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你們地府行不行啊,怎麽……
第48章 第 48 章 你們地府行不行啊,怎麽……
士兵們鬧哄哄的亂嚷起來, 為首的那個年輕人繼續努力跟李寅寅交涉:“原則上不行,但這不是特事特辦嘛,我們真是自願的。”
他又迫不及待的補充了一句:“她還是我的媳婦!夫妻本是一體, 我願意!”
“哦,原來是你啊!彭富貴。”李寅寅下午聽老奶奶說了她與小丈夫的故事, 兩人在十歲之前趣事最多, 老奶奶說得非常起勁, 十幾歲後, 國破家亡, 夫妻倆天各一方, 只有各種喜報和書信往來, 實在沒什麽事說的, 所以, 李寅寅對彭富貴的印象就是一個扯着姐姐衣角, 會被公雞追,會被大鵝趕, 逃回家的時候還會被門檻絆倒放聲大哭的小寶寶。
李寅寅實在沒法把彭富貴三個字, 跟眼前這個英氣十足的年輕人聯系在一起。
李寅寅問道:“皖南事變以後你去哪了?”
也沒什麽特別的, 就是欺負當時的戶籍制度不完善,以及沒有指紋和人臉識別,他換了個名字,也投共了。
或者說, 叫做“起義”, 他平時對待手下士兵的态度跟李寅寅對待手下一樣,他振臂一呼:“願意回家的,送銀元。想跟我走的,把腦袋拴在褲腰上幹!”
幾百個受過他恩惠的士兵想都沒想, 就決定跟他走。
跳槽第二年,彭富貴被調到沂蒙山區,快到年底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媳婦兒也在,而且還在修械所,他手裏的槍就是他媳婦造的。
他本來想去看看媳婦,但沂蒙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軍人不能随便離開駐防地。
好不容易等到部隊開撥,離媳婦更近了,卻是鬼子進村,當時修械所就在笛崮山裏,鬼子來得太快,前線已經打成一片焦土,而修械所還沒有來得及搬完,彭富貴所在的特務營還死頂着,鬼子的翻譯官大叫讓他們投降,告訴他們只要順從了皇軍,金票大大滴。
嘴上說的好聽,卻抓了許多村民當盾牌往前走,那些村民發現上面的士兵不開槍後,知道自己被押過來的原因是什麽,便止步不前,被鬼子全部掃射而死。
事到如此,已是不死不休。
彭富貴領到的戰略任務就是保障大部隊和修械所撤退完畢。
他和他的同志們堅持到了最後,以三百人對抗小鬼子八千人,直到彈盡糧絕,最後的十四人砸碎了手裏的槍,跳下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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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落下懸崖的時候,他與一個十一歲的小同志一起挂在了樹上,但是那樹枝脆弱,絕對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體重,從落點來說,他活下來的機會更大,但是他放棄了,他用腰帶把那個已經虛弱到抓不住樹的小同志綁在樹上,自己跳下去了。
“我賺了!我掉下去的時候,有人跟我說,我這是行善,應當有回報,可以把我原本的福報和氣運都給姐姐。”彭富貴還挺得意。
不僅是彭富貴聽到了那個聲音,其他戰士也都聽到了,有幾個完完全全是孤兒,沒有家裏人可以轉讓,他們都願意把自己的福報和氣運給嫂子,哪怕他們從來沒見過她。
李寅寅轉頭把躲在她背後的黑無常拎出來:“地府有這業務?”
黑無常連連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每個人的命數都是固定的,哪怕這一世積福極多,未曾得到回報便橫死,那也是帶到下一世,或是投個好人家,或是被天庭看中,飛升為仙,哪有給別人的道理。若是這口子一開,人間不知道得起多少邪念,總有人有辦法讓別人’主動’’自願’,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嗎!”
“本來以他們的福報,應該可以投個好人家,起碼是一線城市裏的小康家庭,家庭資産起碼上千萬,但是現在,福報都被轉到二丫頭身上,他們就算投胎,也只能投個普通人了,特別是這個彭富貴,要是投胎,只能在偏遠地區出生,讀到初三就得出去打工。”
李寅寅聽着直皺眉,伸頭看了一眼:“你這本子上定的命格是管一輩子?”
“那倒不是。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貴人、十養生。”
黑無常的業務能力不錯,怕歸怕,該說明白的東西,還是說得很清楚的。
“把福報轉移,就降低了出身?那還是有希望逆襲的嘛,萬一突然想吃方便面,去小賣部的路上就被拍到火遍全國了呢。”李寅寅安慰黑無常。
黑無常張了張嘴,千言萬語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最後說出的是:“你說的對。”
彭富貴他們也跟着起哄:“就是,咱們什麽苦沒吃過,還怕從頭再來?”
“哼,就算是當文盲,我也能混出個樣子來!”
“再差也不能比我們那會兒差了吧!”
“就是,怎麽着都能吃飽!都能吃飽了,還要什麽啊!”
李寅寅看着黑無常快要被氣死了,繼續安慰:“轉了就轉了,好人做到底,反正你們崔判都能循私,你就當沒看見得了。”
她又伸頭看生死簿上的記錄,老奶奶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就三個字“二丫頭”,功績是真不少。
她原本命定七十就該死的,憑着她曾經組織某地工人運動成功,算是襄助國運走入正軌,加了八年陽壽。
說服妓女願意接受改造,算輔正人和,加了三年。
去朝鮮戰場,又是襄助國運,加了八年。
最後在那動蕩的十年,她在自己都被人說有黑歷史的情況下,堅持沒有瞎舉報別人,還冒着風險,替被陷害的人說話,最後護住了幾個于國家有大功的科技人員,再加了兩年陽壽。
生死簿上記載,她應該在九十二歲那一年,無疾而終。
九十二歲已經算喜壽,而如今,她已經活到一百零二歲了,不僅年齡嚴重超标,還身手矯健,走山路如履平地。
黑無常已經要出離憤怒了:“對,崔判是偷摸給李世民加了二十年的壽命,可李世民一共也就活了五十二歲,在唐朝貴族的平均壽命裏面不算高壽,完全不會引起特別關注。
她已經很可以啦!一百零二歲啊!按着他們現在的轉讓操作,她能活到三百歲,這就很不合理啊!到時候整個人界都知道了,必定會有人來研究她是怎麽活這麽久的!必然會有心懷叵測的人發現她的異常!必然會有人想有樣學樣!到時候會有多少無辜的人被抓來被迫轉讓福報和生氣,多少陽壽未盡的人橫死?”
黑無常想到将來生死簿上該死的人死不了,滿街都是地府沒法處理的枉死魂,就開始頭疼,氣急之下,聲音又提高了許多。
引得那些士兵亡魂一起瞪向他,他知道他們沖不過來,也氣沖沖地反瞪回去。
李寅寅對他深表同情:“放心,我也是來追查這件事的,這件事不止是他們想轉讓就轉讓這麽簡單,背後必有蹊跷,等我找到原因,就能送她轉世了……對了,她轉世會去哪兒?”
她又伸頭去看生死簿,黑無常還想做最後的努力掙紮:“不能給你看,不行的,這是規律。”
李寅寅又開始念叨:“你們崔判……那猴子拿着鐵棍打進來……那白蛇……”
“小聲點,給你看就是了!”黑無常翻到老奶奶的那一頁,上面顯示她應該投去城裏的有錢人家,本來是獨生女,現在由于她拖了十年,于是,投胎機緣被另外兩個魂占了,成了她大哥和二哥。
“你說我絕不絕望吧!她老是不死,不肯轉世,國運向着她,放開二胎,她還是不死,又被人占了,現在都放開三胎了,她要是還不死,再被人占了,我實在沒辦法幫她開後門,讓她從一個五十歲的女人體內出生,只能給她另外找父母了,到時候我可不能保證還能有這麽好的條件。”
“……你也想讓她一個姑娘家出生在偏遠地方,初三不上學出來拼時運嗎!”最後那句話,是黑無常沖着彭富貴嚷的。
彭富貴自己打拼吃苦沒什麽,要他的媳婦姐姐再吃一遍苦,他是真不願意。
黑無常這下更加底氣十足,一掃方才膽怯的模樣,他雙手叉腰,跟彭富貴直接臉貼臉:“你們還不服嗎!你們還鬧嗎!”
“行了,別吵了。”李寅寅一錘定音,“這事我來處理,後續不管發展成什麽樣,你們都得接受。她要是死了,你們也趕緊投胎去,不準在地府鬧。她要是真活到三百歲,就想辦法幫她挪個地方住着。行嗎?”
李寅寅這句“行嗎”,跟“誰贊同,誰反對”一樣,不是真的想聽到否定的意見。
誰敢否定,怕是今晚走不出這小院。
不管到底是怎麽想的,至少在表面上雙方達成共識,完全交給李寅寅。
天亮了,陰魂退散,無常回府。
在他走之前,李寅寅又要看一個人的生死簿:“任丹丹的,給我看一下。”
第一次放棄原則是艱難的,第二次放棄原則,是随波逐流,放棄掙紮的。
李寅寅看着任丹丹那血紅的名字,嘆了口氣。
黑無常還以為她在為年輕的生命而嘆息,安慰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天道倫常,自有因果。”
“嗯,我明白。”李寅寅與他告別,朝陽升起,鬧騰了一夜的院子,一瞬間走得幹幹淨淨,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圍觀了全程的郎白對李寅寅越發崇拜和仰慕:“當初呂布轅門射戟,為袁術劉備解鬥,也不過如此吧!”
“咱們能找個評價好一點的人類比嗎?”
郎白抓抓頭:“馬中赤兔,人中呂布。就武力來說,他沒什麽問題呀。”
李寅寅:“咱們白虎星宿,管的是整體戰争,不是個人英雄。”
“是!明白了!”郎白連聲答應。
他按捺不住激動的心,用顫抖的手,立馬群發消息給所有同僚。
勇敢小白白【家人們!朋友們!星君大人太帥了!地府無常、有功德的群鬼都聽她的話!一個個看起來兇神惡煞,星君一開口,他們全都老實了!真正是鬼神辟易!】
快樂小灰灰【你呢?你在幹嘛?吓得縮在旁邊嗎?】
下午五點交報告【兇神惡煞,都用上這個詞了,肯定尿褲子啦。】
狼行千裏吃肉【星君帶你就是多餘。】
勇敢小白白【你們懂個屁,我站在旁邊,替星君壓陣,黑無常才快要被吓死了。】
快樂小灰灰【黑無常來幹什麽?】
勇敢小白白【有一個早就該死,但是沒死的人住在這裏,是一個背景深厚的女人。】
奎木狼:【我是怎麽教你的?星君見了誰、跟誰說過什麽話,是可以随便傳出來的嗎?】
——“勇敢小白白”撤回了一條消息。
——“勇敢小白白”撤回了一條消息。
下午五點交報告【撤回幹什麽啊,懷上了跟兄弟們說,大家一起幫你想辦法。狂笑捶桌.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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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老奶奶的外孫女迷迷糊糊地起來,看着李寅寅和郎白已經背着包正往外走:“诶?這麽早?吃了早飯再走吧?”
“不用,你睡吧,我昨天跟飯館老板說好了,在他家吃。”
徒步登山者确實走得早,最早的還有五點就出發的,她應了一聲:“哦,一路平安啊。”
便又回去睡覺了。
飯館門口已經有五個人在吃面,看他們年紀也都不小,身上背着至少六十升的背包,背包下面懸着帳篷,上面壓着睡袋,側面紮着防潮墊,背包後面還伸出一根吸水管,可以不用卸背包,就能直接喝到水。
相當專業。
郎白在做森林警察期間,見多了這樣的驢友,熟門熟路地打了個招呼:“你們這是重裝啊?”
“是啊,挑戰一下自己。”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笑道,“你們呢?就帶這麽一點?”
“嗯,我們輕裝,打算沿途住農家。”
“那你們得快點,這兩天天氣好,人多,聽說幾個村子都住滿了,要是不帶帳篷,就沒地方睡喽。”
他還很熱心地邀請郎白和李寅寅跟他們一起走:“人多有個照應,你們才兩個人,萬一遇到什麽事,都不好應對。聽說前天又迷路了一個,打電話報警,又說不清楚具體位置,再打電話,已經關機了。”
李寅寅婉拒:“沒事的,我們帶了GPS,還帶了衛星電話,我們不會偏離主路。”
旁邊的人笑着拉了拉他:“人家小情侶一起,你當什麽電燈泡。”
郎白脹紅着臉,急忙解釋:“她是我姐姐!”
“對不起對不起。”
重裝的五人吃完就走了,半小時後,李寅寅跟郎白才沿着進山的路往裏走,沒多久,李寅寅就感覺到一條岔路上傳來的異樣氣息。
“往這走。”李寅寅與郎白轉上岔道。
“千八線”的正路已經陡峭非常,岔道走了三個多小時,前方是一面角度近乎于八十度的峭壁,大約十多米高,要徒手攀上去。
對于李寅寅和郎白來說,這點程度沒什麽特別 ,連手都不用,腳下蹬幾蹬就上去了。
再往前走,發現在兩棵樹中間坐着一個人,他抱着樹,神情呆滞,身邊沒有任何随身物品。
李寅寅和郎白路過,他也不看一眼,眼睛就這麽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某個點。
郎白出于職業習慣,停下腳步問他:“你怎麽坐在這?”
那人不回答。
郎白又問:“只有你一個人嗎?”
他還是不回答。
郎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連眼睛都不眨。
郎白把手指伸到他鼻子下面,有氣,熱的。
“怪了。”郎白不死心,還企圖搖晃他的肩膀,被李寅寅止住了。
“別晃了,”李寅寅伸手按在他的頭頂:“丢了一魄。”
傳說中,小孩子魂魄不穩,一受到驚吓,就會丢了魂魄,或是發燒或是癡傻,得家裏人喊魂。
很少有成年人會被吓丢了魂,除非真的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他遇到猛獸了?”郎白不解。
“問他不就知道了。”李寅寅手中白光乍現,從他的頭頂心注入。
那人搖搖晃晃地起來,往前走,走得飛快,完全不像普通人。
“跟上。”李寅寅說。
在一處突出的大石頭上,那人開始了表演:一會兒平躺在石板上,一會兒扭曲爬行,一會兒全身僵硬着小步向前走,像在飄似的。
等他表演完,就像全身虛脫一樣倒地不起,無力地睜着眼睛,微微張着嘴呼吸。
強行讓他剩下的魂魄回憶起昨晚的恐怖經歷,實在是給他的精神極大的壓力。
李寅寅看見一個半透明的人影正從他的頭頂,忽忽悠悠往外飄。
“都已經看過一次了,怎麽還沒脫敏吶。”李寅寅搖搖頭,伸手拉住那條半透明的人影,試圖往回按。
人影雙手按着臉頰,做出《吶喊》裏的表情,堅定地往上飄。
李寅寅不耐煩,身後現出白虎身影,對着那人發出一聲巨吼。
那條已經從天靈蓋飛出去大半的人影立馬往回縮。
李寅寅從口袋裏掏出從護士那裏順來的一支引魂香:“帶打火機了嗎?”
郎白搖搖頭,眼神閃爍。
透過他的眼睛,李寅寅看見他腦海裏的想法:
“山上一縷煙,拘留十五天。”
“上午一把火,下午拘留所。”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行吧,真不愧是森林警察,李寅寅從不當着下屬的面幹作奸犯科,違法亂紀的事情。
現在她也不讓郎白為難,她手指輕撚香頭,不多時,雖沒有看見明火,但香的氣味便已經飄出來。
一條半透明的人影飄飄忽忽從山崖下飄上來,在那個男人的身邊繞了幾圈,被李寅寅抓住,硬按進了頭頂。
不過一分鐘,男人就醒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捂着右腿大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
經驗豐富的郎白給他檢查:“小腿骨斷了,我去找樹枝幫你固定一下。”
李寅寅掏出布洛芬:“來一片?”
“好!”
郎白給他把骨頭正位,又綁上了樹枝,他主動開口:“快走,這山上有鬼!”
“哦,什麽鬼?”李寅寅平靜的态度讓他覺得有必要再把事情說得嚴重一點。
他說自己是前天上來的,是一個來采風的畫家,所以就沒有走普通人走的正路,而是抄小路,想看看別人看不到的風景。
結果,前天晚上,他在這片石坡上,看到了令他永世難忘的場面:“兩個女人站在那裏,天上飛着好多綠色、白色的影子,然後,一個女人就跳到懸崖下面去了,懸崖下面又飛上來幾道紅色的影子。”
李寅寅、郎白:“哦。”
“你們是不是不相信我?”他急了。
李寅寅認真回答:“山裏晚上溫度很低,前天,我記得還下雨的對吧,低溫會造成幻覺。我有一個朋友,走鳌太線的時候,遇上下大雪,他看見了他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在伸手叫他。”
“不是幻覺!真的不是,我聽見那個女人在說話!”
李寅寅點頭:“聽到說話是正常的,我說的那個人,還能聞見他的朋友們在炖肉呢,還說放的是十三香。”
“……真的!絕對不是幻覺,炖肉和十三香,那是因為以前就知道那是什麽味兒,我昨天聽到的話,好像咒語。”
李寅寅“哦”了一聲:“你錄下來了嗎?”
“錄了!我拍的視頻!”他馬上掏出手機,然後沮喪地說:“沒電了。”
“有!”郎白從包裏掏出一個充電寶,遞給他。
光線太暗了,視頻十分模糊,只能看到一個女人站在懸崖邊,然後,她跳下去了,除此之外,什麽紅的綠的白的阿飄,都沒有拍到。
男人十分沮喪:“我真的看到了!”
“可能吧,我累了,先在這歇一會兒,你先把他送下去。”李寅寅對郎白使了個眼色。
郎白會意,背着受傷的男人往下走。
李寅寅站在那個女人站過的地方,用同樣的姿勢往下跳。
下面的樹冠有折斷的痕跡,還有不知道堆了多少年的腐葉。
在腐葉與斷枝之上,卧着一具女人的身體,穿着康複中心療養院的護士服。
正是十年無意識,一朝醒來就能起身還走這麽遠的任丹丹。
李寅寅沒有動她,她的體內已經沒有魂魄了。
或者說,她的魂魄在十年前就已經離體,在她身體內維持着生命體征的東西,是被引魂香強行拉進她驅體的靈魂,是別人的,與她無關。
那些靈魂,應該是來自于澆花的鮮血,血液中,帶有人類的生命力。
在她的身旁,還有一具猴骨,那具猴骨上,曾經凝聚着很強的靈氣,現在都被抽走了。
“人的靈魂也要,天地靈氣也要,這是想幹什麽?殺進地獄做魔王嗎?”李寅寅想不出來,在現在的人間這麽卷有什麽意義。
過于強大的力量在人間使用只會引來天雷追着打,那是神佛都擋不住的三界雷劫。
大家都躺了這麽久了,哪來的卷王。
忽然李寅寅覺得猴骨有些異樣。
村長家地下是附近地脈水脈靈氣交彙之處,猴骨脊梁骨上刻有符咒,能吸取靈氣,再被人取走,算是零存整取。
但是,這具猴骨上,似乎還有另外一股靈氣。
李寅寅想不通,便叫來黑無常:“幫忙查查,這骨頭上輩子是什麽。”
以前的黑無常還會念一通什麽規定啊、原則啊,現在,他已經徹底放棄治療:“好嘞!”
說完就飛快地掏出生死簿開始查,查完了,他露出困惑的表情:“查不到。”
“你的意思是,這猴,不是什麽東西轉世的,是開天辟地的時候就有的?還是……它也是東勝神州傲來國海邊蹲的?不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補天石吧?”
黑無常汗流浃背:“不可能,就算是孫悟空,也是登記在冊的靈明石猴,怎麽可能什麽都沒有呢……”
李寅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我以前聽說過一個故事,有人請你們地府的人喝酒,把人灌醉以後,就把生死簿上自己的那一頁撕下來,撚成繩,變成生死簿的裝訂繩,那個人不小心就活到了五百多歲,要不是跟仙人吹牛被發現,他可能現在還活着呢……要不,你看看你這生死簿的裝訂繩是不是有問題?”
又是一個地府管理失職的經典案例,黑無常非常惆悵,就在他真的打算拆開裝訂生死簿的線時,一個聲音響起:“不必了。”
是鐘馗到了。
他向李寅寅行了一禮:“星君,它的生死,不在尋常簿冊之中,若星君想知道,還請随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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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無邊無際的大屋,收有數不盡的簿冊,鐘馗在前方引路,李寅寅緊随其後,路過一間門牌上寫着“分配待定”的房子,又路過一間門牌上寫着“外來轉入”的房子,隔壁還有一間“本地轉出”。
最裏面一間的牌子上寫着“歷劫”,鐘馗打開房間,告訴李寅寅:“歷劫的仙人和魔君都收錄在這裏,由轉輪王親自管理審核,黑無常接觸不到。”
李寅寅“哦”了一聲:“那我的也在這?”
鐘馗點頭稱“是。”
“有意思,沒想到那猴居然也是仙人……哎,它不會是孫悟空吧?”
鐘馗伸手一招,一本紅色的冊子飛到李寅寅面前,封面赫然寫着《二十八宿星官》。
“二十八宿?哎,我去,她不會是我們白虎七宿的參水猿或者觜火猴吧!”李寅寅大驚,二十八宿之中,只有白虎家有兩個靈長目,這下輪到她尴尬了,要是她認不出來自家屬下,那可真是丢人現了大眼。
書頁無風自動,停在其中一頁。
不是參水猿,也不是觜火猴,而是“西南朱天朱雀陵光神君”。
李寅寅睜大眼睛,更加令她驚訝的不僅是朱雀轉世成了猴,那猴死後的靈魂,在二十年後,又轉世了。
轉世的名字,叫任丹丹。
到了任丹丹這邊,就斷了,沒有轉世。
鐘馗做了一個手勢,紅色生死簿飛回它來的位置。
“星君請回吧。”鐘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寅寅怔忡片刻,緩聲道:“她魂飛魄散了?可是……不可能啊!朱雀七宿還在天上吶?!”
鐘馗答道:“地府權限有限,不在人間或不在轉世流程中的上仙,生死簿上皆無記載。”
李寅寅再一次站在任丹丹和猴奶奶的屍骨前,大惑不解。
星宿正神有點風吹草動,天上的星星都會顯現出來。
人類的觀星者就會記下:客星犯紫微、客星犯角宿、星落五丈原……
朱雀要是挂了,朱雀七宿也活不下來。
人類的天文望遠鏡也許要過很久才能看到星星消失,可是李寅寅不是靠星光感知同事存在狀态的。
朱雀上哪兒去了?
天上的朱雀又是誰在代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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