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與鬼差搶人

第40章 第 40 章 與鬼差搶人

盡管奎木狼沒有按舊日規矩行大禮, 但他謙恭的态度已經足夠把郎白吓死。

他偷偷轉臉看着身旁規規矩矩跪着的朱長樂,朱長樂對李寅寅的身份居然一點都不驚訝,還在樂呵呵地看李寅寅和奎木郎敘舊。

郎白壓低聲音:“你早就知道她是什麽人?”

“知道呀, 白虎嘛。”上次半夜去找她要賬的時候,就已經看過她的本相了, 超兇的白色大老虎。

郎白倒吸一口涼氣, 他居然直接叫她白虎, 而不是白虎星君, 或者星君大人, 這說明什麽!

必然是關系非常親近的人。

這麽傻了吧唧的小豬, 怎麽看都不像是足夠跟星君攀交情的上古大神。

難道……其實朱長樂是北極正神玄武的手下室火豬?!跟自己上司奎木狼是平級?!

想到自己剛才對朱長樂愛搭不理, 他主動握手, 自己都嫌棄他手上有泥。

雖然他一手泥巴就伸手确實太不講究了, 但是……萬一那是室火豬呢!

那可是跟自己主人并列的二十八宿之一。

傳說玄武星君是四極正神中最平和的一個, 平時誰無心冒犯,他也都樂呵呵的, 連着他手下的七宿也是如此, 只要沒有傷到根本利益, 他們豁達得可怕。

玄武星君平和,玄武七宿集體鹹魚。

白虎星君暴躁,白虎七宿性烈如火。

又或者……其實他是奎木狼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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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鬥七星中的天樞貪狼,早年被稱為天蓬星, 又名彘星, 後來人王大禹射封豨,才将天蓬星歸入奎木狼十六星之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只小野豬與主人的關系,比自己還要近。

想到自己昨天到寵物店, 還把店給砸了,郎白想死的心都有了。

得罪了主人的親戚,又得罪了主人的主人……

他的腦中閃過奎木狼往日作風:

不是那麽生氣的時候,會罵一頓;

生氣的時候,會打一頓;

真的非常嚴重的時候,表情不怒不忿,就像李寅寅那樣,平和的看着犯了事的妖,說“處理得幹淨點”,郎白就是負責“處理”的人,哪能不知道那些妖去了哪裏。

現在郎白全身僵硬,腦中飛快轉動,思考自己現在應該是馬上撲過去求饒,還是求死個痛快。

正想着,忽然聽見奎木狼望向自己:“……這是我的屬下郎白,他很上進,剛化形沒多久,就考上了編制,其他六個還在做輔警,都有重大立功表現,工作也很努力認真,就是看不進去書。”

李寅寅微笑:“難得見你這麽欣賞一個屬下。”

奎木狼頗為無奈:“過去仙境就在頭頂,所有妖都積極進取,想要為自己謀得仙箓,如今,通道關閉,留在人間的妖精都心灰意冷,只想湊合活着,能化形的也不願化形,都搬去自然保護區生活。願意化形為人,還做事積極的,确實不多了。”

确實,上升通道關閉了,何必這麽卷自己,李寅寅想起婁金狗公司的那幾只貓貓狗狗對婁金狗說的話:“變成人幹嘛,像你一樣加班嗎?”

“好是好,就是脾氣大了點。”李寅寅掃了郎白一眼,郎白連大氣都不敢出。

“往後要分清敵我,不要把所有人都拉到對立面,否則,就連我都保不住。”

奎木狼聽出李寅寅話裏的不悅之意,瞪視着郎白:“你做什麽了?”

郎白結結巴巴:“我……我與星君,有點誤會……”

“先說說她的事吧。”李寅寅看着被小狼們叼回來的女妖身體。

女妖未死,一雙眼睛含恨帶怨地看着衆妖。

“你是誰?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李寅寅問道。

女妖恨恨:“要殺就殺,哪來這麽多廢話。”

“能以殘魂修成半妖之身不容易,就你目前所做的事而言,我也沒有一定要收了你的意願。如果你打算繼續修行做屍妖,就去妖管局挂個號,反正建國後偷摸成精的也不止你一個,如果你想做鬼投胎,我也能幫你跟地府說說情,不算你滞留人間。”

女妖還是不信:“你又在玩什麽花樣?”

李寅寅笑道:“只有實力比你弱的才需要玩花樣,如果我想弄死你,你能反抗嗎?”

話雖然難聽,卻是實話。

李寅寅也不慣着她:“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強迫你,反正有冤的是你,誰報不了仇誰着急。”

女妖終于開口:“你真能幫我?”

李寅寅懶得回答如此無聊的問題,轉身就要走:“奎木狼,處理得幹淨點。”

“是。”

女妖已不見了剛才的氣勢,向李寅寅祈求道:“等一下!求你……等一下……”

她太渴望成妖了,被卡在網箱上被江水沖刷那麽久,沖到她骨肉成渣,而那個害她的男人卻好好的活着,坐擁金山銀山,受世人景仰,所到之處,雖不能說是百官跪迎,至少也是恭敬客氣。

“我叫許蘭,大學生創業大賽的時候拿到了一等獎,當時祥龍公司的總經理許朗給我頒獎,他說他很欣賞我,還說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希望我畢業的時候,能進祥龍公司,他一定會幫我。”

哦,好熟悉的渣男套路,李寅寅不以為意,直接說了一個套路版的結局:“後面你們相愛了?但是他有老婆不能娶你,所以始亂終棄殺了你?”

“不是。”

許蘭嘆了口氣:“我爸重病去世,我媽悲傷過度,中風癱瘓在床,需要有人照顧,家裏還欠了很多錢,我只好退學打工還債。”

根據薛姍看的衆多韓漫,此時許朗就應該出現了,付錢讓許蘭做自己的小情人,天天晚上對她幹不可描述的事情,不讓她出來見別人。

然而……還不是。

許蘭确實再次遇到了許朗,但是,許朗只告訴她:“你的能力我很欣賞,我們公司的入職要求必須是本科,我可以幫你特批,不必是全日制統招,但必須要有國家認可的學歷。”

于是,許蘭一邊打工一邊照顧母親一邊拿到了自學考試的文憑。

拿到文憑的那一天,許朗又出現了,約她面試。

經過五輪面試篩選,許蘭成功入職祥龍公司的市場部,她從未覺得自己是許朗特批,就可以混日子,而是更加努力工作,生怕丢了許朗的臉,她聰明又努力,再加上還沒進公司就已經小有名氣,在祥龍公司升職速度很快,受到大老板龍興武的接見。

龍興武與許蘭喝了一回茶,非常欣賞她的能力,讓她做了新綜合商業體的開業宣傳規劃工作,無論是招商還是開業都非常順利,許蘭也被提拔成為市場部主管。

到目前為止,都是很勵志的許蘭升職記,純大女主爽文,甚至沒有一點愛情元素。

“沒想到,我以為的事業起點,是人生的終點。”許蘭的聲音滿是苦澀。

她對工作精益求精,知道公司每次開新店選址都很有講究,還會請大師來看風水,做法事。

她知道很多有錢人和年輕人對這些都很有興趣,這些都是公司的目标消費者。

于是,她做過幾期關于公司風水的宣傳專題,大意是公司的風水是與客戶并肩共贏,來公司消費的客戶都發財了。

但是研究着研究着,她就發現事情似乎沒這麽簡單,公司風水格局與普通的商業格局不太像,與澳門賭場倒有幾分相似,卻又不完全一致。

澳門賭場的格局是讓人思維混亂,容易沖動,賭客們很少有能保持清醒的,他們哪怕只贏過一次兩次,都願意繼續一擲千金,傾其所有,豪賭下去,期待着某一次的大翻盤。

可是,這是商場,是電影院,是美食城,有必要讓人這麽瘋嗎?

人再能吃,能吃多少?

再說,人的錢總是有限的,再怎麽沉迷看電影,實在不行,還有線上能看。

再怎麽想購物,也有網絡平臺可以采購。

再怎麽想吃……人一頓又能吃多少。

她向公司裏請的那位風水大師請教過,但是大師只是對她說:“你看得太粗淺了,風水格局只要稍稍動一點,産生的效果都會大不相同,你只懂一點皮毛,就不要去看,看了反而會對你不好,看得對,五弊三缺找上門,看得不對,自己吓自己,沒意義。”

總之,大師是不願意教她的。

本來,她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不學就不學。

但是,後來她想要做年終重點客戶盤點的時候,發現那些客戶都有一個共性:貪婪。

包括曾經不貪婪的人,也變了,他們一個個出現在新聞上,與數目衆多的貪污金額和被罰沒的房産數在一起,成為市井坊間的談資。

如果只是如此,那也沒什麽,人性本如此,誰不是有了木盆就想要屋子,有了屋子就想當貴族,當了貴族又想當皇帝。

但是,許蘭發現,連自己都有些不正常了,有一回她去貴賓室拍照做素材,正好遇到貴賓室的接待員,她們似乎也沒做什麽,只是說了幾句話,許蘭就非常想擁有貴賓室裏提供的所有商品。

她明明對名牌包一點興趣都沒有,對瓷器油畫也不欣賞,但是莫名就想要,哪怕是她根本買不起的價格,她也想要,她幾乎忍不住想要開各種貸款了。

直到許朗出現,問她工作進展,并讓她先回辦公室開會,她才清醒過來。

走在路上,她都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想要那些東西。

“許朗讓我不要再做風水玄學方向的選題了,說影響不好。我聽了他的話,放棄了,沒有繼續做,但是我自己還在繼續學,許朗還推薦我去參加公司安排的中層培訓班,說等我通過學習,就能升為高層。

那個培訓班……”

許蘭頓了頓:“我竟然毫無記憶,只記得最後一點記憶,是幾個人把我擡到車上,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也被擡上了車,扔到江裏,我在落水的時候,本來是沒有知覺的,但是,我看到了許朗!是他指揮那些人把我們扔下去的,他看着我,冷笑了一下……他居然冷笑了一下!”

說到這裏,許蘭又激動了起來,雖然她的升職故事裏,沒有一點愛情,但是,一個年輕少女,在她剛剛獲得成就的時候,有一個高位的男人對她表示欣賞,又是他,在她覺得人生無望的時候,出現給了她一點希望,還是他,在工作中總是提攜她,幫助她。

說沒有一點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別說許朗生得俊俏,比其他禿頭大肚子油臉的X總們養眼許多,但凡他五官稍具人形,在許蘭眼裏,他都帥得地動山搖。

一個讓自己頗為心動的男人,忽然就這麽辣手無情地把自己給殺了,不僅殺了,還露出一個冷笑。

哪怕他表達出一丁點後悔、無奈、悲傷、被迫的情緒,她都不至于怨念如此深重,肯定會像其他人那樣,人死如燈滅,咽氣了就跟着鬼差去投胎。

李寅寅明白了,許蘭在生前已經研究過許多玄學內容,身上佩戴着具有靈能的法器,再加上臨死前那因愛轉恨的瞬間精神沖擊,于是,讓她的靈魂從可以被鬼差帶走的鬼魂狀态,進化到了半鬼半妖。

“我恨他,我恨他!”許蘭靈魂發出嘶吼,李寅寅還是不明白:“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你有靈力,既然他沒死,你為什麽不去找他,而是去殺其他人?”

“我……我進不去公司,也進不了他家,有東西擋着我,我用盡辦法,一步都進不去。”

李寅寅問道:“陣法?符咒?”

許蘭的聲音裏充滿絕望:“我不知道……”

“他總有出門的時候吧。”

“他身上有護身符,我一靠近,符上的雷光就會打在我身上,我連碰都碰不到他。”

這就是許蘭想要拘人靈魂的原因,她想也許有徐耀華的靈魂做盾牌,自己就能順利靠近許朗。

“你有沒有考慮過一雷雙殺的可能性?徐耀華的靈魂像個呆子一樣,他又不是法拉第籠,還能保你通關?”

許蘭确實沒有考慮過,她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睛裏慢慢流出血淚:“我……”

她應該知道的,仇恨蒙蔽了她的雙眼,只想着自己的目标,忘記了合理不合理。

世人皆是如此。

如同徒步的旅行者,明知道路就是這麽長,卻忍不住不斷的問路人“還有多久到山頂”,哪怕一千個人告訴他,還要四小時,只要有一個人回答“兩分鐘”,他就會莫名的相信兩分鐘才是正确答案。

李寅寅從許蘭這裏打聽到了祥龍公司的許多事,全是公司裏的人事糾葛、方針政策等等商業信息,唯一有點用的是公司格局的布置。

被大師說半吊子之後,她努力學習,雖然沒學出什麽,但是留下了很多珍貴資料,資料在她的電腦裏,她的電腦在家。

家裏沒人,鎖是電子密碼鎖,李寅寅可以正大光明的進去。

許蘭全部說完,已是黃昏,湖面泛着金光,住在附近來散步的人們呼兒喚女回家,許蘭的靈魂發出一聲嘆息,她已經回不去了。

“你想好是當鬼投胎,還是當妖,繼續留在人間?”李寅寅問道。

許蘭茫然地看着她:“我不知道。”

“當鬼呢,以你幹過的事,可能會先把你扔到十八層地獄裏待幾年,再找個畜牲道,輪回個幾世。

當妖呢,建國後成妖,靈氣不足,可能會保持很長一段時間半妖半鬼的狀态,完全成妖要被雷劈一次,劈不死,你就繼續,到能化形了,再劈一次,還劈不死,你再繼續……”

李寅寅的就業指導相當簡單粗暴,一點好處都不說,只有壞處。

“我……”許蘭沉默了,她只是一個滿懷怨恨而死的普通人,對修煉什麽的并沒有執着,特別是還要被雷劈一次又一次,但是,就這麽變成鬼,被抓下去,看不見許朗的下場,還有她惦記的媽媽。

醫生說過,只要好好調養,好好照顧,媽媽還是可以重新站起來的。

她幻想過無數次媽媽能再站起來,為此,她努力賺錢,想要給媽媽最好的護理,可是……還沒有等到媽媽恢複如常,自己就死了。

她不甘心。

許久,她下定決心:“我要做妖。”

“修煉很難的。”李寅寅提醒她。

“沒關系……我只想在人間多待一段時間,我想看看我在意的人最後會怎麽樣。”

愛的人也好,恨的人也好,她一定要看到他們的大結局,哪怕用輪回轉世的機會去換……反正,她也不稀罕當幾輩子的畜牲,就算灰飛煙滅,也算是賺到了。

夕陽在湖面的盡頭收盡了最後一縷光,李寅寅叫來郎白:“你帶着許蘭去找妖管局挂個號,免得哪天把她當成雜妖給收了。”

“是!”郎白痛快地答應一聲。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提心吊膽,不知道李寅寅會怎麽處理了,他心裏的遺言都已經準備好三份了,手機都已經準備好格式化了,既然派他做事,就說明不想殺他,太開心了。

他高興地太早了,剛走出沒幾步,便有一個身穿黑袍,頭戴黑色高帽,上書“天下太平”四個大字,一手拿哭喪棒,一手拿鐵牌與鐵鏈的胖子。

胖子臉色慘白,面容兇悍,攔在郎白面前:“她是陰司逃魂,還請把她交給我他,也好了卻生死簿上一段舊賬。”

郎白只服自己上司,就連尾火虎,他都愛搭不理,何況是跨集團的鬼差。

郎白不耐煩:“半年前她剛死的時候你們幹什麽去了,現在她是妖,不是鬼,你那賬,随便報個壞賬不就得了,有什麽為難的。”

“陰司有序,不比凡間可作弊行手段,還請将游魂交給我。”

地府裏拘收一般的鬼魂,都是派的合同工,也就是各地的普通鬼差。

黑白無常、牛頭馬面是判官之下的中層幹部,很少親自來。

為了收許蘭,黑無常竟然親自來了,可見地府對她這個靈魂确實非常重視。

但是……如果在李寅寅跟她對峙的時候,黑無常就來了,李寅寅會大方的把許蘭讓他帶走。

現在,等什麽事都談好了,李寅寅都已經答應許蘭,讓她在妖管局挂號了,黑無常才冒出來搶靈魂,這要是都允許了,未免顯得她沒面子,做的承諾像放屁。

李寅寅悠然開口:“陰司有序?你們的崔钰崔判官,偷摸着改了李世民的壽數,硬是把貞觀一十三年,改成了貞觀三十三,這就是你們的有序?”

不愧是常在人間行走的黑無常,被人拿話怼在臉上,他還能冷靜回答:“那是吳承恩胡說的,他已經因此受到處罰,星君身份貴重,還請慎言。”

“是啊,我身份貴重,那麽,說出去的話,自然不會更改。郎白,愣着幹什麽,還不送許蘭去妖管局?”

郎白滿臉興奮,白虎星君直接替他撐腰哎!說出去能吹一百年!

“請留步。”黑無常手拿生死簿,堅定地擋在郎白面前,郎白不敢真的與黑無常動手,他轉頭看了一眼奎木狼與李寅寅,希望得到兩人的許可,只要他倆說可以,他就敢咬黑無常的屁股!

“呼呼呼……”山林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響動,對于普通人類來說,那是松濤,黑無常的神情陡然變得緊張,那是怨魂的聲音。

怨魂,天然會被濃烈的殺伐之氣吸引。

白虎,司管殺伐的星君。

奎木狼,為白虎星宿座下第一先鋒。

整個世界都找不出比這兩個殺伐之氣更重的了。

此時兩人完全沒有收斂身上的煞氣,曾死于兵戈之下的怨魂,紛紛現身,一時間妖風慘慘,鬼氣森森。

怨魂不好收,往往要黑白無常聯手才能收服一個。

如今冒出來二十幾個,就連黑無常都要煩惱。

李寅寅悠然開口:“沒事盯着半妖之體不放,還以為你把城裏的魂都收完了,在這查漏補缺呢,原來還有這麽多漏網之魂。哎?你怎麽不收啊?不會是它們太兇了,你收不了吧?你們這有序的陰司,只會收老實魂,欺軟怕硬呢?”

忽然,飄來游去的怨魂全部停下了,他們老老實實站成一排,低頭垂手,好像等待放學的小學生。

郎白還以為是李寅寅動的手腳,正想誇自家頂頭上司牛逼,能讓幾十個怨魂說來就來,說聽話就聽話。

不想,在虛空之中,有一只腳先踏了出來。

接着,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出現。

奎木狼向他抱拳:“鐘判。”

那男子回禮:“奎君……”又對着李寅寅單膝跪下:“拜見白虎星君。”

他滿臉大胡子,長相着實有些抱歉,正是罰惡司兼鬼王的鐘馗。

“鐘判已多年不曾出現在人間,也不管捉鬼,今天怎麽來了?是來看妹妹?”李寅寅明知故問,自然是因為這麽多怨魂突然出現,驚動了地府。

鐘馗呵呵一笑:“難得今日有這麽多未消賬的靈魂同時出現,為免人間秩序被擾,還是早日将他們帶回的好。”

“是呢,還有好多怨魂、地縛靈沒帶走,地府還是把心思多放在如何消解他們的執念上比較好,不要只想着挑省事的活做。”

“多謝星君指教。”鐘馗非常客氣,黑無常都沒見過那張威嚴可怖的臉居然也會笑。

等李寅寅她們乘車離去,鐘馗對黑無常說:“要是再遇上她,休說是半妖半鬼,就算她要的是靈魂,也送給她吧。”

黑無常不服:“她雖是西極正神,既在人間,也合當守人間規矩。”

鐘馗嘆息:“收魂不是打打殺殺,收魂是人情世故,便是閻君見了她,也要禮讓三分,你與她說規矩?唉,小範,你得改改這脾氣,想想為什麽小謝有老婆,你沒有。”

黑無常昂首回答:“他身材比我好!”

鐘馗搖頭:“你真是油鹽不進,走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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