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斷舍離 驚照月

第91章 斷舍離 驚照月

“你有分寸就好了。”

陸喜就擔心季稻鑽進牛角尖裏:“你這樣挑剔, 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就好好抓緊,不然你又得沉睡百年,季稻, 你不可能一直睡下去的。”

“知道了。”季稻笑着回應。

陸喜找了根凳子坐下,想了想, 又道:“對了,我有事要求你。”

陸喜一副像是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來的模樣對季稻道。

季稻聽得好笑:“哪次對了起頭不是蓄謀已久?我就知道你有事找我, 見你遲遲不說, 還以為你今日是真的關心我死活呢。”

陸喜一聽不樂意了, 當即瞪向季稻:“什麽叫還以為,我是真的關心你好嗎,還有, 你已經死了,死得透透的了, 我不需要再關心你死活, 我只關心你會不會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陸掌櫃這嘴和鳶學的吧,越來越毒了。”季稻輕笑出聲。

陸喜平日最愛嘟囔鳶,這下被季稻一揶揄,十分不悅:“哼!什麽叫我和她學的, 我可沒她毒,她天天盼着我死了繼承我的壽喜棺呢,那小沒良心的,也就是我了, 若換了旁人, 早送她下十八層地獄去拔舌頭了。”

“好了好了,我說笑的,看得出你對鳶怨氣不小。來吧, 說回正事,你既然說你有事求我,先說說是何事?”季稻坐起身來,摘下惡鬼面具放進懷中,邊說道。

面具放好,她又想起上次的事情,狐疑道:“不會又是哪個權貴家裏出了事兒要我去擺平吧?這回我可不幹,幹壞事的人就讓他們遭報應去。”

而且陸喜都說了外頭有那麽多人在找她,她是暫時不想被人找到、想給自己靜一靜才選擇住在這兒的,若會被人找到,季稻不樂意。

陸喜知曉季稻的顧慮,翻了個白眼:“我就納悶兒,那衡王還好說,你現在不想見他,等他成親你去收魂倒也不錯,可關那河神什麽事兒,你怎麽連他都嫌棄上了?我依稀記得,以前你們關系挺好的呀。”雖說陸喜說的是納悶兒,但她更多的是好奇。

她見過河神與季稻的相處,那簡直是唯命是從、面面俱到,連陸喜這麽挑剔的人都挑不出錯來,何況季稻那麽好脾氣的人呢,河神到底做了什麽,竟讓季稻連他都不理會了,陸喜真是好奇死了。

季稻想起龍鯉,眸光頓了一下,随即她似笑非笑看向陸喜,反問道:“你要求我的事兒和龍鯉有關?”

“那倒無關,我就是好奇。”陸喜理直氣壯。

“那看來你的事情還是不夠急。”季稻說着竟又想躺回去,一副人事皆不再理的态度。

陸喜看出了季稻的意思,連忙抓住了季稻的手腕,不讓她躺下去:“別啊,我急啊,我很急啊!”

季稻被她握住手腕又帶起來,便挑起眉梢。

陸喜便開門見山,說道:“明日月圓之夜,我想吸收月光,你幫我護個法。”

“吸收月光?”季稻疑惑問道。

陸喜點頭:“日陽月陰,我們這一族每至月圓都會吸收月光作為養分,可是吸收月光之時我們必須變回原形。”

一些精怪都會吸收月光,季稻這倒是聽過,只是……

“吸收一點月光,還要護法?這我可沒聽過。”

陸喜變成了苦瓜臉:“你知道的,我本來就屬陰,若變回原形,存的那點兒陽氣消失得一幹二淨,多少厲鬼會來掏我的心窩子啊!”

原本說得還很嚴肅,卻在最後一句破了功,季稻啼笑皆非:“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也是你口中的厲鬼之一?你就不怕我先掏了你的心窩子?”

“你又不一樣,你走的又不是正規路子,不會被我迷惑的。我已經百年沒有精進了,你就行行好,幫我護護法,我保證,以後絕對把你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如何?”陸喜從季稻的手一轉揪住季稻的袖子,撒嬌似的扭着季稻晃來晃去,季稻眼前景象閃來閃去,閃得她眼都要花了。

“停停停。我可沒聽過陸大掌櫃的竟然還有這樣一面?”

還耍起賴來了。

陸喜手一頓,嘟囔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季稻推開她的手,靠在椅子邊緣,想了想,好奇道:“那你去年怎麽過的,誰給你護的法?”

陸喜嘴癟了下來:“沒過,藏在壽喜棺裏,望着外頭的月亮流哈喇子。”

陸喜想起過去百年,簡直眼淚汪汪。

她容易嘛她!

“季稻,我百年沒有吸收過月光了,你好不容易醒着,幫幫我吧,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下次替你制作身體時不收你錢還不行嗎?”

三個“大不了”将陸掌櫃的吝啬展現得淋漓盡致,聽得季稻勾了勾唇,眼中皆是好笑:“陸掌櫃當人當久了,那些商人嘴臉學得倒是挺熟練。”

陸喜嘴一撇:“我就當你在誇我……如何,幫我一下嘛!”

“我可以幫你。但前提是陸掌櫃需繼續替我隐藏蹤跡,我還不想暴露自己。”

“啊?可是會有很多厲鬼,那麽大的動靜……”陸喜為難極了。

季稻笑道:“那我不管。”

陸喜皺緊眉:“我想想我想想……”

陸喜走來走去徘徊半晌,她還是沒想到,但她隐約覺得應該不算問題,于是她一咬牙:“成!我回去找找有沒有什麽法寶,明日你且替我護法便是,其他的你不用擔心。”

“那就合作愉快。”

季稻眉眼彎起:“對了,我還不知道陸掌櫃是什麽精怪呢,說起來,我竟有點好奇。”

陸喜避開了季稻的眼神:“……明天你就知道了。”

看上去有些扭捏,似乎很不情願讓季稻知道。

季稻又挑了下眉。

嗯,更好奇了。

*

今夜無星,只有月亮高高挂起。

月光之下。

那一階搭着一階的石梯盤旋而上,與明月相交,仿佛直通向月亮。

石梯之上沒有闌幹,兩側白幡洋洋灑灑,遠看便如白色薄紗輕輕拂動,看上去很美,卻美得十分詭異。

從石梯階一階走下,看見了第一階石梯的闌幹。而那石連接處是走一座寬闊的高臺,下面好遠才是地面。

高臺盡頭是一座華麗無比的宮殿,宮殿緊閉着大門,黑夜将寂靜與黑色贈予那座孤樓,比起宮殿,此刻它更像一座方方正正的墳墓。門前鎮守的石獅嘴中兩顆夜明珠明亮耀眼,猶如永不下落的太陽。

夜很深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仍舊坐在宮殿門前,兩顆明亮的“太陽”投下他黑色的陰影,映在青磚之上。

走近了一看,他的前面堆得高高的,再走近了才看見那一座屍山血海。

死寂。

一片死寂。

被血澆築成血人的身影瑟瑟發抖,匍匐在地,連影子都在顫動。

銀白的長發垂在臺階之上,迎着月光仿若熠熠生輝。

他沒有起身,那仿若白得快要透明的指尖帶着一點點指甲,輕輕劃過夜明珠,夜明珠投下的光暈緩緩轉動方向,一下一下打在血人的心裏,讓他止不住心生恐懼。

“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淺灰的眼瞳沒有看那被鮮血浸透的人,而是目不轉睛地盯着那轉動的夜明珠,夜明珠映在他眼眸之中,帶來幾絲光亮,但那只是夜明珠的光,外來的光照不亮他沉沉如夜的眼瞳,更趨不散他眼中寒意。

一遍又一遍,直至屍體堆積成山。

血在他膝下流淌,那些來不及閉上的眼睛中還藏着深深的恐懼。

神明,不可直視,不可試探,不可背叛。

他聲線顫顫,全身在發抖:“國、國師大人,我們沒、沒找到那位姑娘……”

漂亮的灰色眼眸輕輕一側。

瞬間說話那血人拔地而起,同時,一雙無形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掙紮着,用手去拽,卻摸不到任何的東西,他被空氣鎖喉,拉拽,眼睛突了出來,血絲漸漸密布……

“唔,國,唔……”

他說不了話,眼淚本能地流下來,是痛苦是絕望。

砰——

血人四分五裂,落入屍堆之中。

沉沉的眼眸望向那明月,淺淺糾正:“是陛下。”

月亮半殘,猶如他心。

“你說,她能去哪裏呢?”

可再無人回應。

他像是忽然發現一樣,淡淡“哦”了一聲:“沒人了。”

腳步路過屍山,正眼不看,衣擺垂落,從血泊中拖過,流下一道蜿蜒的血痕,在月光下格外鮮紅刺眼。

他一步一步走着。

“到底哪裏出錯了呢。”

“送錯了禮物嗎?”

他輕聲喃語,輕輕擰起眉梢,像一個求知欲極深的孩童。

踏上石梯第一階,他朝月亮伸出手來,寬松的袖口耷拉到手臂處,露出他慘白的肌膚以及肌膚上斑駁可怖的疤痕。

他只是望着月亮,那一直被他壓抑着地猶如驚濤駭浪一般地情緒瘋狂朝他席卷而來。

他收回手緊緊抓住闌幹,指尖仿若要嵌入闌幹裏面,才能支撐起他快要失去力氣的身體,但是他仍舊滑落在地,半跪半倚。

滴答滴答。

血沿着闌幹一滴一滴落下。

他白皙細膩的手指出現一道一道傷痕,紅紅的,仿佛結了紅痂,又仿佛還在流血。

“稻娘……”

隐忍到極致的聲音響起,擴散在風中。

他狼狽地垂着頭,銀白長發散落一地,仍舊閃耀着獨屬于它的美麗。

那個姿勢他保持了好久好久,久到月亮都漸漸模糊落自己的輪廓,快要被太陽取而代之。

他再擡眼,眼中早已平靜如水面,再泛不起漣漪。

而他手上血痕也一道一道消失,又恢複成骨節分明,白皙細膩。猶如他的靈魂,一夜一夜破碎,又被他自己一片一片撿起,拼湊回去。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