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潇潇 搬過來
第17章 潇潇 搬過來。
李潇給她開門時, 其實還有些意外。
他在做晚飯,手機挂着和朱子星通電話,家裏窗戶關着, 朱子星說今晚上臺風預警, 讓他記得收好衣物。
李潇撐着廚臺笑:“知道。”
朱子星在電話那邊嚷:“我說你最近怎麽一直窩在家裏不出來,喊你吃飯都不吃。”
李潇煮了面, 燒開水在切青菜, 聽到這話表情都沒變,挑了挑眉道:“怎麽了, 有什麽飯老吃啊。”
朱子星:“靠,這不是很久沒見了想聚一下嗎。”
李潇扯了唇角:“你在家沒事?你不是最近忙嗎?”
朱子星爹媽原先是開修理廠的,不過最近幾年不景氣,維持不下去,朱子星爺爺有個小賣部, 朱子星現在就幫着看店和進貨。
累倒不是很累, 就是賺得少。
朱子星說要是這樣下去,老婆本下輩子吧。
“我是最近忙啊, 我要進貨啊,但是你看這個天, 我現在出市區跑長途不是找死麽。”朱子星話鋒一轉,“李潇哥哥,你怎麽最近都不理人家,發消息也不回,你不會在家裏藏女人了吧?”
李潇低聲罵了句,笑了:“快滾,別惡心我。”
話音未落,頭頂老舊的燈泡閃爍兩下, 李潇擡頭,下一秒燈滅了。
不止是廚房,整個房子的燈都整齊罷工。
他在原地站了兩秒,看到冰箱指示燈也熄滅,煮開的水沒再繼續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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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停電了。
李潇開了手機燈,走去玄關打開電表箱。
不是跳閘,電路沒問題。
那頭朱子星還在犯賤:“李潇哥哥,你怎麽這麽冷漠啊,你之前不是這麽跟人家說的。”
“我之前怎麽說。”李潇漫不經心捏着手機,探去廚房窗外看了眼。
整個社區都是黑的,天色昏沉,暴雨在他開窗的一瞬間就猛烈砸了進來。
看來是集體性停電,只是不知道是哪裏故障,或許是臺風過境,線路損壞了。
李潇也沒在意,從櫃子裏摸出幾根蠟燭,拿打火機點了。
他滴了幾滴蠟油在盤子上,順勢将蠟燭固定,支着腿,極懶散地夾着手機:“李潇哥哥現在也顧不上你了,李潇哥哥家裏停電,現在自身難保。”
“操。”給朱子星惡心壞了,“哥我錯了,我真不嘴賤了,你也莫來惡心我,咋的,你家怎麽停電了?”
李潇笑:“不知道,整個小區都停了,可能是臺風吧。”他說着看了眼群,“群裏說是電路故障,估計晚上能修好。”
朱子星聽着感覺不是大事,繼續嚷嚷:“那怎麽說啊,出不出來耍啊,臺風過去你不得慶祝一下?”
“慶祝什麽。”
“劫後餘生啊。”
“……”李潇啧了聲,正想說很用不着。
敲門聲響了。
他擡眸往門口看去,靜了兩秒,突然意識到什麽,幾步走過去把門打開。
“有事?”他還是撐着門框,面上浮出些零星笑意,緊接着,那笑意逐漸斂起。
陳蟬衣站在樓道裏,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她濕着身體,外面只裹了層浴巾。
她懷裏還是抱着衣服,顯然是澡只洗了一半。
他頓了頓,聲音啞了:“怎麽了?”
她表情看着卻快哭了,陳蟬衣心裏好憋屈啊,誰連續借前男友家洗澡兩次的?她還濕着頭發和身體。
他最好是一點也不要問,不然她真的打死他!
陳蟬衣抱衣服的胳膊緊了又緊,最後才貓咪一樣哽咽了聲:“我家……停水。”
得,停水。
男人扶住門框的手指發緊,他腮幫子鼓了鼓,一回生二回熟,男人退後一步:“進來。”
陳蟬衣慌慌張張走進去,她上次來時穿的拖鞋還沒收起來。她也不想跟他交流,自己穿了就跑了。正想一股腦鑽進浴室。
身後語氣很輕說了一句:“那天教過你了,左調是熱水,可能要多等會兒。”
她腳步停頓,耳根瞬間紅了,誰就要他提那天啦!
陳蟬衣咬着唇躲進浴室,“砰”地關上門。
直到此時,客廳才安靜下來。
黑暗中,李潇站了良久,最後側過身撐着桌面。
手機安靜得像是死了,好半天才幽幽傳來一句:“……操。”
李潇一愣,挑了挑眉,拿起放在耳邊:“你還沒挂呢?”
“我他媽?”朱子星人都傻了,直接咆哮,“我他媽能挂嗎?啊?不是,不是誰啊,怎麽你就熱水冷水了?你教什麽了啊?”
李潇不講話。
朱子星想殺了他:“我天哪你哪來的女的!”想想之前跟他開玩笑的話,他覺得簡直荒謬至極,“你真藏女人了?”
他好煩,李潇“啧”了聲:“挂了。”
“我靠天殺的,你別啧,你別挂,你講清楚!”
“真挂了。”
“過幾天出來你……”
李潇面無表情挂斷電話。
屋子裏恢複安靜,他低眸,撐着桌面。
最後終于無聲扯了扯唇角。
*
陳蟬衣這回洗得很順利,她出來時抱着浴巾和毛巾,有些拘謹地站在客廳。
李潇家裏點了蠟燭,坐在沙發前地毯上看書,原先冷硬的側臉,燈光下卻顯得柔和。
看見她出來,他停下動作。
陳蟬衣磨磨蹭蹭走過去,小聲道:“謝謝。”
他應聲:“不用。”
女生抱着換下來的浴巾,她皮膚白,晚上穿了件灰色的睡裙,胸口綴着蕾絲和淺粉色緞帶。她這次倒是記得拿內衣了,可是料子還是薄。
李潇視線看去,女生胸脯鼓鼓,腰卻細得不盈一握,曲線驚人美麗。
她看着還是緊張,洗了頭發,停電了不能用吹風機,就只好濕濕地披在肩上。
陳蟬衣咬着唇說:“我給你把浴室地上的水擦過了,東西也放回去了。”
他安靜望着她,瞳色濃得化不開:“嗯。”
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滾出來的。
陳蟬衣也覺得尴尬,她想想上一次,好歹還是想去哄人,和好的心情更多一些。然而這回……她完完全全無措,她回家時還攥着他衣擺,跟他講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話。
陳蟬衣有點呆不下去:“那,那我先回去了。”
她擡腳便要走,身後他突然問:“家裏有蠟燭嗎。”
陳蟬衣停住腳步,在離他兩米的地方。
她搖搖頭:“沒有。”
一張小臉上布着慌張和不安。
“不害怕嗎。”李潇笑了,聲音很輕,“要不就在這坐坐?我看群裏說要晚上才修得好呢。”
聞言,陳蟬衣腳步有些猶豫起來。
李潇伸出手,拍了拍身邊位置:“過來,那邊多黑,都看不清。”
陳蟬衣聽他這麽說,也不想站在黑暗裏了,她有點害怕,就慢騰騰走過去,在毯子上坐下。
視線掃到他手裏的書:“這是什麽書啊?”
密密麻麻一堆符號,她都看不懂,像是代碼程序什麽的。
李潇合上書,把封面給她看,果然是程序類的書籍。
他也不看了,接過她浴巾放在沙發上。
她來他家洗澡,明明用的同一種沐浴露,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衣服上一股女兒香。
“還有毛巾嗎?”
陳蟬衣把毛巾遞給他。
李潇垂眸,輕聲說:“轉過去。”
她傻愣愣照做,把身體側過去一些,側臉留給他。
片刻後,男人拿着毛巾,在她頭發上擦拭起來。
他動作很輕,先是把發尾的水分吸幹,接着才是往上。
李潇拿毛巾輕輕包了她頭發,一邊擦拭,一邊低聲道:“先把頭發弄幹了,萬一待會兒困想睡覺,就能直接睡了。”
她呆呆地:“嗯。”
“停電吹風機不能用了,看天氣預報說,臺風要持續小一周,我想着一會兒可能電路修不好,家裏得燒點東西吃。”
他手指溫柔擦過她耳廓,陳蟬衣幾乎已經沒在思考了,完全是順着他話說:“那,那怎麽辦?”
他低聲笑了笑:“六點多了,剛我往樓下看了眼,水沒淹起來,一會兒我們下去買點東西存着,怎麽樣?”
她也沒法說不好,陳蟬衣抿抿唇:“買菜嗎?”
“嗯,買點菜,買面包餅幹,家裏牛奶和水果也沒了,也要買點。”
陳蟬衣哦了一聲,乖乖點頭:“好啊。”
他笑。
毛巾只能把頭發擦到半幹,他拍拍她腦袋:“好了,一會兒上來應該就幹了,沒幹晚上就晚點睡。”
他起身把毛巾搭在椅背上,轉過身看見她站在陽臺:“怎麽了?”
陳蟬衣回眸,小臉皺了皺:“外面雨好大啊。”
李潇也走過去:“淹起來了嗎?”
“還沒有。”
他把窗戶關起來,收回視線:“那我們先下去。”
她站着沒動,像是有些為難,他又問了兩遍,她才說:“感覺好冷,我想……回去拿個外套。”
李潇:“嗯,我等你。”
然而她說完這句就不走了,有點糾結看着他,那種眼神,從前出現過無數次,無論是現實還是在他的夢裏。
他幾乎是一瞬間懂得她心裏的想法,李潇笑了笑,握住她肩膀:“別去了。”
他回身,從玄關衣櫃裏拿出一件深灰色衛衣外套:“你穿這個吧。”
她手接過,外套柔軟又厚實,散着一點很淡的潮濕木頭氣息,還有熟悉的皂角。
陳蟬衣有些不好意思:“謝謝。”
她确實是怕黑,家裏黑燈瞎火,她長袖外套要進去裏面衣櫃找,她不是很敢走。
陳蟬衣低眸,認認真真裹好衣服。這年他一米八六,原本外套版型就寬松,穿到他身上尚且有餘量,現在被她穿着,下擺直接到了膝蓋上一點。看着就大,把她整個人罩進去。
他出門給她扯好衣領,他帶了傘,但還是擡手,把她帽檐拉好。
女生就像是縮在他衣服裏了,露出的只有一點蒼白指尖。
李潇笑:“走了,這下淋不到了。”
陳蟬衣一雙眼睛遮在帽檐下,長睫毛軟軟垂着。
超市離得不遠,走幾十米也就到了,只是就耽擱這麽一會兒工夫,樓下已經淹到了腳踝。
風大得很嚣張,她閉着眼睛兜住帽檐,感覺袖子被人扯住,往身邊帶了帶。
李潇垂眸:“你挨着我。”
她“哦”了一聲,猶豫地伸出手,最後攥住他袖子。
暴雨天超市裏一片狼藉,到處是水漬,可能是下班都知道臺風要來了,此刻超市裏人聲喧嘩,吵得不行。
李潇拿了個購物籃,指着面包問她吃哪種。陳蟬衣不挑這個,小聲說:“都行。”
他想了想,最後拿了黃油味的。
她喜歡吃甜的。
貨架前導購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生鮮區好像吵了起來,一片混亂。
陳蟬衣原本想說再買點就回去吧,有點吓人。
她手機鈴聲響起來。
陳蟬衣看見聯系人姓名,愣了愣,猶豫幾秒摁下接聽:“喂,秦老師?”
她聲音壓得很低,背景聲又大,李潇像是沒有察覺,仍在選東西。
“你在哪兒?”秦繼南聲音聽起來溫和。
陳蟬衣一愣:“在家。”
秦繼南:“那我給你送點東西過來。”
陳蟬衣忙道:“不,不用了。”
“怎麽了?”
她捏着電話,小聲說:“我不太方便……”
秦繼南笑了,像是看穿她,又像是染着幾分愉悅:“不方便是因為你在和身邊的男人逛超市嗎?”
陳蟬衣一愣,一瞬間就像是被擊中了,她詫異放下手機,就看見秦繼南在路口車裏。
他搖下車窗,朝她招了招手,周正面龐上是難得玩味的笑意。
隔着人群,他舉起手機動了動唇,陳蟬衣聽到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到這裏辦點事,正好看見。”
陳蟬衣心沉到谷底,她剎那間便想到陳如晦,倘若之前她都有借口,說那只是以前同學。
可現在算什麽,他還撞見他們一起逛超市,況且她身上衣服,一看就不是自己的。
陳蟬衣指尖冰涼一片,腦海中緊急且迅速地想,現在究竟該怎麽辦。
然而她正想說話。
那頭秦繼南笑了:“我什麽都沒看見呢,你慌什麽?”
陳蟬衣微愣:“嗯?”
緊接着聽筒裏就是他放肆了幾分的笑聲。
陳蟬衣沒搞明白這個情況,捏着衣擺,有些無措。
秦繼南卻覺得太可愛,他比她年長幾歲,覺得她小女孩的感情,背着家裏偷偷藏人,還欲蓋彌彰。
真是很有意思。
“怎麽,你覺得我在這方面很不解風情?”
“不是……”陳蟬衣尴尬地說,“我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居然被我發現,還是沒想到我沒有給你父親去電?”
陳蟬衣說不出來。
秦繼南笑:“你放心,老師只是叮囑我在醫院帶一下你,醫院以外的事,或者專業以外的事,我都看不見……懂了嗎?”
陳蟬衣聲如蚊吶:“謝謝秦老師。”
“不用。”秦繼南笑意淺淡,“之前醫院裏那些謠言,我還擔心,我總不能對不起老師對我的信任,現在倒是松了一口氣。”
陳蟬衣又着急:“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行。”秦繼南笑笑也沒說什麽,揚了揚手機,“走了,老師那邊我知道怎麽說。”
黑色轎車離開視野,開向雨幕中。
陳蟬衣挂斷電話,回過頭,李潇站在她身後。
她一愣,仰着臉小聲解釋:“他是路過,然後看見我們逛超市了,秦老師就說不會,不會告訴我爸爸……”
他笑:“嗯。”
陳如晦管她一向很嚴,高中那會兒他就知道,陳如晦不想女兒和他這種人來往吧,難怪看了要生氣,她也總是瞞着。
李潇笑意淡了淡,還是溫聲說:“我知道,你中午說過了。”
想起中午的事,陳蟬衣別扭地移開眼,她又覺得自己說多了,不看他了。
兩個人買好東西上去吃晚飯,李潇沒讓她吃面包,随意炒了兩個菜。
社區群發公告,說是暴雨天氣影響導致的斷電,舊小區備用發電也不完善,眼看着樓下已經淹起來,修也不知道什麽時間才能修成。
陳蟬衣突然還覺得運氣不錯:“幸好我們提前買了吃的。”
電飯煲要插電,飯是煮不成了,李潇就下了兩把面條。兩個人就着蠟燭吃完飯,他把碗拿去洗。
陳蟬衣原本想幫忙,他沒讓:“你放着就好了。”
她小心把碗放下,站在一邊看他洗碗,他走到哪她跟到哪,李潇忍不住彎唇:“你提供陪伴服務啊?”
她臉有點紅:“才不是。”
他繼續笑了聲,不說話了。
晚上十點多,電依舊沒來,陳蟬衣和他一起去把她家原本買的玩具蠟燭拿出來,還有充電小燈,拿到他客廳照明。
昏暗的視線裏,他把原本茶幾上的書挪開,開了自己電腦,給她放下載好的電影看。
這回是部正常片子,李安的《飲食男女》。
電影在放着,陳蟬衣看了會兒,忽然想起上午的事,她微微偏過頭望着他:“李潇。”
他沒回眸,還是盯着屏幕,男人背靠沙發,支着額角,神情懶散:“嗯。”
陳蟬衣抿抿唇:“你上午說,說我們辦公室那個同事。”
他哦了聲:“劉靜。”
陳蟬衣一愣,頓了幾秒才小聲說:“你怎麽都知道她叫什麽了?”
她還以為他們沒講兩句話呢。
陳蟬衣心裏怪怪的,她也說不清這是種什麽情緒,就是覺得堵得慌。
非要形容的話,就是一個不怎麽喜歡她的人,她不想他跟那個人走得太近。
可是這種感覺來得很沒理由,她不知道要怎麽說。
她兀自咬着唇糾結半晌,李潇回過眼:“嗯?想說什麽?”
陳蟬衣抱着膝蓋,失落落地說:“我還以為你們不熟呢。”
她這樣子,像是他給她委屈受。
男人笑了,唇邊揚起淺淺弧度,他淡道:“是不熟。”
“那你還知道她叫什麽。”
這回他連肩膀都微微顫抖起來,陳蟬衣看他無聲笑的模樣,心裏幾分茫然,就像是想發洩也找不到出口。
她咬了咬唇:“你不許笑了。”
他擡起眼,屏幕映着的光打在她側臉,水玉一樣幹淨美好。
李潇止住笑意:“嗯,不笑了。”
她氣得想背過身。
“她名牌上有寫啊。”身後散漫的聲調傳來。
陳蟬衣又轉過身子,呆呆道:“什麽意思啊?”
他目光黯然一片,晦澀又難懂地望着她,像是一潭深淵鋪在她面前:“你不是問有沒有跟她關系好麽。”
陳蟬衣:“……嗯。”
他支着額笑意極淺:“都沒怎麽跟她講過話,她名字也是看胸牌知道的,怕你認不到人,想提醒你。”
原來是這樣,她紅着臉,有點點尴尬:“那你剛才不早說。”
李潇仍是笑,這回笑意懶了許多:“說晚了,跟你道個歉。”
陳蟬衣覺得更怪了!
她才不是要道歉呢,兩個人離得近,她鼻尖嗅到了很淡的皂角味。
他靠她這麽近,她陡然明白那種不自在是從哪裏來的了。
陳蟬衣別過臉,努力盯着電腦屏幕。
黑暗裏,隔了不知道多久,身後人忽然說:“陳家月。”
她應着:“嗯?”
李潇低聲道:“能不能問個問題。”
陳蟬衣回過頭,發現他仍是胳膊撐着沙發邊沿,只是低眸,在看着自己。
陳蟬衣抿抿唇:“你問。”
他指尖伸過來,陳蟬衣下意識閉了閉眼睛,溫熱的觸感劃過臉頰,他說:“頭發。”
她眼睛緊張眨着,像是晶瑩的葡萄。
李潇盯着她看了會兒,說:“為什麽把名字改了。”
陳蟬衣一愣,陡然發現自己說不上話。
對上他視線,她即使不懂,也總覺得他漆黑無邊的眼眸裏,壓着很深的情緒。
她嘴唇張了張,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也沒逼她,扯了扯唇角:“沒事,我随便問問的。”
李潇的臉廓在昏茫夜中,變得模糊不清了。
那晚他們電影看了個通宵。
天蒙蒙亮,陳蟬衣起身:“那我……我走了。”
這次他沒攔,也跟着起身:“嗯。”
他把她送到門口,拿了個袋子,裏面裝了點昨天買的零食,他不吃零食,幾乎都是給她買的。
他看着她沉默坐在玄關的凳子上換鞋。
陳蟬衣也沒說話,只是覺得這氣氛讓她心裏憋得慌,可她又說不上來。
她很快換好鞋子,起身沒看他:“走了。”
他還是那句:“嗯。”
陳蟬衣打開門,還沒有踏進漆黑的樓道:“陳家月。”
她腳步一頓。
緊接着手腕就被抓過,陳蟬衣慌亂擡眼,視線直直撞進他眼瞳。
李潇站在門邊,支着腿,一手攥着她手腕,維持着這個姿勢,語氣沒半分波瀾:“搬過來嗎。”
他眼睛黑沉沉地望她。
不像是詢問,就像是不容置疑。
陳蟬衣幾乎是被這句話驚着了,耳根發燙,一瞬間講不出來話。
沉默半晌,他還是笑:“不想也行。”
微微松開手。
她就猶豫,試探着往後走了兩步。他把她送到門口,前面黑漆漆的樓道像無底洞。
陳蟬衣突然停住。
她半晌才小聲說:“那你,你幫我搬東西嗎?”
轉過身,男人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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