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豔女篇 豔女篇41

第43章 豔女篇 豔女篇41

季稻皺緊了眉:“我可沒聽說過豔女一族有什麽換人記憶的秘術, 甚至還會致人于死地。”

豔女猛地拂袖,一陣陰風朝季稻刮去,季稻一身白衣被風吹起, 讓她猶如鬼魅。還是商溫站在她身前為她擋住了那陣陰風。

季稻愣了一下,随即彎眉笑道:“多謝郎君。”

商溫卻不回頭。

季稻心下奇怪, 可也沒有多想。

豔女目光如毒蛇一般怨毒地望着季稻:“你以為你是誰?少豔女豔女的叫我,我便是我, 從不是一族中的某個。”

到了現在, 季稻已然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她與游記中記載的豔女的确不同, 她自尊心極強,有自己獨特的喜好,甚至愛上了凡人, 卻也有族群的貪婪欲望,哪怕她克制着, 抵抗者天性, 但她沒得選。

季稻能理解她的處境,卻不贊同她的任何想法,因為她從本質上仍舊還是精怪。

“我知道你不想做豔女,你想做人, 可是你終究敗給了本性。”季稻很惋惜,她曾被豔女那句話所震撼,可天性并不是那麽好違背的,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占有欲走向了近乎毀天滅地的極端。

“我沒有敗, 是他背叛了我!”豔女擡手指向林書誠, 眼中的情緒很複雜,有憤恨有失望有不甘也有眷戀和決絕。

“第一次他拒絕了我,我太傷心了, 我第一次那般喜歡一個人;第二次,他還是拒絕了我,于是我抛棄了一切,向他許願,為了他變成了他想象中的樣子,哪怕這模樣醜陋平凡,是我一生都看不上眼的容貌……”

林書誠眼皮一跳,他擔憂地望向柳長月,像是生怕她因這話難過。但柳長月只是抿了抿唇,見林書誠看來,對他搖了搖頭。

看着二人微妙的小動作,豔女更加氣憤:“第三次,我變成了他想象中的模樣,你瞧瞧他做了什麽,他竟然還是喜歡那個女子,哪怕她根本不長這副面容!所以我要讓他後悔,讓他失去這個虛僞的女子!”

豔女一連串的斥責之下,商溫竟真的從裏面尋出點什麽不尋常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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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道:“你許願的那個人,那個他是誰?”

豔女勾起唇:“你想知道?為什麽?這應該與你沒有任何關系。是為了你身後那個女人是嗎?”

豔女的目光錯落,透過商溫的肩膀落在他身後那個毛茸茸的腦袋上。

“你喜歡她?”豔女皺眉問道。

商溫沒有說話,可他的眼神分明的默認。

“你竟喜歡喜歡那個多管閑事,毀掉別人一生幸福的女人?她怎麽配!”豔女不可置信。

商溫聽見她說季稻壞話,幾乎在豔女說完的那一刻,他就立刻反駁道:“她不會。”

“她會!她毀了我!林書誠固然有錯,柳長月固然虛僞,但她更有罪!她算什麽玩意兒,她憑什麽來制裁我?”比起林書誠和柳長月,豔女更恨毒了季稻,在她心中,季稻不出現,她就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若你不殺我,那我必殺你,五馬分屍,炮烙淩遲!”豔女一字一字道,目光兇狠異常。

商溫臉色一變,長長扇動的鴉羽下,寒氣如潮,漸漸凝結在他眼底。

炮烙淩遲,五馬分屍,每一個字都充滿着殺氣,而且對方還是不知底細的精怪,若這等詛咒應驗,那……

商溫不敢想。

“長墨。”

長墨握緊利器:“是,主子!”

“殺了她。”

長墨欺身而上。

“好啊,你想殺我就讓你殺!”豔女勾唇一笑,眼中有幾分得意,似乎料準了對方不敢下手一樣。

林書誠見對面兩個男子的動作,他忙心慌地叫喊:“不,別,不要殺她,月娘的性命還在她手上!”

商溫目光森寒:“殺人,破咒。”

柳長月的性命豔女根本沒打算放過,他不能因為柳長月,讓季稻陷入危險。

商溫的眼神堅決無比。

“郎君,我覺得,還是不要殺了她。”季稻小聲道。

商溫心底卻莫名沖上怒氣,那怒氣沖抵了他眼中的寒冰,堅冰便化為海浪風起雲卷,波濤洶湧。

“季稻,你是不是以為你很厲害?”

“好,季稻,我答應你,我總會答應你的不是嗎?”

商溫說着,眼中怒氣越來越濃。

季稻被他突然一怒整懵了。

“郎君……”

“你獨自跑來這裏與這種怪物纏鬥,你可曾想過你自己的安危?”

“你不知其底細不知是否有詛咒,仍舊叫我放過她,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可曾想過你當真被五馬分屍時候你親人的痛苦?”

“你可曾知道,我見你被她抓住後心中的惶恐,你說你喜歡我,那你可曾想過我商溫?”

季稻還是第一回聽到商溫說這麽多話,她愣住了。

商溫說完冷笑:“你要我放過她,好,季稻,我答應你,今日我便不再管你了。”

商溫拂袖,背身而去。

季稻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臉上浮現出迷茫的神色。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麽?

她下意識看向長墨,長墨緩緩收起了利器,見季稻看過來,他搖頭嘆了口氣:“……季姑娘,這次,你太過分了。你不知道我家主子有多擔心你,他……”

“長墨,收拾東西我們回京。”

當真是氣得狠了,商溫竟說出這種話來。

“郎君,郎君……”

季稻提起裙擺想要去追他。

可剛剛轉身。

“砰!”

聲音從背後傳來,意外就在此刻發生了。

那聲音就像熟透的瓜果被輕輕一敲就炸裂開來,濺出鮮豔的汁液。

季稻轉眼,還沒來得及看,就見一雙手提她擋住了眼睛。

事故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上一秒二人還在為豔女争執,而下一秒那豔女便從頭到尾,一寸一寸炸裂,最後濺得到處都是。

眼前公子的白衣被染成了血紅,他高大,死死擋住了季稻,若季稻不踮腳是不可能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的。

“啊!血,血……”

柳長月的尖叫聲卻讓季稻回憶起她轉眼那刻發生的種種情景。

豔女,炸了。

“別看,別想,沒事的。”

商溫之前憤怒的聲音消失不見,他竟在一瞬間替她扛下了一切,甚至,連憤怒都化為了柔情。

長墨此刻連吐槽商溫都忘記了,他眼中只有地上一絲絲毛發和一堆血肉,看上去比他經歷過的戰場還要恐怖。

“主子,這有一塊牌子。”

靜靜躺在血泊中的木牌卻詭異的一塵不染。

商溫擡頭,掃望四周:“剛剛還有其他人在這裏。”

“我去追?”

“對方已經離開了。”

商溫目光随之放到那木牌之上。

季稻踮起腳,商溫将她眼睛蒙住:“亂跳什麽。”

可能是方才剛剛被商溫訓責過的緣故,在商溫面前,季稻莫名覺得有些氣短:“我、我想看看。”

“沒什麽好看的,長墨,将牌子拿過來給她。”商溫朝長墨道。

長墨點頭,從血肉中取出牌子雙手呈上。

那木牌經過血液洗禮卻沒留下任何痕跡,就像是一份精心準備的禮物,只等着人來發現。

季稻接過木牌,望着上面的圖案:“葉子?柳葉?”

那圖案只有一根彎彎的線,線盡頭,牌子邊緣,有類似柳葉的圖案,其他的就什麽也沒有了。

“柳?難道指的是柳長月?”長墨疑惑道。

“看來豔女許願的那個他,出現了。”商溫思忖。

季稻看向柳長月和林書誠。

林書誠一臉頹然,腳步虛浮,仿若失去了全身力氣:“她死了,那我娘子,月娘你,你可怎麽辦啊!”

柳長月避開眼前的肉碎,壓下心中的害怕,扶住林書誠。

“說不害怕死亡是假的,若我不害怕,之前就不會被豔女吓住,可是,事已至此了啊……”相比釋然,對于柳長月而言,這只是一個不得已的結局,她不想死可她逃避不了。

既然逃避不了,那就接受吧。

總比她凄慘的死去要好得多。柳長月想起豔女,其實還有一絲隐秘的惋惜。

“一切都因為我的貪念,我願意承受這個代價。”柳長月蹲在林書誠身邊,笑道:“夫君,再陪我走這最後一程吧。”

柳長月坦然接受了這個結局,林書誠熱淚滾落,哽咽着回握住了柳長月的手,他回道:“好,我陪你。”

遺憾之所以是遺憾,因為永遠回不到過去,也永遠彌補不了。

季稻嘆息道。

“郎君,我們……”

“季稻,我還在生氣。”商溫淡淡道。

季稻:“?”

等等,原來那件事還沒有過去?

季稻求救般看向長墨,卻見長墨對他家主子小聲道:“主子,你這回可不能輕易原諒季姑娘!”

支棱起來呀,主子!

季稻:“……”

她聽得到!!!

*

月光灑落。

寂靜的湖水中央,亭榭樓臺之上,一人白發垂腰,金邊滾袖,金色的線條在月光下熠熠,随風飄曳,恍若登仙。

“終于醒了,進程該加快了。”

低沉的嗓音飄蕩在夜色中,很快被黑暗吞沒,人影也随之消失,如虛幻,如水月鏡花,如從未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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