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潇潇 “寶寶手真巧

第27章 潇潇 “寶寶手真巧。”

很早就知道她脾氣很好, 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李潇眸色暗了暗,還是覺得她過于好了。

他低眸, 很輕的吻落到她唇上。

陳蟬衣戳臉頰的手指僵住, 好半晌反應過來,耳根紅透了:“讓你親臉的。”

李潇笑一笑, 不說話。

他拇指撫上她眼尾:“家月。”

陳蟬衣“嗯”一聲, 小手緊張揪着他衣服,揉得皺巴巴。

李潇親她眼尾:“你把眼睛閉起來。”

她沒問, 乖乖閉起來,纖長濃密的鴉睫顫抖。

他捧住她臉頰,垂頭吻下去。

那瞬間,陳蟬衣在黑暗裏聽到他的心跳聲,他靠近她, 心跳得就額外快, 盡管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多少表情, 然而心跳聲掩飾不了。

那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吻,和剛才他故意吓她, 企圖逼退她的粗暴動作不同。

他吻得小心翼翼。

最初只是輕微的觸碰,他撬開她齒關,舔舔她菱唇,那種吻法像是溫水在流,他退出來,瞧她片刻,昏暗裏她蹙着細細的眉。

李潇唇角緩緩抿出個笑,她适應之後, 他重複吻上去,第二次會更深入一點,如此循環往複。

偶爾她覺得窒息,纖細的手指推他,被他抓着挂在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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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蟬衣被吻得很迷糊,喘不上氣,手指收攏在他脖頸,抓出兩道淺淺的紅印。

其實她指甲不長,就是有點太緊張。

李潇笑,拿下來放唇邊親了親:“抓什麽,你是小貓嗎?”

她眼睛薄薄一層淚,低咽道:“我……不是。”

他笑:“嗯,你是小月亮。”

知道他是在打趣她,陳蟬衣咬着唇,臉埋在他胸口不說話了。

李潇垂眸,半撐起身體,伸手輕撫她的發,她有些碎發散在臉頰,他幫她別在耳後。

露出的一張小臉瑩潤幹淨。

他看了很久。

陳蟬衣半晌才擡眸,有些羞恥地小聲說:“以前……”

他應聲:“嗯。”

陳蟬衣眼睫輕顫:“以前好像也不是這樣親的呀。”

說不上來,不是激烈的吮吻,然而她總覺得,李潇眸中帶着別樣的情緒,具體是什麽,她說不清,只是晦暗一如今晚空濛夜色。

男人聽罷,緩緩扯出一個笑。

他拇指重新撫上她眼尾:“家月。”

“嗯?”

他低聲:“我今年,快二十七了。”

陳蟬衣微怔。

她發懵的樣子也很可愛,李潇心裏想,她怎麽還能以為他好說話,能克制住自己,當做只是幾年前那般學生樣的親吻。

他要二十七了,十二月過完生日就是了,多少人成家有孩子的年紀,成年男人該有的渴望和欲.望,他都有。

只她一個還懵懂而已。

李潇擡唇,淡淡牽出個笑,他也不願和她多聊這些敏感話題,捏了捏她橫在枕邊的手指,就打算放過她。

陳蟬衣摟住他脖頸:“等,等一下。”

他停住:“怎麽了。”

陳蟬衣突然語噎,揚州下雨的夜有些冷,她卻莫名覺得燥熱。

她腰動了動湊近他,咬着唇小聲說:“你,你要不要。”她停頓,羞怯道,“摸一下。”

他一愣,緊接着便狼狽移開眼:“不行。”

“為什麽。”陳蟬衣有些不懂,不過看他喘氣的模樣,好像又有點明白過來。

她悄悄抿着笑,兩只小手捧着他右手,緩緩壓到自己身前。

他手滾燙,講不清什麽感覺,反正很陌生,她抿緊唇,忍着沒吭聲,最後才說:“是不是還挺軟的。”

何止。

掌下姑娘胸脯鼓鼓,分明看着瘦,腰肢盈盈一握,不知道別的地方怎麽出奇綿軟,他睡衣也罩不住她驚人的曲線,頭發鋪散在床上,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陳蟬衣神情懵懂,她不知道似懂非懂最撩人。

她看他冷冷鐵青着臉,還以為不好摸,扁嘴,自己小手也放上去,嘟囔道:“沒有呀,明明挺軟的……”

話還沒說完,李潇猛地抽出手掌,緊接着她就覺得後腦被扣住。

他重又吻下來,這次沒有剛才半點柔情,親得又狠又重,陳蟬衣被堵着“嗚嗚”哼了兩聲,特別不舒服。

她難受得錘他。

李潇松開她,被子把她一卷:“睡覺!”

她好想打他!陳蟬衣扁着嘴,瞪他一眼,李潇伸手把她撈懷裏。

她說:“阿潇好兇。”

可是身體敏感察覺到他,她瞬間不敢動了。

她擡眸,他黑瞳冷冷地重複:“睡覺。”

陳蟬衣羞着臉悶在他懷裏:“哦。”

氣氛安靜下來,方才的燥熱也漸漸止息。她總算乖了,他吻吻她發頂。

揚州淩晨一點,李潇将她摟緊在懷裏,替她蓋好被子。

窗外的雨沒停,她鬧覺,很困了,很快就睡去。

李潇卻睜着眼盯着黑暗的地方很久。他沉默,自己也不清楚在想什麽。

直到天快蒙蒙亮,他才胡亂閉上眼睛。

*

醒來已經是接近中午十一點,依稀還能聽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李潇睜開眼,先是醒了一會兒神。

感受到懷裏的動靜,他低眸,姑娘已經醒了,正窩他懷裏玩手機。

這樣的感覺,其實很陌生,清晨醒來不是一個人的空間,他連被子和體溫都和她共享。

李潇微愣,覺得自己喉嚨發啞:“什麽時候醒的。”

陳蟬衣擡眸,見他醒了,彎彎唇抱着他腰:“好像是九點多,我覺得你睡得好晚,就沒叫你。”

她身體很軟,李潇有瞬間說不出話。

或許是還沒有适應這樣的轉變,想起昨晚的事,他默了很久才道:“嗯,起床去吃飯嗎?”

他還記得她晚飯沒吃,連着早飯也沒有,估計餓了。

陳蟬衣說:“好呀。”

她腦袋蹭蹭他胸膛,他身體好暖和,陰雨天也不冷,和她一點也不一樣。

腦袋被攏住:“家月。”

“嗯?”

李潇閉了閉眼,那雙黑瞳看她,看了很久,卻無聲無息。

他記得昨天晚上的事,記得清清楚楚,清楚到他清晨才胡亂睡去,現在醒來,那地方還在脹痛。

他摸摸她的臉,臉頰柔軟。

陳蟬衣有些緊張地重問了句:“怎麽了?”

李潇沒吭聲。

她沒做錯,是他沒克制好,李潇想,如果不是她哭得實在讓人心疼,他心快被她攪爛了,他連答應她一起睡這件事,或許這輩子也不會提。

可約莫在她心裏,很懵懂沒有分界線,覺得這些事都一樣。

他最後伸手,把她腦袋摁懷裏:“沒事。”

陳蟬衣心裏一松:“我還以為你反悔了。”

“反悔什麽。”

“就,一起睡覺呀。”

他失笑,揉揉她腦袋:“講過的話不會反悔的。”否則當初就不會答應。

她也笑笑。

李潇低眸,這時候才看到她小手握着的手機,黑色的,不是她的,她手機殼很可愛。

他愣了愣:“我的?”

陳蟬衣點頭:“是呀。”

他陡然沉默下去。

陳蟬衣有些明白過來,咬着唇道:“我這樣看你東西,是不是不太好?”

李潇淡淡抿出個笑:“沒事。”

只是過不久,她聽見他艱澀的聲音:“我的密碼,怎麽解開來的。”

提到這個,陳蟬衣臉微紅,她望望他小聲說:“我試的零三二六,我的生日。”

三月二十六,她生日。

李潇壓着眼睫:“嗯。”看不出是什麽心情。

統歸昨晚那些心思,很多事都已經被她知道得差不多,他也無謂再多一件。

他起床:“吃飯吧。”

“吃什麽?”

李潇在前臺退房,翻出手機打了輛車。

車子在亭臺樓閣前停下,陳蟬衣擡頭,看見門匾上兩個字。

他帶她去了長春路上的趣園。

陳蟬衣歡歡喜喜,還以為是去吃早茶,雖然現在不早了,但是趣園午間也可以用餐。

然而到了地方,亭臺修竹,她眼睜睜看他拐向了旁邊的“淮揚曉宴”。

陳蟬衣揪着他衣擺:“我們今天吃這個嗎?”

他握了握她小手:“嗯,之前查了下,它家有淮揚菜還有粵菜。”

她在臨海那麽多年,他不知道她淮揚菜還吃不吃得慣。

陳蟬衣關心的卻不是這個。

淮揚曉宴還算有些貴的,人均能有四位數,雖然沒有臨海一線城市那樣天價,然而那是李潇。

他帶她吃飯,絕不可能只點兩三道菜,總得每樣都讓她嘗嘗,也不會願意讓她花錢。

如此一頓飯下去,大概花掉他一個月工資不止。

她一點也不想吃了:“不要這一家,吃別的。”

小姑娘仰着小臉,很認真的模樣。

李潇一時間沒有說話。

他其實心裏有點難受,最初想帶她吃飯,并不是想充大款,他什麽境況她大概多少知道,沒什麽好裝的。

更多是補償,他也覺得昨晚自己真的很過分,睡着了做夢,夢裏都是她在哭。

不是沒親過,可昨晚不一樣。他算是輕薄她。

他知道陳家背景,在京城都有名,這樣的園子,消費水平她說不定都看不上。

然而那卻是他那年,唯一能帶她吃得起的東西。

李潇喉結滾了滾:“那想去哪吃。”

哪裏都行,他還是覺得自己有錯在先。

陳蟬衣摸手機,翻出個茶社給他看:“我要去吃這個。”

菜品和這家幾乎沒區別,都是淮揚菜,揚州經典的茶社。

唯一不同的,是價格低了很多很多。

陳蟬衣說:“你看,它這個地方,旁邊還有座紅橋,又在水邊,拍照片肯定好看。我要去這裏。”

趣園的景致難道就差嗎。

他心裏明白過來,垂眸艱澀道:“真不在這?”

陳蟬衣很抗拒:“不要不要,淮揚菜你還不懂嗎,那麽貴做什麽,我們在家自己都能燒。我要去這個橋橋上面拍照片。”

他沉默很久,才軟着聲:“嗯,好。”

她那頓飯吃得最高興,原本兩個人面對面,靠窗坐着,她非要蹭到他身邊。

農歷三月的揚州,窗外照水蔥籠,人流如潮。

風柔柔吹進來,裹着絲涼意。

李潇幾乎沒怎麽吃,給她夾菜。她吃了兩口,說哪個不好吃,他就夾到自己碗裏。

茶社臨水而建,綠柳垂蔭,不遠處真的有一座紅橋。

李潇撿了根竹竿讓她打水玩,她玩得也很起勁,玩累了拉着他給自己拍照片。

李潇摸摸她的臉:“還想做什麽?”

統歸那天她想幹什麽他都随她。

陳蟬衣笑笑:“那想逛園子,想去何園,還想去看瓊花。”

他都帶她去。

一路上她很高興,雀躍的表情,他牽着她手。

揚州那時節都是來踏青的人,他怕她走散,一路不敢松手。

他們走過瘦西湖,走過皮市街,她說要喝茉莉酸奶,他給她買。何園亭臺水榭,進院正中一株龐大的白玉蘭,雪堆朵朵,暗香幽幽。

臨花窗觀其輕姿,陳蟬衣小聲說:“我爺爺家裏也有一株。”

李潇發怔,他知道陳家在京城有座四合院,不免有些失神:“嗯,好漂亮。”

陳蟬衣陡然察覺到他情緒,微愣,轉了話題:“不過我不喜歡去京城,覺得嚴肅死了,還是這裏好。”

站在二樓小連廊,她摟着他朝他臉上親親:“還是阿潇最好。”

這連廊很窄,身後不斷有游客經過,幾乎是擦着李潇的背。

他沒想到這姑娘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李潇笑一笑,揉揉她發。

等傍晚走到古運河畔,已是華燈初上。

李潇停頓腳步:“還想去哪裏嗎?”

其實他明天還有班,但也不想她不高興,李潇原本打算,倘若今晚還住揚州,明早請半天假,把她送回去再回汽渡。

陳蟬衣卻搖了搖頭,她伸手,抱着他腰:“我有點累了。”

她想回家,回出租小屋,不想在外面逛了。

陳蟬衣擡眸,眼神柔軟望他:“回去補覺好不好?”

他看她是真的累到強撐着精神,沉聲道:“好。”

兩個人去街口打車,陳蟬衣看見那兒有賣珠串手鏈的,是朱砂,還可以刻名字。

她有些好奇,跟李潇說:“我聽說朱砂辟邪,保平安呢。”

李潇從兜裏掏手機:“你喜歡哪條?”

陳蟬衣一愣,心裏有點好笑,然而看他的模樣,她要是不買,他說不定要一直堵得慌。

陳蟬衣緩緩綻放笑意,選了一條:“想要這個,但是這條好刻字嗎?”

攤主說:“可以的姑娘,不過得等三天後來取咯。”

李潇垂眼問她:“想等嗎?”

陳蟬衣扯了扯他衣擺,眨眼道:“等呀,到時候我們一起過來。”

他抿唇笑。

後來坐汽渡的時候她就睡着了,他一路把她抱回家,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潮雨天的緣故,屋子裏昏暗陰冷。

李潇想開燈,被她阻止。

陳蟬衣抱着他腰:“想睡覺。”

“嗯。”他揉揉她腦袋,“好好睡。”

“那你陪我。”

李潇一愣。

陳蟬衣躺在床上,有些小聲重複一遍:“你陪我嘛。”

就像是為了檢驗,他在揚州說得都是不是真話。

他無奈笑。

李潇把門窗關好,窗簾也拉上,翻身上了床。

昏暗裏,他伸出手,陳蟬衣自動自覺挪到他懷裏,被他抱住。

李潇輕聲說:“快睡。”

她視線掃過他平直深陷的眉眼,英挺的鼻梁……最後落在他唇上。

他唇很薄,有些涼薄冷情的樣子。

陳蟬衣努力摟着他,擡唇,朝他唇邊親了親:“睡啦。”

折騰兩天太累了,她閉上眼睛,很快就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是被電話鈴聲吵醒,房間裏很昏暗,李潇已經不在了,陳蟬衣摸索着接通:“嗯?”

那頭是陳如晦:“你在睡覺?”

陳蟬衣一瞬間沒了睡意:“爸。”

陳如晦說:“這個點睡覺,上午幹嘛去了?”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她一覺睡到下午。

陳家有軍政背景,陳先寰教育後輩規矩良多,頗多苛責,行事作風一如還在部隊般嚴厲。陳如晦于如此環境中熏陶,即便生的是個女兒,他也對陳蟬衣要求甚嚴。

電話裏聽她傍晚還在睡覺,他首先皺了皺眉。

陳蟬衣揉揉眼睛,盡量清醒道:“嗯,上午……上午在看文獻,昨晚通宵看的,看得有點晚了。”

陳如晦:“文獻,什麽文獻?”

她随意說了一個。

陳如晦就是醫生,這些文獻他早都通讀過,聽她這樣說,他除了覺得作息混亂,倒是沒察覺出問題:“你作息也不能颠倒,半夜不睡覺嗎,白天精力最充沛的時候不看,晚上能看得進去?”

他這些年一直都這樣說話,對旁人脾氣不錯,對她就不知為何,總是疾言厲色。

陳蟬衣低垂着眼皮,半晌輕輕“嗯”一聲。

她态度乖覺,陳如晦略微滿意:“這才對,你要懂事一點,不要老犟嘴,我能把苦給你吃嗎?”

陳蟬衣沒說話。

“你下周就在潤州是吧?”

她輕輕一愣:“嗯,怎麽了?”

電話那頭,陳如晦聲音放松,語調卻帶着不由分說:“容微回國了,要去潤州一趟,你和他見見。你們還是小時候玩在一起的,這麽些年除了年節回京城,他又忙,攏共也沒見過幾面,你找個機會和他多聊聊。”

陳蟬衣手指僵住:“什麽時候的事啊。”

“他昨夜的飛機,今天上午才落地首都機場,這會兒要回本家處理點事,稍後會過來。”

“他,他過來做什麽?”

陳如晦輕啧,語氣有些不好:“鄭家老爺子五月份八十壽辰,你忘了?他來江天禪寺給老爺子祈福,你到時候陪陪他。”

頓了頓,陳如晦說:“不容得你耍脾氣,這屆要換屆了,你大伯不一定調到哪裏去,他和容微父親共事,再加上你和容微這層關系,鄭老爺子也能說上話……鄭家臉面你得給。”

鄭老爺子是總參謀區退下來的,鄭容微正兒八經軍三代,就算是皇城根底下也得給他三分薄面。

他這樣的人,和這些年從商崛起的豪門毫不相同,京滬粵港澳,圈子裏誰兜裏沒點錢,可真遇上政府裏,難道不低頭嗎。

陳蟬衣默了默,最後垂首:“我知道。”

陳如晦沉聲:“嗯,明白就行,再多我就不說了,還有,你們醫院現在,有沒有什麽男醫生……”

他話還沒說完,陳蟬衣就懂了他意思,慌急道:“沒有。”

那頭哼笑:“他們最好是有自知之明,我陳家的門楣,也不是什麽人都攀得上的。”

“行了,你也該起床了,趕緊休養休養身體吧,要是今年後半年就能把婚事定了也安心。鄭老爺子八十了,老人家不盼別的,閉眼前,四世同堂的熱鬧也得享享,是不是?”

陳蟬衣明白了。

陳如晦點到即止:“有時間給你外公去個電話,南京離得也近,聽說你舅舅今年供職戰區總醫院了,你去祝賀過沒有?”

陳蟬衣木着臉,視線愣愣盯着床上絨毯的花紋:“最近醫院比較忙,還沒去。”

陳如晦:“你抽空去一下,帶點禮物,臨海家裏有個小葉紫檀三彎腿畫桌,回頭給你舅舅送去。”

“嗯。”

“零花錢還夠嗎?卡裏還剩多少?”

陳蟬衣沒算過,低聲道:“一百多萬吧,我,我不記得了。”

陳如晦嗯一聲:“我讓貴叔再給你轉五十萬過去。上次看你們醫院作報會的照片,你裏面穿的都是什麽,幾千塊的便宜貨別買了,穿得不硌人啊?女孩家,皮膚嫩,你多注意點。”

她情緒低落:“我知道了。”別說了。

陳如晦挂了電話。

房間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寂靜,窗簾微微拂動,縫隙中,碎光蜿蜒流瀉。

陳蟬衣坐在床上發愣片刻,又沉默地僵硬躺下。

她小臉埋進絨毯裏,抱着毯子,鼻尖嗅了嗅,很熟悉舒服的味道,淡淡彌散在空氣裏,好像心裏的躁動慢慢也平複下來。

哪硌人了?

她伸出小手,珍惜地摸摸:“明明挺好的。”

陳蟬衣卷着毯子縮到床裏角落,被陳如晦這麽一說,她也有些不想起了,抿着唇揪毛毯上的小絨毛。

搓成一小撮,看了看,又擺在枕邊,整個人都蔫蔫的沒精神。

其實她還是有些難受的。

小時候回京城過年,大伯家三個堂哥皆出類拔萃,又是男孩,看她不是一家的,基本不怎麽帶她玩。

她都自己蹲在陳家的四合院樹根下,挖小土堆。

年初三鄭家的人也會過來串門,不過大多只去正堂和陳老爺子講話,沒什麽人搭理她。

她唯一有印象的鄭家人,就是鄭容微。

鄭容微雖然不會和她一起,可也不會嘲笑她。

小時候小女娃不懂,不知道他們為什麽不帶自己一起玩,她有點委屈去問陳如晦。

陳如晦責備看她一眼:“那你想想為什麽就不帶你玩啊?你平時都不講話,誰知道你在想什麽?”

小女娃似懂非懂,後來她揪了幾根小草莖,給每個堂哥都編了小玩意,有的像蛐蛐,有的像蜻蜓。

她捧着這些“見面禮”,給堂哥們說:“以後看電視可以帶我一起嗎?”

他們想看科技軍事頻道,每次都切掉她的動畫片,盡管有時候是她先開的電視,他們才不管。

“那玩意幼不幼稚,沒出息才會看。”

她也不敢吱聲,後來也不說想看動畫片了,軍事頻道其實她不懂,但她不想被他們說“沒出息”,她覺得自己努努力也能看,她只是不想堂哥們把她關到門外。

只不過顯然小草莖編的東西,人家才看不上。

三堂哥年紀更小,更鬧騰,當即就把東西揮到地上了,朝她擺手:“走走走,你又看不懂,你還吵,別影響我們看電視,你自己過家家去。”

門關上了。

她眼裏一瞬間就蓄滿淚,其實她一點也不吵,她都不講話的。

陳蟬衣蹲下來,把丢到地上的小蚱蜢小蜻蜓撿起來,愛惜地拍拍灰,自己又窩到院子小角落挖土堆了。

大人們在堂屋裏笑,高聲講話。

她自己小手擦擦眼淚。

後來回去,陳如晦問她:“今天和堂哥們玩得好嗎?”

她不敢說被他們丢到門外了,盡管年紀小,可是她也隐約明白過來,陳如晦不會寬慰她,只會覺得她嘴笨沒用。

她抿抿唇,低眸小聲撒謊:“嗯。”

“玩什麽了?”

她努力不掉眼淚:“看電視。”

陳如晦滿意了:“嗯,這不就行了嗎?多大點事,還值得跑過來說。”

車駛入隧道,她沉默,黑暗裏揉揉眼睛把眼淚擦掉。

她一點也不喜歡京城那個家,她喜歡外公家,每次媽媽帶她回去,外婆總是做好吃的點心。

舅舅和舅媽對她也特別好,還有小表哥小表姐,每次看到她,都喊她“小公主”。

後來表弟出生,也很愛黏她跟着她。

有次秋天國慶回去,她在頤和路撿梧桐樹掉下來的果子,她還是不愛說話,表哥表弟半點不嫌,總是逗她講話。

當時有個小孩估計是犯嫌,老往她跟前湊,專門搶她的小果子,還覺得好玩。

陳蟬衣沒忍住,眼眶紅了。

只是她眼淚還沒掉下來一滴,她表弟直接一竹竿把人打趴下了:“我靠,你他媽搶誰東西呢?”

對方痛得龇牙咧嘴,邁着小短腿跑了。

盡管表弟回家就被舅媽罵了,只不過想起往事,她其實心裏是高興的。

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她性格漸漸有些黏人。

平時看着挺不好接近,她話少,模樣也是清冷挂,很多人望而卻步,是要熟了之後才會發現,她性格其實挺軟和的。

玄關響起鑰匙開門的聲音,陳蟬衣從被窩裏擡起頭,愣了兩秒才意識到,是李潇回來了。

她心情瞬間變化,拖鞋也沒來得及穿,赤着腳開門跑出去。

玄關處,他在低眸換鞋。

李潇出門的時候穿了件白襯衫,四月溫度緩緩回升,他外面是深灰的連帽外套。

他沒注意,等聽到動靜,懷裏已經撞進來軟綿綿一團。

他笑笑,扶住她肩膀:“嗯,醒了,睡得好嗎?”

其實睡得不太好,跟陳如晦講完電話,她更不好了。

陳蟬衣也沒說什麽,扒着他衣服,她原本眼垂着,後來聞他身上味道,好像若有似無嗅到一絲淡香。

陳蟬衣眼尖道:“咦?”

李潇擡手,懷裏一枝白色玉蘭花。

她愣了愣:“在哪裏買的呀?”

李潇低眸:“回來的時候,發現小區裏的白玉蘭開了,我折了一枝。”

他把白玉蘭遞到她手裏:“不是挺喜歡的嗎,聞聞看,香嗎。”

花瓣散着幽幽的香,窗外轟隆一聲雷鳴,陳蟬衣轉頭,才發現雨早就下大了,花瓣也水淋淋的。

她小手去扯他外套,滿手潮濕,她剛剛竟然沒注意。

陳蟬衣擡眸,發愣地看着他。

那樣柔軟可憐的眼神,望得他心都軟了,李潇渾身濕着,也不敢抱她,笑笑:“我去洗個澡。”

他拿毛巾進浴室,心裏記挂着她,動作就快。

等出來的時候,這姑娘靠在浴室牆邊,正低眸編着什麽。

李潇望了眼,她把一朵玉蘭的花瓣折下來,撕成一小條一小條,做成了個圓墩墩的小蜻蜓。

只不過還是半成品,蜻蜓翅膀才編了一半。

他眸暗了暗。

眼前像是覆落一層陰翳,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陳蟬衣原本編小蜻蜓編得專心致志,沒注意到男人已經洗完澡出來了。

直到頭頂光源被遮住。

她擡眸,李潇眼神溫柔望她:“嗯,做什麽呢。”

有那麽一瞬間,其實她特別想把小蜻蜓藏起來,她想他肯定覺得很無聊,很沒有意思。

然而或許是夜晚安靜的緣故,她望了望男人寧靜深邃的眼瞳。

她有些膽怯,但還是鼓起勇氣說:“在,在編小蜻蜓,好看嗎?”

他沉默着沒說話。

陳蟬衣抿抿唇,心裏難免有些失落,不過小時候已經失落過了,現在倒也不怎麽難受了。

她正要合上掌心。

男人伸手,輕輕拿走小蜻蜓,他看得很是認真仔細,就像是在看什麽寶貝,片刻後他說:“好看。”

陳蟬衣微怔。

李潇笑,誇她:“寶寶手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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