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豔女篇 豔女篇14

第16章 豔女篇 豔女篇14

“哎,哎呀!”

長墨趴在客棧靠窗的那桌,眼看着太陽西落,星月漸異,心中漸覺惆悵。

“我的主子呀,我那麽英明神武的主子呀,怎麽就被個女人耍得團團轉,那季姑娘有什麽好的,就是長得漂亮了點,說話軟了點,性格好了點嘛,怎麽就值得您在那斷橋翹首期盼,搞得跟個望妻石似的。”

長墨也不是不喜歡季稻,但季稻畢竟是半路殺出來的陌生人,人性使然,他自然會更偏愛自家主子,而且長墨看他家主子就跟看天上的月亮星星一樣,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神仙人物,對凡人垂憐幾分別人就該感恩戴德了,可那季姑娘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竟讓主子牽腸挂肚的。

長墨想起商溫那清冷的臉龐,又嘆了口氣:“哎,哎,我只不過說了句季姑娘可能是個騙子,主子就不讓我跟着了,還讓我不能出客棧半步!我就說說嘛,也許就是個可能性,我其實也沒真的這麽想……”

長墨望着窗戶外,主子望妻,他望主子,哎,好一個因果輪回啊!

長墨真是第一次見商溫變成這副模樣,哪怕是商溫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長墨也只看見商溫抖了一下手,連表情都不帶變的,可今日下午……他慌了。

“孽緣啊。”

長墨真覺得依照主子現在的處境,這季姑娘的到來不是什麽好事。

“郎君,再親一口嘛,奴家都沒嘗見味兒……”

“郎君,郎君!”

寂靜的夜晚小路上,少女嬌媚的聲音格外動人。

長墨立馬站了起身,他不敢違背商溫的命令,所以只敢蹲在窗戶旁努力往外伸頭,去瞅是不是自家主子。

淡淡的月光灑落在二人身上,少女一手抱着木頭,一手牽扯着男子的長袖,跟撒嬌似的扯着袖子晃悠:“郎君,親親……”

商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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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毫不掩飾的期盼,話語中流露出的欣喜讓商溫無比無奈。

他以為再怎麽季稻也是個女子,應該會知道什麽叫“害羞”,誰知道他還是小瞧季稻了。

怎麽會有這樣炙熱的女子?

商溫餘光望着季稻,他甚至不敢正面見她。

這一方面他不及季稻,他無可抑制地為她心動。就如今夜那一吻,他原是想安慰她,可當迎上去那一刻,他心跳驟快,腦子像是發了燒一樣嗡嗡作響,再想不起來他的目的,他只清楚的知道,他為她心動。

為她的炙熱,為她的柔弱,為她的安危感到不安,為她的快樂而快樂,為她的難過而難過。

商溫感覺到自己的臉平白燒了起來,還好夜色朦胧,月色正濃,能讓他的情緒被掩蓋在夜色之中,讓他不至于這樣失态。

也許失态也沒關系,因為他終究要迎娶她的,八擡大轎,昭告天下,讓她一生安穩,再無愁容。

商溫向來這樣雷厲風行,他認準的事認準的人撞破南牆也從不回頭。

季稻不知道商溫心中的彎彎繞繞,她只知道這個人很香,她喜歡這個味道,不,應該是癡迷。

小竹子若一直是小竹子,那她就會不可自抑的為他癡迷,直至将他拆吃下腹的那一日。

商溫目光專注地望着遠方,而季稻眉眼彎彎的望着商溫,一個看似冷淡實則是內斂情深,一個看似深情實則卻薄情無心。

但可千萬別忘記,季稻她啊,早就不是人了呀,她沒有心,沒有情,有的只是……怎麽都喂不飽的食欲。

季稻下意識舔了舔嘴角,眼神癡迷,那濃烈的竹子香,好像不久就能真正嘗到了呢。

她滿心歡喜。

“對了,你今日發生了什麽,那根木頭又是怎麽回事?”踏入暖光之中,商溫突然問道。

季稻腳步一頓,思及今日之事,她神色正經起來,思忖片刻正準備回答。

“主子,季姑娘,你們回來了!”長墨驚喜道,一掃之前的郁悶。

季稻莞爾,對長墨略一點頭,才回答商溫道:“奴家今日結交了鄭姑娘,去了鄭府,不過因為鄭老爺和鄭姑娘之間鬧了矛盾,還沒來得及好好探查一番就顧着解決矛盾去了……對了,這根木頭是鄭老爺所贈,還有鄭姑娘,她邀請奴家明日午時一同用膳,奴家已然答應。”

商溫聞言,眉頭緊蹙:“那這一夜你豈不是空着肚子?這鄭老爺坐擁青城,也太過吝啬,飯不讓人吃,送也只送根木頭。”

季稻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懷中的木頭,她沒有解釋,一來事情太長她不知從何說起,二來,萍水相逢,沒必要不是嗎?

于是季稻只是嬌笑起來,插科打诨道:“郎君是心疼奴家?”

季稻抱了一路的木頭,看上去并無不喜,商溫忽然察覺到,也許她喜歡這個也說不定?

他遲疑道:“你若喜歡木段,日後我替你搜羅。”

季稻感慨他的貼心,她喜歡這木段,卻不是因為木段,而是因為這不是普通木段,不過這也沒必要告訴商溫,季稻繼續笑:“那就多謝郎君了。”

聽季稻說完,商溫才看向長墨:“叫店家上幾個小菜吧,你喜歡吃什麽?”後面半句自然是對着季稻問的。

長墨小心看向季稻,提醒她道:“……我家主子因為擔心姑娘也沒吃什麽東西呢。”

商溫臉色一黑:“多嘴。”

長墨無奈極了,主子本就是個悶葫蘆,他長墨要不說,這季姑娘哪裏能知道主子有多擔心她,又哪裏會知道主子的心意?既然木已成舟,主子是真心喜歡季姑娘,他又能怎麽辦,老鐵樹好不容易開了次花,他也只能幫自家主子了。

季稻詫異望向商溫:“郎君這樣擔心奴家?”

商溫支支吾吾:“我只是胃口不好……”

“咕咕咕。”

這肚子叫聲來得适時,徹底讓商溫失了臉面。

矜貴的公子哪裏經歷過這樣的失态,商溫頓時紅了臉。

季稻忍俊不禁:“郎君真是可愛。”

她牽着商溫的手,将他往裏領:“雖然郎君胃口不好,但還請賞臉,陪奴家嘗嘗可好?”

季稻給了他充足的臉面,雖然也不剩多少了。

“……嗯。”

二人坐下,長墨候在一旁,露出欣慰的表情。

“長墨公子也一同坐下吧,剛好說一說今日發生的事。”季稻請他一起坐下,長墨下意識看向商溫,商溫微微點頭。

得商溫首肯,長墨才一同同他們坐下:“好呀,謝謝季姑娘。”

長墨一坐下,就道:“今日我去了那小巷,見到了小巷中的賣茶姑娘。那姑娘名為葉荼,自小生長于青城,其生父早逝,上只有一病重老母,前幾日母親病重,閉了茶攤,今日老母好轉才出來擺攤貼補家用,是個極孝順的姑娘。這姑娘在青城還挺受歡迎,我等了半個時辰才有空位,來往顧客多是男子,對她也頗為推崇。”

“很受男子歡迎?”季稻略一思忖:“豔女也喜歡招惹男子,吸食男子精氣。”

長墨不贊同道:“季姑娘,我覺得那姑娘是個正經姑娘,她對那些男子從未假以辭色,而且她十分勤勞,聽說卯時不到就開始在外擺攤,我在攤位上坐到戌時她還沒有收攤,到我離開後她沒了客人還收攤回的家,如此勤勞孝順的姑娘,不可能是你口中的精怪吧?”

“的确。”

季稻點頭。

長墨驚訝:“季姑娘相信那位姑娘?”

季稻笑道:“不,我是相信你。”

長墨受寵若驚,他還沒說話就聽季稻補充道:“你身上沒有精怪的人氣息。”

原來是相信他身上的味道。長墨有些失望。

“即便那葉姑娘不是豔女,她身上依然有古怪。”商溫思忖道。

“郎君與奴家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呀。”季稻在桌子下摸摸商溫的小手,不放過任何一個與商溫親近的機會。

商溫象征性掙紮了一下,掙紮不脫,他索性随她去了。

一個季稻一個商溫,明明今日去茶巷的是長墨,可長墨沒看出什麽不對,反而這兩個沒去的人達成了一致意見,這讓長墨好奇不已:“為什麽?”

“你在那茶巷坐了那麽久,可記得幾時開始就沒有客人了?”商溫問向長墨。

“客人?”

長墨聞言,努力想了想:“沒有客人的話……約莫、約莫是酉時剛到,那時候好像就沒有客人了。可是做生意,這客人來不來與這攤擺不擺有什麽聯系嗎?即便沒有客人,擺着攤萬一客人就來了呢?長墨不明白。”

季稻替商溫回答:“青城人都說那葉姑娘勤勞,卯時出攤戌時收攤,若是為了做生意賺錢那倒有可能,但她家中可是有病重老母的呀,哪一個孝順的人在老母病重還能離家在外這麽久,甚至在都不知道有沒有客人的深夜一直擺攤,這豈不是很不合常理?”

長墨聞言,恍然大悟:“您二位是說這姑娘并不孝順?”

季稻拿起筷子敲了一下長墨的頭:“錯啦。”

“錯就錯了,季姑娘幹什麽打我腦袋,長墨本就愚鈍,你若打得更笨了怎麽辦?”長墨不滿地嘀咕道。

“客官兒,您的八寶烤鴨、翡翠珍珠黃、魚躍龍門,三道菜都上齊嘞……”小二将菜放在桌子上,一掃抹布對三人道。

商溫失笑:“怕笨就吃點魚補補腦子。”

“主子,您這心都偏到山溝溝裏去了。”長墨癟嘴控訴道。

“小竹子這是慧眼識笨蛋,懂嗎?”季稻打趣道。

她此話一出,兩個人的目光同時聚焦在她身上。

“誰是小竹子?”長墨疑惑問道。

季稻心中一咯噔。

完了,得意忘形之下把小竹子的愛稱說出來了。

她該怎麽解釋呢,總不能說他身上有竹子味很香讓她很想吃,所以才叫他小竹子的吧,說出來小竹子不會去找道士把她收了吧?

季稻小心翼翼看商溫一眼:“郎君,我……”

季稻那眼神明顯沒想着和他坦白!

小竹子,又是小竹子。

那晚,她親他的時候,叫的也是小竹子。

她到底是在叫誰,還是說把他當成誰了?

商溫這般高傲,他可以容忍季稻對他做任何事,但他無法容忍她把他看成另一個人。

商溫握緊筷子的手随之一緊,指尖掐白。

商溫深吸了口氣,到底壓住心底的怒氣,他坐在原地,認真望着季稻:“你說,我在聽。”

這無異于告訴季稻,只要她願意解釋,他就會聽她解釋。

季稻卻不知從何說起,她貪心極了,她想得到商溫,可又不想他知道她只是饞他的身子,季稻猶猶豫豫、支支吾吾:“如果我說,我是在叫你……”

商溫眼沉如墨。

哐當一下,兩只筷子被撂到桌子上,季稻只看見眼前一片漆黑。

衣袖遮住了她的眼,再回首便是商溫離去的背影。

完了,小竹子生氣了!

季稻心尖兒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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