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潇潇 “當你男朋友,我選

第35章 潇潇 “當你男朋友,我選。”

“所以你是說, 你和前夫哥複合了?”

酒店房間,中央只有一張大床,許珈毓躺在左側。剛洗過澡, 抱着胳膊往旁邊看:“但是你倆又因為未婚夫鬧掰了?”

陳蟬衣和她蓋一床被子, 聞言抿抿唇:“不是複合,而且也不算鬧掰。”

“那是什麽。”許珈毓沒懂, “住一起了不是複合嗎, 你倆不是還在玩純愛嗎?”

嘴都沒親過幾次呢。

陳蟬衣:“……”她究竟是為什麽要跟她講啊,好羞恥。

她抱着被子滑下去, 當鹌鹑。許珈毓又把她扯上來:“你過會兒再害羞。你先說,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被子裏悶悶地:“我就是不知道怎麽辦啊。”

“那你喜歡那個姓鄭的嗎。”

陳蟬衣搖搖頭。

“那你喜歡前夫哥嗎。”

沉默了一會兒,她點頭。

許珈毓抿着唇:“多喜歡,特別特別喜歡嗎?”

特別特別喜歡,陳蟬衣垂下眼睫。

有一瞬間, 她腦海裏浮現很多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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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當年還在上學, 春天李潇給她帶花,每一個早晨風雨無阻。想起夏季悶熱的傍晚, 他們吃過飯,他陪她從食堂一路走回教室。

從空中走廊繞過實驗樓, 夜晚那裏漆黑,他喜歡在黑暗的地方和她接吻。

秋天葉紛飛,冬來飄雪。

她記得他很多時候的樣子。抿唇笑的樣子,沉默注視她的樣子,她生氣他低聲道歉的樣子,默默跟在她後面送她回家的樣子。

他是個很寡言內斂的人,很多時候,他不說話, 只會用那雙默然漆黑的眼靜靜看她。

像是要把她看進心裏。

分開的那幾年,她甚至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大概已經忘記了他的名字,忘記了他的樣子。

卻還能記得他牽着她手走,讓她生氣就踩他的影子。

後來她又想起重逢後,春三月,想起揚州的夜晚,想起他每次的低頭無奈和妥協。

她慢慢捂住眼睛,小聲說:“喜歡的。”

特別特別喜歡。

房間裏安靜了片刻,許珈毓有些為難說:“那看來是不能及時止損了。”

陳蟬衣搖搖頭:“我不想止損,我好喜歡他,怎麽辦。”

“不能怎麽辦。其實說實話,前夫哥是個聰明人,最優解他已經告訴你了。”

就是和他分開,她和別人重新開始。

她不用背負任何道德上的壓力,她也不用背棄陳家,沒有任何人能戳她脊梁骨,她是完美的,沒有瑕疵的。

“可如果你要和前夫哥在一起,你給鄭容微甩了好大一個臉,他那個位置的人,會讓你好過嗎?和愛不愛你沒關系,那是在給他擺臉。更何況還有陳家,你爸爸,他要怎麽對你?”

許珈毓緩了會兒,說:“你想一想,你爸爸陳教授,要是那麽好說話,你這麽多年至于這麽怕他嗎。”

怕到連住在一起都覺得為難,只能搬離臨海,回到老家去。

她每句話都沒有說錯,陳蟬衣捏緊手心,眼睛浮出一層薄淚:“我知道。”她小手抹抹眼睛,“我只是舍不得他。”

許珈毓沉吟片刻:“我覺得你最大的問題是你家裏,要是你家裏人很相信你,做什麽都支持你,根本就沒有一系列的事情……要不,你敢和陳家決裂嗎?”

陳蟬衣一瞬間就瞪大了眼睛:“決裂?”

這個詞好像離她太遙遠了,她這麽多年一直被教導要服從,要懂事,要聽話,即使心裏難受,那也是因為她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或許還有別的辦法。

“聽起來有點叛逆,但是有個詞叫不破不立。和陳家劃清界限,從此以後你不當陳家的女兒,你再做什麽都和陳家無關,你敢嗎?”

陳蟬衣倏然沉默。

許珈毓垂下眼,她也縮到被子裏,面對面看着她:“你之前說,你爺爺和大伯一家都不怎麽喜歡你,這麽多年他們也沒為你做什麽,沒有給過你什麽。”

陳蟬衣愣愣地:“嗯。”

“那你爸爸呢,其實你最舍不得的就是他了吧。”

陳蟬衣忽地紅了眼睛。

是,其實她最舍不得的,只有陳如晦。盡管她也不明白,為什麽陳如晦總是不耐煩對待她。

許珈毓問她願不願意和陳家脫離關系,其實她是願意的。她從來沒有借陳家的勢做過什麽,也沒有貪戀過陳家的錢權與地位。

她只是唯一放不下陳如晦。

或許是小時候,經常見不到陳如晦的緣故,她把父親的愛看得很重。她小心翼翼做很乖的女兒,只是因為不想陳如晦再把她“抛棄”掉。

母親舒柔生病那段時間,陳如晦很少回家,當時他在做醫學前沿工程的研究項目,是個很大的課題。潤州滿足不了研究室的條件,他就去了臨海。

舒柔那年的情緒很不好,總是望着窗外發呆,他們房子外有一棵玉蘭樹,賽雪潔白。

舒柔在猜,玉蘭花開的時候,陳如晦會不會回來。

陳蟬衣仰着小腦袋:“為什麽爸爸不回來。”

記憶裏舒柔笑得有些蒼白,很溫柔摸摸她腦袋:“你爸爸太忙了。”

那年陳蟬衣不懂,不知道男人為什麽忙起來就能不回家,她說:“可是我也很忙,我作業也很多,我每天睡得都很少,可我每天也回家的。”

舒柔大概覺得她懵懂。

笑一笑,沒有說話。

離世之前,冬末,玉蘭花還是沒有開。

那是春季的花樹,不會因為一個卧病在床的女人開在冬天。

她預感母親要離去,哭得厲害,舒柔抹掉她眼淚:“月月,以後媽媽不在,你記得自己買漂亮的小衣服,小發卡,小裙子。”

陳蟬衣眼淚潸然。

舒柔說:“你不高興,就去找外公外婆,別擺臉色給你爸爸。陳家人生氣起來,都不太好說話,媽媽不在了,你要乖一點。”

頓了頓,她艱澀道:“可是太乖也不好……你性格有些軟和,要是有可能,你今後嫁人能自己選,選一個脾氣好點的。”

可是舒柔大概也明白,陳家不會給她那麽多自由的空間。她的女兒今後嫁人,過得好不好,會不會受委屈,他們根本不會在乎。

舒柔緊了緊手心,最後和淚閉上眼。

後來舒柔下葬,陳如晦趕了回來。

冬末下起冰冷的雨,凄清二月,陳蟬衣第一次見這個男人如此落魄蕭索,跪在舒柔墳前,淚灑了一地。

她走過去,怯怯喊他:“爸爸。”

陳如晦沉默摸了摸她的臉。

他撤步後退,陳蟬衣意識到什麽,跟在後面:“爸爸!”

陳如晦沒有回頭。

那晚他坐航班,重新飛回臨海。

陳蟬衣最初,也只是希望陳如晦能早點回家,僅此而已。

哪怕後來她慢慢意識到,陳如晦不會像舒柔那樣愛她,她也努力告訴自己,是她做得還不夠。

是她還不夠乖。

這段往事并不美妙,她想起記憶裏的陳如晦,眼睫輕輕一顫,濕了眼眶。

“其實我原本不想學西醫。”她說,“是爸爸要我學的,他說那是他擅長的領域,他想讓我和他一樣走這條路。我怕他不要我,我順從他。”

許珈毓想了想,嘆息道:“說實話,不知道是因為你媽媽離世,給他的打擊太大,還是別的什麽。我覺得你爸控制欲也太強了。”

強得有點可怕了。

許珈毓摸出手機:“我給你搜搜,原生家庭控制欲特別強特別窒息怎麽辦……嗯,人家說,你要麽逃,要麽你掌握原生家庭的話語權。”

她看了看悶在被窩裏的小姑娘,嘆口氣:“你們家太厲害,也太難辦了,這麽多年他們打壓你,把你養成這種性格。”

養到已經覺得陳如晦控制欲太強。

可還是念着這是父親,于是沒有想過反抗。

掌握陳家的話語權,想都別想,這不是簡單做生意就能辦到的。

除非她真的做大官。

陳蟬衣擁着被子,閉了閉眼睛。

許珈毓關了燈,房間裏陷入一片昏暗,她最近莫名其妙容易疲累,很快就睡着了。

陳蟬衣呆呆地看着窗簾,很久都沒能合眼。

她摸出手機。

沒有一條消息。

她沒給他發消息,李潇就也一個字沒有發。

可是她明明還留了張便利貼呢,他也不說一聲收沒收到。

她扁扁嘴,覺得心裏陡然難受起來,酸澀得厲害。

難受到最後,竟然就只剩想他。

特別特別想他,想抱抱他,想親親他,想和他說話,想聽到他聲音。

哪怕他不喊她寶寶也行。

她憋着眼淚在心裏罵:“大壞蛋。”然後氣得把手機備注也給改成了這三個字。

原本她給他的備注還是小烏雲,現在變成大壞蛋了。

改完了她才覺得不那麽生氣了,小臉悶在被子裏,掉着眼淚睡過去了。

*

她們在桂林轉了幾天,去了很多地方。

那幾天她和李潇也一直冷着。

她看陽朔的山水,坐漓江的游船,路過二十元拍照打卡地。她拍了很多照片,有自己的有風景的。

其實遇到好玩的事,她的本能反應,就是和李潇分享。

不過看看他們冷冰冰的對話框。

她才陡然意識到,分享不了了。

風景變得索然無味。

那種感覺是很難受的,就像誰在她最高興的時候,兜頭澆了一盆水。

暮春的季節,她掌心都是涼的。

許珈毓原本是陪她出來散心,後來玩着玩着,自己玩得倒是蠻快樂。

晚上睡覺,她給新婚老公發消息,陳蟬衣跟她一個被窩,湊過去看了全程。

不知怎的,突然說:“我也好想發消息,好想跟他聊天。”

許珈毓說:“發呀。”

陳蟬衣看她頭也不擡,垂了眼:“可是他都沒理我,發了他不回怎麽辦。”

許珈毓老公飛倫敦做生意去了,這會兒是倫敦下午,他給許珈毓拍午餐。看不清是個啥,反正有豆子,各種豆子。

許珈毓言簡意赅回:【難吃,我不用吃我都知道難吃。】

她老公回了個可憐兮兮的表情。

陳蟬衣:“……”她注意力轉移,“他現在是這個風格嗎?”

她記得她老公可吓人了,整天冷着個臉,原本長相就凜冽有威嚴,一雙鋒利的眼眸看人時,總帶着股子涼薄意味。

為數不多打過幾次照面,陳蟬衣都想當不認識繞過。

許珈毓沉默了:“他之前不是這個風格嗎?”

“當然不是啊,之前跟誰欠他錢一樣。”

“……”許珈毓抿抿唇,“不提他。你不是要給前夫哥發消息,發啊。”

陳蟬衣糾結了會兒:“我這樣發,會不會不太好。”

“不好在哪。”

“他,他會不會嫌我話多。”

許珈毓轉過來:“我現在發現問題出在哪裏了。”

“哪裏?”

許珈毓:“就是你很擔心能不能做,做了之後會怎麽樣。但其實不用這麽瞻前顧後,你想他你就發呀,你想他你就告訴他。至于他怎麽想怎麽做,那是他的事了,和你沒關系。”

陳蟬衣一愣。

“你倆就是想太多,其實能有多大事啊,你發你的,發完就睡覺,你不要焦慮,你讓別人焦慮去。”

“……你和你老公一直這樣嗎。”

許珈毓坦然:“對啊,不然他前幾年為什麽老想弄死我。”

陳蟬衣縮回被子裏,好像有些明白了。

人總是會喜歡上理想中的人,她大學時期能和許珈毓玩在一起,也是因為許珈毓身上有某種特質,讓她其實很神往。

她敢想敢做,有時候甚至不計後果,她比她勇敢很多。

關了燈的房間,陳蟬衣盯着手機微亮的屏幕,看李潇那張江面被映紅的頭像,看了很多遍。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靜谧,她心裏有瞬間很安靜。

陳蟬衣翻了翻相冊,翻出這幾天拍的照片,挑挑揀揀,給男人發過去:【我今天去這裏玩啦。】

照片加載完,她捏緊手機。

她等了一會兒,做不到像許珈毓說的發完就睡,她還是很想和他說說話的。

可是過了很久,淩晨三點,他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陳蟬衣在心裏小聲罵他:“壞人!”

最後扁扁嘴,揪緊被子睡去。

原本這趟行程,還會延續一段時間,結果沒兩天,去古東瀑布那次,許珈毓突然肚子疼。

那時候兩個人剛從瀑布出來,陳蟬衣還以為她生理期,幹脆陪她回酒店休息。

後來覺得不對,她生理期向來特別準時,而且也沒有生理痛,怎麽這次居然這麽糟糕。

陳蟬衣從前跟着舒老爺子,學過望聞問切,其實中醫方面很擅長。她捏着許珈毓手腕,替她切脈。

十幾秒後臉色就變了。

她哪裏是生理期,應該是懷孕了,看她表情,好像自己還不知道呢!

于是好好的行程,頓時手忙腳亂,陳蟬衣送她去醫院檢查,回來再照顧孕婦休息。

許珈毓老公也聽說這件事。

情況就是差點氣死了,江泊雪估計也沒想到自己老婆懷孕了都不知道,還敢到處亂跑。

他說明早就到,說完就憋着怒火挂斷了電話。

許珈毓起初焦慮得要死,後來就無所謂了。

陳蟬衣戰戰兢兢看她:“你,你不怕他過來砍人啊?”她怎麽那麽淡定啊?

許珈毓摸摸肚子躺床上,很自然說:“随便呗。”

“?”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樣都是徒勞。我焦慮有用嗎?這不影響心情嗎?”許珈毓很認真坐起身,“吶,再教你個真理,沒事少焦慮,能有多嚴重啊?有本事就弄死你,不然你就随便破罐子破摔。”

“……”

“我倒是建議啊,實在不行你回去就跟前夫哥把證領了,怎麽着,陳家還能逼你離婚啊?重婚犯法的,鄭家礙于臉面肯定也不會娶一個……”

陳蟬衣趕緊捂住她嘴:“你的建議很好,你別說了。”

許珈毓嗚嗚兩聲。

第二天的清晨,陳蟬衣在酒店樓道等來江泊雪。

那是和鄭容微有些像,卻又毫不相同的男人。他穿一身筆挺西裝,看起來剛從某個宴會上趕回,禮服還沒來得及換,就匆匆登上回國的飛機。

不算明亮的走廊,他領口駁頭處的皇後杓蘭紋徽,幽暗散着金屬的光。

“她呢。”冷沉的語氣。

陳蟬衣溫聲說:“在裏面睡着。”

江泊雪正要進去,陳蟬衣想想還是叫住他:“不過請你不要吓到她,孕婦需要休息。”

男人腳步微頓,點點頭:“麻煩你了。我讓人給你重新安排了房間,一會兒叫人把你的東西送過去。”

他語調緩和下來。

陳蟬衣點頭:“好的。”

他身後的助理走出來,陳蟬衣跟着下了樓層。

他的人動作很快。

等住進新地方,空間變成一個人,難免顯得空蕩。

陳蟬衣在床沿坐了會兒。

那是桂林的早上,将近七點,這座城市剛剛蘇醒,晨光朦胧透進來。

她盯着浮動的窗簾片刻,突然起身,跑下了樓。

外面涼爽的空氣一瞬間湧入鼻腔。

好像确實像許珈毓說的那樣,生活遠沒有她想象中嚴重。

陳蟬衣沒有打車,自己沿着林蔭道走,偶爾走累了坐公交,公車晃晃悠悠載着她往前行。

她對桂林這座城市并不熟悉,可不妨礙她體會一座城市的美好。

她看見路上老奶奶遛狗,公車駛過橋,下面漓江碧綠的水緩緩流淌。

她坐累了,也會下車走走。

路邊有賣早點,桂林物價并不高,比潤州還低些,可是這裏生活的每個人都很高興。

桂林話她有些聽不懂,她講普通話,也帶點蘇南口音,脆生生的。姑娘長得很漂亮,讨人喜歡,她那天穿了身白色吊帶裙,像桂林春天開滿整座城市的苦楝樹。

她走走停停,後來走到正陽步行街。

裏面煙火氣很足,行人絡繹不絕。

陳蟬衣買了杯粥捧着喝,最後自己也不知道從哪個出口出去,等再走到步行街外,已經是一條極寬闊的馬路。

兩邊香樟繁茂,遮天蔽日。

她擡眸,看見不遠處聳立的指示牌上寫着:濱江大道。

她那一瞬間,想起潤州的江濱路,想起那條路她走過無數次。

是和李潇。

只是潤州的城市長滿梧桐,而這裏的濱江路香樟陰翳,是相似,卻又不一樣的風景。

她在喧嘩吵鬧的人聲中,有些難過地走下江堤。

那裏有個缺口,往下是江邊窄路,有老年人坐在那裏垂釣,還有些人在游泳。

清晨時刻,日頭薄薄灑在江面,就像曾經長江以南的渡口。

她抿抿唇,摸出手機撥通電話。

那頭很快接通。

只是他仍不講話。

陳蟬衣看着江面,蹲下來變成很小一團,她看水裏游泳的人打水花,輕聲說:“你猜我在哪。”

他沉默。

“我在桂林,今天走到正陽步行街吃早飯,後面迷路了,我自己轉出來了。出來就發現,桂林也有一條濱江路,旁邊也是江水,好漂亮,這裏的江水綠綠的,和我們那裏不一樣。”

他一直不言語。

她其實心裏還是有些失望的。

可陳蟬衣紅着眼眶繼續:“這邊還有香樟樹,原來香樟樹也有小果子,這裏真好,很熱鬧,我很喜歡這裏……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來這裏。”

他捏緊手機的指尖發抖,他知道。

“因為這裏是你家。”

他的祖籍在廣西桂林,漓江邊上。陳蟬衣咬着唇,難得情緒失控了。

這麽多天和他冷着,他不願意講話,她也很難過的。

但是她很了解李潇。

今天她不打這個電話,他一輩子不會打過來。

陳蟬衣潸然說:“我走過濱江路,我想你從前是不是也一樣走過?我看過的香樟,香樟上爬滿的小藤蔓,你也見過嗎,你是不是曾經也那樣喜歡?”

“我今天,還,還去了正陽步行街,那裏好多小店,好多好吃的小店,我每一家門口都站過都看過。我在想,阿潇以前吃過哪一家呢,最喜歡哪一家呢?你都從來沒有說過。”

就這麽絮絮叨叨說到最後,她終于崩潰出聲:“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啊,為什麽不能親親抱抱了,我還能再見你嗎……”

她這句話沒有說完,眼前驀然出現一道黑色身影。

她纖細的手腕被緊緊捏住,因為太用力,他抿着唇手腕發抖。

陳蟬衣擡眸,有瞬間覺得自己在做夢。

他有漆黑的眼瞳,鋒利如劍的眉眼,他有空淡漓江水一樣的神情,有蒼白的嘴唇。

和做夢一樣。

然而她知道,如果是李潇,就不是做夢。

那是為她受北戴河冷風吹的李潇。

是偷偷去南京給她買小雨傘的李潇。

陳蟬衣一把上前摟住他脖頸,抽抽噎噎哭了起來:“嗚嗚哪有你這樣的,冷漠死了,給你打電話也不說話,還說以後至少可以跟我講話呢,根本不算數,騙子!”

他沉默着緊緊抱着她,腦袋埋進她頸窩。

她還哭了很多:“我又不想跟他結婚的,你都不多問兩句就把我送回去了,他帶我喝酒你也不管,和你打電話你也不管。”她是真的覺得委屈,現在她不想理解他,她只想發點脾氣。

她很少哭得這樣慘,他心都痛了。

最後他緩了口氣,啞聲開口:“我管的。”

她茶瞳裏全是淚,擡眸很執拗看他:“騙子,再也不信你了,你說你管,你是我的誰,男朋友嗎?”

他很明顯一愣,神色顫了顫,渾身都僵硬了。

他當然不是,從前是,可或許今後不會再是了。

陳蟬衣看他沒回答,扁扁嘴,眼淚憋回去:“我不要聽你說別的,你現在就說,你是我男朋友。”

李潇那雙冷然的黑瞳垂下來,他閉了閉眼,像是起身要走。

姑娘一把環住他脖頸,差點把兩個人都撲倒。

“你不許說不是。”她淚汪汪控訴,“誰跟你說室友就能随便親親摸摸的,男朋友才可以!你要麽當時把我丢出去,要麽現在做我男朋友,你選。”

又是這種委屈的語氣,又可憐巴巴讓他選。

可是過去已經不能更改了。

他握緊掌心,知道她是故意的。

兩個人動靜不算小,周圍游泳垂釣的都在看。

李潇原本是個感情很含蓄內斂的人,并不張揚,被弄成這樣,約莫還是頭一回。

可他根本沒注意他們在看。

很久,李潇低低說:“我選。”

姑娘擡起小臉,緊張又小心翼翼看着他。

他眸底浮出沉痛和難過。

其實他這麽些天,也并不好過。

最初是沒法适應家裏突如其來的安靜,适應不了沒有她的生活。他一個人吃飯,對面沒有她的影子,去廚臺洗碗,她不在身邊叽叽喳喳講話。

就連家裏的電視也沒有人打開,聽不到她喜歡看的綜藝的聲音,聽不到吵鬧,聽不到任何。

這種感覺是很難受的。

好像有什麽東西他曾經失去,以後不再有。

他接到她打過來的電話,她說她喝酒,問為什麽不去接她。

她不知道那個時候他就在樓下。

紅燈籠罩着秦淮十裏人家,他在暗暗的水邊,她在歌樓上。

後來他眼睜睜看着她回家,上樓,再出來,拎着個小行李箱。

那時候李潇告訴自己,不要嫉妒,就到這裏已經很好。

然而那天看見她的小紙條,他還是失控了。

她的字規規矩矩,清新秀氣。

她說是和朋友出去散心,不是搬家。

李潇有瞬間其實沒有不信她的話,只是他莫名想,她氣得那麽厲害,出去這一趟會不會出點什麽事。

人情緒無法控制的情況下,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他擔心,只能跟過來。

這幾天也确實看到姑娘在和朋友玩。

她沒有給他發消息。

玩得很高興,大概也想不起他。

後來倒是給他發了照片,他那晚看到失眠,直到第二天清晨,都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他怕他一回,這姑娘以為他松口,又甜甜笑着靠上來。

他顧慮很多。

可是他唯獨沒有想過,他跟蹤狂一樣跟着她,一路看她走走停停,上了公交又下來。她走過江畔,走過步行街早餐店,走到濱江路的河堤。

最後,竟然是撥通他的電話。

他那一瞬間,心裏面像是被她的聲音迅速填滿霸占了,閉目塞聽,什麽都顧不上了。

他也很想她的。

也曾經無數次很卑鄙想過,就讓他最後再陪在她身邊一次,要是以後她受不了,想離開,他也認了。

他有占有欲,很恐怖,她都不知道。

李潇低眸,看看懷裏小姑娘扒着他衣服,濕漉漉的眼眸,執拗地直勾勾地望着他。

“我選。”他低聲說着,把她抱了起來,讓她像只樹袋熊一樣趴在他懷裏。

那雙黑夜般寧靜的眼瞳,靜靜看她:“當你男朋友,我選,以後你的事,我管。”

他終于妥協。

濱江路人群熙攘起來,豔陽透過香樟的罅隙,溫柔鋪到他的單衣上。

李潇淡淡抿出個笑,那是這幾天來唯一真心實意:“你對我笑一笑啊,不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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