來,感激地看一眼孫雲兒,慢慢冷靜下來。
接生嬷嬷無暇看其他人,飛快地對容貴嫔行個禮:“孩子月份小,還未入盆,是腳下頭上,只怕這位主子要難産!”
“什麽?”容貴嫔上前,也不顧嬷嬷滿身血氣,一把扯住嬷嬷的衣領,“你給我保住孩子!”
嬷嬷擡眼看一眼容貴嫔,卻不曾應聲,孫雲兒猜到嬷嬷的擔憂,便開口了:“這事,是不是得報給太後娘娘拿個主意?”
宮中,只有皇帝和太後、皇後能決定人的生死,容貴嫔一句話就放棄了大羅才人的命,太過無情,也太過草率。
容貴嫔回頭瞪着孫雲兒,不知在想些什麽,胸口劇烈起伏着,半晌才沉聲道:“去慈安宮報信!”
嬷嬷知道馬上有人來拿主意,便不再停留在外頭,轉頭進屋去了,容貴嫔立在門口,還是遙遙向室內張望。
衆人都候着大羅才人的消息,一時也無人顧得上想方才的官司。
馮才人感激孫雲兒好意,觑着無人留心,輕輕拱一拱孫雲兒:“你就叫容貴嫔張狂,最好犯了錯被打入冷宮才好,何必提醒她請示太後?”
“到底裏頭是一條人命。”
“倒也是。”馮才人讪讪點頭,把目光從內室拔出來,“你瞧小羅才人,又是那副如喪考妣的模樣了,也不知大羅才人究竟能不能把孩子生下來。唉,早知道就不來蹚這趟渾水了,都是麗嫔娘娘,聽說宋容華來了,生怕荟芳宮落了後,又不願自降身價過來,便遣了我,我本不願來的,想想大羅才人也可憐,便……”
馮才人拉裏拉雜說得一大堆,孫雲兒全沒往心裏去,只反複咀嚼她的頭一句話,仔細打量着小羅才人。
馮才人說得不錯,小羅才人的神情,太奇怪了。
旁人是因着大羅才人早産和難産而擔心憂慮,而小羅才人則是一副哀恸的神情,這不對勁。
再想想方才,小羅才人神情古怪地站在廊下不肯進屋,似是哀傷又似是畏懼,照常理,不該這樣。
不知怎麽,孫雲兒想起那日在宮道偶遇小羅才人,她說去禦藥房求坐胎藥。彼時皇帝已經離宮,她還求什麽坐胎藥,分明是随意找的借口。
禦藥房,近來東六宮與禦藥房的走動,還真是多呢,有玉蘭往禦藥房去毒害江靜薇,還有……孫雲兒心電急轉,忽地冒出一句,“小羅才人,大羅才人早産,你難道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我……”小羅才人稍一軟弱,立刻又鼓足了氣勢,“不是我做的!”
話一出來,衆人的目光便已落在了小羅才人身上。
驚訝、疑惑,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誰都不是傻的,聽得出來小羅才人這句話,乃是不打自招。
容貴嫔猛地回頭,震得頭上的那支偏鳳流蘇鳳尾微微作響,她慢慢走到小羅才人面前,伸手托住她的下巴,輕聲道:“你給本宮,再說一遍。”
“我,我,我是說……我什麽都沒做……”
“混賬!”
容貴嫔揚手,一個巴掌抽在了小羅才人臉上,她猶不解恨,反手又是一個耳光,打得小羅才人偏過頭去。
小羅才人吃痛捂着臉頰,再一擡頭,嘴角已滲出細細的血絲。
便是此時,廊下守着的小宮女殷勤的聲音響起:“靜蘭姑姑,您可來了,快請進!”
容貴嫔的面上,頓時閃過一絲慌亂。
她不知道,靜蘭究竟聽見了多少。
太後已經對她這個宣明宮主位不滿了,若是如今再鬧出姐妹相殘、戕害皇嗣的事,她吃罪不起。
容貴嫔臉上的神情,人人都看得清楚,依着馮才人,巴不得多看兩眼容貴嫔的熱鬧,可太後都遣人來了,此處的事情就不是她們該管的了。
各人都知道不能亂蹚渾水,便都按下心裏的好奇,對容貴嫔行個禮,再與靜蘭打過招呼,轉身出去。
馮才人搶先挽着孫雲兒出去,還扯一扯宋容華,示意她快些走。
出得宣明宮的大門,宋容華還是一副愣怔樣子,連作別的話也忘記說,失魂落魄地往自己的宮室走去。
馮才人只說悶得慌,要陪孫雲兒散心,挽着孫雲兒一路走向玉泉宮。
離宣明宮遠些,馮才人觑着無人,壓低聲音好奇地問:“孫容華怎麽知道小羅才人動手害了親姐姐?這可真是神機妙算!”
孫雲兒笑一笑:“其實,我也不是算出來的,我不過是作如是猜測,稍稍詐了她一詐,誰知她自己藏不住事,把這事給漏了出來。”
馮才人臉上的崇敬之意更盛,忍不住牽着孫雲兒的胳膊搖了搖:“你怎麽猜得這麽準?”
“還是馮才人幾番說她神色不對,我才這麽猜的。”孫雲兒說着,把自己的推理稍作解釋,立刻引來馮才人的贊嘆:“孫容華真聰明,叫人打心眼裏佩服!”
馮才人心中對孫雲兒原是有些不服的,她覺得這女子進宮未得聖寵,後來僥幸才爬上高位,憑的全是那張臉孔,此刻才真正服氣了。
她想一想,又輕聲道:“也不知道,宣明宮的這檔子事,最後會怎麽處置呢。”
“怎麽處置,咱們外人最好都別問。”
“是,是,躲還來不及呢。”馮才人贊同地點點頭,揀了旁的事來說,一路陪着孫雲兒回玉泉宮,還進屋坐了坐。
扇兒正領着小宮女收拾桌子,看見主子們,回身行個禮:“江婕妤侯了許久,後來說累了,便回去了,她說了,容華若是有什麽信,要及時報她。”
孫雲兒點點頭,随手指一個小宮女命她去報信。
馮才人伸手攔住連翹上茶,喚住那小宮女,回身對孫雲兒笑道:“我正好想去陪江婕妤說說話,替這小丫頭走一趟就是,也省得饒你一碗茶。”
孫雲兒點頭應了,謝過馮才人,送了她幾步。
等馮才人走出門去,扇兒忍不住問連翹:“姐姐,馮才人什麽時候對咱們宮裏上下這麽好了?”
連翹在外頭是八面玲珑的大宮女,一回玉泉宮,還是露出幾分跳脫性子,拉着扇兒,說書一般,把孫雲兒今日的英雄事跡說一遍。
“咱們容華勇鬥容貴嫔、智取小羅才人?”扇兒聽得兩眼放光,“難怪馮才人對咱們容華這麽好,對我們這些小宮女也這麽好,容華這麽厲害,誰不佩服!”
孫雲兒忍不住莞爾:“什麽勇鬥、智取的,不過就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難道還平白叫人潑一身髒水不成?”
“再不能夠的!”連翹用力昂起頭來,“咱們玉泉宮,哪裏是旁人能随意欺侮的!”
扇兒與有榮焉地直起腰板,忽地想起什麽,輕聲道:“高言公公差人來傳話,說禦駕明兒就回宮了。”
“那,我給容華熏件新衣裳,預備着明日接駕。”連翹回身就去屋裏找衣裳。
扇兒的聲音更輕了,“高公公說,北戎獻了美女和親,明日,也進宮了。”
新人入宮,皇帝為表恩寵,自是要去新人處的。
孫雲兒沉默片刻,道:“把我和江婕妤這些日子作的畫,選兩幅好的,連翹送去慈安宮。說好了皇上回宮前送去的,我不能食言。”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