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寵妃顏面
第86章 第 85 章 寵妃顏面
連翹到底是跟着孫雲兒辦事久了的, 沒被容妃和墨風的話給吓着,急切間,竟已想好了應對之語:“正是聽說宣明宮中鬧些不淨之事, 我們娘娘特命我來查一查。”
不過是查一查,既沒給誰定罪,也沒急着把事情歸在誰頭上, 公公道道,任誰也說不出個不字來。
八個嬷嬷已在心裏對孫雲兒點了頭, 暗贊這位新上來的宸妃娘娘有氣度有手段, 為首的那個,還對連翹說句好話:“宸妃娘娘英明,奴婢們都聽姑娘的吩咐。”
連翹也微微颔首,輕聲回一句:“喬嬷嬷客氣了。”
連翹絕口不提那人偶的事,只問那宮女人在何處:“那個不知好歹的奴婢呢?”
墨風到底沒做慣陰謀算計的事,此時連翹一句話,她就急了:“難道不應該把那人偶拿出來查一查?看看上頭的字跡什麽的……”
“墨風,不要打攪連翹辦差事, 把钏兒叫來。”容妃不動聲色打斷了墨風的話。
容妃少有這樣溫和的态度,叫八個嬷嬷不由得刮目相看。
喬嬷嬷資歷最深,見事更多,比別人又多想一層。
從宸妃大張旗鼓地命人往宣明宮查“鬼”,到此時容妃反常地露出寬和态度, 都說明同一件事:這兩位貴人,對皇貴妃的位子, 都是志在必得。
喬嬷嬷雖是尚儀局管事的嬷嬷,卻不是場面上走慣的,今日被派這樁差事, 不過是為着她嘴嚴、手重。
出門前,得了尚儀局總管的吩咐,務必要把差事做得幹幹淨淨、漂漂亮亮,喬嬷嬷想也不想,就應了下來。
依着宸妃素日心慈手軟的口碑,喬嬷嬷心中,是把容妃認作了罪人的。
喬嬷嬷以為,只要捧着那本領取朱砂和素緞的記檔,再把宣明宮那個作魇鎮的小宮女給提回去,就能交差了事。到那時,容妃麽……皇上和太後總有處置,宸妃自然能沉冤得雪,屆時便是皆大歡喜。
誰知到了宣明宮來一看,竟全不是這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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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容妃的話,仿佛是宸妃以魇鎮暗害容妃,而連翹此來……竟似乎是想清除人證。
喬嬷嬷隐約看出事情裏面有古怪,可是容妃四兩撥千斤,把宸妃的大宮女壓得死死的,她一個低等奴婢,又能怎麽說?
更何況,容妃背後,可還站着一位太後娘娘。
喬嬷嬷還沒理清楚心裏的亂麻,便見一個瘦骨嶙峋的小宮女,被捉小雞似的提到了殿中。
這是個樣貌平凡的小宮女,看着瘦弱不堪,像是幾天沒吃飽飯了。
喬嬷嬷自個兒也是做下人的,見了這副摸樣,先已同情起來,不禁猜測這小宮女钏兒是否當真是宸妃的暗樁,被容妃打罵出氣了,然而钏兒一開口,喬嬷嬷便知道自己猜錯了。
面對殿中衆人,钏兒不光沒恐懼,反倒大大方方行了禮:“奴婢钏兒給娘娘請安,見過各位姐姐、嬷嬷。”
倘若當真下手害了容妃,依着容妃那副性子,這小宮女早該被整治過了,該是噤若寒蟬才對,如今還能這麽伶俐地說話,顯見得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事情很清楚了,钏兒是容妃的暗樁,不,應該說是死士,專用來在這樣的關鍵時刻給對手致命一擊。
如今,面對這麽一招致命一擊,宸妃可有應付的辦法?
喬嬷嬷在心裏為宸妃捏一把汗,想起總管的囑咐,“務必将差事辦得幹幹淨淨、漂漂亮亮”,不由得想替玉泉宮說句公道話,然而看一看那位志得意滿的容妃,又低下頭去。
連翹也早已想通了這些,對着那小宮女,便沒了好聲氣:“哦,你就是那個罪魁禍首了?走吧,随我回去,對我們娘娘複命。”
說罷,連翹一揮手,喬嬷嬷立刻領命,捉了钏兒就走。
容妃眉心狠狠一跳,方才還躺在被窩裏裝虛弱的,這時躺不住了:“慢着!”
墨風也跟着急喚:“不能就這麽把人帶走!”
連翹回頭,臉上的疑惑真得不能再真了:“怎麽了?這丫頭難道不是罪首?我難道不該她帶去複命?”
墨風到底不曾經過這些事,猛地噎住,張了張嘴,竟沒說出話來,容妃輕輕瞥過一眼,接了話頭:“這事不清不楚,只怕這丫頭不宜交由宸妃處置。”
話裏的意思很清楚,恨不得就要滿世界敲鑼,告訴整個兒東六宮:宸妃使魇鎮術害人,事後還想處置了人證!
連翹到底不敢和容妃硬頂,面上變色,口裏卻愈發恭敬:“那不知依着容妃娘娘的意思,要如何?說到底,這宮女也不能擱在宣明宮啊,正如娘娘所說,此次的事,可是不清不楚的呢。”
喬嬷嬷方才還覺着容妃厲害的,此時連翹幾句話,喬嬷嬷一顆心又倒向了宸妃。
不為別的,一般地都是大宮女,墨風和連翹的伶俐,可差了好幾層呢。丫頭都是這樣,更不用說背後的主子如何了。
于是喬嬷嬷輕輕咳一聲,上前作個惶恐模樣:“娘娘說得有理,連翹姑娘所言也不錯,奴婢鬥膽插個話,若是有事不決,不如請靜蘭姑姑出面判個案。”
她說的是靜蘭,實際上是指太後,這話各人都明白。
雖然明白,然而卻都不大情願。
依着容妃,她是想鬧大了,最好鬧到前朝去,叫祖父示意下頭人編造幾條罪名,一把捏死孫雲兒那個狐貍精。
可是皇帝護短,就怕沒等那些清流開始網羅那狐貍精的罪過,皇帝便要出手壓下事情。
連翹也是一般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太後對于自家主子不過是面子情,那位老佛爺一向護着容妃,絕不會偏幫自家主子,所以她也不願去慈安宮斷案。
可話趕話地說到了死結上,钏兒是帶不回玉泉宮了,強帶回去也只能授人以柄,連翹左思右想,只能同意了喬嬷嬷的法子:“還是喬嬷嬷見識多,就依嬷嬷的法子。”
喬嬷嬷親自押着钏兒往慈安宮去了,連翹本想回玉泉宮去報信,然而又怕钏兒在途中“意外”死了,只好硬着頭皮趕上:“我替嬷嬷捧着賬本等物。”
一行人走得幹幹淨淨,墨風猶自愣怔,容妃嘆口氣,一個挺身坐了起來:“你還不快去,萬一钏兒死了,事情該往誰頭上推?”
連翹捧着賬本,走在宮道上不住地左顧右盼,想随手拉個小宮女或小太監往玉泉宮去報信,然而遇見的都是生面孔,或是性子不穩當的,平日相熟的一個都無,正自着急,遠遠瞧見了一個熟人,連忙出聲:“星兒!”
星兒回頭一張,沒急着答話,反倒露出個客套的笑來:“墨風姐姐,還有喬嬷嬷和連翹,你們三位一道,是去忙着辦差事嗎?”
連翹回頭一看,瞧見墨風已到了身後,她知道墨風是個心裏沒有彎彎繞的,便大着膽子,對星兒說一句要緊的:“我這裏急着辦差,娘娘那裏的晚膳,便不回去服侍了,勞你代我回禀一聲。”
喬嬷嬷也不催促,等連翹說完,才輕聲道:“姑娘們,請快着些吧,別晚去了碰見太後娘娘用午膳,還得再候許久呢。”
太後娘娘尚未用午膳呢,連翹怎麽就說自己晚上不回玉泉宮?這麽久的時間,定是有大事。星兒被這一句點醒,随手拉了個小宮女,把手裏的粉色緞子一擱:“這是宜貴嫔娘娘吩咐給五公主選的衣料,你替我送回去,我還有差事要忙。”
孫雲兒正在宮裏等着連翹拿人回來,連翹等回來,卻見星兒滿頭汗珠地進了屋:“娘娘,連翹和墨風都去了慈安宮,叫我給您傳話呢。”
“這話怎麽說的?連翹是去拿人了,怎麽又去了慈安宮?”扇兒急了,一邊替星兒擦汗,一邊催促她,“好姐姐,你快說呀。”
孫雲兒與江靜薇情同姐妹,有些事,孫雲兒雖沒和江靜薇明說,卻也不曾有意瞞着,星兒這大宮女自然知道一些,這時見了孫雲兒和扇兒的臉色,也不賣關子:“我看着連翹像是騎虎難下的樣子,此次的事鬧到太後面前,娘娘想要過關,只怕是難。不過我瞧那位喬嬷嬷也不是有意幫着容妃,她還提點我來着。”
對于星兒的話,孫雲兒不過是稍稍驚訝,便平靜了下來:“好星兒,多謝你來告訴我這些,你快回去,好好陪着你們主子和五公主,我這裏的事,不必操心。”
“娘娘這說的什麽話!”星兒用力瞪大雙眼,“若是風平浪靜,咱們娘娘自然不來攪擾,若是娘娘深陷困境,她哪坐得住?”
孫雲兒輕輕一嘆:“若是我當真被陷害了……你們娘娘為了幫我也身陷困境,誰又能來拉我一把?”
星兒無話可答,然而她知道孫雲兒不過是為了說服自己和主子置身事外,眼圈熱得幾乎要淌淚,用力咬着嘴唇忍了回去:“奴婢聽娘娘的話,奴婢回去了。”
扇兒沒那許多穩重,星兒腳才出門,她早已抽抽噎噎地念了起來:“娘娘把旁人撇得這樣幹淨,孤立無援的,可怎麽好?”
孫雲兒稍一低頭,再擡頭時,眼裏已帶了流轉的光彩:“替我更衣,我要去探望惠妃。”
“探,探望惠妃?”扇兒糊塗起來,“她……”
惠妃幽閉許久,又心心念念想着兒子,已然有些着魔了。
孫雲兒“嗯”一聲:“不必太招搖,素淡一些。”她坐在妝臺前揀了支珍珠簪,又吩咐,“惠妃這一向身子不好,再把那上好的血燕給帶上兩匣子。”
晴芷宮早已冷寂多時,宮門打開,孫雲兒步入院中,簡直能聞到院中塵埃的氣息。
不過孫雲兒明白,這只是她的想象,惠妃雖然被幽閉,可是一應供奉并沒削減,房屋庭院日日有人灑掃,就連惠妃的茶點等物,也絲毫沒有變化,這也是孫雲兒對她的一些補償。
孫雲兒算是将母子二人生生分離的推手之一,她對惠妃,是有愧疚的。
晴芷宮從前是雅致清淡的布置,杏黃的簾子,天藍織寶相花圖樣的地毯,如今這布置全然未改,然而顏色卻已淡了許多,想來是惠妃思念兒子,連屋裏的陳設也懶得換了。
惠妃原來愛好附庸風雅,堂上挂着燃藜圖,案上供着佛手、梅蘭竹菊,如今全改了,只當中的長案上擺了一尊觀音像,她正跪在觀音像前,念念有詞,聽見芸香報有客,頭也不回地道:“宸妃,你來了。”
“惠妃姐姐怎知是我?”
“我名為靜心休養,實際上是被皇上軟禁,宮中各人對我這晴芷宮避之不及,除了你這位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宸妃,誰敢輕易踏足晴芷宮?”
扇兒捧着燕窩,恭敬對着惠妃行禮:“娘娘,這是我們娘娘給您帶的一點子微薄心意。”
芸香想伸手接下,然而惠妃卻猛地從蒲團上起身,右手高高擡了起來,似是要打翻扇兒手裏的匣子,又似要對着芸香發作,芸香吓得一哆嗦,下意識地捂住了臉。
孫雲兒不由得輕輕一嘆:“丫頭們不過是照規矩行事,姐姐何必為難她們。”
惠妃的巴掌到底沒落下來,冷冷哼一聲:“歹人你也做,好人你也做,紅臉白臉都唱了,反正滿宮就你是個全忽人!”
“我也算害得惠妃姐姐和三皇子母子分離,姐姐怨我怪我,我不敢不承受。”孫雲兒自個兒揀了個座坐下,“不過姐姐,當初你對我,難道又善意得很?我孫雲兒難道就該一世做任人揉捏的軟面團?”
成王敗寇的道理,宮中人人知道,惠妃自然也不例外,然而孫雲兒把話明說,她還是不服,忍不住道:“誰叫你是寵妃,殺雞儆猴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
這道理,孫雲兒自然明白,她知道惠妃是拿她作筏子震懾旁人,不是為了這,她還不會輕易饒了惠妃呢。
不過,今日她可不是與惠妃論是非來了。
“陳年舊事,不必多提。”孫雲兒道,“我今日來,不過是求個心安。”
惠妃重重地從鼻子出了口氣,又對地上用力啐一口:“你害得我們母子分離,假惺惺地說兩句好話,便要我原諒了你麽?”
孫雲兒裝作沒看出惠妃故意作出的粗魯,只低頭道:“姐姐既不接受,我也只好作罷,只求姐姐在緊要關頭,好歹拉我一把。”
說罷,孫雲兒起身行個半禮,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惠妃目瞪口呆,轉頭問芸香:“宸妃怎麽這樣厚臉皮?害了我和治兒一生,還想叫我幫她?”
芸香尚未來得及回答,便有小宮女進來報訊:“容妃娘娘駕到!”
容妃說話,便比孫雲兒直接許多:“或許惠妃還不知道魇鎮的事……”
“我晴芷宮又沒當真封宮,芸香日日能出門,我怎會不知道?”惠妃半是諷刺,半是激動,“魇鎮這事鬧得這樣大,兩位娘娘對皇貴妃之位志在必得,誰不知道?”
“姐姐總該知道皇貴妃三個字的分量。”容妃好整以暇地看着惠妃癫狂的模樣,滿是嫌棄,然而還是作出可惜的樣子,“皇貴妃位同副後,二皇子已然不是合适的儲君,我雖有個四皇子,可這孩子一向體弱,那麽三皇子……”
聽到此處,惠妃面上湧起一股紅光:“自然是我的治兒要作太子!”
“皇貴妃若是沒有太子在膝下,始終名不正言不順吶。”
惠妃臉上的紅光,瞬間退了幹淨:“你的意思是……”
“我已有了四皇子……”容妃又說一遍,然後半遮半掩道,“可是旁人可沒有皇子,她若是作了皇貴妃,必然要把主意打到三皇子身上……”
“她,休,想!”惠妃用力咬牙,用力拍了拍桌子,又尖聲叫一遍,“她做夢!”
“惠妃這樣明白,自然不必我多言。”容妃對于惠妃的答複很滿意,然而為保穩妥,還是忍不住把話挑明,“我若是能作皇貴妃,必然力保三皇子,還望惠妃緊要關頭替我擔待擔待。”
“反正我不能叫孫雲兒好過!”惠妃咬牙切齒,似乎要吃人。
得了惠妃的答複,容妃心滿意足,不願再呆在氣味腐朽的晴芷宮,急匆匆離去了。
芸香見主子發脾氣,早吓得戰戰兢兢,然而想一想前頭死了的瑞香,還是不得不硬起頭皮勸:“娘娘……”
惠妃臉上的瘋狂早已退了下去,只剩深深的無力:“別說了,這兩個人,今日來都只是為了利用我,我明白。容妃固然是挑唆我去對付宸妃,可是宸妃那一招以退為進使得也不錯。”
“可是,她們來究竟是為了什麽呀?”
“你沒聽懂麽,宸妃是想叫我在緊要關頭拉她一把,而容妃呢,八成是想叫我去頂缸。”
“什麽?”芸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容妃娘娘怎麽這樣?娘娘,您不能答應她!”
惠妃像是才認識了芸香,伸出手來欲撫她的頭發,吓得芸香又是一哆嗦,惠妃便收回手去:“好丫頭,這時候了,還在替我着想。放心,關在晴芷宮想了這麽久,許多事我也該想清楚了。”
“那麽娘娘的意思是……”
“先去送個信給玉泉宮,就說我明白了。再給我梳妝,替我遞信去養怡居,我要求見皇上。”惠妃沉聲吩咐,卻不說自己的心思。
主子對宸妃只一句不清不楚的話,仿佛什麽也沒說,然而芸香卻也不問。
她知道,作為宮女,有時候知道太多反而是一種負擔,更何況,主子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芸香想一想自家主子的處境,為難道:“可是,可是,皇上他怎麽肯來?”
“你就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求皇上務必來一遭。”惠妃見芸香滿臉驚惶,扯起嘴角笑一笑,“不過是求皇上來見一見,我會裝個重病的,反正我瘋瘋癫癫,說些瘋話也不奇怪,我不會叫你犯欺君的罪。”
芸香這才放下心來,先替惠妃梳妝,然後疾步走了出去。
到得養怡居,禦駕卻不在,守門的小太監對芸香客氣而疏離:“姑娘還請回去,養怡居可不是尋常人該轉悠的地方。”
芸香咬牙道:“惠妃娘娘命我帶句話出來給皇上,她說,人之将死……”
惠妃到底是三皇子生母,三皇子又是如今皇帝跟前最有出息的兒子,那小太監聽見這麽一句,哪還敢托大:“好叫姑娘知道,實實是皇上不在養怡居,皇上他老人家去給太後請安了,姑娘可別說是我說的,只管替娘娘去請皇上就是了。”
芸香應了,先拿了一角碎銀謝那小太監,然後才急急趕到慈安宮。
一進院子,便被攔了下來。
芸香又把惠妃的話說了一遍,那老姑姑卻鐵面如山:“姑娘別急,四位主子都在裏頭呢,任它天大的事也不敢攪擾。”
芸香還要再說,邊上一個年長的宮女用力扯她一把:“靜蘭姑姑的話,你還是好生聽着吧!”
晴芷宮冷寂許久,芸香沒辦過什麽體面差事,連靜蘭也不認識,然而名字總是聽過的,此時聽見旁人提點,連忙悶不吭聲退在一邊。
雖然站在邊上,芸香心下愈發忐忑,不知裏頭是怎麽個境況,竟連太後娘娘身邊最倚重的老姑姑都避了出來,想來兩位妃子娘娘,是定要分個高下的了。
這裏正胡思亂想,便見兩個粗壯的嬷嬷拎着個捆得粽子般的人出來,口中還道:“叫你誣告宸妃娘娘,可不是犯了死罪,幸好宸妃娘娘心善,替你求情饒了一家子!”
宮裏辦事,向來講究個幹幹淨淨,什麽時候會這般四處嚷嚷了?
兩位嬷嬷,仿佛是在替宸妃娘娘辯解,又仿佛是在暗示宸妃的脫罪是另有隐情。
院子裏靜得可怕,樹梢的銀杏葉随着冷風悄然落下,衆人似乎都能聽見那葉子落地的聲音。
便是此時,容妃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對行禮的靜蘭視而不見,只用力一揮手:“回宮!”
芸香見大事已了,連忙又上前對靜蘭說一遍晴芷宮的事,靜蘭卻還是搖頭:“姑娘,且再等等吧,宸妃娘娘可還沒出來呢。”
檀香的味道沉靜悠長,然而孫雲兒卻只覺得頭暈目眩。
事情既複雜又簡單,太後不願管妃子們的閑事,一道懿旨召來了皇帝,皇帝聽孫雲兒和容妃各自申訴一遍,并不曾多說,只是命令處死钏兒,還命嬷嬷們把那些話給張揚了出去。
明着看,孫雲兒是贏了此局,然而卻不是她想要的樣子。
皇帝是為了保全孫雲兒寵妃的體面,才不由分說地處死了钏兒,可是孫雲兒明白,皇帝是為了宸妃這個名頭,而不是為了孫雲兒這個人。
良久的沉寂後,皇帝開口了:“宸妃,你想要皇貴妃的位子,朕許你就是。”
孫雲兒只覺得嗓子幹啞,用力掙了幾下才說出話來:“我沒有……”
“不必再說了。”皇帝擡手止住孫雲兒的話,又對太後行禮,“兒子還有許多奏折要批閱,這就告退了。”
孫雲兒跪在地上許久,腿麻得站不起來,然而皇帝離去不能不送,只能掙紮着轉個方向,對着皇帝的背影下拜。
太後的腳步又輕又慢,行到孫雲兒身邊,帶着長長的嘆息:“皇帝待你,也是愛之深責之切,你別怨皇帝。”
“妾不敢。”孫雲兒不知道太後為什麽對自己發起了慈悲,然而此時深深的挫敗感在她心中萦繞,她來不及細想那許多,只跌跌撞撞走出門去。
連翹和扇兒迎了上來,孫雲兒一個踉跄,險些跌倒在地上,兩個丫頭合力攙住了:“娘娘!”
孫雲兒用力昂了昂頭:“無事,回宮。”
待轎辇到了禦花園,幹冷的空氣吹得孫雲兒頭腦清醒許多,她召了扇兒上前:“晴芷宮可有動靜?”
扇兒和連翹被方才的事堵得一口惡氣出不來,險些憋死了,這事聽見孫雲兒提起惠妃,這才想起主子還有後招,且那位惠妃還送了信給玉泉宮,想來是會替主子說情的了,兩個丫頭便長長舒了口氣,扇兒臉上還帶了淺淺的笑意:“方才皇上一出來,就被芸香給請了去。”
這笑意還未綻開,便已湮滅了。
轎辇已進了東六宮,遠遠便聽見了若隐若現的哭聲。
“娘娘!”
“惠妃娘娘!”
主仆三個心裏一跳,孫雲兒正要吩咐轎辇快些,便見幾個小宮女從晴芷宮沖了出來,連翹上前拉住一個:“妹子,怎麽了?”
“惠妃娘娘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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