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叫我玉哥哥

鳳允恭聞訊趕來，看着雲真不斷地退後調整射程，幾乎是十丈以外的草人，都可以輕易射中，而且越離得遠，射中的目标更多。

七八丈左右的位置，可以一下擊中五六個草人，瞄準了，有三支箭可以平行射中心髒的位置，且力道依舊兇猛。

“快拿去兵器庫！五日之內精造一千副出來！”鳳允恭激動得臉都漲紅了，一把抱住雲真，“朕要好好賞你！雲真，你簡直就是朕的福星！”

雲真激動的心情也久久不能平複，也不管鳳允恭此時的動作在外人看來有多麽不妥，回摟住他開心地蹦了起來。

鳳允恭一愣，心中更是狂喜，和雲真瘋瘋癫癫嚷了不知道多久才停下。

謝原和楚玉兩人站在廊下，看着面前兩人，都沒有吱聲。

諸葛連弩改造成功，就意味着謝原再過幾日就要離開，去沛州了。

楚玉眼波閃爍了幾下，沉靜良久，拾起地上的弓弩遞給謝原，“麻煩謝大人送去兵部了，我明日跟雲夫人一起出發去淳安，兩三日之內就會回來，替你踐行。”

謝原的臉色有些蒼白，轉眼望向楚玉，“這兩年來，多謝楚相和太傅的悉心照料，只是謝某不争氣，讓太傅和皇上失望了。”

楚玉看着他的臉色，目光下移了一些，随即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笑道，“皇上心系天下，絕不會因為一人喜一人憂，也還是小孩天性，謝大人放寬些心。”

“若能有機會，我和太傅一定會勸說皇上，讓謝大人回京。”

“多謝楚相了。”謝原接過他手中的諸葛連弩，說完這句話，随即轉身，低頭慢慢走了出去。

楚玉卻盯着他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久久沒收回目光。

·

第二日一大早，雲真就收拾了點東西進宮，等着楚玉下早朝，跟他一起出發去淳安。

他們此行去淳安，沒有幾人知曉，只在北宮門處派了幾名龍神衛等着雲真和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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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波聽聞雲真要出門的消息，雖然也想跟着去，然而雪娘卻無人照顧，只能讓雲真孤身前去。

楚玉下朝，走到約定好的地方時，看見雲真的裝束，忍不住笑了。

雲真有些尴尬地抹了一下自己梳成一個髻的頭發，“楚相笑什麽？”

“沒什麽，這兩日出門，千萬不要再叫我楚相。”楚玉上下打量了眼穿着男裝的雲真，輕聲道，“以免被有心人聽見。”

雲真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那我該叫楚相什麽？”

楚玉暗自思量了一會兒，輕聲答道，“跟如煙一樣，叫我玉哥哥罷。”

雲真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起來，樂呵呵看着他。

“笑什麽？”楚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沒什麽。”雲真忍住笑，一本正經地回答他，“我的名字叫起來就是個女子，楚相該叫我什麽？”

楚玉這有些苦惱了，想了半天，皺着眉頭回道，“要不然我就叫你阿衡？”

叫他二弟的名字，也不是不可以。

雲真随即點了點頭。

“你們幾個出了城以後，就叫我大少爺，叫雲夫人二少爺，切記不可叫錯。”楚玉認認真真囑咐了身邊幾個龍神衛一遍，随即扶着雲真上馬車。

雲真一個人坐在馬車上，一路上都想着他說那句，“叫我玉哥哥”時的正經表情，還是忍不住地傻笑。

估計只有楚如煙才有這待遇吧？有這麽好的一個哥哥，簡直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玉哥哥……”她忍不住小聲地嘀咕了句。

楚玉正騎馬在她周圍跟着，聽見他在馬車裏叫她，立刻用劍柄挑開車窗簾，“怎麽了？”

雲真立刻囧得耳朵根都有些發紅，沒想到他耳力這麽好，支吾了半天回道，“我們現在到哪裏了？你們不需要休息的嗎？”

“不遠了，已經走了小半的路，前面有驿站，我們可以休息一下喝口茶，是不是餓了？”

她看着楚玉關切的眼神，抿着唇搖了搖頭，“不餓。”

楚玉又看了她一眼，放下窗簾，催着馬往前走了幾步，低聲囑咐道，“在前面的驿站休息一炷香時間。”

“是。”

他怕在馬車上颠簸了太久，雲真身上的舊傷難受。

沒多時就到了驿站，正是吃午飯的時候，驿站門口也有些馬匹。

楚玉親自伸手扶了雲真下馬車，雲真一跳下來，随即松開他的手，自己一瘸一拐地走進大門。

楚玉跟在她身後兩三步的距離，小心翼翼地盯着她，就怕她一個不當心摔了。

雲真走在前面，挑了個空桌，坐了下來，坐下的同時，忽然察覺到哪裏有些不對。

她眼神不覺一凜，掃了旁邊一桌人一眼，那邊桌上的人看見雲真看他們，随即收回了目光，繼續默默吃着東西。

“玉哥哥……”她随即伸出手，蓋住楚玉一只手手背。

楚玉正在往桌上放劍，對雲真突如其來的觸碰愣住了，詫異地擡眼看向她。

卻見雲真朝他使了個眼色，同時在他手背上輕輕寫了幾道。

楚玉正好背對着那桌人，又看了雲真兩眼，默不作聲地點了下頭，随即輕聲道，“想吃什麽？餓不餓？”

她收回手，掰着手指頭數了起來，“想吃……水晶肘子，八寶飯，清焖蓮子，雞湯幹絲，南煎丸子，白玉翡翠，燕窩炖雪梨，幹燒魚翅，蟹黃豆腐，烤乳豬，嗯……再加個糖醋排骨。”

一排菜名報得邊上的小二眼睛都直了，有些菜名聽都沒聽過，別說做了。

“客官……我們這裏不是酒樓，有些菜還真是沒法做……”

雲真毫不客氣地嚷嚷道，“你這什麽态度？爺花錢是來享受的！怎麽想吃的東西都沒有？你們還想不想做生意了？”

楚玉嘴角噙着一絲微笑，看着她鬧，也不吱聲。

等雲真罵完了，才從袖中掏出一塊銀錠放在桌上，推給了小二，“我弟弟自小嬌生慣養，他要的，我都會給，你們想辦法做出來罷。”

小二看着桌上的銀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為難地皺着臉回道，“小人一看，兩位大爺也是富貴人家出生的，可這……”

楚玉不動聲色，又從袖中掏出兩錠，“只要做出來給他吃，你們從哪弄來食材，我不管。”

小二這下沒了聲音，立刻伸手抓起三錠大銀子，轉身去了後面。

雲真看着小二收起銀子，也有些心疼，撇了下嘴角。

楚玉看着她的樣子，嘴角笑意更深，“滿意了嗎？”

雲真收回目光，扭頭看向他，卻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絲寵溺的味道，忍不住一愣，随即低下頭，半晌才想起來要點頭，點了點頭，悶聲添了句，“滿意。”

兩人配合效果甚好，一桌菜折騰了半個時辰才上了一半。

邊上那桌人把菜都吃了個底朝天，雲真和楚玉幾人還在悠哉悠哉地等着。

雲真看着他們收拾東西站起來，走了出去，随即又朝楚玉使了個眼色。

楚玉扭頭，朝身後那桌龍神衛中一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着去查探一下。

雲真其實也是胡亂報了通菜名，都不記得自己叫了什麽菜，每道菜上桌，也只是淺嘗則止，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

楚玉壓根就沒拿筷子，只是看着雲真吃。

雲真漸漸的有些尴尬，幹笑着問他，“玉哥哥，你怎麽不吃？”

“因為沒你做的好吃。”楚玉想也不想，輕聲回了句。

雲真知道他是要裝成很寵愛自己弟弟的模樣，可是聽着他模棱兩可的話，還是一口氣沒來得及收回，菜一下嗆進了喉嚨裏。

“慢慢吃，也沒人跟你搶。”楚玉随手給她倒了杯茶，送到她手邊，低聲責道。

那店小二趴在櫃臺上，偷偷指着楚玉和雲真兩人，朝掌櫃的輕聲道，“依我看啊，那兩個一定是龍陽之好！”

“知道了就別說出來，沒見他們後面桌那幾個人高馬壯的啊！小心割了你的舌頭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我就跟你說說，你瞧那個高一點穿白衣服的，看那小的眼神，不就是你看老板娘的眼神嗎？”

“叫你別吱聲了！”掌櫃的用力拍了下小二的頭，“上菜去！”

雲真好不容易咳出嗆進氣管裏的菜，跟出去的龍神衛就回來了，一進來湊到楚玉耳邊輕聲說了兩句。

楚玉随即點了點頭。

雲真眼巴巴地望着，輕聲問，“他們是什麽人？”

“你眼神倒尖。”楚玉笑了笑，“快些吃吧，不用管了，也可能不是沖着我們來的。”

“怎麽不是？”雲真忍不住詫異地反問他道。

“就算是，也能輕易擺平，不用着急。”楚玉說着，又給她夾了個丸子，“多吃點肉，有助于腳傷恢複。”

這餐漫長的飯吃完，已經早過了午時。

雲真上馬車時，看見跟着的龍神衛又少了兩個，估計是楚玉派去解決那幾個奇怪的人了。

緊趕慢趕趕到淳安，夜色已濃。

楚玉草草安排了入住的酒樓，吃完飯立刻帶着雲真上街。

差不多已經到了一更天，街上越發的熱鬧，就和臨安城到了收稻節那時晚上一樣熱鬧，街上的人多到幾乎摩肩接踵的地步。

雲真跛着腳，走得有些艱難，跟在楚玉後頭，只覺得越來越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