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第73章 第 72 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惠妃向皇上提議選秀的消息, 如同生了翅膀,飛遍東西六宮。

皇上當時作何反應,外人無從得知, 尋到養怡居去問那日當值的高言,他也閉口不談,遇見平日交好的人, 才勉強吐出一句實話:“皇上回來就歇下了,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麽個意思呢。”

誰人不知皇帝勤政, 批閱奏章至三更天是常有的事, 那日是八月初一追月之夜,他不會逗留在惠妃宮裏,回去為時尚早,怎麽會立刻就睡。

分明是有心事。

只不知道,皇帝的意思是覺得惠妃有理,還是嫌惠妃多事呢。

衆人心裏胡亂揣測,可是誰也沒法從養怡居打聽出消息來,只好往自己相熟的人跟前去。

容貴嫔領着羅家姐妹往晴芷宮去, 馮才人、趙才人卻往玉泉宮走,才到門口,便遇見各自的主位。

天涼了往禦花園散心的麗嫔,和帶着四公主散心的和嫔。

互相見面,臉上都有些不自在。

麗嫔先放開嗓子寒暄起來:“心裏有事, 走着走着不留心就走到這玉泉宮來了。”

心裏有事是真,不留心三個字卻是哄人的了。禦花園在皇宮的中央, 玉泉宮在東六宮的東北角上,再怎麽,也不至于這樣“不留心”。

馮才人裝作不知道自個兒的主位心裏想什麽, 一本正經開口:“我心裏只惦記晴芷宮的事,特來淳嫔這裏打探消息,二位娘娘來了,還請替我們壯個膽,陪我們一起進去吧。”

麗嫔滿意于馮才人的懂事,和嫔也甚是寬慰,當着女兒,很是給兩個才人面子:“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還撒嬌。”

話未說完,四公主已經奔向趙才人:“清姨,我娘放心不下你,特地來看看。”

趙才人拉着四公主的手笑一笑,側身讓了兩個嫔主子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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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玉泉殿門口,卻見蘅芳宮的小宮女在廊下和玉泉宮的宮女們翻花繩,麗嫔“哎”一聲問那小宮女:“你們宜嫔娘娘也在裏頭麽?”

話音剛落,扇兒自裏頭迎了出來,向各人一一行禮,迎了四人進去。

進得屋去,江靜薇果然和孫雲兒在上首對坐,衆人一番見禮,又分了座次坐下。

當着江靜薇,和嫔便拿着些腔調,也不說自己想探聽消息,只揀了孩兒經,與江靜薇絮絮相談。

趙才人為自家這位和嫔娘娘感到無力,當着孫雲兒,說什麽不好,偏要說孩子,于是連忙開口打斷:“淳嫔姐姐,不瞞你說,我今日來,是想問問選秀的事,這事,可是要作準了?”

這事是趙才人去提的,她原本是心裏有數的,她以為依照常理,皇上會立刻駁斥了惠妃,然後将此事作罷,可是誰知皇上從晴芷宮出來,竟好像沒有這事一樣。

此時聽見趙才人把話問出,其餘人也不閑談了,齊刷刷看向孫雲兒。

孫雲兒見衆人眼神都看來,微微一笑:“作不作準的,也不是我們東六宮這幾個人說了算,只要太後和皇後不發話,那便不做準。”

皇後?皇後自從與張貴妃鬥法落敗,後頭又害得皇上在北戎使臣面前丢了臉,早已沒了恩寵,如今幽居長寧宮,好比泥胎木偶,不足挂齒。

至于太後,早不問世事了。

既然這兩位主子不管事,那麽選秀的事八成是要落空了。

哪怕是皇上想選,沒有人操持,選秀的事也辦不成。

總不能叫惠妃這個慌腳貓去辦事,就只宮裏這一攤子事,她且都理不清呢。

宋容華前些日子出門散步崴了腳,讓宮女找太醫要一劑膏藥貼了活血止痛。宮女取了膏藥回去,拿蠟燭烘化了便要貼上,恰巧馮才人去尋宋容華說話,趕緊問那膏藥是不是特制的,宮女愣神許久,聽馮才人說了才知道,懷孕的時候吃穿住行都是要留心的。

再有就是五公主的乳母,吃的飯食裏頭竟有腌魚、鹹雞等物,但凡乳母都不能吃得過鹹,怕奶水少了孩子不夠喝,倘若不是那乳母自個兒小心,便要吃下肚去了。

更不必說,其他妃嫔領的份例,這個是不合意的,那個是不合規制的,林林總總,簡直每個人都有一兩樁不順心的事。

大夥兒念着惠妃是初次接手宮務,也沒人四處宣揚,只宋容華拿自己那膏藥的事往何禮跟前告了一狀,狠狠給惠妃上了一次眼藥。

孫雲兒這話一出來,衆人立時大大松口氣。

麗嫔心頭暢快,倒說起反話:“選秀便選秀,橫豎我是人老珠黃了,再怎麽也争不過年輕人。”

這話都不是各人愛聽的,既已探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消息,寒暄幾句,便各自散了。

江靜薇一頭囑咐星兒回去看看五公主,一頭又坐在孫雲兒身邊:“雲兒當真覺得這次選秀的事不會成真?”

孫雲兒垂眸不語。

江靜薇輕輕握住她的手:“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只不過,我依稀聽下頭人嚼舌頭,說這話,仿佛是從玉泉宮傳出去的。”

孫雲兒猛地擡頭,卻見江靜薇眼中含着擔憂。

“宮裏哪有真正的秘密,凡事只要做了,必然有痕跡。否則,為什麽今日這麽多人跑來玉泉宮,還不是想聽你怎麽說。”江靜薇說着,又輕輕拍一拍孫雲兒的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你要做好打算,這事萬一弄巧成拙了可怎麽辦?”

江靜薇的話說得委婉,然而孫雲兒聽得懂,她是問,萬一皇帝真的答應選秀了,那怎麽辦?

孫雲兒對着江靜薇,自然無甚好瞞的,思來想去,透出實話來:“選秀的事,确實是靜蘭姑姑提過的,我借惠妃的嘴說出來,不過是使個一石二鳥之計。”

那日皇帝去晴芷宮之前,皇帝先來了玉泉宮,孫雲兒也不曾如何描畫自己小産可憐,只拘着皇帝陪她看書,以此顯示她小産後的寂寞日子。

皇帝大為觸動,恨不得再把瑞香拖出來行一次廷杖。

後頭再去晴芷宮,只怕惠妃說什麽,都讨不着好。

江靜薇還欲說什麽,便聽見廊下小宮女笑嘻嘻地隔着門報:“娘娘,養怡居的人傳話,說皇上中午要駕臨玉泉宮,陪着娘娘用膳呢!”

“行了,我不吵你了,有話回頭再說。”江靜薇起身,往外走了兩步,又回頭,“自從張大将軍得了罪過,北戎那裏由鐘輔琪大将軍接手,一幹人打得北戎落花流水,再有,十一王挑唆着立三皇子為儲君,禦史臺的白老大人聯絡群臣,參了十一王包藏禍心、妄議國本,這些人都要論功行賞,你……心裏醒着些神!”

孫雲兒好似被撥開眼前的雲霧,心頭一下子照進亮光來。

難怪江靜薇擔心選秀的事成真,也難怪靜蘭姑姑會無故提起選秀的事,更叫人恍然大悟的是,怪不得皇帝并未一口回絕惠妃請求。

原來外頭竟發生了這樣多的事。

功臣要行賞,除了升官、賞賜,功臣們也會借機送女兒進宮,皇帝為着恩賞,也不能拒絕這些功臣家的女兒。

孫雲兒忽地覺得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是聰明,可到底算不出風雲變幻,也算不清人心。

江靜薇已經走了出去,孫雲兒想一想皇帝要來的消息,稍一沉吟,已有了主意。

先命人去禦膳房要了幾樣皇帝愛吃的菜,匆匆收拾一番,便迎來了皇帝。

進得屋來,皇帝先悶頭喝了幾大口茶,揮退了宮人,長長嘆一口氣:“這麽多事,真是攪得人心煩。”

皇帝向來內斂,少有情緒外放的時候,如今這副樣子,顯然是如他自己所說的,心煩得很。

有了江靜薇的提醒,孫雲兒隐約明白些,故意先點破:“聽說,惠妃娘娘提議選新姐妹入宮,皇上有新人相伴,還有什麽可煩的?”

皇上臉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輕輕捏一捏孫雲兒的臉頰,提起旁的事來:“昨兒惠妃請了朕去晴芷宮,巴巴兒地竟是說這事,朕實在不愛聽。”

倘若真的不愛聽,只怕立時就要回絕了,何以由得流言在宮中亂飛,也不出來阻止。

孫雲兒假做不懂:“惠妃娘娘提起這事,或許也是為了皇上好呢。”

“唉,是不是為了朕好,倒是另說,不過惠妃實在是不适合掌宮,你不知道,她昨兒竟把三皇子拉過去,又叫三皇子餓着肚子走,這簡直不像個做母親的樣子!”

這事,扇兒也打聽到了,孫雲兒是知道的。惠妃是怕皇帝不待見自己,把兒子拉去撐場面了。

想一想那副場景,孫雲兒便替三皇子難堪,也更明白了皇帝對惠妃的厭惡。

惠妃是與她有仇的,孫雲兒自然不會心軟,立刻捉着話柄說起來:“我也聽說宮裏最近事情繁多,許多事情思慮不周,三皇子的事,只怕不是有意的。若是惠妃姐姐力有不逮,不如把宮務交還給張貴妃,畢竟貴妃娘娘于宮務甚是熟稔。”

孫雲兒篤定,皇帝絕不願意叫張貴妃重新得勢。

果然,皇帝不假思索地搖頭:“張貴妃不行。”

怎麽個不行,皇帝也不解釋,可是誰都明白怎麽回事。若是叫張貴妃重新得了勢,只怕又要肖想些不該想的東西,例如外戚,例如儲君。

“那便是皇後娘娘了。”孫雲兒語氣輕快,“皇後娘娘是正統,由她來掌管宮務,最是妥當。”

“皇後……”皇帝搖了搖頭,忽地看向孫雲兒,“倘若雲兒也是妃位,由雲兒管事也無不可。”

孫雲兒心裏一陣狂跳,然而還是找回理智:“皇上就是把妾鍛成金身,妾也沒那個本事,上頭容貴嫔、麗嫔、和嫔幾位姐姐比我資歷深遠多了,皇上莫不是要把雲兒給捧殺了。”

皇帝低頭沉思,孫雲兒替皇帝布菜,慢慢數了起來:“容貴嫔新得了四皇子,只怕沒有閑暇功夫管宮務,麗嫔娘娘心腸直,和嫔娘娘心思細,這兩位娘娘倒還可。”

想起容貴嫔毒害羅婕妤生生奪子,皇帝立時不喜,思來想去,把皇後給點了出來:“還是皇後管事最妥當。”

孫雲兒點頭應了,也給自己揀一顆糖水蓮子:“惠妃娘娘其實也是心急了些,想叫三皇子在皇上面前立功,不過為人母的哪有不替孩子謀劃的,三皇子聽了惠妃的話,一定學着為皇上分勞解憂。”

皇帝哪能不知道惠妃的意思,愈發為着孫雲兒這一句話皺起眉來。

他頂厭惡的就是旁人說些立儲的事。他登上大位也不過才四五年,正想着勵精圖治好好幹個二三十年,這一個個的宮妃和大臣,都催促他立太子,仿佛就等着他兩腿一蹬西去似的。

若只如此,也還罷了,一個個地,教得孩子也不學好。

“惠妃目光短淺,不适合養育三皇子了。”皇帝垂眸一想,已經拿定主意,“二皇子如今不在張貴妃身邊,三皇子也不必回晴芷宮了,就讓兄弟兩個住在鳳舉宮,再過兩年滿十歲,都出宮開府去吧。”

這道旨意,是叫惠妃母子分離,這從玉泉宮作下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和孫雲兒脫不了幹系,若是傳到晴芷宮,只怕惠妃要恨得咬掉孫雲兒一口肉。

可是孫雲兒卻無所畏懼,惠妃敢下毒害她的孩子,自己不過是把三皇子從惠妃身邊給“勸”走了,已經算是很便宜她了。

既是能叫惠妃心頭滴血,那麽選秀的事,孫雲兒便也不如何在意了。

自來男人三妻四妾,做皇帝的更是三宮六院,含有皇帝不納美人的,孫雲兒既已知道事情無可挽回,便也樂得做賢惠人,又主動提起來:“其實惠妃娘娘說選秀,也不無道理,皇上身邊是缺可心的人陪伴。”

皇帝的耳垂,不顯眼地紅了,然而他來,也确有提這話的意思,可是他對着孫雲兒,總抱着不忍心,便好聲好氣地道:“這事,朕正想問你的意思呢。”

九五之尊想做什麽事,哪用得着問旁人的意思,這話孫雲兒自然不會傻得相信。

然而也還是好好抓着皇帝的話,撒癡撒嬌一番:“皇上要選就選,問我做什麽?最好選它十七八個美人,個個都封妃封嫔,把雲兒這昨日黃花撂到牆角去才好!”

若是旁人,自然不敢這麽說話,哪怕是麗嫔,也會表現出不得已的賢惠來,可偏生這丫頭不怕自己,還敢擠兌自己。

皇帝心裏好似喝了蜜,開口又許了孫雲兒一樁事:“不會,不會,不管選什麽人,雲兒都是無可替代的,朕封你作宸妃,叫其他人都欺壓不了你!”

孫雲兒順口謝恩,給皇帝夾一筷子金銀絲,輕輕嘟一嘟嘴:“皇上這是把雲兒架在火上烤,其他姐妹看了,還不心酸。”

這話倒是提醒了皇帝:“是雲兒思慮周到,老人們也該晉一晉位份了。”

孫雲兒這才展顏,然而心中卻也無聲嘆口氣。

終究她也如同尋常女子一樣,為着些瑣事,句句算計起來。雖則今日所求的都遂心如意,可到底不似從前堅持的純良。

然而,在這宮裏,光靠純良,是活不下去的。

孫雲兒自嘲一笑,服侍皇帝用完膳,喚了扇兒來吩咐:“去告訴幾位主子,宮裏要進新人了,皇上顧念舊情,說要給大夥兒都進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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