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豔女篇 豔女篇1

第3章 豔女篇 豔女篇1

商溫存了試探的心思。

馬車再次緩緩駛動,二人面對面坐着,只剩下車轱辘滾過水面濺起的水花聲。

“你的手很好看。”商溫投其所好道。

季稻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修長白皙,皮質細膩。

“是嗎?”

她忍不住想起商溫的手:“郎君的手才好看。”

季稻并不是客氣,她生前是農戶的孩子,打過稻谷割過豬草采過草藥,從前,她的手傷痕斑駁,皮膚黝黑,不像商溫,手指白玉一般,清透無瑕。

見季稻瞟過來的眼神,商溫了然。

她果然喜歡他的手!

“說到手,據說盛國國師的手也極好看,在少女夢中時常出現,讓人欲生欲死。”商溫刻意加重了最後四個字。

小竹子看着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不曾想居然對一個男人的手如此感興趣?

還欲生欲死?

這是個道士該說的話嗎?

季稻露出幾絲驚疑。

他不會好男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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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男色的道士?

那她豈不是注定會失敗?

季稻盤算片刻:哪怕她想拼上鬼途與他人鬼情未了一回,但如果一點可能都沒有,這買賣就變得不太劃算。

要不,她還是趁自己沒被發現,偷偷下車吧。

季稻太好猜了,商溫清楚察覺到季稻所有情緒,只在心頭冷笑:一提到盛國國師就露出這種情緒,絕對是細作無疑。

他下意識動了動手指,指節發出幾不可察的響動。

這樣柔弱的細作,用點手段能撬到不少東西吧。

商溫眼中劃過危險的光芒。

此時剛剛渡過斷橋,雨聲漸漸大了。

長墨坐在馭位,車檐上的雨大得遮不住,将他全身都打濕了個透,長墨見這雨勢,又看了看壓下的黑雲,抹了一把全是雨水的臉,對車廂裏的人道:“主子,雨太大,天色也黑了,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商溫挑起車窗一角,雨就濺到了他的臉上,一顆豆大的水珠落在他的眼角,就像是一顆俏皮的淚痣,讓他看上去少了幾分冷淡疏離多了幾分可愛。

商溫沒注意到,略微思忖,作出決定:“就近找個客棧下榻。”

長墨聞言立刻道:“是。”

季稻聽見二人說話,在商溫落下例案子的時候,忍不住提醒道:“客棧在斷橋那一面,我們走的這條路,方圓十裏沒有客棧。”

商溫皺起眉:“長墨,沿街走走看一看。”

擺明不是很相信季稻。

季稻嘴一癟,不太開心。

她都沒有避他不及,怎麽小竹子還對她這麽不友好。

好心當成驢肝肺!

長墨聽從商溫的話沿街走了一路,果然沒發現客棧。

沒想到這細作竟沒有诓他。

商溫看向季稻,目光審視:“你很熟悉青城?”

季稻點點頭,後又搖搖頭:“奴家沒比郎君早來幾日,但大抵只比郎君熟悉一些。”

此刻她還有用,等會再抓。

商溫想着,問向季稻:“你可知哪裏可以下榻?”

季稻想了想:“再走一會兒有個破廟,若郎君不嫌棄可以去那裏過一晚。”

破廟?

那種地方可是死角最多的,萬一有什麽意外……

商溫目光一頓,細細思索。

“長墨。”

“在。”

“去找找那破廟。”

終于,商溫還是決定一探,他倒要看看,這細作有何目的。

破廟離得不遠,沿着路走就能看見。沒過多久,馬車就停在破廟前面。

破廟不愧是破廟,除了房屋屋梁牆壁還算完好之外,窗戶,大門都十分殘破,特別是大門,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雨夜,烏雲遮住了月亮,緊緊包裹住月光,讓世界看不見一絲光亮。破廟裏面更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若有人躲在裏面,還真不一定會被發現。

商溫思忖道。

他瞄向少女發亮的眼眸,眼眸下幾寸就是她的脖頸。

很好的人質。

于是他對季稻道:“你別離我太遠。”

季稻詫異地看向商溫,她自然不知道商溫心中那些彎彎繞繞,還心道:這小冰竹子居然關心她,轉性啦!

好兆頭啊!

季稻高興極了:“好呀好呀!”

真蠢。

真不知道盛國派這種蠢貨來到底是想幹什麽、難道他們以為他就那麽蠢?

商溫揚起一抹笑,冰冷至極。

一踏進廟裏,一陣陰風便呼嘯而來,讓人泛起一股涼意。

長墨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雞皮疙瘩起來,不知為何覺得自己頭皮發麻,他怯怯道:“主子,我怎麽覺得這裏陰森森的。”

哐當!

破敗的、搖搖欲墜的大門猛然合上,把黑暗和寂靜隔絕在門內,幾人驀地一驚。

同時,商溫目光射出一絲殺氣。

果然!

季稻不是被這門吓到的,而是被商溫的目光吓到。

他怎麽這麽看着她?

難、難道他終于發現了?

季稻吞咽了一口口水,緊張兮兮起來,怎麽辦,要跑嗎?

季稻剛起想法,就被一只手猛地捉住,季稻擡眸就對上商溫的眼眸,充滿危險和殺意,仿佛在說:你跑不了!

他難道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怎麽什麽都知道!

季稻憤憤不平。

“你果然是細作!”商溫咬牙切齒。

季稻一愣。

嗯?

細作?

什麽細作?

正當季稻準備反問。

黑暗中,破爛的窗戶突然劇烈搖晃起來,一下一下拍打在牆壁上。

“怎、怎麽回事!”長墨害怕地看着那突然間搖晃起來的窗戶。

廟中垂落的帷幔被風吹起,瘋狂卷動,發出噗噗地響聲,投下的詭異的陰影如同懸梁上挂着一個個白衣飄飄的少女,不知何時就要轉頭,更不知她們有沒有頭。

空氣中陰森和壓抑彌漫開來,那是人心底最真實的惶恐。

寒風中一個空靈的女聲從四處響起,飄渺虛無,帶着悠長地戲腔:“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平白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主、主子,好像不對勁……”長墨縮着脖子,下意識朝商溫靠攏,他滿眼驚疑畏懼。

商溫目光銳利,緊鎖在季稻身上:“你們到底在搞什麽鬼!”

“搞鬼?”

她疑惑問道:“郎君看不出來?你不是道士嗎?”

商溫皺眉。

“道士?什麽道士?”

陰風沖來,讓季稻一身白衣猛地揚起,又緩緩垂落,她伸手狀似随意一指,表情古怪:“你要的鬼,不就在那兒麽?”

商溫随她指尖望去。

只見瘋狂顫動的帷幔之下,黑發飄飄,一張臉若隐若現。

“啊!鬼啊!”長墨當場跪倒在地,他驚恐地望着那抹影子,整個人止不住地發抖。

商溫喉頭微緊,幹到發澀:“別胡說,那是個女……”

說是女子也太昧良心了,那是一個長着頭發的肉條,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看上去可怕又詭異。

她目光森寒,拖着沉重的身軀一步一步朝三人走來,聲音凄厲:“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君當作磐石,妾當作……”

長墨拼命往後爬,感到無比驚悚:“救命啊,救命啊!”

這樣詭異的一幕,讓商溫也沒料到。

随着她越走越近,連商溫都覺得自己腳下仿佛紮了根似的,難以移動。

他下意識看向季稻,以為柔弱的她會被吓得尖叫、發抖,但她沒有。

她如一道屹立不倒的牆,眼神坦然地凝視着一步一步走來的詭異身影。

就在那身影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的時候,那只所謂的可以當作手的東西卻緩緩垂落。

最後噗通一聲,那身影竟轟然倒下,她繼續往前爬,顫抖的手握住季稻的腳腕,在褲腳處留下五道血痕:“君當作磐石,妾、妾……”

半晌,一動不動。

季稻皺起眉。

不是鬼?

季稻露出幾分驚詫。

季稻緩緩蹲下想看個究竟,但她忘記了商溫正抓緊了她的手腕,這麽一動,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

季稻回眸,好奇道:“郎君也怕?”

商溫立馬收回了手。

季稻拍拍他的手,朝他一笑:“別怕,她已經死了。”

“誰怕了。”商溫眉頭緊皺。

愛面子的小竹子。

季稻不再多言,只朝方才那東西湊近。

黑暗中,她能清楚看清對方的模樣。

一身皮被刮去,只剩下皮下的血肉,長長的青絲被血肉黏膩成一股,看上去慘不忍睹。

好可怕的手法。

季稻一個人呆在黑暗中,商溫只能隐約看見她的輪廓,至于她在做什麽,天太黑了,他完全看不見。

身為女子都不怕,他商溫怕什麽!

“長墨,火折子。”商溫朝長墨道。

“長墨!”

長墨吓得失神,商溫連連叫了幾聲才喚回他的神志。

“哦、哦,在這兒。”長墨回過神來,連忙應商溫的命令去翻找,很快便從懷中翻出火折子遞給了商溫。

随即,黑暗中終于有了光亮。

商溫靠近季稻,徹底看清了季稻面前那東西,即便有心理準備,但當他清楚看見的時候仍舊眼皮一跳。

“什麽人幹的,竟然如此殘忍。”饒是商溫這種常年奔波于戰場的人都看不下去,可想而知,對方有多殘忍。

“萬一,不是人呢。”

季稻擡眸對上商溫的眼睛,眼眸如星,亮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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