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51章 第 51 章

湯倩被問得啞口無言。她總不能說, 我不想讓你的名字出現在徐英玉耳朵裏吧？也不想讓外婆看到她肮/髒的另一面。

畢竟她跟林之珩的關系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

她僵硬地舔了舔嘴唇，睫毛低垂着落在被子上，沒吭聲。

林之珩看出她的為難, 冷笑一聲，徑直挂了電話。

林之珩胸口憋了一股氣, 被徐女士叫下來時，他的臉色還陰沉着，沒有半點做做樣子的自覺。

知子莫若母, 徐女士察覺到兒子的心情不佳, 瞄了眼人，偷偷問：“怎麽，跟女朋友吵架了？”

林之珩皺眉, 想起湯倩支支吾吾的樣子，否認：“想多了，我哪有女朋友。”

徐女士努努嘴, 提醒他：“那個叫湯倩的女孩呢，你跟她——”

林之珩聽到湯倩的名字，不耐煩地打斷徐女士：“能別提她嗎？”

徐女士啧了聲，了然道：“看來是真吵架了。”

“你就不能紳士點嗎。跟一個女孩子計較什麽。還有，情侶之間最忌諱冷戰了。你別太過分了啊，小心心上人跑路。”

林之珩：“……”

說了不是女朋友，現在改成“心上人”了是吧。

Leo還在烤羊肉，林詩媛時不時地豎起大拇指誇男友真棒, Leo毫不顧忌地騰出一只手捧着女友的臉親一下。

徐女士也懶得理兒子, 端着一疊聖女果走到看報紙的丈夫身邊, 拿起一顆塞到丈夫嘴裏，小聲嘀咕着：“你兒子好像又犯病了。”

Advertisement

林父翻了一頁報紙, 瞥了眼沉着臉，與這歡快的燒烤氛圍格格不入的兒子，配合着妻子的話問：“他又怎麽了？”

徐女士嘆了口氣，猜測：“估計跟女朋友吵架了。喏，就我上次跟你講的那個明星女友。詩媛不是拿了她的簽名照回來交差嗎。我一看就覺得那姑娘脾氣好，跟你兒子相處估計吃了不少虧。”

這點林則安倒是相信。

他兒子有感情淡漠症，從小就将感情看得很淡，甚至到了不需要的地步。

要不是他夫人天生樂觀開朗，性格活潑，擁有很多很多愛，還願意将這麽多愛回饋給家人，并重點關注兒子的成長，估計林之珩不會想到一年來一次華盛頓。

徐女士很擔心兒子的未來，她咬了口聖女果，滿臉擔憂地問：“老公，你兒子不會孤獨終老吧？”

林則安察覺到妻子的不安，放下報紙，伸手握着妻子冰涼的手指，安慰她：“兒孫自有兒孫福，別操這麽多心。”

“你放心，就算他孤獨終老，也不會有多狼狽。至少這輩子還有花不完的錢。”

徐女士：“……”

真不愧是父子啊，一點都不關心兒子的死活。

林之珩坐在院子裏看着那兩位濃情蜜意的情侶，莫名有點難受。

或許是在異國他鄉，即便這裏有家人、有家，他也有點想念國內的生活。

他剛剛确實不該質問湯倩為什麽沒把紅包給她外婆。

換位思考一下，他也沒想過把她介紹給家人。

這一點，他們倒是默契得很。

—

湯倩只當林之珩發神經了，并沒有去追究他那兩個問題的本質。

第二天一早，湯倩接到林越舟的電話，詢問湯倩家的地址，他打個車過去。

湯倩這才想起林越舟早上的飛機，她也顧不上困意，忙不疊地爬起來，臉都沒洗，直接在珊瑚絨睡衣外套了件長款羽絨服，戴着口罩，拿上車鑰匙出門。

徐英玉年紀大了，覺少。早上六點就醒了，還把壁爐燒好了。

聽到二樓傳來的動靜，徐英玉回頭看向忙忙碌碌的孫女，困惑道：“你一大早忙什麽呢？”

“要出門啊？鍋裏煮了小米粥，趁熱喝點再出去。”

湯倩跑到玄關，邊站着換鞋，邊喘着粗氣解釋：“先不吃了，我去機場接個朋友。”

徐英玉拄着拐杖站起身，詢問：“你哪個朋友？”

湯倩眨眼，“昨晚跟你說了呀，林越舟要來啊。”

徐英玉頓時恍然大悟，她敲了敲拐杖，自責道：“你看我這腦子，全忘記了。”

“那你快去快回。”

湯倩怕時間來不及，一路上開得挺快。索性她的住處到機場只要半個小時，不算太遠。

車子開進機場，湯倩穩穩當當地停在地下車庫，拿起手機給林越舟發信息：「你在哪兒？我剛把車停地庫，去找你？」

林越舟秒回：「你別動，我來找你。」

湯倩是個路癡，林越舟怕她走錯路。湯倩見狀，給林越舟發了具體位置。

等了不到十分鐘，湯倩就瞧見右前方走來一個人高馬大，戴着口罩、鴨舌帽，穿了一身黑的男人。

湯倩看到林越舟，立馬推開車門朝他迎過去，準備接過他手裏的行李箱時，被林越舟拒絕了。

“這點東西我還是提得動的。”

湯倩笑笑，将後備箱打開，陪着林越舟放好行李後，重新坐上車，打上導航往家趕。

路上，湯倩瞄了眼已經摘下口罩、鴨舌帽，露出臉的林越舟，輕聲問：“你來泉州經紀人知道嗎？”

林越舟扭頭看着湯倩，一臉認真道：“不知道，我騙她說我想去三亞過冬。”

湯倩笑笑，跟他開玩笑：“那這幾天你最好不要出門，免得被路人和狗仔拍到。”

林越舟想都沒想地答應：“好啊。”

“外婆最近身體好嗎？”

“挺好的，你待會見了就知道了。老太太現在挺時髦的，已經成小網紅了。”

林越舟知道徐英玉經常在抖音上拍視頻，粉絲快兩萬了，他小號還關注了。

車內有點悶，湯倩調了下音量，自然而然地問林越舟：“昨天春晚錄制完應該挺晚了吧？”

林越舟笑了下，說：“到家已經淩晨三點了。”

湯倩蹙眉，關心道：“那你豈不是沒睡到三個小時？”

“到家還有段距離，你睡會兒？”

林越舟搖頭，表示不困。他舍不得浪費這來來之不易的獨處時光。

湯倩昨晚也沒睡好，現在頭暈腦脹的。要不是身邊有個頂流，她都想眯一會兒了。

等紅綠燈時，林越舟看着滿臉鎮定的湯倩，忽然說：“你車技跟之前比好多了。”

湯倩剛拿到駕照那年，林越舟去找買賣二手車的朋友租了輛快報廢的大衆給湯倩練手。沒戲拍的時候他們苦中作樂，林越舟把車開到北京郊外，找那種車少的路段陪湯倩練車。

她車距把握得不好，老是碰到護欄或者撞到路燈，最嚴重的一次她載着他開溝裏去了。

幸好那水溝不深，沒出什麽大事兒。本以為湯倩會因為恐懼放棄開車，沒想到她越挫越勇。

提到車技，湯倩也想起了那段學車的時光，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淡定道：“……我拿駕照都拿了四五年了。再沒有進步，我的駕照白學了。”

“我還想多練練技術，趁這次去西北拍戲的機會，親自體驗一次自駕游呢。”

林越舟聞言，主動問：“什麽時候？我陪你一起？”

“自駕西北大環線嗎？從西寧出發，跑完青海、德令哈……途徑大柴旦、敦煌，最後在西寧結束？”

湯倩提到自駕游就滿眼冒光，這個計劃她已經想了很多年，但是一直沒機會實現。

聽到林越舟大概描繪了一下大環線經過的城市、經典，湯倩迫不及待地點頭，滿臉期待道：“對。我打算抽十五天時間自駕整個大環線。”

林越舟看她沒有正面回答他，再次問：“我能陪你一起嗎？”

湯倩其實挺想找個人一起，但是林越舟不是合适的人選。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毫不猶豫地答應。可是現在，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

她思索了一下，委婉拒絕：“到時候看？我現在也不确定。”

林越舟知道她在拒絕，眼裏閃過一絲黯淡，配合地點頭：“好。到時候如果要是有時間，你叫我。”

路上堵車，開了四十多分鐘才到家。小區門口開了家水果超市，湯倩停了車，示意林越舟在車上等她，她去買點血橙。

林越舟坐在車上，靜靜地看着湯倩鑽進超市。

沒一會兒，湯倩提着一袋血橙從超市出來。

林越舟看着她，眼裏寫滿了溫柔。

車子開進小區，湯倩沒停留，徑直往自己家趕。

林越舟第一次來，挺好奇周邊的設施和環境。

直到車子停在一家門牌號為102的別墅前，湯倩下去手動開了鐵門，再上車将車開進了地庫。

林越舟簡單打量了一圈別墅四周，回頭看看滿臉平靜的湯倩，隐約判斷出她這幾年的生活其實過得很富足。

他們都沒提及那個人的存在，卻都無法忽視他。

湯倩看懂了林越舟的欲言又止，她不想去解釋。

就像林越舟當初拿到第一個男主角的劇本時，資方的一個投資人姐姐邀請他去飯局，他回地下室時衛衣領口多了個口紅印一樣。

在那個圈子吃飯陪酒這樣的事兒是無法避免的，湯倩理解林越舟的不容易，林越舟也理解湯倩當初的選擇。

他們都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而已，沒有任何錯。

—

兩人從車庫搭電梯上一樓。電梯門打開時，林越舟提着行李箱跟着湯倩走出電梯。

徐英玉早上沒事兒，打開電視機在看電視。聽到動靜，她扭頭看了眼一前一後走過來的兩人，最後将目光落在林越舟身上，笑眯眯地說：“比電視機裏還好看，就是瘦了點。做明星可真不容易，什麽都不能吃。”

林越舟将行李放在角落，走上前跟徐英玉打招呼：“外婆好。”

徐英玉拿着遙控器換了個臺，開明道：“跟我客氣什麽。還沒吃早飯吧？砂鍋裏煮了小米粥，你跟湯湯一人一碗，不夠讓她煮點別的。”

湯倩已經在徐英玉唠叨的時候進了廚房，她盛了一碗小米粥給林越舟，讓他先吃着，她去給他煮一碗面線糊。

林越舟接過小米粥，下意識問：“需要幫忙嗎？”

湯倩拒絕：“不用。你坐着陪老太太聊聊天吧。很快就好了。”

等湯倩剛鑽進廚房，徐英玉就将電視音量調大，揮手示意林越舟坐她身邊。

林越舟愣了下，乖巧地挪到徐英玉旁邊的位置坐下。

剛坐下，徐英玉就一臉八卦地問：“孩子，找女朋友了嗎？”

林越舟被老太太做賊心虛的表情逗笑，他放下小米粥，搖頭道：“外婆，沒有交女朋友。”

“我雖然不是愛豆，但是目前合同有要求，私下不能談戀愛。”

徐英玉了然地噢了聲，不死心地問：“我看網上那些明星私下都是偷偷談，只要不告訴粉絲就行。你今年都28了吧？還不談？”

“要放在我們那年代，孩子都上初中了。”

林越舟哭笑不得。他解釋自己是目前在上升期，不能談戀愛。要是被公司知道，是要付高額違約金的。

徐英玉砸吧嘴，瞄了眼廚房的方向，小聲嘀咕：“那你知道裏頭那位談了嗎？”

“昨晚我認床睡不着，半夜聽見她一個人在外面打電話。不知道聊些什麽，叽叽喳喳說了一堆。”

林越舟嘴角一僵，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他猜測湯倩是在跟那位姓林的老板在打電話，但是他們之間的關系恐怕不适合告訴老人。

正當林越舟左右為難之際，徐英玉的注意力被電視劇吸引，她指着電視機上的女演員跟林越舟科普：“這演員是演技真不錯，跟你演過戲吧？我還挺喜歡她演的女戰士。當年長/征可苦了……”

林越舟聞言松了口氣，視線落在電視機上。那個女演員确實跟林越舟搭過戲，劇裏飾演他的母親。

是實力派演員，私下性格也很好，戲拍完兩人還有聯系。

徐英玉看了看茶幾上的小米粥，提醒林越舟：“小林，趁熱吃，別放涼了。”

林越舟笑笑，端起小米粥一口一口喝着。湯倩好久沒做面線糊了，有點生疏。

做了快半個多小時才弄好，她端着面線糊出來時，林越舟正跟徐英玉讨論電視劇劇情。

湯倩看到這幕，一時間不忍心打擾。

林越舟回頭看到湯倩端着面線糊愣在那兒，主動問：“燙不燙？”

說罷，他站起身去接湯倩手裏的東西，湯倩則擡起燙紅的手指摸了摸耳背，老太太在一旁看着，臉上滿是笑意。

湯倩做了三碗，三個人一人一碗。徐英玉本來不要，被湯倩一頓勸說，也加入了其中。

三人圍在餐桌上吃着熱騰騰的面線糊，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說笑笑的，很像一家人。

中午簡單應付了一餐，下午湯倩開始忙碌起來，準備今晚的年夜飯。

徐英玉坐着看電視，林越舟時不時進廚房幫忙打一下雜。

明明只有三個人，湯倩卻做了一大桌菜。菜上齊後，湯倩拍了兩張準備發朋友圈。

林越舟也找角度拍了幾張照片，拍完他簡單截了下圖，詢問湯倩能不能發微博，說是給粉絲拜個年。

湯倩沒多想，點頭答應。

拍完照，湯倩準備了兩個壓歲紅包，一個給林越舟，一個遞給徐英玉，說是圖個吉利。

林越舟收了紅包，也從衣服裏翻出一個大紅包遞給徐英玉，祝她身體健康。

徐英玉樂得咯咯笑，湯倩瞄了眼林越舟給的紅包，看起來很有厚度，估計也不少錢。

她其實就包了八百八，象征一下而已。

泉州有游神的習俗，被選中游神的人很有福氣，也很驕傲，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出去觀看游神。

徐英玉早年很愛去湊熱鬧，這兩年身體不太好，再加上腿腳不方便，已經很少去了。

吃完年夜飯，林越舟搶着洗碗，湯倩拒絕無效，只能由着他。

趁林越舟洗碗的功夫，徐英玉拉着湯倩小聲詢問：“這孩子挺好，勤快，有眼力見。你跟他能不能成？”

徐英玉問得委婉，湯倩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

她抿了抿嘴唇，凝重地交代徐英玉：“以後不要在他面前提這個問題啦，我們不可能的。”

“你要是想多個孫子可以，孫女婿不行。”

徐英玉見湯倩态度堅決，砸吧嘴，不服氣地說：“我就覺得這孩子挺好。喏，厚着呢。”

老太太偷偷取出林越舟剛給的紅包，孩子氣地朝湯倩炫耀。

湯倩哭笑不得。

她豎起食指做了個“噓”的動作，小聲嘀咕：“別想啦，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他現在是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大明星，我只是個十八線的小演員，差得遠呢。你就別亂點鴛鴦譜了。”

徐英玉握着拐杖，哼了一聲，試探：“是不喜歡他吧？要喜歡能這麽坦蕩地喊人來家裏過年？”

“有喜歡的人了？”

湯倩蹭地一下瞪大眼，搖頭否認：“什麽跟什麽啊。沒有的事兒，你想多了。”

“再重申一次，我跟林越舟只是朋友！你別撮合啊，你要是撮合，我就不理你了。”

老太太吹胡子瞪眼，“誰愛撮合誰撮合去。我管你幹嘛呢。”

湯倩聽出徐英玉的不高興，舉起雙手投降：“祖宗，別折騰我了行不。你趕緊看電視吧，別錯過更新了。”

林越舟洗完碗從廚房出來，見祖孫兩離遠遠的，一看就是鬧別扭了。

他笑着走過去，關心地問：“你跟外婆吵架了？”

湯倩噓了聲，小聲道：“沒事兒，別管她。”

“出去走走嗎？晚上有燈會。”

“都行。”

湯倩上樓換衣服，林越舟站在沙發邊問徐英玉：“外婆去嗎？”

徐英玉擺擺手，表示不愛湊熱鬧。

湯倩上樓換了套舒服點的衣服，外面就套着一件到小腿的深色羽絨服，又戴了頂針織帽、口罩，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下樓看到林越舟的行李箱才想起沒給他安排房間，湯倩在樓梯上站了會兒，跟林越舟說：“先把行李提房間裏嗎？二樓，我卧室隔壁。”

林越舟點頭說好。在湯倩的帶領下，林越舟順利地将箱子放置在了二樓的客房。

路過書房時，林越舟朝裏看了眼，剛好看到林越舟幾年前為她手繪的貢嘎雪山。

他有一年去川西拍戲，很幸運地見到了日照金山。

彼時湯倩在北京，她用的是老款的洛基亞，無法發送照片和視頻，林越舟只能将看見的景色手繪下來送給她做生日禮物。

那一年冬天，湯倩去銀行将自己一年所掙的大半積蓄打給了徐英玉，剩下幾百塊錢她全用來買羊肉了，晚上他倆蹲在十平米不到的地下室，圍着網上一百多淘來的二手鍋吃涮羊肉。

熱騰騰的霧氣萦繞在狹小、陰暗的房間，兩人吃得滿頭大汗。

吃到一半，林越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幅框了畫框的油畫遞給湯倩，祝她的生命如雪山一樣美麗。

林越舟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她還留着這幅畫。

湯倩察覺到林越舟的關注點，順着瞧過去，也看到了那幅畫。

她主動提及：“那時候我們都在低谷期，我比你更慘。你送我雪山油畫時，我特別感動。真的，我那時候感動得要死。”

“從那時候起，我愛上了雪山。我後面去看過玉龍雪山、梅裏雪山，也看過真實的貢嘎雪山。但是見到它們的時候，沒有見到你給我畫的那座雪山時的激動。”

“或許是我們當時太狼狽了吧。所以見到這樣的美好，很難忘懷。”

說到這，湯倩聳聳肩，眼神充滿溫柔、期待道：“越舟，你永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之一，也是我最最最最要好的朋友、知己，甚至是親人。”

“我們或許不能正大光明地承認對方的重要性，但是在我這兒，永遠有一個位置是你的。”

湯倩說得很真誠，聽不出一點撒謊的痕跡。可就是這般真誠，讓林越舟知道，她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斷絕他們之間別的可能。

在她這裏，他永遠只能是朋友、知己、親人，不會再有別的身份。

林越舟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卻在對上湯倩專注、期翼的眼神時，再也說不出否認的話。

只能做朋友嗎？怎麽辦，他不太甘心、滿足。

湯倩不想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她吸了吸鼻子，故作鎮定道：“出去看燈會吧。”

“你多穿點，晚上風挺大。我在樓下等你。”

說完，湯倩獨自下了樓。她的背影單薄卻透着幾分堅毅。

林越舟看到那道背影消失在視線才進房間換了件厚羽絨服。

湯倩許久沒回泉州了，對這裏的變化還有些不習慣。

她開車帶林越舟在市區轉了一圈，将車停在古城附近的停車場，帶着林越舟鑽進了人群。

冬天人多熱鬧，大家都穿得厚，遮得嚴嚴實實，他倆混在人群裏并不起眼。

湯倩很喜歡這樣的熱鬧，廣場有民俗表演，他們站在最裏一層，靜靜地看着阿姨們演出。

偶爾湯倩掏出手機拍一段視頻記錄下美好的一幕，林越舟則偏着頭，神色專注地看着她。

或許是兩人的氣質太突出，旁邊的小姑娘詢問他們是不是情侶，要不要幫忙拍一張照片做個紀念。

林越舟還沒說話，湯倩便搖頭否認，表示他們社恐，不想拍照。

林越舟見她拒絕，眼裏閃過一絲失落。

兩人逛到了零點才開車回家，路上湯倩開車，林越舟編輯了一條微博發送出去。

他只發了句新年快樂，配了張年夜飯的照片，其餘的視頻、照片全隐藏在了私密的相冊夾裏。

回到家徐英玉已經睡了。兩人在樓梯口分別，湯倩祝林越舟睡個好覺。

她剛剛無意看見他的口袋裏裝了一瓶褪黑素，估計睡眠不好。

林越舟摸了摸兜裏的褪黑素，臉上劃過一抹無奈，笑着回應：“我會的。”

“晚安。”

“晚安。”

道完別，兩人各自回房。

客卧主卧都有獨立的衛生間，湯倩洗完澡出來躺在床上等頭發自然風幹，她有點無聊，拿起手機無意翻了一下未讀信息，沒有林之珩的。

她翻了翻今晚的相冊，随便找了幾張圖拼湊成九宮格，發了條朋友圈，配文——

「希望2020年暴富暴美！能夠遇到自己喜歡的角色以及西北之行順利～」

朋友圈剛發送成功就收到了林越舟的點贊和評論，湯倩點開看，他簡單回複了三個字——

「一定會。」

湯倩一天沒玩手機，有點心欠欠的。她登錄上微博，剛好刷到林越舟的新動态。

她點進去看了眼，看到評論區的粉絲都在祝他新年快樂，中間夾雜着幾句疑問：“舟舟，誰做的飯呀～看起來好好吃～”

“舟舟一個人在三亞過年看起來很開心哎～”

“舟舟的廚藝這麽棒嗎？”

還好那年的微博還沒有推出“定位”的功能，粉絲無法從定位看出藝人到底撒沒撒謊。

湯倩猶豫了許久，還是用小號點贊了那條微博。

點完刷了會其他新聞，湯倩退出微博，點進微信，朋友圈那裏冒出很多紅點。

她點進去看，發現點贊的人裏多了個富士山的頭像，是林之珩。

湯倩點進頭像，确認無誤的那刻，心髒忽然不受控制地撲通撲通跳動。

她緊張地舔了舔嘴唇，點開兩人的對話框，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發送信息，而是選擇退出微信，閉眼睡覺。

—

林詩媛不知何時成了林越舟的鐵杆粉絲，雖然人在國外，但是一直關注林越舟的動态，還混進了林越舟的粉絲群。

林越舟剛發動态，她就知道了。

看着林越舟新發的微博，林詩媛歡呼地抱着手機告訴每一個人。

徐女士瞄了眼女兒遞過來的手機，瞧見那張年夜飯，誇贊道：“做飯的那個人看起來手藝不錯。”

林詩媛哼哼兩聲，繼續拿到林之珩面前顯擺。林之珩翻了個白眼，不想理她。

正到林詩媛準備收回手機時，林之珩看到熟悉的照片，忽然叫停：“等等。拿過來我看看。”

林詩媛不明所以，在哥哥的威逼利誘下，默默将手機交給林之珩。

林之珩放大那張照片，足足看了半分鐘才将手機還給林詩媛。

林詩媛見林之珩臉色不大對，滿臉迷茫地問：“哥哥，你怎麽了？”

林之珩沒理她。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翻到湯倩剛發的那條朋友圈，點開其中一張照片，果然發現的端倪。

原來那桌飯是湯倩做的，林越舟去了泉州過年？

所以，她在電話裏支支吾吾不肯讓他去，但是邀請了林越舟？

林之珩想到這個可能，冷冷地扯了下嘴角。

這只小白眼狼看來怎麽都養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