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阿爾法狗大破珍珑棋局

第一章阿爾法狗大破珍珑棋局

“咦，他們怎麽不說話了？”

“幾位小友，可是遇着什麽事兒啦？需要幫忙不？”

“正是正是，幾位小友若是需要幫忙，就吱個聲嘛~”

……

那聲音不疾不徐，熱情又體貼，卓玥卻是聽得頭皮陣陣發麻。

有一說一，卓玥入職九重天科技有限公司已經足足3天了，妖魔鬼怪見了不少，但被怪力亂神真真切切地吓到身體僵直，這還真是頭一回。

卓玥艱難地咽了咽，擡起自己仿佛灌了鉛的雙腿後退了半步，就聽到識海內落下一道熟悉的聲音：“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木尋聲向前一步擋在卓玥身前，微微側首，安撫似地沖他點點頭，道：“這聲音或許并無惡意，何況這裏還是九重天，別怕。”

木尋聲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冷清清，明明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卓玥莫名地安定下來。

對啊！這裏可是九重天啊！是神仙窩哎！！！

遠了不說，九重天紅線廠院兒裏現在還杵着個司命星君呢！他有什麽好怕的。

經過一番嚴謹的邏輯推理，卓玥頓覺得安心不少，沖木尋聲點了點頭。

木尋聲沖着虛空遙遙一拜，朗聲道：“在下木尋聲，冒昧打擾諸位前輩……打麻将了。”

“無妨~”

半空中落下一聲清朗的笑聲，只聽那聲音徐徐道：“美人兒無需多禮，談不上打擾，不知道還以為我們在幹什麽正經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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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另一個馬上接上，同樣的聲音再次響起：“正是，正是，美人到訪，我等榮幸之極。”

另一人問：“美人緣何至此？”

又一人道：“我等願為美人兒效犬馬之勞，有何要求，美人兒但說無妨……”

那聲音一口一個“美人兒”叫的順溜，卓玥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漏出笑聲來，半張臉掩在衣袖後面，偷瞄木尋聲。

卻見木尋聲像是對這放浪之詞渾不在意似地，面不改色，地問道：“前輩既未看見在下，何出如此謬贊？”

“欸~不用看不用看，是不是美人，聽聲音就知道。”

“正是正是，這位公子聲音如寒潭秋水般，清靈通透，區區不才淺淺一聽，便知是公子是位冷冷清清、如霜如雪的清冷美人。”

“起先說話的那位公子，在下猜得對也不對啊？”

豈止是對，那可簡直是太對了。

卓玥只覺得這聲音有趣的很，唇角一勾，一句“對對對”已在舌尖兒，卻見木尋聲耳垂微微泛紅，抿着嘴唇，沖他輕輕搖了搖頭。

卓玥見狀，趕緊比了個OK的手勢，乖乖閉麥。

“恐怕要讓前輩失望了，” 木尋聲應道 ，“在下相貌平平，中人之姿罷了。”

“欸，不可能不可能~”

“就是就是，”另一人篤定道，“美人不必如此謙虛。”

“所謂「百聞不如一見」，”又一人問道，“不知我等可有幸，一睹美人芳容？”

木尋聲鋪陳半天，等的就是這句話。

“承蒙前輩擡愛，在下受之有愧，卻之不恭，”木尋聲拱手行了一禮，目光環視四周，沉聲道：“不知前輩身在何處？

“美人兒瞧見院中央的樹了沒？我們就在樹上。”

樹上。

木尋聲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毛。

別院中又成片的花圃，石桌石凳，魚缸錦鯉，卻唯獨沒有一棵樹。

“在下未曾在院中找到樹木，”木尋聲問道，“敢問前輩所在的樹，具體是何模樣？”

“咦？”那聲音似是了些疑惑，“看不到嘛？”

“你們既然在這院中，應當能夠一眼就看到才是呀？”另一人道。

“不錯，這樹就在院子中央。”又一人肯定道。

“是枯木一棵。”最後一個人補充道。

木尋聲與卓玥俱是一怔。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木尋聲開口道：“前輩可能看到，那棵樹周圍，都有些什麽物件擺設？”

“花。”

“花團中央是個魚缸，缸中游魚兩尾。”

“魚缸旁邊又石桌石椅一副。”

“石桌還有茶盞一只。”

話音剛落，卓玥和木尋聲俱已朝着石桌向前邁出半步，不約而同地将手伸石桌上的棋盤——唯一一樣他們能看到，而那聲音的主人卻看不到的東西。

木尋聲與卓玥對視一眼，傳音道：“你會圍棋？”

卓玥一愣，老實地搖了搖頭。

木尋聲沖卓玥點點頭：“所以，還是我來試吧。”

卓玥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無需擔心。”

木尋聲顯然看到了卓玥的表情，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道：“首先，鬼非活物，沒有性命之虞；

其次，我是買了保險的，根據保險條例，萬一我真的出事，九重天理賠護衛團隊必須在一息之內閃現趕來救援，否則公司需支付高達三百萬功德的賠付款。九重天意外險上線投放三年來，還從未真正理賠過一次，救場質量可想而知。放心吧。”

卓玥：……

見木尋聲思慮周全，又一派大義凜然、舍我其誰的姿态，卓玥只得屈服于「有事兒領導先上」的職場禮儀，在用眼神表達了一番關心之後，稍稍側了側身，把冒險的舞臺留給了木尋聲。

木尋聲在石凳上落座，右手一翻，剎那間，一枚白子落入他掌心。

木尋聲頓時了然，這便是讓他執白子的意思，放眼看向棋盤。只見十七路棋盤上雲詭波谲，珍珑棋局已然成形——

中央區域，黑子密密麻麻，搭建出一片堅不可摧的巨石堡壘，槍炮暗藏，嚴陣以待；而反觀白子，則如雨夜低飛的孤鳥，茕茕孤翼單薄無助，一不小心就被黑壓壓的烏雲絞殺殆盡。

饒是卓玥這種對圍棋一竅不通之人，也能通過棋盤上黑白子的數量分布，得出結論：白子，危！

卓玥看得心急如焚，在心裏早就把這布下這棋局的人罵了一百遍：九重天又不是沒通網！熱愛挑戰？喜歡棋逢對手的刺激？你找人工智能阿爾法狗下棋不就完了？保準把你虐的體無完膚看見棋盤就想吐！擱這兒神神叨叨地難為一人一鬼有什麽意思！他倆專業又不對口！

棋桌一旁，卓玥觀棋觀得情緒激動；而棋桌上，手執白子的木尋聲，卻依舊面上無甚表情，淡定地看着奇葩中央的位置，似在思索什麽。

須臾，木尋聲微微欠身，兩指夾着一枚白子，輕輕置于棋盤中央。

好似輕靈的白鳥一個俯沖，精準地再黑棋腹部最為柔弱的部位輕巧地一啄——

棋盤上局勢瞬間扭轉。

落子的瞬間，木尋聲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在他有限的記憶中，在坐到石桌之前，他從不曾碰過圍棋，擋在卓玥面前自告奮勇下棋，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然而，當指尖碰到白子的瞬間，似有無數棋譜在腦海中閃過，方才扭虧為盈的一步險着，幾乎是不假思索使出的……

就像是經過了無數次訓練，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一般。

那麽，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學會下棋的呢？

過往的記憶似乎蒙着一層霧，每當他靠近一步，那霧便愈發濃密，直至他深陷濃霧之中喘息不得，倉皇逃離。

這種滋味并不好受，好在木尋聲已經習慣了；

只是最近，這種狀态出現的頻率，似乎也太高了些。

木尋聲胸口發緊，腦袋隐隐作痛；他蹙了蹙眉，摒去雜思不做他想，将視線集中于棋盤上。自從白子方才那深入敵腹的一挖之後，黑子便急轉直下、一潰千裏，幾招之間，勝負已定。

最後一枚白子落入棋盤的瞬間，棋盤中央驟然蕩開一圈淡淡的金光，微風撲面而來，似是一道透明的薄紗被輕輕掀起，一株參天枯木終于呈現在眼前。

那枯木足有三四人粗，根莖虬結，頗為粗壯；向一側歪斜，黝黑扭曲的枯枝向傾斜的一側伸展，樹幹中央樹皮皲裂，裸露着一道猙獰的裂痕。

那道裂痕将這粗壯的樹幹劈成兩半，卓玥推測，這便是導致這棵蒼勁粗壯的大樹失去了生機的根本原因。

卓玥下意識地靠近那樹，正欲仔細端詳，忽聽那裂隙中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可是美人兒找到樹了？”

卓玥腳步一頓。

樹，确實是找到了；

可這枯樹光禿禿的枝杈上，連半個人影都沒有，何況是那三缺一打麻将的四個男人呢！

剎那間，木尋聲已經抓住了卓玥的手腕，手指輕抵卓玥的嘴唇，示意他不要出聲。

卓玥點點頭，任由木尋聲拉着他，小心翼翼地轉繞着樹幹，轉向那棵枯木的另一側。

一根枯枝勾住了卓玥的衣袖，卓玥伸手去扯，卻在擡眼的瞬間，瞪大了眼睛。

如果說方才看到的是這棵樹的背面，那眼前，則是這棵樹的正面。

之所以要給一棵樹劃分正面和背面，并非卓玥心血來潮，而是因為從這個角度看去，這棵枯樹，真的很像一個人。

歪斜的樹幹是他彎下的脊背，樹幹頂部凸起的樹結像是他低垂的頭顱，光禿禿的樹冠是他垂落地面的長發，在半空彎曲的粗壯枝杈是他彎曲的雙臂。

像極了一個俯身垂首，雙臂交疊……護着什麽東西的人。

到底是什麽？

卓玥的視線向那枯樹人“兩臂”之間看去，便看到那枯樹人「胸口」位置不偏不倚正是拿到猙獰的裂隙；而空空蕩蕩裂隙中央，正懸着一個白色的燈籠。

卓玥一驚，顧不得自己的衣領還挂在樹上，趕忙狂扯木尋聲的衣袖。

“刺啦”一聲，枯枝劃破卓玥的衣袖，在空中彈了兩下，才顫顫巍巍地停了下來。

“哎呀呀~”

清朗慵懶的笑聲自枯樹中央的裂隙傳來，似有人撫掌道：“我說什麽來着，果然是個美人兒嘛~~”

作者有話說:

标題與本章完全無關，棋局參考2019年韓國九段棋手李世石險勝谷歌人工智能AlphaGo的棋局“神之一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