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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如獨占
——那總不能因為不讓你喜歡我, 就對你不好啊。
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不對她好,可是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不能後退也無法再進一步,他們只能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扮演該扮演的角色。
絢爛的櫻花雨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可愛的小貓。毛茸茸的臉上大眼睛忽閃忽閃,翹起前爪的粉色肉墊讓人想捏一捏。它喵喵叫了兩聲, 從高臺上一躍而起奔人類懷抱而來。
可當在幻想中無法自拔,想要伸手去接住它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眼前空空如也,一切都是假的,什麽也沒有。
就像一場絢麗缤紛的夢, 睜開眼睛就不見了。
車子漸漸駛出鬧市區, 魚江晚坐在副駕駛上, 就看着那只3D小貓歡快地出現在高臺, 又做好了向下跳躍的姿勢,她立刻轉開視線。
許瀾青的話讓她感到一股難以言說的滞悶,好像在告訴她可以了, 一切就到這裏吧。他們還可以跟以前一樣, 他是溫柔包容的舅舅,她是乖巧懂事的外甥女。
這是最好的結果,她明白,可是控制不住去難過。
一路沒有交流, 車開進別墅前院, 拉上手剎熄火。淡淡月光被茂密的枝丫割裂成細小的碎片, 在地面落下斑駁的光影。
車內寂靜無聲, 一時間兩人默默看着前方,都沒有動作。良久, 魚江晚轉過頭吶吶問:“如果我不是你外甥女,今天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許瀾青摸摸她的腦袋,笑容溫柔,“不要胡思亂想了,進去好好休息睡一覺。”
如果她不是他的外甥女,如果他不是許瀾青她也不是魚江晚,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可是從來沒有如果,那些都失敗後覺得惋惜從而做的假設。他們都知道,她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而這個問題注定不會有答案。
魚江晚懂得這些道理,也開始在心底說服自己接受;接受這個問題不會有結果,接受她和許瀾青不會有結果。
她讓自己試着去理解,可還是難以避免地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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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茉凝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雜志,見狀連忙起身迎了上去,“晚晚這是怎麽了?你舅舅欺負你了?”
這種時候得到一點點關心,委屈的情緒就會加倍。魚江晚多想扯着許茉凝的袖子跟她告狀:對,就是許瀾青欺負我,他拒絕了我,還懷疑我對他的感情。
要是能這樣說該有多好。
最終她只是搖了搖頭,低聲說:“沒事,就是失戀而已。”
她的初戀經過五年的醞釀,在表白後的第一天戛然而止。
許茉凝一怔:“啊?”
白天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麽晚上就失戀了?!
沒等她再細問,魚江晚已經悄然無聲地上了樓。連背影看上去好像都羸弱幾分。
許茉凝頓時來火,轉身将許瀾青列為審問目标:“你帶她去哪了?到底怎麽回事?哪個不長眼的拒絕我們晚晚,是不是取向有問題?!”
這不怪她,是莫辰主動要晚晚的聯系方式,現在又搞這一出,分明是在涮人玩啊!
許瀾青面不改色脫掉西裝搭在沙發上,略顯疲倦地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你不是準備去國外看爸媽嗎,快去吧不要在這裏瞎操心了。”
“你催什麽催,我機票都買好了。”許茉凝一臉審視,“晚晚狀态不好,我走之後你要多注意點她。”
那張明豔且可憐兮兮的臉在腦海裏一閃而過,進門時極力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的時候,眼睛都憋紅了。
許瀾青捏捏眉心,頗感煩躁,“我照顧她還要你交代?”
人雖然是許茉凝帶回來的,可這十二年來一直照顧魚江晚的都是他。
“行,我多嘴了。”
許茉凝扭頭回房間收拾行李。
按照原本的計劃,兩天後她就踏上飛往墨爾本的飛機去看望在那邊定居的父母。可誰也沒料到第二天發生了一件事,打亂了所有安排。
一早許茉凝按時到公司,開晨會聽秘書做報告。大概九點左右,秘書走進辦公室交給她一個特快件的紙袋。
許茉凝狐疑地拆開,裏面裝着兩張照片和一張泛了黃的陳年舊報紙碎片。
上面配了一張很模糊的圖片,女人穿着剪裁得體的工作裝,笑容明媚得像初春和煦的陽光。十幾年前像素不如現在高清,可依舊能看出女人漂亮的面容和絕佳的氣質,說句風華絕代也不為過。
許茉凝掌權公司二十多年,面對什麽場面都能做到臨危不亂。可當她看見這張報紙時,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就像看到了什麽駭人聽聞的事件。呼吸不自覺急促起來,連帶手也微微顫抖。
她将報紙碎片壓在文件夾下面,仰頭靠向椅背,閉目緩神片刻。本以為那些陳年舊事已經褪色,此刻卻如同一場老電影在腦海裏清晰地回放。
她唰地睜開眼,轉而拿起那兩張照片。
第一張,魚江晚和那位時先生并肩走在路上說說笑笑的畫面。
許茉凝挑挑眉梢,意味不明地哂笑一聲。
然而看到第二張時,笑容凝固在臉上。
喧嚣熱鬧的街頭,許瀾青和魚江晚擁抱在一起,拍攝的角度很刁鑽,如果不認真分辨,照片裏的兩個人看起來很像在擁吻。
許茉凝指尖點了點桌面,結合報紙和照片,慢慢弄清楚這位寄件人的意思。
是在威脅。
她摁下內線讓秘書進來,給他快遞袋上的信息,讓他想辦法查出寄件人。
等秘書帶上門離開,許茉凝徹底冷了臉。
背後的人拍照片又挖出十二年前的舊新聞,泥沙俱下想要對許家興風作浪。
而他的目的是——毀了魚江晚。
許茉凝憂心忡忡地回了家,想着怎樣避開魚江晚跟許瀾青談一談。在李嫂那裏得知她晚上要加班,不由松了一口氣。
晚飯吃得很沉默,許茉凝心情不好基本沒怎麽吃,許瀾青見怪不怪,以為她還在節食減肥。
“你跟我來一下書房。”飯後許茉凝說到。
許瀾青看了看她的背影,緩緩起身,前後腳去了二樓。
一進門,許茉凝的焦躁完全展露出來。她從紙袋裏拿出照片遞給許瀾青,等待他給出反應。
結果他只是淡淡看了眼,波瀾不驚地問:“什麽意思?”
“你問我什麽意思?照片上你們親密得像情侶,我還想問你什麽意思!”
許瀾青直言,“照片斷章取義,其他什麽也沒有。”
他的态度很坦蕩,反倒顯得她想太多。可她許茉凝好歹在商場上混跡這麽多年,什麽端倪看不出來。
這張照片上他們看起來像在擁吻,是錯位,是故意找的角度,可擁抱是真的,他們眼裏的情緒也是真的。昨天晚晚說她失戀了,時間再往前推一點,各種蛛絲馬跡一一拼湊起來,再看不懂她這眼睛就白長了。
許茉凝深吸一口氣,很嚴肅地質問許瀾青:“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有沒有對魚江晚做出格的事?!”
許瀾青怒極反笑,“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他們是親姐弟,相處三十年。許茉凝深知他不是那種沒有擔當的男人,所以他說沒有,她相信肯定就是沒有。
所以,動心的那個人是魚江晚。
“這張照片是有人匿名送過來的,很明顯是想用來做文章。”許茉凝說,“晚晚還小,但你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我相信你的解決能力,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聽了她的話,許瀾青忽然笑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讓人摸不到頭腦。
許茉凝皺眉,看他将照片折好放進褲子口袋,然後擡起頭,換上一副認真的神情,“你相信我什麽?現在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
冷靜自持如許瀾青,何時有過自我懷疑的時候。他從來都是自信的,有主見的,內心強大到從未有過妄自菲薄。
可現在他坐在這裏,苦笑着對她說,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
引申含義不必深究,只有白癡聽不明。許茉凝心中難以避免地感到震驚,沒搞懂在什麽時候他們就這樣暗生情愫。可仔細想想,這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們沒有血緣關系,魚江晚也不在許家的戶口上。需要顧忌的也就是旁人的閑言碎語。可他們家怕這些嗎?
許茉凝年輕時離經叛道的事也沒少做,她有家世更有本事,對不相幹人的看法和說教從來不屑一顧,信奉的只有一句話:人生短短幾十年,老娘怎麽活為何要看你臉色。
許茉凝沉默好久,才試探地說到:“我們家也不是什麽思想腐朽的家庭,你們如果……”
話到這裏,她沒有辦法再繼續說下去。寄照片的人還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做,秘書也沒有查到來源,所以還不是時候。
她只得改口:“可能現在……還不行。”
總歸她先表明了态度,讓許瀾青心裏有個底。嗯,她想着應該不算是助纣為虐。
許瀾青仍舊看不出情緒,只是告訴她:“這件事不要讓晚晚知道。”
他起身離開書房,踩着松軟的地毯走下樓。大門被人打開,魚江晚猶如突兀闖進森林的小鹿,就這樣猝不及防闖入視線之內。
她今天加班,心情看起來很好,許瀾青彎起嘴角,問:“吃飯沒有?”
“吃過了。”她看着他說,“但是現在好像又有點餓了。”
許瀾青接過她的包放在沙發上,轉身走向廚房,“去洗手,給你弄碗蟹黃面。”
第二天風雲色變,豪門圈裏的人八卦心思一點不少,僅僅靠着一張似是而非的照片就編排出一場倫理大戲,關于許家的謠言被傳得滿城風雨。
無外乎用許瀾青和魚江晚來做主角,繪聲繪色地謠傳他們的桃色新聞。同時,魚江晚母親的事情被扒出來讨論,紛紛做恍然大悟狀,原來那就是她自殺的原因。
林澗亭從來掌握第一手信息,聽說這些腌臜謠言立刻告訴許瀾青。
“八成是程黎川那狗日的幹的,他自從上次車被砸了後,一直跟人打聽你的事。”林澗亭啐了一聲,“難怪那孫子這麽久沒動靜,原來一直在憋壞屁。”
許瀾青聽後告訴他:“你去幫我查一件事。”
要說豪門裏從來不缺辛秘之事,有些家族的典故足足可以出一本
秘史,內容足夠勁爆且令人大跌眼鏡。
上流社會的人所謂的上流,只是凸顯在財力和勢力上,內核是不能計入在內的。下流才是本質,如若不然,哪裏來那麽多不可為外人道的事。
早年程家為了要個男孩想盡了各種辦法,程老太太重男輕女到了一定境界,天天咒罵兒媳剛生出的大孫女。後來迷信找了神婆給予指引,被告知家裏的女孩不能留,會影響孫子來投胎。
盼孫心切的程老夫人不僅相信迷信,還因此對剛剛降生的孫女嫉惡如仇。老太太開始鬧着要将孫女送走,然而幾天後,保姆意外發現女嬰睡覺時被子蓋住口鼻,導致窒息而亡。全家傷心欲絕,整日以淚洗面,緊接着來年又要了第二個孩子,就是程黎川。
許瀾青将調查報告放進抽屜裏,囑咐秘書把晚上的會議推遲到明天下午,然後拿上車鑰匙離開公司。
“最近忙什麽呢?都見不到你人了。”
程黎川走近一樓大堂,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忙着享樂呗。”
對方笑,諱莫如深地問到:“這兩天許家的事兒弄得人盡皆知,你聽說了沒?”
他故意問:“什麽事?”
“真的假的,你不知道啊?!就魚江晚和她那個舅舅許瀾青啊,聽說早就睡到一張床上去了,難怪連你都要拒絕。不過倒是也省了你的精力,你只喜歡處女,他們天天住一起,可能早就被搞松了!”
電梯門打開,程黎川走進去,摁下樓層按鍵,然後假惺惺說他:“你可別亂說啊,人家清白就這麽被你給毀了。”
“還我亂說,照片都在群裏傳開了。”那人啧了一聲,“你別說魚江晚看着挺清純的,私底下不知道多浪蕩,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數字一點點向上升,程黎川對着明亮的鋼化門笑,慢悠悠說到:“真的傳開了啊……”
對方以為他不信,立刻說:“你等等,我現在就把照片發給你!”
“好啊,我等着。”
啧啧,怎麽一不小心那些腌臜事就人盡皆知了呢!他可不是故意的啊……
不過,好戲才開始而已。
叮一聲電梯到達,門緩緩打開,程黎川臉上的陰冷笑容被滑向兩邊的門分裂開來。
笑還沒來得及收幹淨,一只手臂從外面伸進來,緊緊抓住他的領口,用力将他拽出電梯,力氣大得他腳下踉跄,站都站不穩。
砰一聲響,骨頭重重撞在冷硬的牆壁上,他疼得嚎叫。痛苦擡起頭,看見許瀾青如同索魂的惡鬼冷冷盯着他,心頭一駭,身體控制不住地顫了顫。
“你怎麽進來的?!”
這裏是北即市寸土寸金的小區,一梯一戶安保森嚴,外人不可能進來。上次被砸車後他毫不猶豫地搬了過來。
許瀾青一句廢話沒有,腳步向他逼近,慢條斯理扯掉領帶,當做打拳擊時的繃帶一圈一圈纏在手上。
程黎川看出他的要做什麽,外強中幹地放狠話:“許瀾青許總,你想清楚後果,我手裏還有魚江晚她媽媽的料沒爆出來,再惹我,我會讓她在北即市待不……”
砰——
話沒說完,又快又硬的拳頭直接砸在他的下巴上。骨頭碎裂的聲音在狹窄的走廊裏格外滲人,血如注噴出,牙齒都無法留有全屍。
許瀾青目光陰鸷,聲音冷得像是地獄使者來追命,“你他媽給老子等着看,誰先完蛋。”
如鐵的拳頭砸在他的腹部,鼻梁,眼角,心窩,程黎川毫無還手之力,勉強承受幾下就像條破抹布橫在地上一動不動。
從頭到尾許瀾青極為平靜,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鋒利的皮鞋頭踢踢程黎川嘴角,确定他還有一口氣後,慢慢扯掉沾滿血的領帶随手丢進垃圾桶,然後打電話給程總,警告他看好狗兒子。
程父在那端疾言厲色質問把程黎川怎麽了,許瀾青成全他,踩住程黎川手指碾了碾。手指表皮破爛,血也滲出來,不知今天過後還能不能照常使用。
程黎川勉強睜開紅腫的眼睛,發出凄厲的嚎叫。
“程總放心,令公子還活着。”
“許瀾青你瘋了是不是?!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不會善罷甘休是我要對程總說的。還有你先別急,一分鐘之後你會收到一份大禮,到時你可以考慮清楚該怎麽做。”
當初惡毒的程老夫人把熟睡中的女嬰給捂死,僞造成意外窒息死亡,給了一筆巨款封月嫂的口,現在證據就在他手裏。雖然老太太已經白骨一堆,程家可是還安然無恙吶。
“程總,令公子十分礙我的眼,我希望以後在北即市的任何角落都看不到他,還望您成全啊。”
話說得客氣,實則是明晃晃的威脅。但程家有軟肋在他手裏,料定他們不敢怎麽樣。果然幾天過去程家一直沒有動靜,還從林澗亭嘴裏聽說程黎川被他老爸打到半死的消息。
禍害暫時除掉,可風波卻沒有過去。程黎川雖然消停了,流言卻如同原上草,被火星燎起一片。
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地保護着魚江晚,恐怕她被流言蜚語所傷。可大家都知道紙包不住火,擊退流言的辦法就是制造一場新的傳聞。
許茉凝頭疼之際,孫家忽然發出用餐邀約。商場上永遠不缺聰明人,在旁人吃瓜看熱鬧的時候,孫董率先表明态度。
一則是兩家正在合作,有利益捆綁,表明站隊後利大于弊。其二,則是孫螢薇對許瀾青始終沒有死心。
許茉凝短暫地猶豫片刻,一口答應下來。臨下班前她徑直去了許瀾青辦公室,并非商量,而是通知他這件事。
許瀾青一口回絕:“最近太忙,沒有時間。”
吃飯是虛,實際就是變相相親。他不是不懂許茉凝的考量,只是認為不是必須要用這種方法。
出乎意料的,許茉凝沒有跟他争辯,也沒有用自己的想法去說服他。只是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裏沉默了很久,然後緩緩站了起來。
“下班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許茉凝每年的七月份都會獨自去城東住上兩天,沒人知道她去做什麽,只知道她每次回來心情都算不上好,有一種心力交瘁的疲憊。
而今天,許瀾青有幸踏足了這個明明也是被陽光籠罩,卻令人寒到徹骨的地方——
北即市精神療養院。
他在這裏看到了瘋瘋癫癫的陳若雁,也就是魚江晚的親生母親。
“其實現在回頭看來,陳若雁只有在上學時候是最幸福的。她父母殘疾,從小就靠家裏領低保過日子。結婚後一直被婆家看不起,丈夫意外去世後跟那邊斷了一切聯系。”
他們坐在外面的長椅上,隔着巨大的玻璃看醫護人員在裏面給她打針。她癡癡傻傻地抱着個枕頭,嘴裏不停嘟囔着什麽,眼神呆愣沒有焦距。
許茉凝将這麽多年來發生的事情像講故事一樣娓娓道來:“她獨自撫養魚江晚,換了幾份工作,一零年的時候她在酒店做管家被一個富商騷擾,她當時想報警卻被酒店老板攔下,說會幫她處理,給她一個滿意的回複。”
許瀾青看着那張跟魚江晚七分像的面容,啞聲問:“後來呢?”
“結果第二天酒店老板竟然讓她跟富商道歉,說身為工作人員不應該勾引對方。陳若雁不從,被富商老婆堵在酒店門口扇巴掌,還蠻不講理地跑來酒店挂橫幅,感謝陳若雁給她老公……”免費上。
說到這裏,許茉凝閉上眼睛緩了緩情緒。到現在還在後悔當年知情太晚,如果那時她沒有出國,如果陳若雁被欺負的時候第一時間找她幫忙,是不是結局會不一樣?
富商和他老婆将倒打一耙貫徹到底,打了人不算,還在陳若雁的住處用大喇叭播放,鬧得人盡皆知,滿城風雨。
最後她受不了打擊,在魚江晚九歲的時候割腕自殺。自殺前陳若雁
給許茉凝打了通電話,說如果自己有什麽意外,麻煩幫魚江晚找一家好的孤兒院。
那時候許茉凝在國外,察覺到不對勁後馬上回國,下飛機後才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在陳若雁自殺後,富商帶着老婆接受三流媒體的采訪繼續造謠生事,訛了酒店一筆錢後潇灑離開北即回了港城。
留給陳若雁的只有一片狼藉和陌生人的嘲笑與咒罵。當時她身邊唯一的好人就是魚江晚的班主任,頂着壓力将她保護得很好,沒有受到一點波及和影響。
許茉凝趕到陳若雁家裏時,就看到魚江晚一直在哭,而她的媽媽早就倒在血泊之中。經過一晚上的搶救,陳若雁撿回來一條命,可令人難過的是,她後醒來變成了神志不清的瘋子。
許茉凝找了地方安頓她,收養了魚江晚,為防止以後有人用這件事傷害她,還周到地給她換了學校。從此以後待她如己出,滿足她一切想要的,只是始終沒讓她知道媽媽還活着。
“就讓她以為陳若雁在那天已經死了吧。”許茉凝起身走近玻璃,默默看着陳若雁,眼裏的悲傷清晰可見,“她是無辜的。”
大衆都以為陳若雁死了,可是死後也還背着不好的罵名。甚至有一段時間陳若雁這個名字經常會被人用來調侃行為不端的女人。
沒有人在意真相,他們喜歡的只是肆意淩虐別人的快感和高高在上。
“程黎川知道這件事。”許瀾青也走過來,視線落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
“那天他還一起郵寄了當年的報紙。”許茉凝語重心長地說,“陳若雁還活着的事一旦曝光,會掀起驚濤駭浪,那會毀了魚江晚以後的生活。”
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重蹈覆徹,女人不該成為任何事情的犧牲品。已經毀掉了一個陳若雁,絕對不能再多一個魚江晚。
許瀾青深深地吐出口氣,額頭與脖頸上的青筋悄然緊繃。
他明白許茉凝的意思。
魚江晚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不能再将她往深淵裏推。許茉凝和他不在乎自己的流言蜚語是知道那些傷害不到他們。
可魚江晚不行。
她将來要做主持人,以後會成為一個公衆人物,他們想要毀掉她非常簡單,拿着那張照片将她跟陳若雁歸成一類,言之鑿鑿地指責她上梁不正下梁歪。說多了自然會有人相信,因為陳若雁是“前車之鑒”,而那張照片則是魚江晚“勾引人”的證據。
這些被其他人當作茶餘飯後談資的謠言,經過一層又一層的潤色會掩蓋住最原始的樣子留下最惡毒的版本。而那足夠毀了魚江晚。
她承受不起。
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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