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早上醒來頭痛的厲害，申昕喝了幾顆感冒藥，去衛生間洗漱。

媽媽早起去醫院上班，看她無精打采的便說“怎麽還沒好？跟我去醫院打個點滴”

申昕特別怕去醫院急忙搖頭“好多了，我今天約了朋友出去”

“那讓你爸檢查一下，吃點藥，我先走了”溫瑩說着關門走了。

昨晚沒和曹煜林約幾點見面，所以今天申昕起得很早，洗漱完吃了早飯也才八點多，她給曹煜林發微信問幾點過去，曹煜林也沒回。

快十一點才收到曹煜林回複“我現在過去接你”

她說“不用，你把地址告訴我，我自己開車過去就行”

他說“好，我這邊馬上就好”然後把地址發給了她。

曹煜林一早上都在開會，剛回來這邊堆積的工作很多，要不是中途歇場看了眼手機，他都忘了昨天約好和申昕見面了。

曹煜林發來的地址是一個商場，離申昕家有些遠，倒是離她租的房子挺近的，

申昕開車過去，周末商場到處都是人，她找了半天停車位找不到。

曹煜林發起語音電話，第一句竟然就是“有車位嗎？”

“沒有”申昕有點焦躁的說。

“車牌號發我手機上”

挂了電話把車牌號發給他，沒等兩分鐘一個保安出來指揮她往地下車庫開，車庫裏有一塊區域只有單獨的幾個車位，保安指揮她開到其中的一個。

剛停好，後邊緊跟一輛黑色車停在她旁邊的車位，車主下車敲了敲她的車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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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車窗外立刻就笑了。

曹煜林今天穿的很休閑，黑色褲子，黑白格子T恤，加上他長得好看，這麽瞧着真是比一般男人都陽光帥氣的多。

下了車兩人從地下車庫坐電梯直接上到六層，整層樓都是吃的，正對電梯的就是一家烤肉火鍋店，門口有兩排椅子，坐的都是等位的客人。

曹煜林帶她進去，前臺有一個男人，175左右的個子，穿西褲襯衫，長得不是很帥，卻是一個看一眼就會有一種這是一個成熟可靠男人的意識。

那男人看到曹煜林就笑了，兩人沒什麽言語交流，但他們之間的氣場卻讓申昕覺得絲毫沒有距離。

那男人視線很快落在申昕身上，盯了好一會兒，看得申昕都不好意思了，才見他眼神微變笑着看向曹煜林問道“這是申昕？”

這次換成了申昕一臉懵去看曹煜林，就見旁邊的曹煜林淡淡一笑沖那男人點了點頭。

那男人當即笑着便朝申昕伸過手來“我，張峻”

申昕還睜着大眼睛不可思議的來回看着面前這兩個男人，聽到最後那兩個字時更是徹底懵了，半晌才笑着和張峻握手說“真的是你？”

“認不出來了吧？”張峻笑着打趣。

申昕點頭“确實沒認出來”

張峻變化很大，他和曹煜林同歲，現在看着卻比曹煜林至少年長五歲，臉上帶着一種滄桑感，和一張被歲月打磨後和小時候完全不同的臉。

“沒認出來正常，多少年沒見了，再說我這都老了，不跟這哥們兒一樣，越活越年輕”說着指向當事人曹煜林。

曹煜林置若罔聞，這幾年張峻是怎麽過來的，他都知道，很辛苦，前幾年活的簡直沒個人樣了都。

“哦，對了，你們吃飯了嗎？”見到故友，張峻比平時表現的更高興，笑的時候眼角都是褶子，就這幅面孔路人認35歲都不為過。

“還沒有”曹煜林看申昕問道“你現在餓嗎？”

申昕搖了搖頭說“我還好，不餓”

“那等一下再吃吧，外邊等位的人多，我先帶她去外邊轉轉一會兒過來，你先忙”曹煜林對張峻說

現在是翻臺高峰期，服務員都很忙，他們站這裏幫不到什麽忙，反倒還礙事。

張峻說“行，一會兒聊”

出了店，曹煜林瞅着她挑了挑眉“真不餓？”

她點頭“嗯，真的還好”

“旁邊有一家也不錯......”曹煜林剛說着胳膊就突然被人拉住了，他回頭問“怎麽了”，聲音卻不經意的放低了好幾分貝。

申昕指了指電梯旁的标識“我想去玩一下”

五樓是一個游戲城，曹煜林給她買了一盒幣，申昕直奔後邊的娃娃機，這個游戲城很大，光娃娃機就有四排，差不多二十多臺。

“你玩這個？”曹煜林問

申昕點頭“我和閨蜜經常玩”

曹煜林繼續不确定的問“就為裏面那個？”

申昕再次點頭“對啊”說着她投了兩個幣進娃娃機裏“你沒玩過吧？你看我玩，我很會玩的”

這個娃娃機被抓的目标是一個小長腿猴，獎品是後邊的兩個大玩偶，一個小黃鴨，一個熊本熊。

申昕晃了晃指揮杆，目不轉睛的盯着機器裏的鐵爪，瞅準方向按下按鈕，鐵爪很順利的抓到長腿猴的身體，她趁機猛地指揮鐵爪到出口，速度很快，鐵爪放開的那刻順利将長腿猴扔進下面的出口。

申昕拿出長腿猴激動的直跺腳，抓着曹煜林的胳膊跳着說“天哪，我第一把就抓到了”

旁邊的服務員阿姨走過來笑着說“姑娘你運氣可真好，第一把就抓到”阿姨問“裏邊那兩個你想要哪個，我去給你拿”

“我要小黃鴨，謝謝阿姨”申昕蹦蹦跳跳的跟着阿姨去拿小黃鴨。

曹煜林在原地等她，嘴上不經意的挂着笑，看申昕抱着小黃鴨出來莫名覺得就像是一只大黃鴨，抱着一只小黃鴨。

申昕跑過去問他“看我今天穿的衣服和小黃鴨好配”

她今天上衣穿了一件黃色雪紡衫，下邊是一條短褲。

曹煜林難得配合的笑着點頭“是挺配，像一只大黃鴨抱着小黃鴨”

她把手機遞給曹煜林說着還不忘嘚瑟一下“好看吧？你幫我拍張照片，我要發朋友圈”

曹煜林接過，看着手機裏那個很美笑得很甜的女孩，心猛然跳的很快，這種陌生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了少年時期第一次怦然心動的時候。

他按下拍照鍵，提醒她“你可以做跟它一樣的動作”

申昕笑着聽話地把手放在額頭的地方問“好看嗎？”

他說“挺好的”

拍完照片，申昕還是又去抓那個長腿猴，但這次抓了好多次都沒抓到，曹煜林偶爾還在旁邊指揮她“往右，後邊......”

抓了好多次申昕都沒抓到就把剩下的幣都給了曹煜林抓，曹煜林換了一臺娃娃機，問她“你想要哪個？”

那口氣別聽多爺們兒，多霸道了，就像古代皇帝對他的愛妃豪情萬丈的說“看吧，這都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你想要什麽，随便挑随便選”

申昕指着另一個娃娃機裏的大耳朵灰猴說“我要那個”

“好”曹煜林投了兩個幣到娃娃機裏。

這次抓的目标玩偶是一個粉色小豬，豬身太滑，不太好抓，申昕想提醒他“要不換一個吧”但又怕他沒面子就沒說。

曹煜林把幣扔進去，手握着指揮杆很快速的旋轉着，直到鐵爪停在粉豬的正上方。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裏面的粉豬，申昕都被弄緊張了，然後就看到他緩緩的按下按鈕，很成功，鐵爪抓到了粉豬，曹煜林轉着指揮杆，轉啊轉，搖啊搖。

結果

啪嗒

觸不及防，粉豬掉回了原地，豬頭和豬腳都朝天，一副眼看着要得救，結果卻要被拉出去剁豬肉餡的慘烈狀。

申昕偷偷瞥曹煜林的臉。

臉色不太好看，跟剛剛那個很狂地指點着說‘要哪個’的臉，形成鮮明對比後，就顯得更臭了。

此時此刻，短短的幾秒鐘，申昕已經在腦海裏寫了一篇用來安慰他的小短文，正打算開口，結果就聽到曹煜林惱羞成怒，很郁悶的語氣說

“誰設計的這破玩意兒”

申昕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點着頭配合說“這破玩意兒确實挺難抓的”

曹煜林瞅了她一眼，沒再理會，繼續不放棄的抓粉豬，但粉豬就跟和他擡杠一樣，每次鐵爪剛抓到就會掉下去，一點機會都不給。

申昕玩完本來剩的幣就不多了，剩下的那些也都被曹煜林投到了這個娃娃機裏。

申昕看他臉還是陰沉的，試圖勸解安慰“我們今天抓到一個就夠了，走吧”

曹煜林看了她一眼，表情不明的走向服務臺。申昕忙跟過去，就聽到他在問工作人員“請問裏面那些玩偶多少錢，我都要了”曹煜林轉回身指了指那臺娃娃機。

工作人員是一個小姑娘，愣了愣，眉眼一彎笑着說“不好意思，那個不賣”

申昕低着頭直樂，就怕他看見。

“那......再來一百的幣吧”曹煜林從皮夾裏抽出錢。

申昕急忙阻攔“玩一會兒就可以了”

“等你不笑再說話”曹煜林沒好氣的說，依舊臭着一張臉。

原來他看見了，她知道他在和她開玩笑，所以笑容沒有收斂，抱怨道“你這人，真是好較勁”

他說“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曹煜林很多年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就是忍不住想讨一個女孩的歡心，上一次還是少年時候，給她摘杏吃，給她堆雪人，安慰她，甚至是怕她失望逃課去學校看她，以前他就想讨她的歡心，十年過去了，他唯獨這點沒變，一見到她就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幼稚。

兩人買了幣回去，又玩了半個多小時，所有的幣都投進了同一個機器裏，不過結果是好的，至少最後走的時候申昕成功的抱上了大耳朵灰猴。

一點多他們上樓吃飯，申昕一手抱着一個玩偶，都快看不見路了，自然也看不見路人的眼神，就聽到有年輕女孩的聲音撒嬌“你看人家男朋友，看你.....”

申昕簡直恨不得讓玩偶把自己徹底堵個嚴嚴實實。

上樓後店裏吃飯的人還是很多，張峻帶他們去最裏面的一張桌子。

進去後那張桌子已經有一個人坐在那了，是一個女孩，頭發很短，正玩着手機，大概是聽到聲音了，她擡起頭。

這是申昕第二次見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孩，熟悉是因為曹煜林說她就是周美玲，陌生是因為從她現在的面孔上，申昕已經看不到任何一點關于她過去的影子了，一點都沒有，甚至有很多地方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比如眼睛。

以前周美玲的眼睛偏長，眼角微微上揚，給人的感覺不太好親近，而現在，她的眼睛是向下彎着的，很漂亮。

他們走過去，周美玲離開座位笑意盈盈說“聽張峻說你們在這邊，我就過來了，你不介意吧？”最後這幾個字落音的時候是看着曹煜林說的。

曹煜林沒接這話，反而看了眼申昕介紹道“這是周美玲”

申昕尴尬的和周美玲打招呼“好久不見，美玲姐”

“你好，申昕”周美玲倒是大方的笑着回應了她，只是說話時視線瞥了眼申昕懷裏的玩偶。

張峻出去又進來看他們還站着，氣氛還不是特別好，就打趣招呼道“各位大老板還擱這兒站着呢，坐下唠呗”

申昕坐周美玲對面，這麽近距離看，現在的周美玲更自信，更耀眼了。她身材纖細，穿得是黑色連衣裙，頭發剪得很短，露出一張标準的鵝蛋臉，的确很漂亮。

周美玲大概是察覺到了，主動問申昕“你這幾年也在北京嗎？”

申昕點頭“來好多年了”

她很淡的眼神看了一眼曹煜林又轉回來笑着說“是嗎？以後要經常約着見面哦”

“好啊”申昕說

張峻招來服務員讓他們點餐，點完也坐了下來。

這是一張烤肉火鍋一體桌，中間是一個鴛鴦小鍋，周圍電烤爐是用來烤肉的。

曹煜林吃的很少，張峻也沒吃，他們倆只是偶爾拿起酒杯碰碰杯。

申昕和他們的淵源只有小時候，所以聊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就又開始聊現在的工作。

周美玲做金融行業，公司跟申昕他們公司離得很近。

聽到這，申昕還驚喜了一下說“我們公司也在那邊”

周美玲說“是嗎？這麽巧”聲音聽着并不是多熱情，多驚喜。

申昕沒說話，曹煜林夾了菜和肉放她碗裏，申昕剛好夾起一根海帶，本來是給自己夾的，想着他都沒吃多少就放到了他碗裏。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張峻握着夾子，夾子上是一塊已經烤熟變了色的鮮牛肉，也不知道要夾給誰，手一頓又放回了烤盤上

他們看着申昕，表情驚訝又尴尬。

“他不吃海帶”旁邊傳來周美玲的聲音，清冷的，強硬的，沒什麽感情的，卻是申昕更熟悉的。

這讓她起了那一年，在農村的山裏，周美玲也是這麽看着她，冷冷的面孔盯着她問“你看什麽”。

又或者那一年周美玲去曹煜林家裏買東西，告訴她“這點傷在我們眼裏不算什麽，可落在你身上，就成了我們的錯。”

其實此刻的周美玲才是申昕記憶裏的那個周美玲，一個耿直的她，有什麽說什麽的她。

小時候申昕不太喜歡她，多數是因為她不喜歡自己，而現在，在這個人人都教你無論如何都要學會圓滑的年紀裏，能在金融行業打拼到現在，圓滑周美玲一定是有的。只是過去的那個她依舊存在，對待不喜歡的人她依舊會毫不客氣的表現出來。

同時對于現在的申昕而言，她比過去更喜歡這樣的直白，也比過去更容易接受別人的不喜歡。

“啊，不好意思”她笑了一下，表情也不尴尬，像沒事人一樣打算讓曹煜林夾出來，可曹煜林卻已經夾起海帶正要吃。

“給我吧，我挺喜歡吃的”申昕盯着那根海帶說。

曹煜林轉頭看着她笑了笑，手一頓，筷子就被他轉了個方向伸到了申昕嘴邊，申昕想都沒想，直接含着筷子将海帶吃進了嘴裏。

海帶吃到一半，她才反應過來剛剛含着的是曹煜林的筷子。

張峻咳嗽一聲，繼續烤肉，申昕面紅耳赤的低頭吃飯尴尬的不敢看其他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