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潇潇 “老公

第45章 潇潇 “老公。”

陳蟬衣被他語氣弄得臉紅:“沒有逃避培養感情呀。”

“嗯, 那你現在是?”

她臉發燙:“我們同事團建,我就是出來玩玩。”

那頭笑了兩聲。

她真的不懂了,這究竟有什麽好笑的:“我不是後天就回去了嘛。”

“是。”李潇似笑非笑, “現在又不是跟我哭為什麽要分床的時候了。”

陳蟬衣梗住, 幾秒鐘惱羞成怒:“不跟你講了,我要出去跟他們做游戲了。”

“什麽游戲。”

“不知道, 他們說要圍爐夜話, 好像玩桌游還是什麽的。”

“劇本殺?”

“有可能?得看老板這裏提不提供本子。”

現在農家樂都是年輕人趕時髦,提前體驗養老生活。很多甚至都會提供爆款桌游, 或者很火的劇本殺本子。

不過陳蟬衣驚訝的是:“你還知道劇本殺啊?”

“……”她以為他是什麽,李潇微微無奈,“你男朋友是之前不怎麽玩,不是生活在別的星球。”

陳蟬衣咬着牙刷,好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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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去衛生間漱口。

李潇不鹹不淡道:“不許和其他男人親嘴。”

陳蟬衣:“?”

她漱完口, 對着瓷磚牆滿臉疑惑:“怎麽還可能跟其他男人親嘴啊?”

他在說什麽東西啊?

“怎麽沒可能了。”李潇還是那副語氣, “劇本殺不是有情感線嗎,不許走, 有拜堂的不許拜堂,要結婚的不許結婚。不許, 不可以,懂了嗎?”

李潇聲音沉穩,帶着幾分漫不經心,聽不出多少威脅恐吓的意思。

陳蟬衣還是乖乖點頭:“哦。”

“嗯。”

她說:“那如果就是說,我可以……”

李潇打斷她:“你不可以。”

陳蟬衣默了一下,接受了:“好的。”

她又和他掰扯了兩句,均被無情駁回。李潇波瀾不驚叮囑她:“你是個乖寶寶,和別的男人不要講太久話, 玩一會兒就上床睡覺。”

管天管地,還管她幾點睡覺。

陳蟬衣說了聲好,撅着嘴巴挂斷電話。

結果他們真玩劇本殺,是個恐怖本,本格推理。dm再三保證這本子沒有鬼,就是正常邏輯推理,但由于劇情實在太詭谲,每個人都覺得汗毛倒立,瑟瑟發抖。

錢主任上了年紀,要睡覺,就剩秦繼南帶着他們幾個小的玩。

七人本位置正好,dm為了營造氛圍,還特地關了主燈,點上幾根道具蠟燭。白慘慘的光,照在桌上,四面牆壁人影晃蕩。

故事的背景,是發生在詭異鬧鬼的村落,這村子幾年間,所有人全部慘死,村落凋零殘敗。他們七個是不知死活的大學生,想利用這村子賺點流量。

就不約而同來到這村子。

一問都不熟,一查都認識。

非常經典的國産恐怖片作死開頭。

更恐怖的是。

劉橋牙齒打顫:“我們他媽的還真就在一個小村子裏。”

餘樊也覺得瘆得慌:“還是山卡卡。”那種荒山野嶺。

瞿雨音真心害怕,她跟陳蟬衣坐一起,胳膊都緊緊挽着,勉強說:“也對不上吧,我們還有錢主任呢,總共八個人,哦,加dm九個。還有農家樂別的人,人數對不上嘛。”

這還有點道理,劉橋他們剛要放心。

dm鬼魅一笑:“你們怎麽确定我們就是人呢?”

衆人:“?”

dm繼續營造,拖長了音調:“你們怎麽确定,另外一個同行的夥伴,還在呢?”

“!”

劉橋受不了了:“不是,哥,這真的不好笑,別吓唬我們,我們都老實人。”

dm都要笑死了。

後面因為這游戲确實有點恐怖,再加上很晚了,玩着感覺很不吉利。畢竟人在這種地方,人生地不熟,難免都帶着點敬畏的心。

于是玩一半進行不下去了。

最後領隊的解釋了案情的前因後果,幾個人開始玩別的。

下一個游戲确實不恐怖了。

是很經典的桌游“阿瓦隆”,簡單來說,一種國外版狼人殺。

陳蟬衣對桌游不太了解,其他幾個人都是玩過的。

秦繼南說:“沒事,你看我們玩一輪,下一輪你嘗試一下。”

陳蟬衣點點頭:“好。”

她抱着膝蓋坐在那裏。

玩阿瓦隆不需要恐怖氛圍,劉橋把燈開了,主屋瞬間亮堂很多:“兄弟們,有沒有感覺正道的光一下子照射下來了?”

“有的有的,別關了,就開着!”

幾個人不害怕了,讨論得風生水起。

陳蟬衣算是全場唯一真上帝視角,看他們幾個人演戲,互相裝來裝去,好搞笑,即使是圍觀也很樂呵。

她學這類東西很快。

之前李潇教她打牌就是這樣,她只要看一輪,試一輪,很快便能上手。

阿瓦隆一局的時間特別長,他們三局結束,已經半夜十二點多。dm上樓睡覺去了,剩下他們幾個都認識。

場子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除了陳蟬衣和瞿雨音,其餘都是男人,難免玩游戲上頭要喝酒。

農家樂都是老酒,要不然就是酒精飲料,度數就幾度,男生們當然不願意。

秦繼南是能控場面的,微微笑着說:“讓女孩子喝度數淺的,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們要喝老酒自己喝,不過也注意着量。”

瞿雨音問陳蟬衣:“小蟬,你能喝酒嗎?”

她記得是不能的,陳蟬衣好像滴酒不沾。

不過難得團建,一滴酒不碰,确實有些掃興。

陳蟬衣說:“我喝酒精飲料是可以的,不喝多就行啦。”

她心裏還是有些不安,她想,如果是李潇在,她多喝一點沒關系,他不會讓任何人碰到她。

可他現在不在身邊。

身邊的雖然都是同事,也算熟人,可她心裏仍然會覺得幾分慌張。

大家都表示理解:“那你喝酒精飲料就行,不用幹,意思一下。”

“嗯嗯。”

配合喝酒,劉橋換了個游戲,抽“王牌”,就是每個人抽牌,根據人數,分別有一到六的數字牌,和一張王牌。

抽到王牌的人任意叫號,被叫到數字對應的人,要完成他指定的事,或者回答一個問題。

等于另一種模式的真心話大冒險,只不過沒得選。

這種游戲,懂得都懂,約會組局活躍氣氛暖場必備神器,王炸選手,基本就是用來讓氣氛更嗨的。

劉橋把幾張牌打亂順序洗了下,展成圈給每個人抽:“每人一張,不許賴啊,輸了喝酒的。”

陳蟬衣第一輪抽到張“1”,她小心翼翼合上牌面。

劉橋拍手:“王牌誰?舉手舉手。”

有個男生怯怯舉手:“我。”

劉橋喲了聲:“運氣可以啊兄弟,說吧選誰?”

那男生随便想了想:“2吧。”

“誰2?”

瞿雨音舉手:“我是2。”

劉橋都要笑死了,她反應過來一個抱枕砸過去:“你才2呢你!”

笑得肚子疼,劉橋連連擺手求饒:“行行,我二就我二,你先接受懲罰!”

瞿雨音翻了個白眼放過他,她放得開,性格很豪氣:“要我幹什麽。”

那男生有些拘謹,平時在醫院屬于埋頭苦幹類型,集體活動不容易敞開。猶豫片刻後,尴尬說:“要不大冒險?”

“具體幹啥。”

男生支支吾吾講不出來,他也不願意為難人。

餘樊看出來了,想了個辦法:“那我們幹脆下一局寫點大冒險內容吧?要是實在說不出來,就抽到哪個是哪個。”

大家都同意,這樣也不會太得罪同事,更何況秦繼南還在這坐着呢。

這回就問了瞿雨音一句真心話:“你和幾個男生談過?”

瞿雨音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了哦,單身至今。”

衆人遺憾地發出噓聲:“咦!”

本來這話題挺有意思,人最喜歡聽別人八卦了,哪知答案這麽沒爆點。

劉橋拍桌子:“下次直接來大冒險,刺激!”

又抽了一輪。

餘樊被點起來公主抱現場一個人,然後做深蹲。桌上一共就兩個女生,瞿雨音體格勻稱,陳蟬衣更纖弱,圖好抱肯定會選陳蟬衣。

然而陳蟬衣平時安安靜靜的,這種男女的肢體接觸,不知道她接不接受。

瞿雨音倒是沒所謂。

餘樊有些糾結。

片刻後,他走到劉橋身後:“兄弟,對不住了。”

他眼睛一閉,把劉橋抱起來就開始往下蹲。

劉橋:“?”

劉橋身上的肉突突往外冒,瞿雨音都快笑死了:“餘樊你這是工傷,一會兒算他頭上,讓他賠你點身體傷害費。”

“你是真重兄弟,你最近夥食挺好啊。”

餘樊做完,龇牙咧嘴回座位上。

後面兩輪,又是餘樊被點到,另一個是之前給秦繼南送資料的男生,叫邵文林。他倆一個跑出去大喊三聲“我是傻逼”,一個是選現場異性對視十秒。

餘樊喊完,羞恥地回來了,靠,這村子現在估計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傻逼了。

輪到邵文林。

陳蟬衣擡眸。

她對邵文林不怎麽有印象了,入院規培時,等待期間大家三三兩兩坐在辦公室,有些原本就認識,在小聲說話。

而邵文林沉默着一個人。

他成績極其優異,為人卻并不高調,架一副眼鏡,模樣瞧着有些冷,鏡片後的眸光也顯得涼薄,很沉默寡言。

大家都好奇邵文林會選誰。

邵文林起身,他走路同樣無聲無息,卻并不猶豫。

他走到陳蟬衣身邊,照舊用那副不高不低的聲音:“可以請你幫我完成這個任務嗎。”

他選了陳蟬衣。

餘樊:“?”

劉橋:“卧槽?”

衆人呆了一瞬。

看看陳蟬衣。

看看他又看看秦繼南。

眼神別提有多意味深長。

要知道邵文林是秦繼南的學生,并且算是得意門生。邵文林此人性子沉穩果決,遇事沉着冷靜,且面相上看着很嚴肅刻板。秦繼南欣賞他的刻苦勤奮,一直是費心力教導的。

但是陳蟬衣,之前不是有傳言說,她喜歡秦繼南麽。

哇靠,好精彩的三角戀大戲啊。

陳蟬衣其實心情也很複雜。

她很少玩這類游戲,盡管知道會玩得很開,然而真遇到了還是頭一次。她也明白,這已經算是收斂點的懲罰了,都是同事,通常都是點到即止的,她不答應好像有些玩不起。

然而她想起先前李潇那通電話。

陳蟬衣指尖顫了顫。

這個也……沒有肢體接觸。

應該,應該不要緊?

那雙剪水秋瞳,布着些許無措和緊張,她很水,眼睛也是,眼眸裏總氤氲着一層水光,并不是真的在哭,只是我見猶憐。

陳蟬衣小心翼翼問大家:“這個,這個就是玩游戲哦?”

這裏坐着的和她關系都不錯,要不就是平時埋頭苦學,并不聽碎嘴子的閑話。她性子柔軟,大家都很喜歡她。

餘樊說:“你放心,就是玩個游戲,我們保證不往外說。”

陳蟬衣心裏稍稍安定下來,擡眸對邵文林說:“那現在可以開始了。”

邵文林摸出手機記時間,劉橋喇着嗓子倒數:“十、九——”

他視線筆直對上她。

陳蟬衣掌心出了層薄汗。

十秒的時間很快過去,她卻覺得異常漫長。

手機提示音響,邵文林抽離視線,她也很快別開眼神。

熱烈的鼓掌起哄聲裏,陳蟬衣慢慢撫上自己心髒。

瞿雨音擔心玩過了,問她:“沒事吧?”

她搖搖頭。

劉橋:“下一個下一個!”

衆人又開始抽牌,陳蟬衣看了眼牌倒扣在桌上,捧着杯子小口喝飲料。

“我是王牌!4,誰是4,站起來給我看看!”

“誰?”

“我!”餘樊得意地站起來嚷嚷,“風水輪流轉啊兄弟,你是4不?”

劉橋趕緊擺手:“不是我,我5。”

“那誰是4?”

陳蟬衣心裏微微一跳,小聲說:“我是4。”

她攤開牌面,赫然一張梅花4。

“我靠。”餘樊表情瞬間呆滞,他純沒想到能選到陳蟬衣,他還以為是瞿雨音或者劉橋呢。

現在咋搞,她看着嬌弱得很,他該讓她幹點啥啊?

劉橋扯他袖子:“那兒有寫好的,你要實在想不出來你抽一張。”

餘樊伸手,半途又停下來看看陳蟬衣:“我抽了?”

陳蟬衣心裏有幾分好笑,溫和道:“沒關系,我都行的。”

她挺好說話的。

主要是餘樊不想欺負姑娘。

餘樊從裏面瞎幾把選了一張,展開一看:“我靠!”

“什麽什麽!”

餘樊臉都菜了,立刻雙手合十對陳蟬衣:“天意,這是天意,我真不是故意抽的。”

陳蟬衣其實很好奇。

他手裏紙條上寫着什麽啊。

劉橋一把搶過來,皺着眉念:“撥打最近一通電話,并念出如下字句:老公,我好想你,你快點回家陪我——媽的啊啊啊這是哪個人才想出來的東西?”

餘樊:“……哥,還是我。”

“我靠你是要死的快了。”

劉橋賊慶幸,看了眼手機阿彌陀佛:“幸好沒抽我,我上通電話是錢主任。”

“說了啥?”

“說讓我幫着秦老師做下助手,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秦繼南平靜說:“你要是現在撥過去,錢主任馬上醒來單殺你。”

陳蟬衣臉紅了個透。

她抱着膝蓋,原本乖乖巧巧坐在那,此刻耳根燙得吓人,眼眸也閃爍着水光。

“我,我現在說嗎?”她遲疑着摸出手機。

看到手機上的名字,她呼吸微微一滞。

她上一個通話記錄,是李潇。

陳蟬衣一瞬間,耳畔全是心跳聲。

劉橋沒意識到她現在心亂如麻,起哄說:“開免提!”

陳蟬衣簡直是想死了,現在淩晨十二點多了,他說不定都睡了,她給他撥電話過去,還講這種羞恥的話,她想想都不要活了。

她可憐兮兮打商量:“可不可以不是第一個……”

她給許珈毓撥都比這好!

照許珈毓的包容程度,頂多也就是說,是喝多了吧,沒事洗洗早點睡吧。

劉橋:“那可不行,之前游戲規則都定好了,要遵守要遵守。”

“對啊小陳,你打個試試呗。”

“快打快打!”

男生其實都已經喝多了,腦子根本一團漿糊。

餘樊這會兒也沒打算放過她:“你打個玩玩,大不了我們結束了你解釋一下行不?”

陳蟬衣惴惴不安,然而想想結束了她還能解釋,心裏的無措也消失了不少。

她頓了頓,指尖僵硬撥通電話。

“你把手機放上來。”

她依言照做。

手機就放在桌面上,全桌人都在凝神細聽。

陳蟬衣心裏祈禱,他可千萬別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片刻後,電話接通了:“嗯?”

堂屋的靜夜裏,男人聲線低沉,透着股子意興闌珊的味道,別樣的好聽。

瞿雨音用氣聲說:“男的啊?”

“還真是。”

那就很有意思了。

陳蟬衣紅着臉,紅潤的嘴唇張張合合,猶豫半晌沒有說話。

磁啞的聲音又響起:“怎麽了?”

她輕輕垂下眼睫,她的睫很長,羞怯得胡亂顫抖,像是一只蹁跹的蝶,嗓音很軟:“老公。”

那頭沉默了。

陳蟬衣羞恥地閉了閉眼。

她心裏早就挖好了無數個洞,恨不得現在一頭鑽進去。淚都給羞出來了,眼尾薄薄的紅色。

陳蟬衣咬着唇繼續:“我,我好想你,你快點回家陪我。”

她忍着羞恥說完。

那頭依然一片靜默。

她再也受不了了,根本不想聽他怎麽回答,飛快把手機拿過來摁斷了電話。

大家回過神,暧昧的眼神掃過她:“哦。”

劉橋揶揄:“朋友,你挂得也太快了,我們後面還沒聽到反應呢。”

秦繼南也笑,打圓場:“別逗小姑娘了。”

陳蟬衣魂都像沒了,電話挂斷,她就身子一軟,癱坐在位置上,掩着唇擺手:“你們玩下一個呀。”

她臉皮薄,能配合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所有人都笑。

秦繼南也忍不住笑了好久,搖搖頭:“年輕人真是。”

陳蟬衣捂着發燙的臉頰,安靜地做鹌鹑。

邵文林倒是沒有笑,只是他向來不茍言笑,大家也沒當回事。邵文林沉默看了她幾眼,姑娘白皙的臉龐透着緋色,身形纖薄婉約。

他移開視線。

那晚又鬧了一個多小時,實在困得扛不住了,大家才陸陸續續回房間。

劉橋要和餘樊通宵看鬼片,瞿雨音也跟他們一起。

陳蟬衣有點累了,就回去睡覺了。

屋子裏點了小燈,她躺在床上,卷着被子,卻怎麽也睡不着。腦子裏亂糟糟很多事情,一會兒想起前面玩的恐怖本,她怕這些,現在一個人睡在屋子裏,抱着被子,仍然覺得心慌。

後來又想起,給李潇打的那通電話。

陳蟬衣抓起手機,漆黑的室內,屏幕亮起一小片幽暗的光。

李潇後來都沒給她發消息。

她揪着被子郁悶地想,該不是吵到他睡覺,他生氣了吧。

畢竟她打完電話就挂斷了,怎麽看怎麽像惡作劇。

啊好煩啊。

陳蟬衣把被子拉過頭頂,小臉埋起來,幹脆不想了。她晚上喝了酒,盡管并不多,可她酒量不好,漸漸地,腦袋開始暈乎乎犯迷糊,她眼皮耷拉着,很快沉入夢鄉。

淩晨四點,她被手機震醒。

夜晚睡覺她怕吵,都是關掉鈴聲開震動,以防有什麽急事聯系不上。

陳蟬衣朦胧睜開眼,小手摸索到枕頭邊拿手機接通:“嗯?”

幾秒鐘後她就坐了起來。

五月的夜,氣溫在山裏冷涼,陳蟬衣匆匆披好外套。

她穿了條睡裙,裹上外套,身形依然單薄,及腰長發柔柔披着。

她小跑着出了院門,鄉村的夜很寧靜。

村口的地方靜靜停了一輛車,那晚星子點點,卻沒有月亮。

夜色如水般傾瀉而下。

陳蟬衣跑到村口時,已經有些吃力,微張着唇,輕輕喘氣。她走到車旁斜靠着的男人身邊:“阿潇。”

他不語。

漆黑的眼眸靜悄悄看她。

李潇是覺得自己瘋了。

接到她電話時,他和陸承風在一家清吧看材料,華越最近出了點事,陸承風沒別人可商議,他只能幫着他摸索。

他原本打算,結束之後就回去睡覺。

可淩晨十二點,接到她一通似是而非的電話。

他原本沉靜一夜的心,前功盡棄。

血液一瞬間逆流,他耳廓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有心跳,像驚雷,像擂鼓。

他抓起陸承風的車鑰匙,随意扔下一句解釋,驅車直奔這裏。

四個小時的夜間路段,不眠不休,精神卻振奮得好像吃了興奮劑。他五味雜陳,唯一的瘋狂念頭,就是見她一面。

他有種死了也行的感覺。

陳蟬衣擡眸看他。

男人垂下眼睫,黑霧沉沉,如同雲層厚重翻湧的夜,更深處,藏着她看不懂的東西。

陳蟬衣緊張地抿抿唇。

完蛋了,他來訓人了。

她躊躇往前邁了兩步,見他沒反應,試探着伸出小手,攥住他手指。

他粗粝的指尖滾燙,陳蟬衣卻是溫涼的。

“你的車就停這嗎?”

他啞了半天終于開口,聲音像摻着沙:“能停嗎?”

“好像是能的。”陳蟬衣不确定地摸出手機,看了眼入村注意事項,“嗯,村口能停。”

她嗓音很軟。

李潇垂睫盯着她,喉嚨滾了滾。

“走吧?”

他用鼻音:“嗯。”

陳蟬衣就牽着他慢慢走,鄉村的小路蜿蜒,腳邊長滿了茂草,她緊張的心情平複下來,擡眸看了看他。

他穿了身夾克,和平常的樣子不太一樣,她好奇地摸摸。

柔弱無骨,其實感覺不出來什麽。

李潇愣了愣,失笑。

他輕輕扣住她手腕,俯身單手把她抱起來,啞聲說:“亂摸什麽。”

“我沒有。”空濛的夜,她臉紅了,“我就是有點好奇,感覺以前沒見你穿過,這身衣服看着好像騎車穿的啊。”

那種機車摩托。

李潇輕“嗯”一聲,并不瞞她:“和陸承風開了一圈。”

他之前會開這個,高三的時候壓力比較大,陸承風在長江沿岸的江灘有個機車賽道,兩個人半夜會爬起來去江灘比賽。

陳蟬衣也就只看他開過一次。

機車瞬間響起的轟鳴,震得她頭皮發麻,耳骨一陣陣發疼,像耳鳴,心髒跳得飛快,刺激又緊張。

她噢噢說:“那誰贏啦?”

他笑而不語。

看來陸承風今晚應該挺郁悶,陳蟬衣想笑。

到了地方,她輕手輕腳把他帶到自己房間,給他找衣服洗澡。他沒有帶睡衣,陳蟬衣包裏倒是習慣性帶着他的衣服。

“你穿這件吧。”

李潇沉默套上。

陳蟬衣熄了燈蓋好被子,房間裏又變得黑漆漆的。

她正要睡,身旁被褥微微塌陷:“嗯?”

李潇把她扯過來,好整以暇望她:“你這就睡了?”

陳蟬衣窘迫地眨了眨眼:“那,那不然呢。”

他真氣笑了。

他發瘋一樣開車到這裏,她還想睡覺,她是不是在做夢啊。還是以為他真的好說話。

李潇指尖捏住她下颌,把她掰過來,幽深地說:“剛喊我什麽,你不給我解釋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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