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豔女篇 豔女篇3
第5章 豔女篇 豔女篇3
“啊!”
長墨忽地一聲尖叫,季稻和商溫不約而同看向了他。
“你怎麽了?”季稻疑惑問道。
長墨看着昨夜原本應該留下屍體的地方,揉了揉眼睛,瞠目結舌:“那具屍體呢?主子,我昨天在做夢?還是現在才是做夢?”
商溫沒辦法回答他,因為他也不知道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季稻伸手輕輕扯了扯商溫的衣袖。
商溫猛地側頭,她那毛茸茸的腦袋映入他眼簾,對方離他這般近,可商溫卻才反應過來。他甚至沒聽到對方的腳步聲聲響。
她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他怎麽沒聽到?
商溫心底一沉。
季稻像是突然出現一樣,坐到商溫身旁,纖薄的肩若有似無與他的肩擦過,白色的長袖與他的衣袖交織在一起,一白一黑,看上去明明泾渭分明可那顏色卻如水墨畫一般顯得格外好看。
“郎君,屍體沒了,還報官麽?”
她将腦袋湊到他脖子處,說話小小聲的,如同蜜蜂煽動翅膀,甕聲甕氣地,還帶着點點的甜膩。
“屍體都沒了,報什麽官……還有,離我遠點。”商溫倏地站了起來,眉頭颦蹙,一副好像很嫌棄季稻的表情。
但是商溫其實并不是嫌棄季稻,只是還不适應季稻的癡戀。每每看見她,他都會想起她昨夜埋首在她脖頸,印上紅唇的那種感覺。
紅唇溫熱卻将他的脖子燒得發燙,溫度從脖子上下蔓延開來,讓他整個人變得拘謹、緊張起來,就好像自己融合了十幾年的身體一下子哪兒哪兒都不對,哪兒哪兒都不适應,古怪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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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離她遠點。
這是商溫腦子裏本能的舉動。
那陣原本萦繞在季稻鼻尖的竹子清香瞬間散開,只剩下不多點順着鼻腔鑽入她的腦子,那淡淡的散開的香氣在她腦子裏聚集,将她腦子糊成一團。
整個腦子裏只剩下兩個字——
好香。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那是她下意識的舉動,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多麽沉醉。商溫不動聲色挪動了一下腳步,擋住長墨視線。
但面對季稻,商溫顯然不是那麽自然地,他喉頭滾動,整個人身體僵硬,拘謹不安。
這姑娘是變态嗎?
商溫目光複雜。
清香淡淡散去,意識漸漸回籠。
等等,現在不是陶醉的時候!
季稻回過神來。
對了他剛剛說什麽來着,好像是“離我遠點”?
季稻大受打擊,那一瞬間她那副柔弱的面容差點兒維持不住。
什麽意思什麽意思,這小竹子到底什麽意思!還離他遠點,她是長得不行還是身上有臭味,他怎麽這麽嫌棄她!
季稻一臉受傷:“郎君,你、你為什麽這般嫌棄奴家,讓奴家好生難過……”
她裝模作樣擡手擦了擦眼角,試圖拭去那原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商溫:“……”
真想跟她說別演了,她內裏什麽樣他還能不知道嗎?
商溫居高臨下地望着她:“講話就講話,瞎演什麽。”
雖然她的本性确實讓他有些為難,但是總比這一副虛假的嘴臉來得好看。
商溫不明白為什麽她要裝成這樣一副模樣。
難道,她以為他喜歡的女子是這模樣?
商溫猜測。
聽到商溫的話,季稻擦淚的手頓住。
擡起的手帶起飄飄的衣袖,将季稻那龜裂的表情藏在衣袖背後。
這根竹子是空心的嗎,怎麽這麽沒情趣!
等等,好像竹子就是空心的?
可惡!
季稻氣得咯吱咯吱磨牙。
“又生氣了。”商溫雙眸颦蹙,疑惑地看着季稻。
!!!
所以為什麽是“又”!
季稻深呼吸一口氣,她告訴自己:
想想他的味道。
看看他的臉。
嗯,她覺得她還可以繼續忍忍。
于是季稻嬌笑道:“沒呢,郎君,奴家怎麽會生你的氣……”
“可是你在磨牙。”
季稻:“……”
她再忍!
季稻勉強擠出一個笑來:“郎君真愛開玩笑,奴家怎麽可能磨牙。”
“你真磨了。”
不解風情的狗男人,氣死老娘了!
她覺得再跟小竹子培養感情下去,不是他被她打死就是她被他氣死。
世界上怎麽有如此難搞的男人!
再忍下去,她都覺得指不定自己哪天就能變成王八了!
季稻委屈啊!
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能吃上一頓飽飯啊!
她深深嘆了口氣,為自己的前途感覺到擔憂。
季稻嘆的這口氣,商溫聽見了。他低頭,只見身着白衣的少女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看上去十分柔弱。
這樣單薄的身體,在戰場上都活不過一個時辰。商溫心道。
幸好季稻聽不見他的心裏話,否則肯定又被氣得炸毛。
“你去哪兒?”
商溫見季稻起身,握緊白紙傘轉身朝破廟大門走去,皺眉問道。
出了命案,這裏可不安全。
商溫還沒察覺到自己語氣中的關心,但是長墨察覺到了。
他家主子一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願沾,何時會特地去關心一個女子去哪兒要做什麽。
這個不知道何身份的女子,不知走了什麽運氣,竟能讓主子刮目相看?
季稻背對着商溫,她聽不出商溫的關心,也看不見商溫颦蹙的眉心,她只知道——
小竹子氣死她了!
仗着他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季稻在背後龇牙咧嘴,做鬼臉,發洩氣憤。
不過到了說話的時候,她還是盡量收斂了脾氣,用以往的語氣嬌聲道:“郎君,你先走一步,稍後到了京城,奴家再來尋你。”
她來青城就兩個目的,兩件事。
既然辦不了他,她還辦不了其他事嗎?
哼!
雖說脾氣不好,但總會是個女子。
商溫對着季稻的背影微微張口,想叫住她。
張了張口,他猛然意識到——
他壓根不知道那女子的姓名!
商溫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喂!”
長墨連忙追上前小聲提醒道:“主子,咱們還得回京……”
商溫打斷道:“你很急?”
長墨愣愣搖了搖頭。
他一個下人急什麽,又不是他的事。
商溫輕呵一聲:“不急催什麽。”
長墨:“……”
昨夜那麽大雨您是淌水過,今天日頭正好您倒休息了。
得,他懂了,要不直接改口叫夫人呗。
見商溫跟了上來,季稻還有詫異無比。
怎麽回事,小竹子不是嫌棄她嗎,怎麽突然跟上來了?
季稻疑惑:“不是讓你……咳咳,郎君,奴家不是讓你先走一步嗎?”
差點讓人暴露了。
她可是嬌弱美人,說話才不會那麽粗魯呢。
商溫思忖片刻:“你之前說你來青城有要事,是有什麽要事?”
“奴家不知道呀。”季稻甜甜回笑。
商溫目光仔細瞧了瞧季稻,冷漠吐出兩個字:“撒謊。”
季稻:“……”
鷹眼睛嗎,看得這麽準。
季稻讪讪一笑:“哎呀郎君,奴家這不是還沒說完嗎?奴家本來的确不知道,可現在知道了嘛。”
“因為你說的那個豔女?”商溫語出驚人。
季稻歪頭看向商溫:“郎君不是不信嗎?”
“所以,我想親眼看看。”
即便剛剛商溫體驗了一把世界重塑的感覺,但他仍舊對這件事充滿了質疑。不過看着季稻認真的神态,以及想起他沒被人相信之後那種失望的表情,商溫知道,最起碼季稻對她自己說過的話是堅信不疑,也渴望別人相信的。
季稻狐疑地看向他:“郎君,你不會是想之後嘲笑奴家吧?若你是這個想法,奴家可能就要讓你失望了。因為你不相信的那些事,真實存在着。”
正如她季稻是一只貨真價實的鬼,豔女也是貨真價實的精怪。
商溫頓了頓:“可我從未見過。”
季稻笑:“自然。因為郎君身上有龍氣啊,什麽精怪敢接近你呢……哦,倒是有一種。”
商溫和長墨表情均是一變。
看着商溫停下的腳步,變換莫測的表情,季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啊,對你們而言,這是很冒犯的事情嗎?”
她捂住嘴:“那奴家以後不說了。”
商溫眯起眼,表情頓時冷淡下來:“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呀,我不是人。”季稻嘴角散開淡淡的笑意,但她眼裏沒有。
“你不是人還能是鬼呀!”長墨翻了個白眼。
“對呀。”季稻點點頭。
長墨無語:“你是鬼我還是閻王爺呢。”
莫名的,商溫卻覺得她沒有撒謊。
難道她現在才是在演戲?
她的演技其實很不錯,所以連假話聽得都像真話?
商溫目光如鷹隼一般緊盯着季稻。
哎,這世道,連說實話都沒人相信。季稻無奈地聳了聳肩。
她擡手撐開自己的紙傘,踏入陽光下。
似是想起什麽,她淡淡回眸一笑:“郎君還是先行離開吧,之後奴家回到京城定會去尋郎君。”
耀眼奪目的陽光灑落,她藏于傘下的陰影之中,影子也縮成一團藏在陰影之下。
她裙擺飄揚,步步生蓮,緩緩遠去。
商溫目光明明滅滅,不知道在想什麽。
“主子,咱們還走不走?”長墨嗫嚅道,不太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
“走。”
長墨松了口氣道:“那我現在就去駕車……”
商溫睨了他一眼:“你嫌還不夠招搖?特地要駕一家馬車跟在她身後?”
長墨委屈巴巴。
您也沒說是要跟蹤人姑娘,他還以為您要回京城。
“主子,您真看上人姑娘了啊?”長墨試探性問道。
商溫皺眉:“什麽叫我看上她,明明是她對我……”對方的愛慕不似作假,但是對方剛才的表情卻又讓商溫不确定起來,于是他的話戛然而止。
長墨嘆了口氣。
他懂,他明白,一生嘴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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