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雲真,你表演雜耍呢?

“雲公子若是覺得那鍋不夠深,換了三口深鍋來也可,剩三只用來吊湯。”

杜景确實對生意方面懂得很多,而且又是川蜀來的,自然知道麻辣燙跟串串共通的道理。

雲真聽他說着,再一看這店裏所有的擺設,不免有些驚喜。

這現成的店鋪,說開張就開張了,還省得裝修幾個月才能迎客!

她再轉身上樓一看,樓上也是現成的雅間隔斷,靠窗的位置,一半是隔間,一半放着幾十張小桌椅,甚得她心。

她當初想的樣子,就是跟這八九不離十。

“雲公子有什麽不滿意的盡可說出來,覺得這布局不好看,也能改。”

杜景慢悠悠地跟在雲真身後走了上來,看她一臉滿意的樣子,臉上笑意更深。

“靠着樓梯的幾個隔間,拆了罷。”雲真扒着扶欄往底下看了兩眼,“若是能在正對這裏的樓下搭個臺子,就更好了。”

杜景順着她的手往底下看了眼,想了想回道,“我知道雲公子什麽意思,拆了便拆了,反正樓底下大得很,搭個小戲臺子也不占地方。”

兩人幾乎是一拍即合,雲真笑吟吟地望着他,頓了幾秒回道,“那好,我們先去華夜樓罷,邊吃邊商量。”

幾人本想在華夜樓找了個小包間坐下,但沒想到離午時尚早,華夜樓裏就已經人滿為患。

“我看樓上應該有空着的雅間吧?”雲真對于小二給他們安排的桌子有些不滿,皺着眉頭道。

第一次請杜景吃飯,坐在外面多難看啊!

“客官,樓上的隔間是有貴人常年包下的,哪怕沒人也坐不得。”小二有些為難。

“既然這麽財大氣粗,為何不自己去開間酒樓?”雲真忍不住冷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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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繼續說下去,杜景卻在旁笑道,“無妨,臨窗的位置也好,也不擠得慌。”

雲真見杜景都不計較了,想了想,還是沒繼續為難店小二。

幾人等上菜的時候,閑聊了幾句。

雲真從窗口往外看去,恰好能看見他們将要盤下的店面。位置當真好,這一圈靠窗的座位,只要往外看,都能看見那間鋪子。

“杜公子是花了多少銀兩租下它的?”雲真忍了許久還是沒能忍住,低聲問杜景。

“不多。”杜景笑了笑,朝她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兩?”雲真悄悄松了口氣,“那也不貴了。”

在這個朝代,一根糖葫蘆的價錢差不多是一個銅板,一兩銀子,是一千個銅板,五十兩,算是合理的價格。

杜景看着她,沒作聲,半晌答道,“一個月。”

雲真正在喝茶,聽到這三個字,沒留神,茶水猛地嗆進了喉嚨裏,一下噴了出來。

杜景坐在圓桌對面正對她的位置,來不及躲閃,被她噴出的茶水濺了一臉。

“對……對不起啊!”雲真一邊捂着喉嚨咳着,一邊費勁地掏出袖口裏的手帕遞給他,囧的一臉。

杜景端的好教養,臉上被噴了幾片茶葉,卻還是笑着說沒關系。

雪娘幫忙遞了手帕過去,憋笑差點沒憋出內傷。

“大哥,你看,那是不是雲真?”赫連齊正跟在赫連錦身後,正準備上樓,聽見窗口處傳來的笑聲,忍不住擡頭看了眼。

一擡頭,就看見雲真坐在窗口邊。

“坐在她對面的是誰?”

赫連錦往後退了一步,也跟着擡頭看了眼,陰沉着臉沒有說話。

“這種不知羞恥的女人,終日以在外面抛頭露面為榮,大哥有這樣的侍妾,簡直是丢盡臉面!”赫連齊緊接着冷笑了起來,“也不知有什麽好留戀的。”

“二世子這就有所不知了,以咱們這種地位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想被咱們寵着,像雲真這樣的,越是烈,便越是珍貴,哪天你遇上這樣的,便知道你大哥是怎麽想的了。”

兵部尚書随即扭頭笑着答道,“我每日回到府裏啊,看見那堆女人便覺得頭痛,偏偏家裏的老三是個性子清冷的,我便是賤,總是想着要去她那裏。”

他說到一半,見赫連錦始終都不曾吱聲,也沒了聲音。

赫連錦掃了他們二人一眼,冷冷回道,“不說話,沒人當你們兩個是啞巴!”

說完,冷着一張臉,轉身從另外一處樓梯上去,去了包廂雅間。

赫連齊賴着到了最後一個才上樓,臨走之前,又陰笑着,多瞟了雲真兩眼。

晚上直到二更天,赫連錦才回府。

一進府,便發現雲真在前堂處候着,似乎在等他回來。

他無聲地瞟了一眼,還是解開身上的大氅遞給了韓知客,輕聲問他,“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用了晚膳,聽說王爺不在,便一直等着了。”韓知客随即應道。

赫連錦沒吱聲了,一掌推開面前虛掩着的門,走了進去。

雲真今天逛了一天,也是累了,正撐着腦袋坐在燭火旁,看着那火芯子,迷迷糊糊間閉了眼睛。

聽到赫連錦開門的動靜,随即一驚,猛地醒了過來,發梢從火芯子上一燎。

她正搖搖晃晃地起身,想要和赫連錦說話,忽然間聞見一股焦糊的味道,這才發現自己頭發燒着了,随即又手忙腳亂地熄火。

赫連錦在旁冷冷看着,等雲真忙活手上的活,才輕聲笑道,“你表演雜耍呢?”

雲真就是臉皮再厚,被他這麽一說,臉也不由得紅了一圈,強自鎮定回道,“我有話想跟王爺說。”

赫連錦看着她的樣子便覺得好笑,撇着嘴坐到她身旁的位置,接過婢女遞上來的茶,喝了口,“說。”

雲真相當有耐性地等他喝了茶,放下杯子,才笑嘻嘻地問他,“那王爺看雜耍看得可還開心?今天有沒有碰到什麽不順心的事?若是有不開心的,姐姐現在還昏迷着呢,沒人說就跟我說說呗。”

赫連錦也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皺着眉回道,“一般,不好也不壞。”

“哦,沒有不開心就好。”雲真随即長松了口氣。

說罷,忽然從袖口中掏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來,遞到赫連錦面前,“王爺看看吧。”

“什麽?”赫連錦猶豫了一下,才接了過去。

“也沒什麽,我就想着王爺整日為國為家操勞,每日都辛苦萬分,想必也是沒有什麽心情做其它事了,我不是想着要給王爺分憂嘛,就自己寫了封休書,王爺照着改改就成了。”

她唧唧歪歪地說着的時候,赫連錦已經打開看了,一眼便看見那碩大的“休書”兩個字。

雲真見他面無表情地看着,不吭聲不吭氣,心裏有點忐忑,又開口道,“這不是過了好幾天了嘛,我今天去找過房子了,找到了一間還算滿意的,想着王爺還沒送休書過來,不如識相些,自請下堂,也省得王爺費心了。”

說到這裏,赫連錦才又擡頭看了她一眼,“我上次似乎跟你說的是,兩個月之後,到今天為止,還剩一個月又十天。”

“為什麽一定要等到元宵節呢?”雲真聽他這麽說,一下子心裏像堵了坨屎,臉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徑直問道。

“我說哪天,便是哪天。”赫連錦依舊面不改色,看不出喜怒,低聲回了她一句,便站起身來。

雲真看着他起身,不由得往後退了一小步。

赫連錦把她的小動作盡數看在眼中,嘴角不由得又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将休書對準了她的臉道,“你這橫着寫字的習慣,是跟誰學來的?”

雲真頓時語塞,咬唇看着她寫的這張東西,默默罵了自己一遍。

“把語句改通順了,從右至左,豎着重新謄寫一遍,本王不喜歡做得不完美的東西。”

他說着,随手把休書扣在她懷裏,“你若是喜歡那房子,搬出去住幾天也沒事,本王會讓知客跟着,買下那院子需要多少銀兩,盡管跟賬房提,記在賬上便可。”

對着他蠻橫無理的一通話,雲真偏偏找不出茬,不知道怎麽頂他。

等到他回身往後走,才道,“不用了,我從沒用過王爺的一個銅板,臨了也絕不會多用王爺一個子兒,我那麽多嫁妝,還能買不起一個小小的院子嗎?”

赫連錦的身形,頓時定在了原地。

雲真滿以為他會生氣,至少會罵她嘲諷她幾句,盯着他的背影,也站在原地沒動。

“我這兩天就搬出去!”

“随你,你願意怎樣,便怎樣。”

沒想到赫連錦只輕聲回了這樣一句,便緩緩朝後走去。

雲真本來心情挺好的,看他這跟軟柿子似的态度,再一看他不怎麽自然的走路方式,心裏堵得更加厲害。

一手撈起桌上的休書,撕碎了扔在地上,也轉身就走。

走到半路,想到他說的那句,不喜歡不完美的東西,她忍不住惡狠狠嘀咕道,“你丫的是處女座吧,還要完美?腦分裂!”

再一想,她自己也是處女座,又連着“呸呸”了兩聲。

一邊吐着一邊回了自己院裏,淩波她們還沒睡,等着她回來。

她一進門便道,“我決定了,明日就出去找炎叔,咱們買了那院子,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趕緊搬出去!眼不見為淨!”

“王爺簽了休書了嗎?”淩波吃驚地問她。

“沒簽我就不能出去住了啊?反正他也從沒管過我。”雲真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小姐今天心情不爽,想花錢,明天逛街去,你們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我付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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