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雙姝 與博弈
第63章 雙姝 與博弈
“我找……”
長墨剛進河坊居門來, 才剛剛開口說話,小二哥見又是他便不耐煩擺擺手:“客官啊,怎麽又是你, 哎呀,我說了很多遍了, 這裏沒有一位季姑娘,你怎麽不聽人說話呢。”
“我這次不找季姑娘, 我家主子要見你們河坊居的主人。”長墨說着拿出獨屬于商溫的令牌, 悄悄對着小二哥亮了亮。
小二哥臉色一變:“這是……”
長墨點頭:“去吧。”
小二哥伸頭往門外一瞧, 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他店門口,他急忙上樓,去禀告他家主人。
很快, 小二哥便來回禀:“我家主子樓上有請。”
長墨便向商溫轉達了小二哥的話。
長墨同商溫跟着小二哥來到安排的雅間中,小二哥恭敬道:“請王爺等候稍許, 我家主子很快就來。”
商溫微微颔首。
小二上了壺茶才離去。
長墨看得咂舌:“還是主子有面子, 屬下前幾次來連口水都沒得喝呢,這次沾主子的光竟然還能喝上茶了。”
商溫打量着眼前這個雅間,茶塌在中,布局雅致, 可見主人的眼光,面北便是一方隐約透光的紅木屏風,那屏風十分精美,作魚躍水面歡喜之情, 而兩側立柱镌刻女子于水之景, 似戲水于魚嬉戲,于房間多添幾分歡欣。
“主子在看什麽?”長墨好奇地看來,看見那方屏風, 他不甚感興趣,便移開視線,看着門,只道:“這河坊居的主人好大的架子,明知是王爺親臨竟然姍姍來遲,讓咱們等他。”
“不要背後說人閑話。”商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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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他話音落下,一陣笑意湧來:“王爺說得極對,不要背後說人閑話。”
商溫坐定不動,只是微微擡眸,微風輕拂,青絲搖曳,男子一身紅衣,從長廊緩緩走來,他丹鳳眼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獨有一種妖冶風情。
長墨當即就看得待了:“我滴乖乖,王爺快看,好俊的人啊……”
商溫淡淡的目光瞟了過來,掃了長墨一眼,長墨立馬捂住嘴:“不俊不俊,沒有咱們王爺俊。”
商溫:“……”
龍鯉見長墨有趣,笑了一下:“多謝小兄弟誇獎。”
長墨連忙擺手:“我沒誇你。”
他心道:河坊居的主人居然長得這樣好看,怪不得季姑娘要住這裏……等等,季姑娘為什麽非要住這裏,因為這個男人嗎?那季姑娘和這人什麽關系,咱們王爺不會……
長墨心虛地瞧了眼商溫的頭頂。
沒綠吧?
龍鯉自顧自坐到商溫對面,又自顧自添了三杯茶,一切都十分自然,對商溫既沒有害怕也沒有尊敬可言,說是像老友又不盡然。
商溫審視地目光打量着龍鯉:“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河坊居地主人竟是十六七的孩子。”
龍鯉的樣貌千年不變,雖然是年輕,但非要說成孩子還是不妥,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麽這樣說,龍鯉能猜到,是因為稻娘。
龍鯉也不氣,倒完茶将茶壺往旁邊一放:“衡王殿下親臨小店,還指明了要見在下,是有何貴幹嗎?”
龍鯉還刻意給商溫遞上了臺階,不過是上的還是下的就不一定了。
商溫執起茶淡淡抿了一口:“你覺得呢?”
龍鯉瞧了瞧長墨,才看向商溫:“在下聽說了,這位小兄弟來我店中尋了好幾回,要找一位姓季的姑娘,難不成王爺的來意也是為了那位姑娘?”
龍鯉眼中好奇,話裏話外竟全然不認識季稻,若非入京那日,商溫親眼看見季稻進入這裏,親眼看見那小二哥将季稻引上樓去,商溫怕是真的被他糊弄過去了。
商溫微微勾唇:“不,本王這次是專程來拜訪你的。”
雖然商溫這樣說着,但龍鯉卻從他眼中讀出一些譏諷和意味深長,似是而非,似非而是。
“哦?王爺要見在下,為何?”
“只是聽說這河坊居名震天下,我大延官吏多在此一擲千金,便想着來看看,怎麽,這兒有什麽看不得的嗎?”
龍鯉笑道:“自然沒有,若王爺想看,哪兒都能看,但願王爺只是想看看,在下家底微薄,可經不起折騰。”龍鯉似半開玩笑。
“當然只是看看,難道你還擔心本王拿你東西?除非你這裏有皇家禁物且是稀世珍寶?”商溫瞥了龍鯉一眼,也似開着玩笑,雖然他面上無一絲笑意。
龍鯉執杯輕抿一口茶,濃密睫羽垂落,似茶杯邊緣輕撫,仔細看了又離茶杯有截距離。
龍鯉否認,商溫就否認,龍鯉承認,商溫就承認,二人跟打太極一樣,你來我往皆是試探。
啧,這衡王還真是不好糊弄啊。
“王爺說笑了,草民都不知道何為皇家禁物?”
“王妃。”
商溫幾乎沒有猶豫就道,龍鯉仍舊眉梢勾起,只是眼中沉沉:“王爺這話更好笑了,世人皆知王爺并未娶親,再者,就算娶親,王爺的王妃怎麽能在我河坊居,世人又知,我河坊居是樂伶作樂之所,一擲千金博樂之地,不是大家閨秀的閨閣。”
“當然。”
商溫淡淡笑開:“所以本王只是來看看,畢竟王妃的确會住入王府之中,而非樂伶之地。”
商溫已經和季稻說好了,他三日後便要去接她,不管這河坊居的主人是什麽目的什麽身份,季稻不會再入這樂伶之地。
龍鯉知道一切。
他并沒有因為商溫的勢在必得而露出破綻,反而,他也笑了,和商溫是不一樣的笑,商溫是勢在必得,而龍鯉卻是譏諷。
“王爺,聽說您不日便要動身邊關,戰事緊急,盛國強勢,您還是多想想戰事吧,若回不來兒女私情便成竹籃打水,何必與人平添麻煩。”
哪怕是長墨都聽出了不對勁,他整個人蹭地起身,怒氣沖天:“你咒誰呢!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綁起來送官法辦!”
龍鯉只是坦然自若:“小兄弟,我這茶你可以多喝幾杯,敗敗火,你放心,不收錢。”
“你當我缺這點銀子嗎?你瞧不起誰呢!”長墨氣得牙癢癢,當即從懷中取出一枚銀錠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看見沒,小爺有錢!”
“長墨。”
商溫皺眉,試圖制止長墨。
“主子,這些躲在京城紙醉金迷的有錢少年有什麽資格說您,若非您,這延國早就變成盛國了,個個都是階下囚,哪能過得這般潇灑,他咒您就是咒大延,就是叛國!”長墨氣得磨牙。
“長墨坐下。”商溫卻依然很淡然,這讓龍鯉不禁高看他一眼。
“衡王定力就是好,這都不生氣。”
商溫聞言只是道:“千百年前都是一個祖宗,分也好合也罷,延國也好盛國也罷,世界大勢就是如此,輸了就合,贏了就分,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龍鯉沒想到這話居然能從一個凡人口中說出來,他看衡王的眼神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意味:“那衡王為何要拼着命上戰場?正如衡王所言,輸了就合,贏了就分,不過如此而已。”
商溫望着茶杯中的自己,那波蕩的水紋猶如他在戰場上灑熱血抛頭顱的這五年:“我生于延國,我是延國的衡王,我自有我的驕傲。”
龍鯉是不明白這些凡間貴胄心裏的驕傲的,但他明白神明的驕傲,也許是一樣的吧。
龍鯉都有幾分欣賞商溫了。
也不知道稻娘的眼光太好還是魅力太大,世界上唯二厲害的兩個凡人她竟都招惹了。
龍鯉想笑,但畢竟在外人面前,他生生忍住了。
“你死期未至,這次你也會活着回來的。”龍鯉大發慈悲,多跟商溫說了一句,其實他原本不該說的,但是無妨的,畢竟這兩個男人,他都讨厭。
“多謝吉言。”商溫客套道。
“這句話倒是中聽。”長墨嘀咕了一句。
龍鯉笑道:“在下只說實話不說好話。”
“就像關于稻娘,衡王不了解她,所以衡王得不到她,這也是實話。”
龍鯉冷不丁一句,氣氛再次詭異起來。
前面他還說不認識季姑娘,現在直接來了一句這話,任誰都覺得吃驚和疑惑。
“只要她在,我便有足夠的時間去了解她。”商溫回道。
龍鯉勾唇,仿佛在嘲笑商溫的天真:“你有多少時間夠她消耗?衡王殿下,她若不能對你敞開心扉,那你窮極一生都無法真正了解她。”
何況衡王的一生那麽短,于龍鯉于季稻不過都是眨眼之間,更別說季稻只是愛上了他的味道。
“那我就用一生去了解她。”商溫毫不猶豫。
龍鯉沒把商溫的話當在眼裏,如他所言,人的一生太短了,龍鯉根本不放在眼中。
于是他敷衍一笑:“衡王殿下真有耐心,那在下就等着衡王好消息了。”
商溫自看出他的不走心,卻不在意:“時候不早了,本王有事便先行一步。”
“慢走不送。”
商溫毫不停留、邁步離去,長墨看了眼龍鯉,龍鯉則靜靜給自己添茶,長墨嘀咕他好閑的心,才跟上了商溫。
送走衡王,龍鯉望着茶杯,噗嗤一笑,眼中盡是嘲諷。
“大人在笑什麽?”
面紗輕揚,女子身影落現。
“在笑這些傻子,人有心自然融的化,可若人不是人而且沒有心呢?”
“大人,季姑娘有心的。”
龍鯉将茶當酒一飲而盡:“是嗎?那真遺憾,我倒想她無心徹底,而非只有我一人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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