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潇潇 “發燒與往事

第38章 潇潇 “發燒與往事。”

他嗓音溫和磁沉, 帶着些縱容。陳蟬衣原本打算事情都弄好了再告訴他,否則說到做不到,白期待一場。

她抱了他一會兒, 搖搖腦袋, 洗手準備吃飯了。

李潇看她去衛生間的背影,心裏有點好笑。

那天晚上新的臺風氣旋登陸, 風力急劇增強, 這樣的臺風天無法開窗,擔心窗戶會被吹裂。

陳蟬衣很累了, 睡得早,屋子裏面不開窗,溫度倒是沒有外面冷。

她第二天沒得休息,得去值上夜,李潇把她送過去。風太大, 兩個人都弄得渾身狼狽。

臨走的時候李潇把袋子遞給她, 裏面是幹淨的外套:“衣服濕了不要穿了,會感冒。”

她點點頭:“好。”

“我晚上來接你?”

陳蟬衣想了想, 還是說:“不要了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她上夜要值班到淩晨一點, 那個時間很打擾人休息的,他不比她輕松,她也不想他休息不好。

李潇捏了捏她掌心,沒說什麽。

陳蟬衣還是照舊寫病歷,跟着主任學習看診,這是她工作,哪怕之後決定不學西醫了,她也不會敷衍手頭的事。

只是上夜結束, 她下樓正準備打個車。

出門的時候,卻看見靠近門口的陪護椅上,李潇沉默坐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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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着眼睛,低頭抱着胳膊,像是睡着了。或許是睡得不安穩,男人淩厲的眉輕蹙,唇也緊緊抿在一起。

身邊來來往往零星的病患和家屬,陳蟬衣微愣,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阿潇?”

他很快睜開眼睛。

那雙黑夜般的瞳孔,看到她時似乎是迷蒙了一瞬,片刻後便恢複清明。

“嗯,結束了?”

他嗓音很啞,拖着濃重的疲憊。不知道是一直等在這裏,還是才過來,可無論如何,他這晚上的休息也算是廢了。

陳蟬衣心裏不好受:“不是說我自己回去嗎。”

李潇沒吭聲,晃了晃頭站起來,把她的布袋子接過去:“走,先回家。”

醫院外雨幕厚重,這種暴雨,撐傘其實也無用,他把人沉默攬在懷裏。

等坐上車時,李潇才解釋了一句:“太晚了,不安全。”

就像是為他的行為找到個理由,陳蟬衣心被戳了一下,軟軟地塌陷下去。

她想起之前決定的事:“要是以後不做醫生了,就不用這麽晚回來了。”

李潇微愣,低眸拿紙巾給她擦臉頰水漬,雨打濕頭發,他将發梢擦了擦,片刻後才道:“你喜歡就做。”

他好像一直是這樣,別的什麽都不算重要,她喜歡最重要。

陳蟬衣心髒收縮,情不自禁挨過去抱着他。

他笑:“我身上濕的,一會兒得感冒。”

她臉埋在他懷裏:“那也一起感冒。”

李潇笑了笑,低眸吻吻她頭發。

那晚回家,盡管已經很快洗了澡,他也煮了姜絲紅糖水兩個人喝,卻還是感冒了。

是李潇發燒了。

原本睡得好好的,他體溫半夜三點多燒上來,兩個人裹着被子,陳蟬衣被男人身上滾燙的體溫弄醒。

李潇沒有醒,他眉頭緊緊蹙着,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做了不好的夢,他臉色并不好看。薄唇抿成一線,泛着異樣的蒼白。

陳蟬衣翻身坐起來,推推他:“阿潇?”

他并不答話,甚至沒有清醒。

他的手臂還锢在她腰間,牢牢環抱的姿态,因為在病中,下意識會把身邊人抱得更緊。

陳蟬衣使點力氣,把他的手臂搬開。

她下床找藥箱,給他量體溫,就像之前給他抱在懷裏的孩子量體溫一樣。

只是現在生病的人變成了李潇,家裏只剩她自己。

夜晚的時間靜悄悄流逝,過了五分鐘,她把溫度計拿起來看,三十八點九。

陳蟬衣找出個小盆,裏面放了點涼水,給他擦手,擦額頭。她拿毛巾匆忙,拿成了自己的,擦過第三遍的時候,李潇有了些意識,緩緩睜開了眸子。

“怎麽了。”他聲音又低又啞,像是被砂紙磨過。

陳蟬衣半跪在床邊,小聲說:“你發燒了,我給你擦擦身體,可以降溫。”

李潇緩慢閉了閉眼,大概還在消化她話裏的意思,他靜默了幾秒,複又重新睜開眼睛:“發燒了?”

“嗯。”

毛巾濕潤敷在臉上。

李潇攥住她纖細的手腕:“我來吧。”他聲音啞,手也虛得沒有力氣。

陳蟬衣搖搖頭:“我給你擦。”

“你去睡覺。”

“那你呢?”

“我自己弄。”他說,“聽話,太晚了,去睡覺吧。”

他聲音始終低沉,有些聽不太清。陳蟬衣抿抿唇,忽然打了他手背一下:“你是病人,我才是醫生。”

還聽話,誰聽誰的話。

李潇無聲扯了扯唇角:“我生病了,一會兒把你也傳染得感冒發燒。”

陳蟬衣:“怎麽可能,我才不會發燒。”

他無奈笑:“寶寶。”

根本沒用,她不吃那一套了:“我才不管,你都生病了,不許不聽我的,你知道我們醫生最讨厭什麽人嗎?”

這話他聽她說過,李潇漆黑深邃的瞳靜靜看着她,唇邊挂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嗯。”

陳蟬衣扁扁嘴:“最讨厭你這種不聽醫囑的病人。”

她也着急,語氣難免不太好,眉頭都蹙在一起,抿緊唇和他對視。

李潇沉默了會兒才說:“不要。”他低低道,“不讨厭我。”

陳蟬衣:“那我給你擦,你睡覺。”

“好,我還要做什麽?”

陳蟬衣語氣好了點:“一會兒叫你醒來喝藥。”

“嗯。”

她這才笑了,湊過去親親他,學他的語氣:“乖。”

李潇彎唇,眼眸裏都浮着細碎的光:“學我。”

陳蟬衣見好就收,給他把手背額頭都擦過一遍,蓋好被子。他說是要睡,其實一直強撐着精神看着她。

陳蟬衣看他把藥吃進去,稍稍放心。

她跪在床邊整理藥箱。

李潇垂眸:“寶寶。”

陳蟬衣掀起眼簾:“嗯?”

李潇低聲說:“過來睡覺。”頓了頓,他說,“陪我睡。”

怕主燈太刺眼,陳蟬衣只點了盞小夜燈,屋子裏還是有些昏暗的。

人在這種靜谧時刻,總會脆弱很多。

陳蟬衣心裏好笑,故意趴在床沿,明眸亮亮望着他:“哦,誰剛才還說讓我自己睡。”

李潇笑了笑:“不許了,過來給我抱抱。”

原先也不是不能自己待着,只是和她睡了幾天,她身邊太暖和,他生病身體一陣陣發冷,只想抱她。

陳蟬衣唇角微翹。

擔心發燒反複,藥箱就擱在了床頭地上。陳蟬衣上了床,悄悄挪到床裏,他翻個身,滾燙的身體把她壓懷裏。

“嗯。”他蹭蹭她,“寶寶身上溫度好低。”

發燒是不好受的,身上溫度高,可又覺得冷,幾乎是冷一陣熱一陣,她身體溫度卻像水玉,潤潤的。

陳蟬衣側眸,望望男人冷硬的臉,起先并沒說什麽。

過不久,她擡起手,溫涼的手指劃過他的眉,高挺的鼻梁,蒼白的唇,最後落在他滾燙臉頰上。

這是李潇。

她孩子氣地捏捏他的臉:“舒服嗎。”

“嗯?”

陳蟬衣眨眼,眼瞳裏都泛着神采:“就是抱我呀。”

他抵在她頸窩,悶悶笑了。

明知故問。

他沒有精神,很快就再次失去意識。

熟睡時候,結實的臂膀還緊緊圈着她,擔心她跑了一樣。

陳蟬衣被勒得有些不太舒服,可也忍着沒動。

她看了他很久。

李潇這個人,其實很少在外裸.露這樣的一面,脆弱情态幾乎不會被任何人瞧見,他永遠是冷硬的,寡言的,看着冰冷不好接近。

陳蟬衣自己也很少見到他這個樣子,不禁有些稀奇,覺得這男人生病前後竟然不一樣,心裏酸酸漲漲的,也有點高興。

旁人都看不見的樣子,只有她看見。

她彎彎唇,湊上去舔了舔他,李潇沒醒,只是偶爾悶哼。後來他微微睜開眼,意識卻還是散的:“嗯,寶寶?”

他現在感覺特別好說話,也特別好欺負。

陳蟬衣憋着笑:“你發燒嘴巴好幹哦,給你舔舔。”

他也笑,都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她的話,卻還是順着道:“好,舔舔。”

陳蟬衣再湊過去,他锢着她後腦吻她。

這一場突如其來,來勢洶洶的高燒,根本什麽也沒耽誤,她不想睡了就想親他,李潇随便她。

最後是天都蒙蒙亮,她實在沒力氣了,他才重新抱着她睡好。

他生病是因為淋雨。送她去醫院,他盡量幫她擋着風,她沒淋到多少,他大半副身體都濕透。

再加上一直奔波繃着神經,所以才病倒。

但李潇身體素質向來很好,半夜起的燒,晨起溫度已經退下去不少。

下午時分,溫度降到了三十七度八,和正常體溫相差無幾了。

陳蟬衣心裏才算松了口氣。

早飯是她摸索着燒的,就煮了粥,她原本想好歹弄個南瓜粥什麽的,可惜蒸籠不會用,她也不想叫醒他,南瓜切好了就丢一邊了。

最後白米粥湊合給他喝了。

中午喝的也還是白米粥。

李潇都要笑了,攥着她手腕:“我是虐待你還是怎麽樣?”

他掃一眼她手裏粥。

陳蟬衣懂他意思,又羞又惱:“複雜的我不會燒嘛,你湊合一下得了。”

行,他抿笑點點頭:“好,真好喝,誰煮的粥,粥都會煮,太厲害了。”

被她踢一腳:“太假了,不許你說話了。”

李潇抵着額頭笑。

他下午精神漸好,不再頭暈,就起床了。

陳蟬衣之前照顧他,其實還犯困,李潇把她趕去睡覺。

她碗筷洗好收起來。

他笑了笑,小姑娘還挺貼心。

五點多,李潇在廚房備菜,手機鈴響了。

他看了眼聯系人,眉眼微怔,擦幹淨手接起:“喂,阿妹?”

那頭出聲,李潇撐着廚臺,垂下眼簾靜靜聽對面講話,時不時輕應一聲。

門鈴也在這時候響起來。

李潇看向門口,神情未變,喉結還在滾動:“嗯。”

他走去開門。

朱子星站在樓道裏,看到他就喊了聲:“咋開門這麽慢。”

李潇指指電話。

朱子星閉上嘴。

李潇也沒讓他進來,站在門口壓低聲音,繼續和電話裏說:“你給阿媽開呼吸機,會用嗎?阿哥之前教過你,對,旁邊的小旋鈕,燈亮了嗎……嗯,呼吸罩戴好,用完你記得給阿媽洗了……好,大概一個小時就能關了。”

他手撐着門框,潮濕的天氣,他左膝蓋使不上力氣,渾身的力道都卸在右腿。整個人穿着睡衣,顯得高大默然。

語氣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少了疏離,多了幾分耐心溫和。

朱子星見他在通話,就沒打擾。

這通電話約莫持續了五分鐘,等李潇挂斷,低眸在手機上處理事情,朱子星才開口:“咱媽又病了?”

李潇沒擡頭,轉了一筆錢過去:“嗯,還是之前的病。”

“支氣管?”

“嗯。”

“這病這個天就得犯,不容易好,你別太擔心。咱阿妹還在家照顧她呢?”

李潇點頭:“我過段時間回去看看。”

“那我買點東西,你順道捎回去。”

李潇笑:“行。”

那邊顯示轉賬成功,李潇繃緊的眉眼放松,這會兒才有心思看朱子星:“你……什麽情況?找我有事?”

“?”朱子星看他不是很耐煩,懵逼道,“兄弟,現在是有事才能找你了?”

李潇難得有些沉默。

往常是沒什麽,朱子星知道他家在哪,有時候也上來蹭飯,順帶着給他帶點東西。

主要是現在。

李潇默了默:“不太方便。”

朱子星:“?”他這回是真聽不懂了,“不方便在哪?您有客?”他脖子往裏面探,“我靠你不會藏女人吧?”

李潇踹了他一腳:“能不看?尊重別人家裏隐私行嗎?”

“我靠。”朱子星要吐血了,“這麽多年不講隐私,你現在跟我講隐私了?祁連你評評理。”

李潇視線掃到他身後,這才注意樓道角落黑暗的地方,還矗立着一道沉默的身影。

李潇輕輕抿唇,沒有出聲。

祁連對上他視線,唇色有些許蒼白。

李潇的視線很淡,其實不含什麽情緒,談不上熱絡,卻也談不上疏冷,只是顯得捉摸不透。

祁連一愣,低聲喊了句:“哥。”

李潇沒答,目光凝望他三秒。

片刻後淡淡轉向朱子星。

朱子星倒是想讓場面熱起來,最後也被這一眼看得噤聲了。

“想幹什麽?”

“就吃頓飯。”

半晌,李潇說:“等我兩分鐘。”

他說完轉身進去,門敞着,朱子星和祁連站在樓道等。

李潇推開卧室門,不比客廳,卧室暖融融的,泛着很淡的馨香。被窩中央有團小小的鼓起,清淺的呼吸灑在被子上。

他半跪着撐在床上,揉了揉姑娘的發:“寶寶。”

陳蟬衣睡得不深,聽到他聲音就睜開眼,只是神情透着迷蒙:“嗯?”

茶瞳淺淺泛着光,眼神勾人柔軟。

李潇低聲說:“我給你把晚飯做好,你一個人吃好不好。”

她還迷糊,理解了一會兒他話裏的意思,小聲問:“為什麽不跟我一起吃啊?”

她小手攥着被子,李潇握住捏了捏:“我出去一趟,保證不會很晚回來。”

“出去,做什麽?”她看了眼窗外,暴雨天,這時候出門都未定有幾家飯店開着。

李潇:“朱子星過來了,我和他去外面吃個飯。”

陳蟬衣微微發愣:“哦。”片刻後,她問,“那,怎麽不在家裏吃,我不可以見他嗎?”

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的,就像是試探,也像是詢問他态度。她其實心裏面也有點介意,畢竟是他社交圈,她在想,他是不是不太想讓朱子星知道他們的事。

李潇也有瞬間凝滞,應該是沒想到她這麽問:“可以見。”

他抿唇,停頓後,神情好似難堪:“就是祁連也在,你……”

陳蟬衣反應過來,也沉默了會兒。

祁連她也是有印象的,只是那些印象,都和另個女生糾纏在一起。

陳慧。

她和李潇視線對上,彼此都有些緘默。

再見到他之後,她從來都沒有問過關于陳慧的事。

他也沒提過。

可能是怕她不高興,或者別的什麽原因,她不清楚。

只是陳蟬衣心裏想起這個名字,還是覺得像梗在喉嚨裏的一根刺,堵在心口的石頭。

有些記憶太深刻,那時那地的畫面,是不容易抹去的,随着時間推移,反而愈發刻骨銘心。

她驀地想起他們從前的事,想起那個女生給他點煙,心裏像被針戳了一下,很不好受,淺淺泛着疼。

默了默,陳蟬衣輕聲說:“我能見嗎?”

她睡意消散,茶瞳清澈而安靜。

他抿緊唇沉默。

陳蟬衣也不講話,靜靜和他對視。

她聲音很輕,神情也是,柔軟而安靜,像是倘若他說“不可以”,她也不會硬鬧着要見。

而他黑瞳始終深沉,幽暗。

就這麽兩廂無言。

幾秒後,李潇垂下眼睫:“那我留他們吃晚飯。”

陳蟬衣蜷緊的指尖顫了顫:“嗯。”

李潇推門出去,她在黑暗中坐了會兒,起床換上內衣。

樓道裏面,朱子星和祁連還在等着,看到李潇出來了,也沒敢問。

李潇言簡意赅:“進來吧,把門帶上。”

朱子星一愣,得了這句話趕緊鑽進來:“靠,那個樓道不防風,冷死我了。”

他熟門熟路給倆人拿拖鞋。

李潇說:“晚上吃什麽。”他原本準備炒菜的,陳蟬衣晚上胃口不大,他通常不會燒很多。

現在多了兩個成年男人,李潇撐着廚臺:“要不煮火鍋?”

這天陰冷,吃火鍋驅驅寒也挺好。

朱子星:“行啊。”

他看祁連。

祁連說:“我沒意見。”

李潇:“行。”擡手把櫥櫃裏的插電鍋搬出來。

那鍋很大,還是秋天時候買的,那會兒朱子星老來家裏蹭飯,談霜也常往家裏跑,還帶着孩子。

深秋就是吃火鍋的季節,小孩也喜歡吃,李潇幹脆買了個專門煮火鍋的鍋,中間有分割,可以一邊清湯,一邊辣鍋。

他行動不是很方便,把桌子收拾了,鍋放上去。

祁連唇動了動:“哥,我幫你。”

李潇沒跟他客氣:“那你幫我洗菜,朱子星。”

朱子星本來蹲客廳看他家茶幾。

茶幾上零零散散全是零食,他撿着一包百醇,靠,李潇個大男人什麽時候愛吃這種東西的。

還他媽是草莓味。

“幹啥?”

“你光吃不幹活?”李潇原本想找點事給他做,看了眼廚房。

廚房不大,三個人就有點擠了,朱子星體型不像他跟祁連,這貨天天樂呵,心寬體胖。

李潇一皺眉:“算了,你玩去吧。”

朱子星樂得不幹活:“得嘞。”

他聞着那包百醇,好像還挺香,正準備搞根嚼嚼。

卧室門開了。

朱子星雖然嘴上說李潇家裏藏女人,但沒真想過,這會兒聽到卧室有動靜,往後面一望。

一聲“我靠”脫口而出。

他都跌那地毯上了,李潇聽見動靜回頭:“能別坐那地毯?你外套滴水。”

朱子星都沒聽清他在講什麽,眼睛直勾勾盯着陳蟬衣看。

半晌憋出一句:“陳家月?”

裏面祁連也循聲出來,看見陳蟬衣,呆呆立在原地。

女生不高,身形纖細嬌小,還是記憶裏清純幹淨的面龐,連那雙茶色的明瞳都如出一轍。

她穿着的睡衣不像是她自己的,長度到膝蓋往上點,穿着像睡裙,袖子也很長,被她挽了兩道,松松扣在手腕上。

祁連一愣,立刻意識到情況。

看看她,又看看李潇。

陳蟬衣其實也有點不好意思,她對朱子星說:“你好。”

又轉頭對祁連:“你好。”

聲音清恬,或許是因為才睡醒不久,還帶點鼻音。很柔軟。

朱子星人都傻了:“你,你好。”

祁連也淡聲回了句。

三個人在客廳面面相觑,李潇在後面說:“祁連,過來幫我把菜切了。”

祁連反應過來,點了個頭進廚房了。

陳蟬衣也有些尴尬,跟過去說:“我,我也幫忙吧,我可以洗菜。”

要不然她跟朱子星幹瞪眼,她也窘迫啊。

她小臉微紅,指尖揪着衣袖都泛白,一看就知道人緊張得多厲害。

李潇淡淡抿出個笑,單手開了冰箱,把裏面的幾個袋子拿出來,再從廚房拿了幾個盤子。

他手髒着,不好碰她,就拿手背蹭了蹭她臉頰:“幫我裝點丸子和牛羊肉卷,左邊袋子有包心魚豆腐,還有蝦滑貢丸,你看着弄點。”

她點點頭:“好。”

幾個人備菜一時無言。

朱子星也不好幹坐着,就去餐桌那幫陳蟬衣裝盤子。

李潇在廚房和祁連說話,朱子星也貧兩句,過不久氣氛沒那麽尴尬了。

陳蟬衣倒是不多話,她乖乖坐在餐桌那邊擺盤,聽他們三個講話,偶爾會笑一笑。

朱子星本來就是來人家家裏蹭飯的,也不好讓氛圍尬着,就撿些有的沒的問陳蟬衣。

陳蟬衣小聲回了。

四個人氛圍緩和起來。

陳蟬衣把東西裝好,想想家裏還是有點冷清,就去客廳把電視開了。

她聲音調得偏大,一瞬間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李潇看了看客廳電視:“去哪裏吃?”

她想看電視的話,去茶幾吃也行,家裏有地毯。

陳蟬衣說:“都行呀,我就是想電視開過來聽聽。”

李潇就又看看另外兩個。

祁連是不吱聲。

朱子星攤手:“我是沒意見。”

李潇就說:“那你把鍋搬客廳去,那地上有個接線板,你把水燒起來,火鍋底料在地上袋子裏。”

“行的哥。”

陳蟬衣也過去幫忙。

差不多五分鐘,廚房裏也弄好了,鍋中湯底煮開,咕嘟咕嘟冒着泡,李潇端着盤子和碗筷過來,四個人坐在地毯上。

朱子星這回特別乖覺,把外套脫了挂門口了。

看李潇一眼,幾個人有瞬間都沒聲音。

就電視在那吵,放室內綜藝節目。

李潇把碗盤分下去,看這場面,都樂了,抿唇淡淡牽出個笑:“看我幹嘛,動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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