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押寶
第77章 第 76 章 押寶
皇後自打一年前就不受皇帝敬重了, 那全是為着她拿喬,不肯接過張貴妃手上的宮務,不肯做一個得體的國母。
彼時, 她還是放不下對兒子的惦念,不肯遷就皇帝的意願,心想自己都把兒子的命給舍了出去, 憑什麽還要替他粉飾太平,做什麽賢惠皇後。
可是, 他竟不似從前一樣了, 他并沒有默默無言,他大張旗鼓去了德陽宮,擡舉張貴妃的臉面。
便是那時候,皇後開始慌了。
張貴妃子女雙全,胞兄又是常勝将軍,若不是張靈均居功自傲,拖累了妹子,只怕張貴妃早就蓋過了她這個中宮皇後。
自那時起, 皇後就想盡法子重新贏回皇帝的心。
可是,她再怎麽端莊賢惠,那少年相守過來的夫君,也冷得像一團冰,不肯再親近她了。
她一度以為, 自己的鳳座要讓給張令葭那小門小戶出身的女兒。
直到後來,因着二皇子受張家兩個孩子教唆, 學得浪蕩輕浮,皇帝才冷落了張貴妃。
那時皇後才知道,原來皇帝心中, 最看重的還是子嗣。
論起子嗣,誰能勝過她這中宮之主,她若是能誕下嫡子,豈不是又能重新坐穩了鳳座。
于是,她便在這上頭想盡辦法。
皇帝早已不要她侍寝,從前追月之夜,皇帝偶爾來永寧宮,二人不過是并肩躺着沉默,她如何還能懷得上孩子。
日夜煎熬着,終于等到了去北戎來朝和談,與皇帝一起去西山行宮的機會。
北戎人善飲,皇後借口不勝酒力,提前離場,把皇帝一個人放在宴上,盼着皇帝被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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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皇帝果然被灌醉了。
皇後早已留好人手,把皇帝攙到了自己的寝宮。
身為一國之母,她也不想如此行事,可是若不是如此,一向自持的皇帝絕不會失去自制力,那日,皇帝醉醺醺地到了皇後寝宮,幾乎不省人事,皇後用了些手段才和皇帝行房,幸而皇帝醉了,不省人事,否則絕不可能成事。
再然後,皇後便有了五皇子這孩子。
皇後起先覺得這事辦得天衣無縫,皇帝是沒有把這事擱在心裏的,畢竟,接見使臣酩酊大醉,被扶進皇後寝宮歇息,這事再順其自然不過了,可是,皇帝竟沒有因為她有孕而格外優待。
想想宮中其他妃嫔有孕,不是賞賜就是晉位,當初馮容華身為疑犯,都能因為懷孕從冷宮給挪出來,更不必說宸妃、宜貴嫔等得寵之人,恨不得金山銀山地賞賜,可是到了她這中宮皇後,只一句話,“靜養安胎”。
她疑心皇帝是知道了這孩子得來不正,可是又不敢問。
怎麽問呢?
“皇上,您是不是知道妾是趁着您大醉才有了這孩子?還有,你當初醉得不省人事,妾是給您用了些歡好之藥,才成事的,您知道這些事嗎?”
這話說出來,惠妃、容妃等虎視眈眈的人,只怕立時就要撲上來将她咬死。
罷了,罷了,一場算計,還是成了笑話。
皇後想到這裏,無奈一笑,轉頭看向枕邊的襁褓,卻見竹影引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進門。
因着生産時脫力,皇後的視線有些模糊,看不清那女子面目,只見她頭梳高髻,戴着赤金步搖,一對點翠掩鬓,耳垂明珠铛,身穿霞色宮裝,瑰麗無比,待那女子再走進幾步,便認了出來:“是宸妃。”
孫雲兒上前行禮,卻聽見皇後語氣複雜地笑一聲:“是你?”
皇後這話一出來,竹影立刻接口:“娘娘,皇上讓宸妃代傳口谕。”
孫雲兒仿佛不曾察覺到皇後的失禮之處,揀着字眼,把皇帝的旨意簡要說了:“皇後鳳體失和,皇上的旨意,讓娘娘産後去慈恩寺靜養,一則是為國祈福,第二也是替五皇子求平安。”
話,被孫雲兒盡量說得中正平和,可是再怎麽樣,也掩不過這話中驚雷一般的意思。
這道聖旨,等同廢後,所缺的,不過是一紙诏書罷了。
皇後先是一愣,很快就冷笑起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她的笑聲越來越大,驚得枕邊襁褓中發出微弱的嬰兒啼哭,皇後好似被一道驚雷擊中,陡然止住笑聲。
眼前站着的女子面露憐憫,好像覺得她出宮是一件多麽可憐的事,可是皇後并不懊悔和後怕。自己雖然敗了,可是她知道,她的娘家沒受牽連,她的孩子也還是中宮嫡子,何家和孩子的前程,并沒受到影響。
即便如此,皇後對于皇帝的冷酷,還是覺得心寒。
她知道皇帝惱怒于她的作為,皇帝一生桀骜,怎麽能忍受一個女人強迫了他,可是皇後覺得自己是為了國祚,應當被皇帝諒解的。
于是一腔怒火,便朝着孫雲兒盡數傾瀉:“竟然是你?怎麽是你?”
主仆兩個心意相通,竹影立刻聽懂了主子的意思。
主子是猜測,眼前這位年輕貌美的宸妃娘娘,或許就是以後坐上鳳座的那一位。
皇後心中百感交集,對着孫雲兒,沒有一點好聲氣,雖然沒有再像方才一樣大笑,卻也言語鋒利:“我要出宮了,是不是終于如你所願?想來,皇上是特地叫你這勝利者,到我這敗将面前來耀武揚威來着?”
皇後竟把自己出宮當成了孫雲兒的挑唆,孫雲兒不由得苦笑,然而有苦也說不出。
這一日皇後生産,孫雲兒親眼見着許多,她是同情皇後的,所以許多事,她不忍心、也不必對皇後說穿。
太後毫不猶豫地舍母保子,毫不顧念從前的情分,皇帝苦心孤詣地奪走皇子,趕皇後出宮,還有容妃,循着機會就往太後面前獻殷勤,仿佛皇後馬上因着難産而亡,她容妃很快就能登上後位了似的。
無論怎麽說,皇後都已是一個敗軍之将,孫雲兒實在不必在她面前逞威風,于是也不辯駁皇後的話,只微微福一福身:“皇後娘娘且請歇息吧,我的話已經傳完了。”
皇後滿以為孫雲兒要借機耀武揚威,誰料這新晉的宸妃竟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不由得叫她疑惑。
無論是做簡王妃,還是登上鳳座後,下頭人對皇後都是又妒又怕,更是陽奉陰違、尋着機會就想拉她下來取而代之,沒一個像宸妃這樣不卑不亢的。皇後想不明白便不想了,疲憊地揮揮手:“你辦完差事了,就出去吧。”
孫雲兒為着這一句,倒又肯多說些:“皇上的意思,娘娘出月後便要離宮,若是娘娘實在舍不得小殿下,便坐個雙月子,又有何妨。”
聖旨不可違抗,皇帝說了要讓皇後出宮,誰也不能叫他收回成命,孫雲兒這法子,是不得已的勉強周全。
皇後更疑惑了,喚住孫雲兒:“你……你……為什麽?我早日出宮,不是對你更有利嗎?”
孫雲兒這才聽懂了皇後的意思,微微笑着搖頭:“我若說我沒有登上後位的心意,娘娘信嗎?”
皇後嘴唇一動,還未來得及說話,孫雲兒又問一句:“假使我真的登上後位了,娘娘覺得,以當下的情形來看,我坐得穩嗎?”
能坐鳳座的,怎麽能是蠢人,皇後一下子明白了孫雲兒的意思。
孫雲兒猶怕皇後體虛頭暈,幹脆點破一些:“論起子嗣,有張貴妃、惠妃,論起出身,有容妃等人……”
“你當真不想做皇後?”
“不是我想不想做,而是我實在不是個做皇後的料子。”孫雲兒回身,走近皇後的床邊,吓得竹影上前一步,又被皇後給瞪了回去。
“我如今有什麽不好?想玩就玩,想吃就吃,能幫忙料理的宮務,便努力去做,做不好的,推一聲自己無能,只怕落在有心人眼裏,還要松一口氣,覺得我不會去和她們争,若是我一力想做皇後,還能這麽輕松?”
“是,你說的都是道理,這些我信。”皇後點點頭,視線落在枕邊的襁褓嬰兒面上,心裏話不自覺淌了出來,“可是惠妃害你失了孩子,你不想報仇嗎?”
惠妃是三皇子生母,又是潛邸上來的老人,身份貴重可想而知,她害得孫雲兒落胎,到如今卻還好端端坐在晴芷宮裏,孫雲兒若想報仇,最好的辦法不就是登上後位,然後重手懲治她麽?
孫雲兒不知道怎麽答這話,沉默了下去。
若說她不恨惠妃,那是不可能的,喪子之痛,豈能這樣白白饒過,可是,在她算計之下,惠妃已經失去了三皇子,于孫雲兒來說,這已經算得上是一種殘酷的懲罰了。
這話說出來,旁人只怕也是不信的,于是孫雲兒避而不答:“多謝皇後娘娘替我想這樣多,有些事,命中若有時便有,不必強求。”
說罷這一句,孫雲兒起身行禮,轉身離去。
将要出門時,卻被皇後喚住:“你若有意,我可祝你一臂之力。”
孫雲兒略頓一頓腳步,不曾回頭,慢慢走了出去。
竹影在邊上侍立,好容易等到孫雲兒出門:“娘娘,您打算扶持宸妃?不是她挑唆皇上逐您出宮嗎?”
皇後自己心裏也拿不準這事,便繞過了這話題:“無論她有沒有挑唆皇上逐我出宮,她始終是這宮裏最像人的一個。”
竹影聽得懂這話,宸妃雖也有手段,卻從不傷天害理。雖然竹影瞧不慣那嬌滴滴的宸妃,也只能順着主子的話:“那麽,娘娘當真要保她?”
皇後沉默良久。
孫雲兒出得門來,見連翹已候了許久,站成一根木樁,看見主子出來,她緊繃的臉立刻緩了下來:“娘娘!”
“我們回去吧。”
走到僻靜處,連翹忍不住喜上眉梢:“娘娘,皇上是不是有意給您晉位?”
宸妃已經是後宮一人之下了,再晉位,便是皇後,連翹這話問得委婉,可是意思卻明白。
孫雲兒想一想皇帝的種種作為,只覺得意興闌珊,對連翹的話避而不答,“皇上的意思不可随意揣度,倒是皇後,方才說要祝我一臂之力。”
連翹立刻喜氣洋洋:“皇後娘娘慧眼如炬,認得清真珠。”
連翹的高興不無道理,皇後最得太後心意,若是她推舉的繼後,在太後面前還是能多些臉面的。
可是孫雲兒卻罕見地說句喪氣話:“晉位了又如何?你瞧皇後她今日是什麽光景?”
連翹答不出這話,看看主子似與皇上和太後生出嫌隙,連忙開口勸:“娘娘,或許皇上也有他的不得已……”
“皇上能有什麽不得已?”
這話連翹更答不出了。
九五之尊,在朝堂上或許是有不得已的,黨派之争、文武之争,都需要皇帝去平衡、調度,可是後宮這一畝三分地,就連太後也是順着皇上的,他還能有什麽不得已?
正要開口再勸兩句,卻聽得身後腳步匆匆,連翹連忙回首,見是永寧宮的小太監,在二人身後數尺的距離停下腳步:“宸妃娘娘,連翹姑姑,奴婢有事禀報。”
“何事?”
“回姑姑的話,我們宮的荷風姑姑去了晴芷宮。”
“好,知道了,你這消息送得及時,明兒天亮後去玉泉宮領賞。”連翹打發了小太監走,回頭來對着孫雲兒,臉上的神情驚疑不定,“娘娘,皇後是不是兩邊押寶,一頭說要助你,一頭要提拔惠妃?”
“倘若她什麽都不說,那也罷了,可她憑什麽作弄人?”連翹咬牙切齒,“娘娘如今還怕她不成,不如去……”
孫雲兒自然不是怕事的性子,然而她也不打算這當口争風頭,于是攔下連翹的話頭:“罷了,明兒起,替我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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