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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如獨占
謝水塵五歲開始練散打, 那時候他個子偏矮,性格也內向,家人怕他在外面被欺負, 就找了私教過來專門教他。
一轉眼十一年過去,他連許瀾青的一招半式都扛不住,裏子面子都丢了個幹淨。然而更讓他惱羞成怒的是, 挨了一頓揍才明白他這位舅舅并不是單純的跟他練手,而是有目的性的在教訓他。
“緩過來了嗎?”輕飄飄的嘲諷自上方落下。
謝水塵閉了閉眼,手撐在地面想要坐起來,“再來!”
許瀾青要笑不笑,向他緩緩伸出手。
他擡起頭, 目光與他撞上。少年的頑劣在他平靜幽深的眼裏就像一塊脆弱的玻璃不堪一擊, 輕輕一敲就碎得四分五裂。
“起來, 帶你去吃飯。”
謝水塵緊抿着嘴角, 顯然還是不服輸。但面對太過強大的對手,在沒有比他更強的情況下只能憋着。
他握住許瀾青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既然想教訓我為什麽不真打我?!”
那樣就算輸, 他也不會覺得太丢臉。
許瀾青年長他十四歲, 大了一輪還多一點,哪裏讀不懂他的想法。他擡起手撸了一把他被汗浸濕的頭發,一字一句告訴他。
“不揍你不是顧忌你,是因為你媽媽會心疼。今天你挨我幾次摔, 好過日後別人一拳打斷你的鼻梁。記住, 不是只有你會仗勢欺人。”說完, 許瀾青轉身往外面走, “等你十分鐘,去洗澡。”
謝水塵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頭一次真正意識到男孩和男人之間存在着多麽巨大的差距。
他低下頭抿了抿唇,拔腿就追上去。超過許瀾青時還不忘叫嚣着:“不用你等我,我肯定比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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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如脫缰的野馬跑了出去。
魚江晚從小練就的自我修複功能在今天發揮了最差的效果。在臺裏這一天她打起精神努力保持元氣認真工作,還開心地跟同事喝了個下午茶。
可每當安靜下來,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對着電腦發呆,腦子裏亂哄哄地冒出那些指責和嘲諷。
她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也盡力去做到,可她發現這樣很累,那些好情緒似乎也一點點在耗盡。
直到下班之前,唐靜池打來電話。問她晚上有沒有時間,他媽媽想邀請她到家裏吃飯。
魚江晚想都沒想,立刻就答應了。然後她發現在潛意識裏,竟然開始抗拒回到有謝水塵的家裏。
大概就像是一種逃避,贗品在正主面前會不由自主地感到難堪和局促。
在接到魚江晚打來的電話時,許瀾青剛洗完澡出來。聽她說晚上不回來吃完後,他一時沒說話,默了片刻才問:“那你去哪裏吃?”
“唐伯母說很久沒見了,讓我去她那裏。”說到這她笑了笑,聲音聽起來毫無異常,“正好我也想吃她做的松鼠桂魚了。”
許瀾青關上衣櫃的門,轉身靠在上面,“你今天沒開車吧?吃完打電話我去接你。”
“不用啦,自己坐車回來就行。我不跟你說了,下班了我先去打卡。”
“晚晚……”
她疑惑,“又怎麽啦?”
“沒事。”許瀾青說,“你去吧,玩得開心。”
“好,拜拜!”
通話結束,許瀾青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無聲嘆氣。而另一端的魚江晚卻莫名感到一陣輕松。
許瀾青說帶謝水塵去吃飯,他想都沒想就選擇了大排檔的烤肉。
他從來沒在這樣熱火朝天的露天攤位吃過燒烤,許瀾青對飲食要求很高的人自然也不會去。所以這個選擇不僅是因為好奇,還存在故意找茬的成分。
他想着,就憑許瀾青不由分說地把他教訓一頓,應該心存幾分愧疚不會拒絕。而這一次他賭對了。
他們開車去了北即市最有名的十裏亭美食街。當地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小吃在這裏全都找得到。
謝水塵也不客氣,大手一揮點了一堆葷素的烤串。然後他學着旁邊桌的人,抽出紙巾把木桌仔仔細細擦了一遍。
……竟然真的有殘留的油漬。
他呆了呆,嫌棄地把紙巾扔進廢紙簍。
許瀾青笑他葉公好龍,“怎麽,不想吃了?”
“誰說不想吃。”他看着店門前擺放的整箱啤酒,問,“能不能喝一點?”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讓你媽媽知道。”
“我又不傻。”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告訴她就只有這個了。”
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最讨厭被當成什麽都不懂的小孩,抗拒說教厭煩不能被大人平等地對待。
所以許瀾青請他出來吃烤串,換成一種聊天的方式慢慢滲透,徐徐圖之。
夜市裏明亮猶如白晝,各式攤位排成長龍,升騰的香氣混雜在一塊兒,人潮湧動。在這裏能尋得到最普通的煙火氣。
滋滋冒油的烤串上來,謝水塵饞得差點流口水,拿起一串吃了兩口,香得豎起大拇指。
“舅舅,我什麽時候能練到你這個水平啊?”看來還是對沒打贏耿耿于懷。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沒你打得好。”
“真的假的?”謝水塵不是很相信,“許茉凝女士可從來都說我不如你。”
許瀾青說:“你媽媽要求比較嚴格。”
“切,她就是看不上我。”
“這你就錯了。其實她對自己也很嚴格,管理公司要做到最強最好,減肥就真的不吃一口碳水
,當年為了考上心儀的大學,差不多也是頭懸梁錐刺股了。”
許瀾青将啤酒倒進謝水塵跟前的玻璃杯裏,說,“她的每一步都按照計劃在走,其實想一想這二十多年來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她就是個機器人。”按部就班,一板一眼,霸道又不講道理。
“機器人反倒更好一些,最起碼不會有情緒不會感到累。你別看她現在像個金剛不壞的戰士,其實她以前也嬌氣,這都是磨煉出來的。”
謝水塵撇撇嘴,“她人生中最大的意外就是我吧?如果沒生下我說不定她過得比現在還要灑脫。”
也不至于現在每天橫眉立目地教訓他不能這樣不能那樣。他有時候真懷疑許茉凝是不是有職業病,訓不到員工就拿他當代替品。
謝水塵對許茉凝的成見真是根深蒂固,而這幾天的相處好像又為此增添了養料,讓它又茁壯了一些。
許瀾青沉思片刻,緩緩提起一件事:“你媽媽高中住宿的時候宿舍着火差點被燒死,又趕上她那天夜裏發燒爬都爬不起來,最後是一個同學背着她逃出來的,讓她撿了一條命。那個同學為了救她大腿被燒傷,留了很大的疤痕。”
謝水塵聽得心驚,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情緒,他端起玻璃杯一口氣喝掉大半杯啤酒。
然後佯裝開玩笑地問:“那後來她有沒有下跪感謝人家?”
“後來她們變成了親密無間的好朋友。直到大學畢業參加工作都一直保持聯系。”說到這,許瀾青頓了頓,“再後來那個同學年紀輕輕就去世了,留下個孩子沒人管,你媽媽想都沒想就把她接回來了。”
原本帶着調侃的笑在聽到這裏後,像被凍住一樣僵在臉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候,腦子裏炸開一道雷,把他劈得暈頭轉向,直接呆立當場。
謝水塵的眼神從茫然到不可置信,漸漸轉換成羞愧與自責。他低下頭,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你媽媽為了事業放棄了你,對錯我不予置評。你原不原諒她這個行為,也看你自己。但她不是因為晚晚才不要你。不收養她,她就只能去孤兒院。”
“她……就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許瀾青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告訴他,“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同情魚江晚,她現在過的很好,不需要任何同情。只是希望你知道你媽媽為什麽會選擇把別人的孩子養在身邊。”
當時是不得已而為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能在好友過世後帶回她的孩子,将她扶養成人。無比慶幸的是,魚江晚健康快樂地長大了。
謝水塵沉默了,許瀾青給他們兩個都倒了一杯酒,然後端起自己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他的。
“你可以向家人發洩負面情緒,但是不能散播惡意。尤其你說的那些足夠紮心,所以更讓人難過。魚江晚也不想失去母親,你說呢?”
魚江晚在唐靜池家吃了很頓愉快的晚餐,許久沒見面,唐伯母拉着她一直聊天。讓她有時間多回來,就是不要再買東西了。
是的,她說的是回來。早就把她當成了自己家人,而不是一個偶爾過來吃頓飯的客人。
魚江晚陪她看了會兒電視,唐靜池切了哈密瓜洗好草莓端出來給她們吃。
唐伯母拿起一塊給魚江晚,小聲抱怨,“你看明明挺會照顧人的,怎麽就沒人要他呢?”
魚江晚也小聲說:“要不我幫您問問?”
“那敢情好啊。”
她故意逗伯母,“那是問他有沒有女朋友,還是為什麽沒人要他啊?”
老人家思索片刻,十分認真地說到:“都問!”
唐靜池堅持送她回去,拒絕了她打車的提議,“又不是不方便,我送你還快一點。”
已經八點多,夜空如水,春天的風都溫和一些。璀璨街燈一盞盞劃過,留下一道耀眼的流光。
“聽說你們在做新市政大樓的工程,最近應該很忙吧?”
唐靜池是建築設計師,在設計院工作。
“還好,反正每天都是這樣。”
她笑了笑,“伯母看你一直不交女朋友着急了,讓我幫忙問問。哥,你有喜歡的人沒啊?”
唐靜池默了默,承認:“有了。”
魚江晚根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愣了兩秒後就是高興,“那怎麽樣了,成了沒有?”
“還在努力。”那人沒心沒肺,只走腎不走心,他也正在想辦法。
“哦。”那就是有戲了,她偷着笑,“加油哦。”
他沒吭聲,嘴角不着痕跡地彎了起來。
車子開進靜谧街道,別墅燈光在茂密的樹林中若隐若現。
唐靜池打方向盤轉彎,忽然反問:“那你呢,談戀愛了嗎?”
他倒也不是這麽八卦的性格,就是話趕話提起來。魚江晚長得漂亮性格也好,身邊一直不乏追求者。就是沒見她對哪個動過心。
她清了清嗓子,多此一舉地轉頭看向窗外,說:“還沒有。”
“真的?”
她看着越來越近的家,視線落在立在門口等她回來的那道身影上,扯出抹淡笑,說:“但是有喜歡的人了。”
并且非常非常喜歡。
車在大門外停下,魚江晚一下車,發現不知道許瀾青什麽時候已經走了出來。十分自然地接過她的背包,對唐靜池點點頭,“有時間過來吃飯。”
唐靜池說好,然後與他們道別。
目送車子駛離,他們肩并肩走進院子。月色皎潔,微風将花香吹得滿院飄蕩。許瀾青側頭看着魚江晚,笑着問:“松鼠桂魚好吃嗎?”
她回過神也擡起頭,“好吃。唐伯母做的那個魚真是百吃不膩。她還叫我有空常回去。”
常回去。
許瀾青細細品味這三個字,忽然有一種即将抓不住什麽的荒謬感。
客廳裏空蕩蕩的沒有人在,魚江晚莫名松口氣,然後想起來:“阿姨今天不回來,她跟你說了沒有?”
“我知道她去宗城了。”
她哦了一聲,并沒有多問。猶豫着想拿自己的包回房間。哪知許瀾青直接坐到沙發上,将包放到了自己身邊,看上去就像綁架了一個人質。
他穿着一身煙灰色家居服,表情和姿态都很放松,而這種感覺給了魚江晚一種很舒适的安全感。于是她也走過去,坐了下來。
“我想吃一個。”她指着蘋果說。
許瀾青笑着看了她一眼,拿起蘋果和水果刀,“先去洗手。”
魚江晚哦了一聲跑去廚房,沒多會兒又跑了回來,重新在他身邊坐下。
許瀾青正在削蘋果。微垂着眼眸,濃密睫毛在眼底拓下陰影,長指握着刀柄熟練地一點一點将皮從果肉上剝離。蘋果皮拉成長長一條的螺旋狀,随着他的動作輕輕彈晃。
魚江晚猜他可能一直不知道,她想吃的從來都不是蘋果,而是享受他為自己削皮的過程。專注投入,認真對待關于她的每一件事,即便是她随口說的一句能不能不要讓皮斷掉,他也盡全力去滿足。
不過須臾,一只完美的蘋果遞到她眼前,魚江晚眼睛亮亮的,誇贊:“舅舅你這功力真是爐火純青。”
許瀾青驀地一笑,“你怎麽還像個小孩一樣。”
小時候第一次看見完整掉落的蘋果皮時,驚訝地哇了一聲,眼裏滿是崇拜誇他厲害。
“我才不是小孩。”被他看做小孩她要什麽時候才能熬出頭,她說,“我都可以獨立了。”
說者可能無心,但是聽在許瀾青耳裏就多了點引申含義。畢竟她今天接收了那麽多負面情緒,不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
“等你畢業後工作穩定了,再談獨立也不遲。”
魚江晚咬了一口蘋果,随口說,“那也不能總賴着你們不放。”
“為什麽不能?”許瀾青換上一副認真的神色同她說,“如果有一天你搬出這個家,也是要滿心歡喜的走
出去,抱着随時回來的心态,而不是帶着情緒離開。”
話說到這,魚江晚終于反應過來他是知道白天發生了什麽。借此來表達自己的态度。
她沉默着沒有說話。
許瀾青抽幾張紙巾遞給她,“水塵一直對他媽媽有情緒,今天發洩到了你身上是他的不對。下次你不要讓着他,罵回去或者甩他一巴掌都行。不要自己生悶氣,也不要把錯誤歸結到自己身上。”
但他相信,應該不會再有下次了。
魚江晚盯着手裏缺了一口的蘋果,默了默掉了個個,缺口看不見了。
她仰起臉同他開玩笑,“你還教我打人啊?”
“做錯了就要受懲罰,那是他應得的。你得知道他是你弟弟,沒有他欺負你的道理。”他看着她,目光溫潤,“這個家沒有人能欺負你。”
像三叔,程黎川那種人更不可以。只是這些沒有必要讓她知道。
嘴裏還殘留蘋果的香甜。她抿着唇,怔怔點頭。心裏好像也泛起了說不明白的甜。
“他們母子的事你知道就行,不需要理解。”許瀾青看着她長大,知道她的性格,不算強勢,但是不會讓外人欺負,可對親近的人總是會心軟。
他說:“晚晚,不要去試着理解別人的痛苦,那只會增加你的負面情緒。你回唐家,去朋友家過夜,想去就去只要玩得開心,但是,天黑了要記得回家。”
送完魚江晚,在回程的路上唐靜池意外接到了蘇念的電話。看着來顯上的名字心跳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幾拍,這人還是頭一次主動聯系他。
沒想接通後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說蘇念喝醉了,麻煩他去接一下。
唐靜池當即臉色一沉,問清楚在哪裏後駕車趕了過去。
同事聚會,也不知蘇念怎麽那麽開心喝這麽多。将她送回家後,唐靜池給她擦臉倒水。
咕嘟咕嘟喝完,蘇念迷迷糊糊認出來他,湊上去想吻,結果被躲開。
“不做嗎?”
唐靜池面無表情,“你就只想這種事嗎?”
“那不然呢,難道想着談戀愛嗎?”她眼色迷離癡癡笑着,“你這麽純情啊?”
他臉色陰沉,沒再多說一句話,幫她脫好衣服拉上被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念看着他的背影嘆氣,嘟囔着:”只上床不好嗎?”談戀愛多傷神啊。就算結了婚也有可能天天吵架打架,鬧得雞犬不寧。
她閉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家裏。她像個垃圾被來回推搡,剩飯剩菜都扣到身上。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慢慢沒入發絲。
忽然有人輕輕為她擦去眼淚,然後溫柔至極地摸了摸她頭發。
她在怔仲中睜開眼。
唐靜池不知什麽時候回來,手裏端着一杯蜂蜜水,“把這個喝了。”
蘇念狼狽地抹了把臉,接過水杯有些出神,吶吶對他說:“唐靜池別對我太好,我無以為報。”
他輕嘆口氣,低聲說,“喝完了就睡吧。”
第二天一早,魚江晚吃完早飯要出門正好撞見謝水塵從樓上下來。對視一眼,她直接轉開臉擺明了不想理他。
謝水塵尴尬地摸了摸脖子,沉默走到餐桌旁邊。
臨出門時許瀾青告訴她:“眼睛好了今天就搬回樓上吧。”
魚江晚嗯一聲,跟他再見。
粉色的小易拉罐開出大門,謝水塵咬着三明治皺起眉頭,“家裏虧待她了?幹嘛要開個易拉罐上班,許女士怎麽搞的,那麽大個老板送不起一輛好車嗎?”
許瀾青看他一眼,彎唇警告:“你最好不要當面吐槽她的愛車,她可珍惜得很。”
謝水塵撇嘴,嘟囔到:”誰愛管她。”
他咬下一口三明治。
可是那個車安全系數真的很低啊!
魚江晚到了電視臺,開始做視頻的收尾工作,然後把時今安的視頻發到平臺上。
白天她又去跟團隊做外景主持,車上幾人聊天,提起吳宇鴻,說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實習提前結束了。
魚江晚這才反應過來好像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他了,難怪臺裏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忙了一整天,下午回到臺裏才有時間看一眼平臺的官方賬號。前面的節目已經積累了一批固定觀衆,這期節目一放出來,評論前排都是些比較眼熟的ID。而由于時今安出塵的氣質和表演,視頻直接頂上了熱門排行。
好多人說,第一次知道原來太極拳也是非物質分化遺産。
還有人說自己的知識太淺薄,以為太極拳就是慢慢悠悠的老年人強身健體的運動,看完才知道想練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居然可以這樣優雅悅目。
魚江晚很認真地看了一會兒評論區,對作品能起到好的作用而感到開心。她想了想,複制鏈接發給時今安,許久過去他只回複了一個哦字。
“……”
這家夥真有能耐把天聊死啊。
仿佛聽到她的吐槽,時今安又發來信息:【文案是你寫的?】
魚江晚:【是啊,怎麽樣,是不是很棒?】
時今安:【勉強能看。】
她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你說點好話是不是能判刑?】
時今安靠着茶水間的邊櫃,笑着打下一行字:【也不是沒優點,最起碼你勇氣可嘉。】
魚江晚無語凝噎,【你們村都這麽誇人的?】然後直接發了個“停!根本不想聽”的表情包過去。
圖片上是一只大熊貓,扭過頭只露了個後腦勺,小熊掌一伸擺出個婉拒的姿态。
呆萌呆萌的很是可愛。
時今安彎唇,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長按屏幕收藏了表情包。
晚上魚江晚回家,把自己的東西從一樓搬回二樓。住了半個月東西不少,一趟都沒搬完。
謝水塵躺在沙發上妝模作樣玩手機,可注意力都不由自主落到她身上。見她又從房間裏搬出一堆東西,還邊走邊掉,終于看不下去了。
手機一扔,他走過去把掉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然後追上正要上樓的魚江晚,從她手裏拿過那一大推東西。
“看你都累。”
魚江晚這次沒慣着他,“誰讓你看了?”
站在樓梯口對峙片刻,謝水塵重重舒了口氣,竟然沒再還嘴,扭頭就上樓了,只留給她一個倔強的背影。
魚江晚撇撇嘴,慢悠悠跟在後面。
房間裏,東西已經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沙發上。謝水塵正觀賞那個擺放樂高的展示櫃。察覺她進來,轉過身,不自然地看她一眼,然後吐槽,“你可真幼稚。”
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喜歡玩樂高玩具。他小學畢業就不玩了好不好。
“你懂什麽,對你來說幼稚,對我來說剛剛好。”
“切,幼稚就幼稚,給自己找什麽借口。”說着他提步要走。
沒想魚江晚手臂橫在門前,把出口檔了個嚴嚴實實。
“你幹嘛?”
“為什麽幫我搬東西?”
謝水塵一窒,不耐煩地說:“還不是因為你笨手笨腳搬得那麽費勁,把東西全弄掉了。”
魚江晚在心裏罵他熊孩子,挑了挑眉梢,直言,“是不是覺得那天做錯了,想跟我道歉?”
心思被拆穿,謝水塵的耳根忽然紅了一片。沉默片刻,他皺起眉頭,用不耐煩掩飾尴尬,“你覺得是就是吧!”
“我覺得是。我還覺得你應該跟我說三個字。”
不論怎麽說,害她難過了那麽久,這是她應得的,也是他應該的。
長這麽大,謝水塵還沒跟誰鄭重其事地道過歉。有那麽一瞬間他想直接沖出去,可當看見魚江晚期待的眼神,忽然洩氣。
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
他清了清嗓子,偏過臉,含糊地說了句:“對不起我錯了。”
四周安靜,魚江晚沒有給出反應。他心裏打鼓,緊張地搓了搓指尖。
有些事一旦說出口好像就沒有那麽困難了。靜了片刻,他轉回頭看向她,認真地說到:“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話,希望你能忘掉。如果實在忘不了……”
他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你可以想起來一次就打電話罵我一次,我絕無怨言!”
這個道
歉從心不甘情不願漸漸變成了有點搞笑。
惡語傷人六月寒。也許真的不是那麽容易忘記,但此時此刻,魚江晚還是決定原諒他。
畢竟以後可享受罵他都不會還嘴的特權。
她愉悅地揚起嘴角,裝模作樣拍拍他肩膀,誇贊,“為了防止你過後忘了,要不一會兒給我寫個保證書吧。”
謝水塵這下不只耳根紅,連着臉頰都因為不好意思而羞紅了。他低聲說她無聊,然後側身閃了出去,幾乎是從魚江晚房間逃出來的。
這時候就不免慶幸是在家裏,丢臉沒被人看見。結果轉身就在走廊裏遇到了許茉凝。
她是從宗城回來的,去做什麽他心裏清楚。
無聲對視片刻,這次是謝水塵先開了口:“我有話跟你說。”
主動要求溝通,就表明事情有所緩和。許茉凝笑着将他帶回房間。
一進去謝水塵開門見山說:“我明天回宗城。”
“你肯回去上課了?”
“我是學生不上學還能幹嘛?”他頓了頓,說到,“我知道你回去找我爸了,那個人我已經拉黑了,再怎麽樣我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許茉凝情緒複雜地張了張嘴,最後只是低聲說了句:“對不起。”為了那天侵犯他的隐私,也為了這麽多年的沒盡到責任。
謝水塵撇開臉看向窗外,似乎在掙紮,也好像在隐忍着什麽情緒。這麽多年,他的心結無法輕易解開。可他告訴自己早就已經過了需要母親在身邊的時候。所以,就放過彼此吧。
他轉回來看她,又變成了那副什麽也不在意的樣子,“既然把人家帶回來就對人家好點,看看魚江晚開那個車,你也好意思。”
說完不等回答,留下一句“我走了”帶上門出去了。
房門漸漸關上,許茉凝站在原地笑了笑,眼裏卻控制不住地泛起一層薄霧。
第二天是周末,一早許茉凝就要送謝水塵離開。魚江晚看着院子裏她笑意盈盈的樣子,發自內心為她感到高興。
“他們兩個算是和好了嗎?”
許瀾青揚起嘴角,說:“應該是的。”
天空碧藍如洗,明媚的陽光下,謝水塵在許茉凝要求下不情不願地沖他們揮手,轉身上了車。
車子開出院子,漸漸走出視線。落地窗前一雙人影始終站在那裏目送他們遠去。
“昨天睡好了嗎?”
“嗯。”
“那心情變好了沒有?”
她揚起臉享受投進來的溫暖日光,又嗯了一聲。
這場景讓許瀾青想起翻肚皮曬太陽的小貓,慵懶又惬意。他無聲勾唇,問:“那帶你去玩,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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