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開始厭煩他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開始厭煩他
光線微弱, 送藥的人避免發出聲響,放下藥後,就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江時筠嘆了一口氣, 面露不忍:“瘦了。”
“您不知道小韞受了多少苦,我差點認不出她來, 消瘦得不成人形。”
沈昭纓将她纖細的手腕塞回被窩, 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江時筠勸道:“你也瘦了, 早點回去歇息吧, 這裏有我。”
她合上屋門,鶴青過來牽她:“怎麽樣?”
沈昭纓搖搖頭, 巧妙地避開他的手:“小韞還是昏迷不醒, 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會好的。”鶴青安慰道,想摸一摸她的頭,又見她不動聲色地拉開更遠距離。
他不是第一次發現,自從他們回來以後, 她總是若有若無的疏離他, 這份心思被她藏得很深,但鶴青與她朝夕相處, 怎麽會察覺不出。
他呼吸一窒:“你厭煩我了嗎?”
“別多想, 只是小韞還生死未蔔,我分不出其他心思。”
她勉強笑了一下,匆匆離去。
回到寝居,沈昭纓長舒一口氣,她清楚鶴青想說什麽, 但她尚且理不出頭緒,只能逃避這個問題。
記憶回歸後,不同的片段在她腦中攪和, 一會是魔域裏青年在變扭地吃醋,一會是沈雲鶴直白地向她表達心意,以及……仙尊無措的眼神。
就像是亂成一團的線,理智告訴她都是同一個人,鶴青在她死亡以後,不知出于什麽緣由成為仙尊,但沈昭纓單獨面對他時,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自在,只好每次都落荒而逃。
不過恢複記憶也有好處,她能做一些從前做不到的事。
她拿起桌上長劍,沒有告訴任何人,獨自離開天山宗。
[她厭煩你了。]
沈雲鶴肯定地說。
鶴青不耐煩地道:[你懂什麽,你連她是誰都不清楚,她怕是早已對你失了興趣。]
沈雲鶴:[你想說什麽?]
[她與你成婚用的是假名,合的八字想來也不對,那便算不得數。]他似乎很早就想這麽說了,得意之色快要掩飾不住,[你就別老是自稱嘤嘤夫君,平白敗壞她的名聲。]
這回輪到沈雲鶴冷笑了:
[是否算數你說了不算,你敢去問她心裏是怎麽想的嗎?何況我們拜過天地,行過合卺之禮。你連一個名分都沒有,才是毀壞她的名聲。]
鶴青面色驀地陰沉下來,他确實不敢。他單方面切斷對話:[若不是被人從中作梗,我們成婚的時間比你早。我還有事要做,沒空與你在這閑聊。]
陸硯書是他親手抓回來的,此刻就關在柴房。
他算一算時辰,也到該去探望的時候了。
一桶冷水澆下,陸硯書猛咳着醒來。他一見到來人,張嘴就罵:“畜牲!我要去宗主那揭穿你們的真面目!”
“你該慶幸還在天山宗,若是在外頭,你忠于的主子早就殺你滅口了。你只是一枚棄子罷了。”
鶴青面無表情地松開綁着他的繩子,狀似真誠地請教。
“我很好奇,離了有人庇護的日子,你一個人到底能活多久?”
他絲毫不知收斂,兇神惡煞:“我乃回春堂長老!門下的弟子自當竭盡全力地保護我,沈昭纓不也利用劍修嗎?我要是在這裏出事,你們誰也脫不了幹系!”
鶴青突然失了談話的興趣,拿起腰間不斷閃爍的傳音符。他看了看,惡劣地勾起唇角:“知韞醒了,你的時間不多了,這就是你要交代的遺言?”
“什麽?她還活着?”
他眼珠子亂轉,慌亂地想找個藏身之處。柴房小得一眼就能望到盡頭,陸硯書又扯出他的褲腳,不住地磕頭:“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對您出言不遜,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救我一次吧!以前我也沒對您做過惡事,仙尊大人,求您了!”
“你還真是能屈能伸,是條好狗。”
鶴青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指尖萦繞着魔氣,“為防止你還有保命的法子,只好委屈你一下。”
一聲慘叫從柴房傳出,要不是早先設下隔音陣,早已傳至百裏開外。
鶴青拍了拍衣袖,皺眉看向鞋履,上面濺上了一滴血:“這是她給我買的,你為什麽要弄髒?”
他手中力道加大,陸硯書跪倒在地,不斷撕扯頭發,痛到極致。
“應該沒有反抗之力了。”
鶴青自言自語,不顧地上血淋淋的人,轉身就走。
知韞虛弱地被人扶着,等在門外。見他出來,感激地朝他道謝。
他颔首,眼中沒有笑意。若沈昭纓在此一定很驚訝,此刻他的神情,依稀能找出幾分在魔域時的高高在上,那是久居上位所養成的傲慢。
江時筠叫住他:“等等,你知道嘤嘤去哪了嗎?”
他詫異:“她不在嗎?您別着急,我去找她。”
“不必了,我大概能猜到她會去哪。你們鬧矛盾了?”
她這兩個弟子總是形影不離,這樣的情形可真是少見,江時筠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的神情,有些恍然大悟,“我原本以為嘤嘤找回記憶後,你也會恢複,沒想到……”
鶴青反駁道:“我們沒有鬧矛盾,您總是用神識打量人,很容易出事的。”
“眼睛不好以後,也只能用神識了,我會盡量少用。”她不太在意,“倒是你,你的識海裏似乎多了一縷魂魄,需要我幫你解決?”
他沉默半晌:“不必了,真有麻煩我會來找您。”
[怎麽不趁機解決我這個心頭大患?]
回去的路上,沈雲鶴哼笑一聲,忍不住挖苦他。
他語氣平平:[你只能待在我腦中,對我來說構不成威脅。況且你若死了,有一天嘤嘤知曉,她會傷心的。]
沈雲鶴罕見地安靜下來。
即使他們互相看對方都不順眼,但在瞞着沈昭纓這點上,他們達成了共識。
不想讓她難過,不想讓她流淚,就算代價是永遠見不到天日,沈雲鶴也不會嘗試去找新的身體。
[我的确算是個死人。但也沒什麽,我們聽覺、視覺、乃至觸覺都共享,不管你做什麽,我都能感覺到。]
鶴青冷冷地說:[我會找到辦法切斷這種連接。]
*
天還未大亮,弟子們就匆忙結束晨練,嘴裏叼着一塊餅,趕往同一個地方。
他們路上遇見熟面孔,便會笑着打招呼。
“你也來得這麽早?”
那名弟子納悶:“別提了,昨晚師父跟我說什麽,少宗主回來了,我吓得一晚上都沒睡。哎,你說這少宗主何許人也?”
“我也沒聽過,突然冒出來該不會是哪位長老的親信吧?要是實力連我都不如,我可不服。”
他正說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差點摔進溝裏:“誰啊?怎麽不看路?”
那人頭也不回,清朗的聲音傳來:“小師弟,入門晚就該向人虛心請教,而不是發表一些白癡言論,平白讓人恥笑。”
姜棠在一旁樂開了花:“看不出來你這麽維護她。你不就早入門幾個月,之前不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我是想不到,本來乖巧可愛的沈師妹,突然變成少宗主,我這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你幫我想想,我有沒有哪句話得罪了她,她不會讓我滾下山吧。”
宋逢君越想越有可能,欲哭無淚。
她無語:“放心,你整日勞心勞力地照顧小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在清晨時所有人都接到同一份傳令,要求凡在宗門的弟子,速去鳳栖山正殿。
鳳栖山乃宗主所居之處,下面鎮守着宗門之寶,有比天清峰更嚴格的禁令,不準許任何人踏入。
只有遇到緊急情況,才會邀請長老過去商議,而大部分弟子,還從未進去過。
鳳非梧桐不栖,非朝露不飲。
山如其名,鳳栖山種滿了梧桐樹。每到秋日,金黃的梧桐葉簌簌落下,鋪滿了林蔭小路。
沈昭纓抱劍立于碧梧樹之下,她也許久沒來此了。傳令是她發出去的,奇怪的是,宗主還是未露面,倒是她進鳳栖山沒有受到阻攔。
她一度懷疑宗主早已身死,不然一大群人要湧進他家,他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
“少宗主,弟子們已到齊。”
弟子過來禀報,打斷了她的思緒。
摩肩接踵的人群呈一字排開,浩浩蕩蕩地占據了正殿前的空地。正逢妖魔活躍之際,很多弟子都被派下山歷練,留在山中的并不多。
但這些人已經很可觀了,沈昭纓有些後悔叫這麽多人來。
她清了清嗓子:“肅靜。”
兩字落下,吵吵嚷嚷的人群安靜了一瞬,不少弟子好奇地向上望去。
“你們中有些人對我感到陌生,一定很好奇我是誰,這不怪你們,十年太過漫長。但我相信,更多人依舊記得我的名字,也永遠不會忘記,劍修出自天清峰而非無極峰。”
找回記憶後,她的容貌也有稍許改變,還是烏瞳紅唇,但唇角翹起的弧度更大了一點,即使面無表情也會讓人覺得她在笑。
細微的改變讓她的氣質截然不同,人群發出驚呼聲,有人擠過前面的人,連滾帶爬:“少宗主,我就知道,您不會抛下我們!”
腰上的佩劍彰顯他是名劍修。沈昭纓在腦海裏搜尋了一番,沒能找到對應的名字,她微笑道:“你是?”
他痛哭流涕:“您沒見過我,但一定記得葉師兄。他說宗門那些長老都想害您,您不可能做出背信棄義的事。他不願相信您已死,原本打算自請離開宗門去找您,但在最後一次任務中,他不幸從半空摔落,屍骨無存。”
她記得葉師兄,那是名很爽朗的劍修。他們每次執行任務時,他總是親自打頭陣,不讓她身犯險境。
他喝着酒,笑着說,“你學得快,很多人都習慣被你保護,忘記了你年紀也不大。師兄比你入門早,很多事交給我去做便好,保護師弟師妹,可是師兄的責任。”
“你是覺得他死得有蹊跷?”
既然重提舊事,那便是心中郁結難解。
那人磕頭,期盼地望向她:“我相信您一定會查清真相。”
“起來吧,不必如此。”沈昭纓高聲對衆人言,“天山宗立身之本是為劍,但劍修從未比旁人高貴過。心術不正之人卻會嫉妒劍修,想致其于死地。”
“我今日召你們前來,為的就是整頓門風。你們中助纣為虐之人,我會連同背後之人一起揪出。”
她拍拍手,有人将陸硯書帶上來。
排在前面的人見到他的慘狀,忍不住驚呼出聲。
“想必你們都很熟悉他,他是你們敬仰的長老,也是醫修所信賴的對象。”她話鋒一轉,語氣嚴厲,“今日也該讓所有人都瞧一瞧,他真實的模樣是什麽。”
知韞在她話音未落時,就慢慢走到了高臺上。她大病初愈,唇色還很蒼白,被人攙扶着,站在旁邊閉目養神。
不是沒人認出她,已經有弟子不住地向她這邊瞄去,神色怪異。
“師姐,之後就交給我吧。”
她嘴角慢慢扯出一個淺笑,“你已經做得夠多了,該去歇息。”
沈昭纓點點頭,這是她們一早便說好的。
比起身體的損傷,陸硯書顯然更害怕被人看不起。他裝模作樣這麽多年,為了維持對外形象,他甚至不計成本,免費給弟子們療傷。
若是當衆揭穿他的真面目,讓他被身份更卑微的弟子唾棄,甚至人人都可以踩一腳,他只會生不如死。
而選在鳳栖山,也是為了試探宗主如今的立場,會不會出面保下他。
沈昭纓三步一回頭,見師妹毫不怯場,娓娓道來陸硯書十幾年來所行惡事,終于能放心地離開。
她順道攔住正要踏入山中的邬婋:
“邬長老留步,你急着去哪呀?”
邬婋怒火中天地瞪她一眼:“你們要對陸硯書做什麽!別以為你恢複記憶就可以為所欲為,我還沒死,天山宗不是你的一言堂!”
“你消消氣,往日也沒見你對他如何好,現在做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樣給誰看呢?要是讓宗主誤會,可不好。”
沈昭纓笑容可掬,在她發火前又道:“你在姜棠那吃的教訓還不夠多嗎?現在可不是十年前了,沒有幫手,你必死在我劍下。”
那日毒蛇蠍子鑽進她的衣裳,咬住她的手臂,讓她回想起來就一陣惡寒。魔族術法在她看來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沒有人族會自甘堕落去學這些,她是真想不到,有人會理直氣壯地使用。
但她也清楚,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內部已經開始四分五裂。
沈昭纓一回來,就去烏池城那座島嶼,放火燒了島內一切,順帶把他們培養的藥人給救出來。
損失可謂是慘重,但他們卻無計可施。十年來太過安逸,磨滅了他們的意志,他們又想起,天下第一劍曾來的恐懼。沒有一個人敢去阻止她,甚至有人建議,不如去給她磕頭認錯,讓她別計較十年前的事。
邬婋聽後連連冷笑,這群人打什麽主意她還不清楚。不過是想讓自己門下不重要的弟子過去,沈昭纓殺幾個洩憤就不會來找他們報仇了。
她甩袖離席,警告他們:“時間過去太久,你們忘了她的行事作風?從她回來那一刻起,你們就已是個死人了,時間長短而已。”
她現在還能性命無虞,也是因為沈昭纓還不知道她具體做過什麽,留她一命。
最好的辦法就是将功贖罪,但她傲氣了一輩子,還從沒向誰低頭過,現在也是如此。
邬婋不願服輸:“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麽選擇。難道你覺得你沒有錯嗎?分明是你想要阻礙裂隙封印,讓人族差點面臨滅族之災。我想撥亂反正,有錯嗎?”
“這麽聽起來是沒錯。”沈昭纓假意思考一會,“可惜你的借口用錯了,邬長老。你雖沒有去過裂隙,但你也出自世家,我不相信你對他們所做之事一點也不知情。封印裂隙才能使人族幸存,這種理由只能哄騙三歲孩童,還是你非得找一個正義的借口,來掩蓋你做出的傷天害理之事?”
她頓感荒謬:“荒唐!我雖沒親自去過裂隙,但我與那些邪魔交手過,它們所向披靡。你現在卻說不該封印它們?”
好蠢。
沈昭纓能耐着性子在這與她好言解釋,是為拖住她,不讓她救下陸硯書,但未曾想她竟連話中深意都聽不明白。
少女揉了揉眉心:“我是說,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封印并不難,才不用我們過去。這麽久以來,衆仙門派出過無數弟子,卻仍然常有零星邪魔跑出。到底是弟子無用,還是封印的法子錯了?”
正如沒人知道裂隙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封印的方法也是很久以前就流傳開的。所有人都對此深信不疑,竟無一人提出疑問。
邬婋:“你覺得法子錯了,直說就好,何必弄得鬼鬼祟祟?”
“我都能看出,其他人一點都看不出來?何況是那些素來老奸巨猾的世家。他們能一直錯下去,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昭纓意味深長,看了眼日頭,不再多留。
隐蔽的心思被戳穿,邬婋臉色不大好看。正如她所言,出身世家怎會一點也不知情。
只是她從前不願去深究。
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傳出,鳥雀受到驚吓,撲棱着翅膀從林中飛出。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鳳栖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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