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殷澤認為沃嘉說的是廢話, 但沃嘉卻早就想好了對策,他指着旁邊還沒弄清楚狀況的奚藍伊星道:“誰說我們沒有雄蟲?”
伊星瞬間僵住, 就連奚藍也心中一緊。
殷澤瞥了他們一眼,皺眉道:“你瞎了嗎?”
沃嘉笑了起來:“他們不像雄蟲嗎?”
殷澤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臉色依然不怎麽好看:“你想讓他們……”
沃嘉點頭, 接着他的話道:“讓他們假扮雄蟲不就好了。”他把自己之前就想好的打算說了出來,“反正他們兩個外形那麽像, 只要穿上雄蟲的衣服,再用上點雄蟲香水,要裝成雄蟲是很容易的事情。”
奚藍已經沒有心思去計較這個讓自己一只雄蟲去“扮演”雄蟲的主意了, 只要能夠幫得上忙, 他并不會排斥,不過他注意到了沃嘉的話:“雄蟲的衣服?”
他有些不解,雄蟲跟雌蟲的衣服還有不同?
沃嘉以為他是有所擔憂, 于是笑道:“放心, 我去給你們弄來。”
一個小時之後, 看着沃嘉從外面拎着大包小包急匆匆地回來,奚藍終于知道他所說的“雄蟲的衣服”究竟是什麽模樣了。
花了十來分鐘換好衣服, 奚藍從房間裏面慢吞吞走出來, 外面客廳裏幾個人立刻把目光全部移到了他的身上。
屋子裏面瞬間靜得可怕。
最先有反應的是伊星, 他別過臉“噗嗤”一聲笑出來,笑得雙肩聳動無法抑制。
殷澤目光凝在奚藍的身上, 等聽見伊星的笑聲才瞬間回神, 皺着眉頭把旁邊的黑色厚外衣往奚藍身上扔去:“穿這個不冷的嗎?”他立刻把矛頭轉向了沃嘉, 冷着臉道:“你究竟從哪弄來的這些衣服?”
沃嘉道:“雄蟲用品店啊,整個隐月城也就一家,收費死貴死貴的,店主跟我說好多雌蟲都喜歡給自家雄蟲買這種,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才買回來的。”
奚藍:“……”
殷澤再次看向奚藍。
奚藍身上穿的是件構造非常複雜的禮服,上面繡着精致的薔薇圖騰,胸口是裝飾性的金屬排扣,還有許多流蘇順着衣擺而下,領口和袖口都襯着輕紗,看起來又薄又輕,随着他的動作晃動,襯着他膚色更加雪白。
其實奚藍從前穿過的做工繁複的禮服也不少,身為聯邦唯一的SSS級雄蟲,奚家的小少爺,他從小就需要參加許多的重要場合,每次都會被精心打扮,所以這種禮服雖然看起來品味差了點,但他也不是無法接受——如果這件衣服不是水嫩得幾乎要發光的粉紅色的話。
奚藍低頭看着穿得渾身粉嫩的自己,不禁再次覺得荒星的雌蟲對雄蟲的誤解是真的非常非常大。
他試着去說服沃嘉:“我覺得穿正常的衣服就可以了,雄蟲跟雌蟲其實在着裝上沒有太多區別……”
沃嘉打斷他的話:“你懂什麽,我這些都是問過雄蟲用品專賣店的老板的,對雄蟲的了解他可比你多多了。”
奚藍:“……”
沃嘉又道:“你老實聽我的,到時候保證不會被認出來。”
奚藍還想再掙紮一下,沃嘉卻突然想起了什麽,擰着眉心觀察着他道:“等等。”
奚藍:“?”
沃嘉擺了擺手:“你不能這麽說話。”
奚藍猶豫道:“我該怎麽說?”
“你這樣子不像雄蟲啊,你說話聲音細點,再嗲一點,把頭低下來,動作小點,眼神再無辜點。”
奚藍:“……”
他無所适從地接受着沃嘉的雄蟲扮演指導,殷澤聽到這裏終于聽不過去了,走過去把沃嘉給丢到伊星旁邊,不客氣地道:“就這樣行了,不需要演那麽多。”
沃嘉不贊同殷澤的看法:“你見過雄蟲?不這麽演被人看出來了怎麽辦?”
殷澤沉默片刻,淡淡道:“我還真見過。”
奚藍當然知道殷澤見過的雄蟲到底是誰,他躲開了殷澤的視線,不想讓殷澤看出自己和聯邦之月之間的任何相似,好在殷澤似乎從來沒朝這方面想過,只是對着沃嘉驚訝的目光,随口道:“反正我見過,林藍這樣就挺好,你那些玩意兒就別拿出來丢人現眼了。”
沃嘉認為殷澤頑固不化,對他不肯接受自己的意見十分痛心,扭頭去看身邊的伊星。
伊星盯着奚藍身上的粉紅色禮服兩眼發亮:“我接受我接受,我覺得你說得對!”
沃嘉于是恢複了心情,開始着手用自己的那套理論打扮伊星。
他們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去做準備,終于在第三天,他們收拾好去往了舉行聚會的場所。
聚會是在隐月城中心最大的酒店舉行,荒星很少會有外客,荒星的人們平時也不會有機會進入酒店,這家酒店實際是火獵的産業,火獵身為整個聯邦最大的軍火走私商,擁有的財産不計其數,就算是在荒星上面,這間酒店的奢華程度也足夠和首都星的各種場所媲美。
奚藍沒有想到在荒星還能夠見到這樣的奢侈場景,站在會場大門的時候,他免不了有些驚訝。
殷澤看出了他的心思,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解釋道:“這很正常,荒星上面的有錢人比你想得要有錢得多。”
只不過他們的錢財跟荒星平民沒有任何關系,對他們來說荒星只是讓他們方便交易的場所,荒星人是讓他們方便奴役的工具,僅此而已。
這些話殷澤沒有說出口,但奚藍卻能夠猜測得到。
酒店的大門口有許多雌蟲保安把守,最前面還有兩名亞雌帶着熱情的笑臉迎接來客,殷澤和奚藍即将經過那處,奚藍腳步一頓,不确定自己今天的模樣能不能蒙混過關。
殷澤看出他有些緊張,也跟着停下了腳步,為了喬裝得更像,殷澤微微擡手,正好攬住了奚藍細瘦的腰身。
奚藍渾身一僵,臉上升起微微緋紅,有些不适應地想要掙開。
殷澤卻紋絲不動,右手穩穩地攬着他的腰,湊到他耳邊嗓音低沉地道:“別動,不要緊張,現在你是我的雄蟲,是我把你從拍賣場買回來的,我們現在是伴侶。”
奚藍僵硬許久,強迫自己把心神松懈下來,聲音細弱地“嗯”了聲。
殷澤聽見他回應,摟着人在懷裏,面色平靜地朝着大門處走去。
門口的人不少,前面剛有只雌蟲帶着自己的雄蟲走進門去,奚藍和殷澤過來,他們立刻把視線都落在了兩人的身上。
雖然之前沃嘉極力勸說,但今天奚藍還是沒有穿那身粉紅色的禮服,他換了套素白色的晚禮服,裝飾非常簡單,看起來甚至顯得有些樸素,但奚藍外貌清秀,身形修長,他雖然不比雌蟲有着健碩的身形,但比例恰到好處,出塵的氣質襯得這件普通的禮服似乎也成了高貴的奢侈品。
而殷澤今天也特地修飾了模樣,他平時的衣着從來不會講究,衣服來來去去全是漆黑的,從來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式,但今天卻穿了件得體的西裝,看起來英俊挺拔,冷肅的眉眼更加讓人難以靠近。
兩人的相貌都出色得過分,就這麽走過來,讓門口迎賓的兩只亞雌也忍不住有些驚訝。
門口的視線全都落在了奚藍和殷澤的身上,這時候奚藍反倒沒有那麽緊張了,他從小習慣了這樣的場合,更習慣了被旁人矚目,這時候成了人群的焦點,習慣性地就露出了極有親和性的笑意,沒有理會旁人的目光,與殷澤直接穿過人群進入了廳中。
殷澤在身側注意到他的笑容,忍不住多看了奚藍一眼。
等到成功進入會場,離開人群之後,奚藍才放松了心神,繼而回頭看接下來進場的伊星和沃嘉的情況。
伊星是完全按照沃嘉的說法打扮的,整個人被打扮成了個渾身粉嫩的嗲精,就這麽挽着沃嘉的手臂,帶着又甜又軟的笑容毫無障礙地走了進來。
奚藍替他們松了口氣,擡眸正要詢問殷澤接下來的打算,卻見殷澤正認真的盯着自己,目光似乎有些失神。
奚藍輕輕喚道:“殷澤?怎麽了?”
殷澤搖了搖頭,收回視線道:“你剛才的樣子,跟平時很不一樣。”
奚藍想要開口解釋,殷澤卻似乎沒怎麽太在意這件事情,他帶着奚藍到了會場的角落,跟沃嘉和伊星會合,四個人開始商量起了今晚的安排。
酒店的聚會會場很大,四周來來往往全都是各種身份的雌蟲雄蟲,他們想要在這裏進行調查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關于荒星軌道的事情,火獵不會明裏和人議論,所以才有這場作為幌子的宴會。殷澤相信,這個時候火獵和他們的客人應該已經在準備當中,或許就在會場的某處正在進行着交易。
殷澤想到這裏,眉頭皺得更緊,他壓低了聲音對沃嘉道:“我們分開去找,軌道不能拆,我們必須找到人。”
沃嘉看着他的臉色,實在有些不放心:“如果找不到……”
“那這場聚會也別想再好好進行下去了。”殷澤臉色冷淡地說出這句話,接着回頭看了一眼現場。
他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白,沃嘉緊随着他的視線看去,注意到了會場的分布。
宴會廳分為了上下兩層,一樓是舞會廳,二樓的會場卻是被分隔開的許多小廳,正在進行着各種各樣的娛樂,有些小廳的大門是緊閉着的,從外面也看不出裏面究竟有什麽,他們想要探查的話,還必須要一間一間地進行查探。
殷澤迅速收回視線做了決定:“我和林藍去二樓看情況,沃嘉和阿伊在樓下的舞會廳調查,如果有什麽消息,立刻相互通知。”
沃嘉和殷澤身上帶着個簡陋的通訊裝置,那是他們出發之前從特納先生那裏拿來的,是最原始的通訊工具,除了能夠相互聯絡沒有任何的功能,而且如果距離太遙遠還會失去信號,不過在今天這個會場上卻是足夠使用了。
殷澤這樣安排,沃嘉也立刻點頭答應下來,只是他看了看樓上,有些不放心奚藍和殷澤:“上面的情況比較複雜,你們小心點。”
殷澤點頭算是回應,沒有多餘的表情,看起來整個心思都已經到了火獵和他們即将進行的事情上面。
奚藍輕輕牽了殷澤的袖口,目光有些擔憂。
殷澤重新握住他的手,引導着他挽住自己手臂,微微低頭收拾好心情道:“走吧。”
奚藍與殷澤身體緊貼在一起,垂眸的樣子竟然顯得十分乖順。
兩人上了二樓,有侍者端着盤子從他們身邊經過,詢問着他們的需求,殷澤只冷淡地盯了他一眼,用眼神直接逼走了那人,接着才帶奚藍往第二層裏側走去。晚宴的現場十分喧嘩,音樂聲也不小,奚藍跟随着殷澤走到二樓最裏面,殷澤沉冷着臉,打算從最裏面開始一間間找起。
最裏面的會場大門是半開着的,裏面隐約有談話聲傳來,會場裏的人數似乎不少。
殷澤盡量不鬧出太大動靜,趁着聲音最熱鬧的時候推門帶着奚藍走了進去。
進門之後,他們才發現這處會場裏面的竟然有大半都是雄蟲,而這群雄蟲正悠閑地坐在座位上品着茶,聽着會場正中一名雄蟲的吟唱。
奚藍聽見這首歌微有些驚訝,他和殷澤正打算進入會場找人,旁邊的侍者卻已經迎了過來,熟練地引着他們到了空位置坐下,并替他們沏茶倒茶,又上了兩碟甜點。
殷澤平時沒有接觸過這種貴族禮儀,為了不暴露,就沉默着沒說話,只是不時朝四周看去。奚藍卻是表現得十分自然,唇角噙着禮節性的笑意,品茶的動作優雅而漂亮,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氣質卻是與生俱來的矜貴。
兩人在這裏坐了片刻,殷澤還沒把會場裏的人們看清楚,侍者就已經再次走了過來,把一枚帶着數字的徽章送到了兩人桌上:“兩位稍等,再有幾位貴賓就輪到兩位了。”
奚藍和殷澤原本好端端地喝着茶,聽到這裏都忍不住有些驚訝。
殷澤察覺不對,立即問道:“什麽輪到我們?”
侍者看他們的反應,也有些不解:“二位進入我們會場,難道不是為了參加比試贏取寶石深海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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