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從法制咖手裏保護女兒6

根據原主夏茉莉的記憶,她只在婚宴當日見過衛昌與衛池。衛衍則從不在原主的面前主動提起有關自己這兩個兄弟的事情,偶爾原主對衛衍提起他的兩個兄弟,衛衍都是立刻皺眉,對原主耳提面命要他與衛昌、衛池保持距離,尤其是和衛昌走得越遠越好。

原主不知丈夫怎麽會對自己的兩個兄弟如此冷淡,葉棠卻是知道的。

衛昌好賭又好色,雖然早早就娶了媳婦兒,可外面的野花實在沒少采,還下手特別快。衛衍要原主和他保持距離是怕原主遭他荼毒。

只不過事與願違。在原作裏,衛昌心術不正,見弟弟家孤兒寡母手握一大筆遺産,立刻就打算一石三鳥,孤兒、寡母與財産一樣都不放過。最先被衛昌得了手的原主也是自甘堕落。為了報複亡夫,報複自己嫉恨已久的衛昌,也為了排遣不被愛的悲哀與寂寞,她竟是站在衛昌一邊,幫着衛昌施行他後面的計劃。

“無事不登三寶殿,大哥今天帶小弟來是想做什麽?”

這會兒葉棠用一句話惹毛了衛昌。

用一種“我們兄弟說話你一個女人也敢插嘴?”的眼神狠瞪葉棠,滿眼寫着鄙夷的衛昌顯然沒把弟媳當家裏人看待。

“老二啊,你這個老公當得也太窩囊了吧?你這一家之主都還沒開口呢,你老婆就迫不及待地要審問你大哥我了。”

衛昌嘴裏的話聽着像是玩笑,可誰聽不出他這是在挑撥人家夫妻關系?更何況他叫衛衍“老二”時音調陰陽怪氣,明顯是在內涵衛衍。

“我們家就是我老婆最大。”

衛衍沒理會衛昌的挑撥,他拿開衛昌勾住自己脖子的手,旗幟鮮明地坐到了葉棠的身邊。

委托給律師代拟的離婚協議昨天就發到了衛衍的郵箱裏,但衛衍還沒有拿出來給葉棠看過。

他告訴自己,他只不過是想等監護協議一起拟好再一道拿給妻子看。他的心中卻有另一個聲音冷徹地對他道:別找借口了。你知道你只是想拖延時間,讓離婚這件事來得晚一點。

為什麽會這樣?

當初結婚,為了孩子的成分确實是占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可在妻子說了離婚後她也願意照顧詩語之後,他為什麽依舊不想離這個婚呢?

衛衍不敢再想下去了。

弟弟不站在自己這邊讓衛昌心頭火起,他心裏罵罵咧咧:要不是你這個病秧子有點爛錢,求老子老子都不會來看你這張倒黴臉!

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衛昌又咬着後槽牙忍下了心中的火氣,臉上堆起虛僞的笑容。

“我不就開個玩笑嗎?老二你也忒妻管嚴了!”

眼見弟弟面色不虞,衛昌連忙轉移話題。

他拎小雞崽那樣把衛池拽了過來,随後“痛心疾首”道:“大哥也不想來打擾你的新婚生活,但是衛池這小子不争氣啊!唉!你是不知道,學校打電話來告訴我,這小子玩叛逆,期末考試不交卷子,還不知道把卷子藏去哪兒了!”

像是被人兜頭抽了一鞭子,衛池瘦巴巴的身體劇烈地抖了抖。

“你說這臭小子這事兒幹的!就算平時不好好學習,臨到考試什麽都寫不出來知道丢人了,也不至于和老師對着幹就是不交卷吧?你哪怕交張白卷也好啊!”

“不是……”

衛昌那唱戲般的數落聲裏,衛池那一句輕聲的辯解誰都沒能聽到。就連葉棠也只是見衛池的嘴唇顫抖着翕合了一下。

“這小子幹了這種混事,人學校直接被惹毛了!教導主任親自給我大的電話,說要麽讓這小子主動退學,要麽咱們給這小子辦轉學,讓他去別的學校,不然人學校要直接開除他了!”

“……”

這次衛池不再有任何的反應。

見他這幅模樣,衛昌頓時一巴掌扇在衛池的後腦勺上。他噴着唾沫罵道:“死豬不怕開水燙!”

衛昌對衛池的打罵吓得葉棠身後的衛詩語輕揪葉棠背上的外套,小小的身體猶自顫抖。葉棠沒回頭,但一只手往後伸了伸,竟是捏了捏衛詩語的小手,讓她不要害怕。

打罵過無聲無息的衛池之後,衛昌又滿臉谄笑地轉向了衛衍:“這麽大的事兒,我可不得跟老二你商量一下?依大哥我的想法呢,是覺得最好不要讓老三轉學。畢竟轉學牽扯到戶口,麻煩。”

眼珠子在眼眶裏滴溜溜地亂轉,衛昌搓着手,笑道:“我向學校老師打探過了,學校想趁寒假修一下操場。只要你給學校贊助一個操場,老三的事情肯定能有餘地!”

話到這裏,衛昌的意圖已經是圖窮匕見。他私底下有沒有和寄宿學校的人進行交易、達成了什麽交易葉棠不得而知。但葉棠可以确定,衛昌半點不在意衛池的學業問題,他只是想從衛衍這個弟弟的口袋裏盡可能地多撈些錢出來,再放進自己口袋裏。

在衛衍看來,衛池的行為真是一點邏輯都沒有。衛池不去考試也就算了,他完全不能理解衛池去考試了但不願交卷這是在鬧哪出。

只是衛衍到底和衛昌不同,他對這個年紀幾乎可以做自己兒子的弟弟還是有幾分恻隐之心的。他并不想讓衛池繼續留在一個不想要他的學校裏。

誰知衛衍剛想開口說他支持衛池轉學,便見葉棠略一擡手。

葉棠輕拭嘴角,她的動作優雅、流暢,又充滿了令人難以移開目光的美感。這種端莊的優雅、貴氣天成的美感卻并非葉棠刻意為之;這只是她一世又一世、幾百年來作為上位者養成的習慣。

“大哥的提議挺好的。”

前一秒還對葉棠萬分不喜的衛昌聽見弟媳支持自己的意見,頓時笑逐顏開,仿佛聽見ATM嘩嘩吐錢的聲音。

“但是大哥是不是忘了?小弟的監護人是你和衛衍兩個。”

“呃……”

衛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葉棠這是在說什麽,頓時一個咯噔接不上話。

“‘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這不是大哥說的嗎?”

葉棠和善一笑:“現在衛衍身邊有我了,我和大哥小弟也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哥已經一個人照顧了小弟這麽久,事到如今我怎麽能還把照顧小弟的責任全壓在大哥肩上?”

“大哥,不如這樣吧。修操場的費用你和衛衍一人出一半,至于什麽手續呀、和校方的交涉呀,都交給我。”

“啊!?這、這怎麽能行……!!”

衛昌失聲叫了出來。

真讓這小娘們兒去和學校的人交涉,他無中生有說學校要捐助才願意留下衛池的事兒不就會被發現了嗎!?

衛池的事其實沒衛昌說的那麽嚴重。教導主任雖然對衛池把卷子藏起來就是不交的事情很生氣,認為衛池這在挑戰他的教師權威,但老校長什麽學生沒見過?多少察覺到衛池試卷消失這事兒有蹊跷的他大手一揮,說只要衛池寫一份反省文并在老師們的監督下重考一次此事就算揭過。

學校方面并不知道衛池還有另一個監護人,班主任手裏的學生家庭聯系簿上也只登記了衛昌的聯系方式,自然學校方面聯系不到衛衍。而這也是衛昌刻意為之的事情。

仗着衛衍不清楚衛池在學校裏的情況,衛昌只用了三分鐘就策劃好了今天這個騙錢計劃。心想橫豎衛衍有錢,不在乎這仨瓜倆棗的幾萬塊,衛昌是真的沒想到和衛衍結婚才幾個月的小娘們兒竟然能跳出來壞自己的好事!畢竟在這之前衛衍都是閉眼給錢,他來要錢就沒有一次不成功的!

“有什麽不行?”

一挑眉毛,葉棠故作不解。

接着她雙手輕輕一拍,用一種更加氣人的口吻輕松道:“哎呀瞧我,是大哥家有困難吧?我懂的。畢竟嫂子和大哥有兩個孩子呢。養孩子多花錢啊,大哥家這還是兩個。”

葉棠說到這裏,衛昌臉色稍霁。他剛想借驢下坡順着葉棠的話往下說,對衛衍哭訴自己一個人養活老婆孩子不容易,不想葉棠的話鋒就是一轉。

“這樣吧。”

“大哥的那一半錢,我們家來出。就算衛衍借給你的。大哥給打個借條就行。”

衛昌汗都下來了。

他結結巴巴地支吾兩聲,一時間腦中閃過的全是衛衍要是知道了他從他那兒騙走了這麽多錢,衛衍會怎麽收拾他。

他會被老二告上法庭嗎?法庭會不會判他詐騙罪?還是說老二會找人揍他一頓?……不,揍他一頓那是便宜他了。老二可是作家!雖然他不想承認老二這樣沒用的病秧子也算是個公衆人物,但事實就是老二随便在網絡上寫點兒啥就能讓他身敗名裂變成過街老鼠!他說不定只是出個門就會被壓根兒不認識的人當街毆打!

“我和衛衍都信大哥,大哥的借條上不用摁指印,我們夫妻也不會把大哥寫的借條拿去公證所公證。”

葉棠笑眯眯的,看起來脾氣好極了。可她話裏話外卻是步步緊逼:這錢和力都不用衛昌出了,衛昌還有什麽理由要拒絕葉棠插手衛池的事情?除非衛昌心裏有鬼,他的話是個一戳就破的謊言。

衛衍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

其實他沒衛昌想象的那麽愚蠢遲鈍,他早就注意到了大哥總是拿衛池當借口向他多要錢的事情。只是幫一個是幫,幫兩個也是幫。衛衍就當自己是同時幫兩個兄弟了。

可衛衍的錢又哪裏是大風刮來的?“作家”兩個字聽起來唬人,實際能靠筆頭吃飯的沒多少人。即便是衛衍這種已經有些名氣的作家,幾萬字、十幾萬字乃至幾十萬字的新作編輯也是說斃就斃。

現如今實體書是夕陽産業,就是大神級作者的實體書,那印刷數量都連年再創新低。衛衍的作品是懸疑解謎向,風格又與現有的任何網絡小說平臺的風格都不符。就算把衛衍的作品拿到網絡上連載,他也不會因此多上多少收入。倒是在網絡上看過小說結局的讀者多半不會再買實體書。

衛衍之所以能保持相對富裕的生活,真是全憑他成名較早,早些年賣了些影視、有聲書的版權,積累了些這方面的人脈。

衛衍不指望誰能體諒他的不易。想到自己沒幾天好活了,他也不那麽在意衛昌見縫插針的吸血行為——他本來就沒怎麽照顧衛池,死後就更不可能為衛池做些什麽了。衛昌要還是個人,看在他是拿衛池的名義找他要了那麽多錢的份上,至少不該不給衛池學費,讓衛池流落街頭……

想着這些,望着葉棠的側臉,衛衍的眼神不自覺的蒙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的妻子這是在……試圖從吸血的大哥手裏保護他嗎?

哪怕他們就要離婚了?哪怕她其實沒有義務保護他?

葉棠并不在意衛衍的目光。她是在想如何處理衛昌和衛池。

單單只是逼衛昌和衛衍撕破臉還不足以讓衛昌和衛衍衛詩語父女老死不相往來。衛昌這人的臉皮厚到極致。今天他能滿口謊言的來騙衛衍,明天他就能涕淚橫流來給衛衍磕頭要衛衍原諒他今日的所作所為。

衛昌不光臉皮厚,還是只急了能跳牆的狗。把他逼到絕境很可能會讓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铤而走險不顧後果。

先投鼠忌器讓衛衍對衛昌提起戒備,然後再找點麻煩給衛昌,讓衛昌一輩子都沒空盯着衛詩語流口水……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至于衛池……

葉棠“哎呀”一聲,像是這時才匆匆想起:“光是我們在這裏自說自的也不太合适。這也是小弟的事啊。”

“不如我們讓小弟自己選要怎麽辦吧?”

被葉棠叫作“小弟”的衛池肩頭一聳,他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去看葉棠。

透過厚厚的酒瓶底鏡片還有那些狗啃似的紛亂發絲,這是衛池第一次看清他這位嫂嫂的模樣。

和印象裏的妖妖嬈嬈完全不同,他的這位嫂嫂明明生着極為妩媚的長相、有着惑人的笑容,整個人卻沒有一點菟絲花的矯揉造作,反倒是自帶幹練的英氣。

她的一言一行每一樣都讓人挑不出毛病,态度柔和但絕不會讓人産生她好欺負的錯覺。

飒姐姐……班裏的女生好像是這樣稱呼他嫂嫂這樣的女性的。

“小弟,”

葉棠溫聲,問:“說說你的想法。休學、退學、轉學,還有留在現在的學校照常上課,你選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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