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汝即原罪
入京已抵四月,汴京不愧為大楚都城,繁華程度較之路上那些大縣又上一層,單是城外京畿道就較別處寬了好幾丈。時值乾帝大敗北狄,一雪十年之恥,乾帝與參戰軍将俱服金甲,乘戎辂,告捷于太廟,後舉國歡慶三日,大赦天下。
唯一置身事外,游離于這些歡愉氣氛外的,也只有白束了。
蕭染先在城外行宮把白束安頓下,等處理完朝中一衆事務,才派影衛将人悄悄接進宮來,又秘而不宣送進了澍蘭苑裏。
那日蕭染過去澍蘭苑時,春光正好,院裏一棵西府海棠正值花期,花繁葉稀,花瓣姹紫嫣紅地落了一庭院,白束由影衛牽着立于樹下,聽見響動回過身來。
只見滿樹海棠趁着那冰雕玉琢的小人兒,素衣繁花相映,面若敷粉,發如傾瀑,纖長的睫毛翕合垂下,掩映眸中光景,一瞬已逾千年。
蕭染一時滞愣,只覺時光回溯,舊人猶在,不由眼眶一熱,輕輕喚了一聲:“婵兒……”
白束凝眉。
蕭染這才回神,淡淡搖頭:“你跟你母妃長得當真相像。”上前牽住白束小手:“這是你母妃出嫁前的閨閣,以後你就住這兒。”
白束看着牌匾上用行楷飄若浮雲般題的三個大字,默默念到:“澍蘭苑……”
“識漢字?”
白束點頭:“母妃教過一點。”
“這澍蘭苑裏原本種的是棵玉蘭,”蕭染看着開的正盛的海棠花,“你母妃出嫁後就日漸衰微,幾年前一場大雪沒熬過去,我只能給她換了棵海棠過來。”低頭看着白束:“喜歡嗎?”
白束看了看蕭染,又看了看滿庭春芳,默默點了點頭。
蕭染淡笑,“那婵兒該當也喜歡。”
不多時秦讓領了個宮女過來,到近前跪下施禮,蕭染指着白束道:“以後這便是你主子。”
那宮女擡頭看了白束一眼,微一愣,未作言語又對着白束施了個禮。
Advertisement
蕭染道:“這是當年伺候你母妃的奴婢,喚作瑛姑,以後也讓她來伺候你。”
白束看着地上那人,眉目端正,倒像個和善的人,但總覺得有些怪異,又說不上來哪裏怪異。
蕭染領着白束進了房內,一應擺設還是當年靖和出嫁前的樣子,鏡臺上放着只鑲金紫檀妝奁,裏面胭脂水粉一應俱全,臺面上甚至還放着當年靖和用過的梳篦。房內幾幅書畫皆是仿的東晉大家王羲之的行草,帷紗幔帳也皆是少女情懷。
蕭染牽着白束一路往裏,領到裏間抱着人在床側坐下。白束側頭看着床上一只金絲為面軟玉鑲框的玉枕,忽覺腳上一涼,再聽咔嚓一聲。
白束猛地瞪大了眼。
只見一截手指粗細的鐵環箍于腳腕,下連着一條精鋼鐵索,一直連到床側地上一處鎖扣上。
“舅……舅舅?”白束顫聲問。
“小束,”蕭染在那纖細腳踝上握了一把,“你莫要怪朕,你既是靖和的孩子,卻也是伯顏律之子,朕不能放你在宮裏随意行動。”
“可是……可是我并未做錯什麽啊,”那雙眼睛無辜瞪大,瞳孔顫抖閃爍着不解與惶惑。
他這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點做的不好被人拿了把柄,怕禍從口出夜裏都不敢睡實了,本想着自己無過蕭染便不會為難他,卻不曾想過蕭染一早就想好了要把他鎖在這。
“你在此處好生安歇,”蕭染起身,“朕改日再來看你。”
“為何鎖我?”白束怔怔看着鐵鎖,難以置信地晃了晃腿,帶動鐵鏈嘩啦作響,心猛地向下一沉。
從床上跳下,追過去拉住蕭染衣袖,“我犯了什麽錯你要鎖我?當日我逃走,你打了寧将軍四十軍棍,我便再沒逃過,我若真有什麽錯我便改,你也大可以打我罵我,可為什麽要鎖我?你把我鎖在母妃閨房裏,就不怕母妃看了傷心嗎?!”
話至最後已然顫抖帶出哭腔。
蕭染回頭一看,一張白瓷小臉遍布淚痕,沿着尖細下巴垂落在地,眼裏是無措,是不甘,乃至是憤怒!
像極了靖和出嫁前那張臉。
“瑛姑!”蕭染躲一般收了目光。
瑛姑過來将小主子抱住蕭染方脫了身,頭也不回地出了澍蘭苑,身後是白束歇斯底裏的哭喊,一聲聲喚他舅舅,一聲聲質問為什麽。
為什麽……因他本身就是那個原罪,長着一張像靖和的臉,骨子裏卻流着別人的血。
白束掙脫瑛姑向門外追去,身後卻猛地一滞撲到在地。
那條鎖鏈抻到最長及至門口,而他被鎖的那只腳尚且跨不出房門。
瑛姑急忙上前把人扶起,攬在懷裏小心安撫,看着小主子滿臉淚痕,心中酸澀,不由跟着眼眶一熱。
“瑛姑……”白束一張小臉抽抽着淚如雨下,“他為何要鎖我啊?我又跑不了,他為何還要鎖着我?”
瑛姑只是跟着落淚,默默搖頭,并不言語。
“瑛姑你說話呀。”
只見瑛姑張了張嘴,而那張嘴裏,早被人割了舌頭……
再急忙去看那鎖頭,渾然一體,環環相扣……這鎖本身就是沒有鎖孔的。
白束脫力一般癱坐在地。
要說之前還存了一絲僥幸,他這舅舅就是鎖他幾日,過一陣自會給他解開,如今算是徹底醒悟。蕭染是多狠心的人,這一鎖就沒想過再放他走,就是要把他鎖在這,鎖一輩子!
澍蘭苑的敲擊聲響了三日,晝夜不歇,房裏能砸的東西都用來砸了,卻不知那鎖鏈是什麽材質,全然不見一絲裂痕。
秦讓一日日來報,小主子還是在砸那鏈子,蕭染臉色一天比一天鐵青。到了第三日他一個成人尚且撐不住了,終于聽得秦讓來報,澍蘭苑的敲擊聲停了,但小主子也昏過去了。
蕭染過去的時候小人兒正昏睡在床上,不複往日神采,臉色蒼白,眼底青黑,夢裏眉頭尚且緊皺着,右手虎口開裂,左手也砸腫了好幾根手指。
遙想一路上這小人兒都是一副乖巧溫順的樣子,沒想到倔起來卻也這般熬人。
腳腕上那根鎖鏈從被裏伸出來,寒光熠熠冰冷徹骨。用的是夜秦進貢的精鋼鏈,火燒不斷,刀斧不入,鎖的盡是天牢裏的死刑犯,如今卻用來鎖一個八歲的孩子。
白束轉醒正值華燈初上,醒來是在蕭染懷裏,一眼正對上蕭染目光。試着張了張嘴最後卻是又閉上了眼睛。
他要問的從蕭染眼裏已然知曉了答案。
“小束,”蕭染見人醒來很是歡喜,“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朕讓禦膳房做了你母妃最愛的荷葉蓮子羹,你起來吃一點。”
只見白束慢慢睜眼,一雙眼裏平淡如水,直視蕭染緩緩開口:“舅舅,你殺了我吧。”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