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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晚上, 江暖回到宿舍。從櫃子裏拿出一個木制小匣子，将兜裏的糖全數放進去。

她垂着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視着盒子裏躺着的兩管藥膏和八顆紫色太妃糖, 嘴角不由自主地悄悄彎起。

過了好一會兒，江暖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放進書包裏，又取出近期做過的一厚沓英語試卷, 随後打開小夜燈。

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試, 如一場悄然而至的風暴，在平靜的學習之海上掀起巨大波瀾。

臨近考試前五分鐘, 江暖手抄在口袋, 單肩挎着書包，出現在最後一個考場的門口。

三中的考場是依照成績劃分的，最後一個考場, 自是所謂的“差生聚集地”。江暖耷拉着眼皮一臉冷淡的走到最後一排, 淡然入坐。

考試預備鈴聲響起, 監考老師走進考場，收手機，催促考生把包都放在前面。

江暖從書包裏抽了兩支筆出來，又從放在書包裏層的木匣子裏取出一顆糖，揣進校服口袋裏，随後起身把書包放到前面講臺上。

考試科目的順序按照高考順序進行，由于複習時間緊迫，學校将考試時間壓縮到了極限，上午考語文和數學, 下午考文綜和英語。

監考老師一個坐在前面的講臺上, 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另一個則手背在身後, 有模有樣地一圈一圈轉，漫不經心的掃視考場。

江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身子緩慢地往左邊傾了傾，拿起筆，捏在手裏轉了兩圈，在語文試卷上唰唰唰寫上自己的大名，而後趴在桌上開始睡覺。

兩位監考老師都是高三的老師，她們對于江暖在考場上睡大覺、交白卷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之色。

沒被安排監考任務的宋晚秋特意申請加入巡考隊伍，選擇從最後一個考場開始巡查。

宋晚秋站在考場門口，目光徑直落在教室最後一排。只見卷子被人扔在桌邊，上面橫着一支筆，而趴在課桌中間的小孩睡得昏天暗地。

宋晚秋轉頭掃了一眼講臺上玩手機、和站在窗邊看風景的監考老師，不悅地皺了下眉。

她快步走進教室，徑直走到最後一排，曲起指節在桌面上用力敲了兩下。

耳邊傳來“咚咚”的敲擊聲，江暖眼皮緩緩擡起，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當看到神情嚴肅的宋晚秋。眼睛眨了眨，帶着一絲懵，“怎麽了？”

宋晚秋聲音沉沉，“江暖，好好考試！”

江暖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

考場裏重新陷入寂靜。

宋晚秋深深看了江暖一眼，在教室裏來來回回地走了兩圈，而後便轉身離開。

江暖滿不在乎地坐在座位上，雙手随意地揣進校服兜裏。下一秒，指尖觸碰到那顆糖，她眸光一滞，倏地想起考完試宋晚秋會給她獎勵。

江暖擡頭看了一下講臺上方的鐘表，噌地一下坐得筆直，将扔在桌邊的卷子拉到面前，擰開筆蓋，埋首答題。

語文和文綜這兩門科目，江暖好歹把卷子填滿了；數學，她全憑直覺蒙完了選擇題，英語則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做完了每道題。

太陽西斜，天邊橙黃，最後一門考試結束的鈴聲驟然響起，像是解開了束縛衆人的繩索。

江暖交上密密麻麻的英語試卷，而後拎起書包，腳步輕快地離開考場。她剛走出教學樓，便看到站在不遠處，身姿筆挺的宋晚秋。

教學樓門口仿若洶湧澎湃的潮水，剛考完試的學生們恰似急于歸巢的倦鳥，一股腦兒地擠着往外沖。

鼎沸的人聲、紛雜錯亂的腳步，将這一方狹小空間攪擾得如同開鍋的熱粥，喧鬧至極。

在這一片喧嚣雜亂之中，唯有江暖伫立在原地，宛如喧嚣浪潮裏一座遺世獨立的孤島。她的目光直直地、牢牢地看向前方不遠處的宋晚秋。

她在等，等她朝自己走來。

等她誇自己認真得完成了考試。

宋晚秋的目光輕巧越過前方一群穿着相同校服、如同湧動的沙丁魚般的人群，穩穩落在校服拉鏈拉在最頂端的女孩身上。

夕陽的餘晖宛如輕柔的金紗，淡淡地籠罩着校園。暖橙色的光線如同被篩子篩過一般，細細碎碎地灑在女孩身上。光影在她白皙的面龐上跳躍，像是最細膩的畫師精心勾勒，為她的臉鑲上了一層金邊。

宋晚秋眼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如同夕陽餘晖下悄悄蔓延的藤蔓，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纏繞。

周圍人群熙熙攘攘，不斷在她們之間穿梭。

宋晚秋微微擡起手，朝着江暖輕輕地、悄悄地招了招手。

女人的動作細微得如同一片羽毛飄落，像是一種無聲的密語，江暖無聲勾起唇角。

雖然她沒過來，但她叫我過去。

江暖嘴角揚起，帶出兩個淺淺梨渦，側身從兩個正在争論某道題答案的同學中間擠過，向着宋晚秋走去。

夕陽的餘晖從側面的窗戶灑進來，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影，女孩的身影就在這光影交錯中穿梭，每走一步，光影就在她身上跳動一下。

終于，光影停止跳動。

江暖藏起小梨渦，看向宋晚秋，嗓音裏帶着一絲期待與緊張，“你是在等我嗎？”

宋晚秋嗯了一聲，眉梢一挑，“老師還以為你會提前交卷呢。”

“提前交卷不也得在學校呆着，沒意思…”

江暖迫不及待地想聽誇獎，或是被這人像摸狗似的摸一下腦袋。見這人久久沒有動作，舔了舔唇，開口：“那個，你等我幹嘛？”

宋晚秋盯着女孩臉上絨絨的細毛，嘴角噙着一抹笑，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當然是等你一起吃晚飯。”

江暖啊了一聲，眨眨眼，“為什麽？”

“你這小孩，請你吃飯還要有個理由？”宋晚秋一邊說，一邊微微挑起眉梢，眼睛裏帶着幾分促狹，“你就說去不去吧？

江暖偏頭看了一眼守在校門口的保安，抿了抿唇，“可是學校不讓住校生出去…”

“學校的規定能困得住你？”宋晚秋沖學校圍牆擡了擡下巴，“你應該有其他路徑吧？”

江暖愣了一下，眼睛瞪得溜圓，陡然拔高聲音，“你的意思是讓我翻牆出去？”

宋晚秋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你可真是一個好老師！”江暖歪着頭，思索片刻，黑眸轉了轉，而後環顧四周，做賊似的壓低聲音，“那你去學校後門等我。”

說完，她便轉身打算朝校牆走去。

宋晚秋手疾眼快地拽住她的書包帶子，噗嗤一聲笑出聲，“你這小孩還真翻牆啊！還是乖乖跟老師走正門吧。”

江暖眨巴眨巴眼，“你不怕被門衛攔住？”

宋晚秋聳聳肩，兩手一攤，“老師帶自己的學生出去辦點正事，這有什麽好攔的？”

“你要帶我辦什麽正事？”江暖一臉懵。

宋晚秋一只手抄在筆挺的西褲兜裏，另一只手把玩着車鑰匙，頭也不回地朝着車庫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句，“吃飯乃人生大事！”

江暖看着她的背影，莫名覺得她好酷，小跑着跟上去，“我們吃什麽？”

宋晚秋偏眸輕飄飄地瞥她一眼，不緊不慢地吐出兩個字，“随便。”

江暖一噎，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時隔多日，江暖再一次坐上瑪莎拉蒂的副駕駛。車內的裝飾簡潔而不失格調，淺灰色的內飾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着低調的質感。

江暖聯想到江女士那輛高調奢華的賓利，忍不住腹诽：“還是宋晚秋更有品味啊。”

傍晚的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在座椅上留下斑駁的光影。江暖像一只慵懶的貓，軟綿綿地靠坐在車椅裏。

車子一路順暢無阻地駛離校園。

江暖歪着頭，黑眸裏帶着一絲戲谑，看向單手穩穩把着方向盤的宋晚秋，“哪有老師帶學生逃課的？”

“老師可沒帶你逃課，今晚的自習老師幫你請過假了。”

江暖：……

江暖盯着儀表盤，“你這麽有錢，為什麽要當老師啊？賺的工資都不夠你的油錢…”

宋晚秋偏眸瞥了她一眼，“我說我喜歡教師這個職業，你信嗎？”

“不信。”江暖腦袋像個撥浪鼓似的。

“但事實就是如此哦。”宋晚秋偏頭勾了勾嬌豔欲滴的紅唇。

車內柔和的光線落在女人臉上，她飽滿的紅唇宛如秋霜浸染後的一抹濃烈色彩，散發着獨特韻味。

江暖視線情不自禁地落在女人唇上，心跳驀地快了一拍，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蔓延。

心跳如雷，她慌亂地将視線投向窗外，“可我覺得你并不喜歡當老師…”

“為什麽這麽說？”

江暖想到自己趴在窗邊看到的畫面，老神在在地說：“因為你不喜歡早起啊。我經常看到你因為上班遲到，披頭散發的在學校拔足狂奔。”

宋晚秋：……

被學生抓包的宋晚秋覺得尴尬到窒息，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

空氣有點凝固。

半晌，宋晚秋紅着耳尖，清了清嗓子，“你知道的有點太多了。”

江暖緩緩阖眸，得意的嗯哼一聲。

宋晚秋語氣裏帶着一些心虛，“天冷了，你沒事少往窗邊站！”

江暖擡了擡眼皮，懶洋洋地說，“放心，班裏只有我一個人喜歡早上站在窗邊。”

宋晚秋聽出這人的言外之意，相比起遲到被其他學生看到，她更不想被江暖看到啊！

宋晚秋無奈又好笑地嗔了江暖一眼，伸手打開車載音樂，輕緩的旋律在車廂裏緩緩響起。

窗外街景快速後退，街邊的樹木像一排綠色與黃色相間的模糊栅欄，眨眼間便被抛在身後。

二十分鐘後，宋晚秋帶着江暖來到CBD的一家高級日式料理店。

店門低調而雅致，木質的招牌在陽光下散發着溫潤的光澤。推開門，店內是典型的日式風格裝修，簡潔卻不失高雅。榻榻米式的座位，周圍用木質的格栅分隔出一個個相對獨立的空間，既保證了用餐的私密性，又充滿了日式風情。

服務員身着傳統和服，帶着禮貌的笑，彎腰輕聲說：“歡迎光臨。”

随後引導兩人來到預定好的座位。

座位旁邊是一個小小的日式庭院景觀，白沙鋪地，幾塊造型奇特的石頭點綴其中，還有幾株修剪精致的松樹，宛如一幅微縮的山水畫卷。

宋晚秋入座後，拿起用書法寫的菜單，點了一些适合兩人享用的料理。

江暖仔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咱們這一頓飯吃完，你這一個月又白幹了吧…”

宋晚秋拿起茶壺，給她倒了杯熱水，眼睛裏像是盛着一灣清泉，滿是笑意，打趣道：“你這小孩操得閑心還挺多。”

“這不是吃人的嘴軟…”江暖接過水杯，小聲嘟囔。說到嘴軟，自己的确得嘴軟一些。畢竟這是宋晚秋第二次請自己吃飯了。

上一頓火鍋欠的頂級牛排她還沒回請呢！那吃完這一頓貴的要死的日料，該拿什麽還呢？

以自己目前的成績，考不上大學，如果不花江知雲的錢，将來只能打游戲賺錢，請宋晚秋吃路邊攤。

可宋晚秋的氣質怎麽看都和路邊攤不符！

江暖深深嘆了口氣。

不知道這次摸底考自己能考多少分，眼前閃過教室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260天。

算了，還是熬夜打游戲吧。

宋晚秋看着對面愁容滿面，不停嘆氣的江暖，疑惑的蹙了下眉。

這飯不合小孩口味嗎？

算了，下次還是帶她吃火鍋吧。

宋晚秋抿了抿唇，揶揄出聲，“可老師覺得即使你吃上我幾百頓飯，該怼老師的時候也會照怼不誤。”

“我最近可沒怼過你哦。”江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以後大概也不會再怼你。”

“是嗎？”宋晚秋微眯了眯眼，表情平靜，雙手抱在胸前，語調十分平穩，“剛剛你才說我披頭散發的在學校狂奔…”

江暖愣了愣，嘴角抽了抽，“嚴格來說，這并不算怼你，只能說，我的語文不太好…”

說話間，服務員将一份盛放在精美的陶瓷小碗裏的茶碗蒸放在桌上。

宋晚秋拿起燙好的碗筷，動作輕柔而穩當地遞向江暖，“我們開動吧。”

江暖伸手接過餐具，用小勺挖了一小口蒸蛋放入口中。蛋羹入口即化，淡淡鮮味在味蕾上散開，鮮美的高湯與雞蛋完美融合。

她點了點下巴，“還不錯。”

宋晚秋笑了一下，柔聲開口，“雞蛋富含蛋白質，容易被人體吸收。高湯營養豐富，味道鮮美，而且蒸制的方式使得食物性質溫和，不會給胃造成太大負擔。”

江暖聞言愣了一下，難道這人是考慮到我胃不好，才特意帶我來這裏吃飯？

江暖覺得宋晚秋的關心，像寒冷冬日裏被暖陽溫柔地環抱，絲絲暖意滲進她每一個毛孔，又仿若置身黑暗時，捕捉到的那一束獨屬于自己的光，可以驅散她所有陰霾與孤寂。

江暖心下生暖，捏着筷子，輕聲說：“我的胃已經沒事了…”

“胃病是要慢慢養的。”

宋晚秋側身探向自己的手包，從包裏掏出一張飯卡，放到桌上，擡眼看向江暖，“我去看了一下學生食堂的飯菜，大部分都比較油膩，相比之下，教師食堂的飯菜能好點，以後你可以去教師食堂吃飯。”

江暖怔愣住了，倏地想到江知雲只是一個勁地往她飯卡裏充錢，所以她一直覺得飯卡只是一張冰冷的卡片，毫無情感可言。

可她覺得宋晚秋的飯卡是有溫度的。那溫度似春日的暖陽，夏夜的微風，秋晨的露水，冬夜的爐火。更像宋晚秋的懷抱。

突然想再感受一下她的溫度。

也想回給她一個擁抱。

但因為一張飯卡去抱宋晚秋，有點浮誇吧…

江暖輕輕晃了晃腦袋，壓下念頭，看向眉眼彎彎的宋晚秋，“你真要請我吃上百頓飯？”

宋晚秋點點下巴，“放心吃！老師工資雖然不算高，但也不會被你吃破産。”

江暖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晚秋，漆黑的眼濃得像墨，睫毛抖了一下，聲音很輕，“為什麽？”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宋晚秋側身從包裏掏出一支黑色鋼筆，捏在指尖晃了一下，言簡意赅，“禮尚往來。”

江暖愣住了。

教師節那天，江暖賭氣将筆扔進垃圾桶，沒過多久便後悔了，那可是價值小兩千的筆。而且還是她賣了好幾個游戲裝備才買到的。

她一口氣跑回教室，發現垃圾已經被值日生倒進學校的垃圾站，她又沖到垃圾站，屏住呼吸趴在垃圾桶裏翻找了大半天，也沒能找到禮盒。

為此她心痛了好幾天。

心痛她那白花花得銀子。

心痛她熬了好幾個大夜才打出來的裝備。

心痛本該屬于宋晚秋的禮物變成了垃圾。

卻不曾想，它會出現在宋晚秋包裏。

江暖盯着宋晚秋手中的鋼筆，好奇道：“這支筆怎麽會在你這裏？”

宋晚秋眉梢一挑，随口胡謅，“不知道，教師節那天它突然就出現在我辦公桌上了。”

江暖又愣住了，簡直活見鬼了。

不過，這個鬼倒是個懂事的好鬼。

好鬼—陳沐禾在食堂裏連打兩個噴嚏，林洛見狀遞給她一張紙巾，板起臉，“讓你多穿點多穿點你就是不聽，現在感冒了吧。”

陳沐禾吸了吸鼻子，熟練地認錯，“我知道錯了。待會兒回去我立馬就穿秋褲。”

林洛嘆了口氣，“你要學會照顧自己啊。”

“我學不會嘛。”陳沐禾歪了歪腦袋，“再說有你在我身邊，我不需要自己照顧自己啊。”

林洛垂下眼簾，用筷子戳着米粒，“我們總會長大的，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啊。”

陳沐禾不以為然，眸光清明，“洛洛，就算長大了，我們也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林洛目光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算了，快吃飯吧。吃完我們去給你買感冒藥。”

陳沐禾笑容和煦的點頭。

日料店。

江暖看向宋晚秋，不解道：“你怎麽知道它是我送的？”

宋晚秋将鋼筆放回包裏，眉眼彎彎，“老師打開禮盒之後，直覺告訴老師，它是你送給老師的，因為老師覺得只有你的眼光會這麽好。”

江暖被誇的飄飄然，唇角抑制不住的漾起梨渦，直勾勾的看着她，“那你喜歡這個禮物嗎？”

“喜歡。”宋晚秋看着女孩，語氣認真，“謝謝你。江暖！謝謝你在老師的第一個教師節，送給老師這份珍貴的禮物。”

“不用客氣。”江暖笑着搖搖頭。

想到宋晚秋沒收其他學生的禮物，只收了自己的，江暖覺得自己宛如被命運眷顧的寵兒。她心底似有一大片繁花剎那盛開，絢爛而盛大，明媚的情緒如同漲潮的海水，一波一波地在心中蔓延開來。

盡管江暖腦海中閃過“拿人手短”的想法，可這念頭轉瞬即逝。因為她發現自己渴望與宋晚秋建立一些專屬羁絆，比如試卷後面的評語，比如躺在木盒裏的藥膏和糖果，比如宋晚秋給她的獎勵，這些羁絆宛如堅韌絲線，絲絲縷縷，縱橫交錯，将她們緊緊纏繞在一起。

她喜歡和宋晚秋在一起。

哪怕是深夜在辦公室做試卷，哪怕是住院打針，哪怕是三餐都喝粥，她也甘之如饴。

她對宋晚秋的喜歡，像玫瑰眷戀陽光，是一種本能的依賴。

江暖将飯卡捏在指尖，“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心安理得的刷你的卡咯。”

宋晚秋寵溺的看着她，“随便刷。對了，三樓那家粥味道很不錯，你可以嘗嘗。”

江暖扁了扁嘴，“不住院了還要喝粥啊！”

宋晚秋有點後悔剛才沒坐在小孩身側，不能揉一揉她的腦袋瓜，柔聲哄人，“你偶爾可以喝點粥，養養你的小胃。”

精心準備的禮物失而複得，此時江暖心情好的看什麽都順眼，讓她做什麽都願意。

她乖乖點頭，“知道了…”

江暖沉默了幾秒，又說了句“謝謝！”

這時，和牛涮涮鍋被端了上來。

銅制的鍋子散發着古樸的氣息，清澈的昆布湯底裏，昆布的絲絲紋理清晰可見。薄切和牛牛肉如同花瓣般一片片整齊地碼放在盤中，色澤鮮豔，脂肪的紋理如同雪花般分布均勻。新鮮蔬菜在湯底中翻滾着。

宋晚秋夾起一片牛肉放入鍋中，牛肉瞬間變色，她蘸了一點柚子醋遞給江暖，“快嘗嘗看…”

江暖一向不喜歡吃酸的，對上宋晚秋期待的目光，猶豫了一下，視死如歸地放入口中。

鮮嫩口感和淡淡酸味混合在一起，牛肉的鮮嫩多汁在口腔中爆發開來。

江暖單手撐在凳子上，咬着筷子搖晃腦袋。

她第一次覺得醋還挺好吃的。

壽司很快也被端上了桌。

壽司米顆顆飽滿，醋飯的酸味恰到好處。上面的魚生新鮮得仿佛剛剛從海裏撈出來，金槍魚肉色鮮豔，三文魚油脂豐富。

江暖學着宋晚秋的樣子，将整個壽司放入口中，魚生的爽滑與醋飯的緊實口感相得益彰。

她覺得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壽司。

許久後，吃飽喝足的江暖摸着肚子，懶洋洋地看着宋晚秋，“你還沒告訴我，今天為什麽要請我吃飯呢？”

“你猜呢？”

江暖想到宋晚秋之前答應出院之後會帶自己去個地方，眸光一亮，“是為了獎勵我在醫院乖乖喝了那碗粥？”

“不是。”宋晚秋想到最近幾天都要忙着批閱試卷，輕嘆了口氣，“那個獎勵先欠着吧。”

話音一落，江暖瞬間喜上眉梢。

這次除外，宋晚秋還會給自己一個獎勵！加上摸底考試的獎勵，說不定自己會和宋晚秋有兩次不在學校* 見面的機會。

江暖沉醉于和宋晚秋相處的每分每秒，只要靠近她，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溫暖，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和愉悅便會在心底緩緩流淌。

思及此，江暖心情澎湃，“那是什麽？”

宋晚秋看着她，小口喝着茶，“獎勵你這次考試沒有交白卷。”

江暖一噎，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你怎麽知道我以前交了白卷？”

宋晚秋不答反問：“不了解自己得意門生的老師是合格的老師嗎？”

江暖眨了眨眼，又問：“那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沒交白卷？”

宋晚秋漫不經心的反問：“不關注自己得意門生的老師是合格的老師嗎？”

江暖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不對，皺起眉頭，思忖片刻，“我怎麽感覺你在pua我？”

“嗯？”

江暖手摸着下巴，啧啧兩聲，“你用得意門生四個字，勾.引我賣命學習！”

話落，宋晚秋差點被口中的茶嗆死，用力滾了滾喉嚨，滿臉嫌棄，“你語文的确不怎麽樣！”

江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