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無可救藥愛上
第72章 無可救藥愛上
芙兒, 我也可以...
夏芙狠狠一怔,只是随口而出的話,為堵他的嘴, 卻被他接住了。
這應該是她當年最想聽到的話吧。
多麽美妙動人, 來自世家第一人, 程家掌門人程明昱。
可她不知為什麽, 心裏忽然很委屈,很難過, 很低落。
“你不可以!”
她毫不猶豫地回絕他。
“您是程家家主,您身上背負着江山社稷, 背負阖族的榮耀和名譽, 你不可以。”
程明昱瞳仁深深一縮。
她眼神明明白白, “我要的,你給不起,你要的, 我也給不起。”
她不可能去給他做程家宗婦。
她不會再踏入婚姻。
“我九死一生活過來,不是為了回到程家。”夏芙忽然凄然一笑, 這一笑帶着幾分夢幻般的破碎, “我在哪都可以過得很好, 除了程家。”
這一句話飽含當年被程家族規被世俗綱常束縛的無數心酸和委屈。
程明昱當然明白。
明白她當年在程家的困境。
他心痛到無以複加,
“芙兒,當年你為何跳崖?我說過有什麽難處, 可以遣人知會于我。”
他和母親再三敲打,四房老太太不可能委屈她。
當時兼祧的事記在族譜,阖族沒有人敢說她半個字。
哪怕是想要兒子,後來他也答應二次兼祧了。
那時程明祐還沒有消息,她不應該是被夾在當中左右為難而跳崖。
除非她不願意跟他, 羞憤而死。
夏芙聞言眼底的光色一晃,仿佛回到當年無法左右自己情緒,又暗無天日的日子,
她拽着帕子捂在胸口,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好似想要将那張臉看得更清晰,也好似逼着自己将曾經壓在心底的傷口給剖出來,
“你要我告訴你什麽?告訴你,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那個男人,睜眼閉眼都是他,就連午夜做夢也夢到他在我身子裏穿鑿,是嗎?”
那層笑容豔麗似五彩斑斓的泡沫,一戳就破,
“告訴你,我們曾經承諾過往後不再糾纏,告訴你,我明明該守着我丈夫的牌位本本分分過日子,而心裏卻無法自拔地念着他的堂兄是嗎?”
“告訴你,我那麽那麽想與他在一處,卻與他之間隔着世俗綱常,隔着君子之約,隔着一個死去的丈夫,隔着整個程家,是嗎?”
那個時候她整夜整夜睡不着,不停地自責,一面是對丈夫的愧疚,一面是對程明昱控制不住的眷戀。
“家主...”她用她曾最愛的稱呼,喃喃道,“您就像是一個美好的漩渦,引人着迷,但我已經在裏頭溺死過一次,不想再陷進去。”
這一字字仿若箭簇重重锉在程明昱心口,将他釘住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從一開始,真正導致她跳崖的人僅僅是他而已。
倘若他不那麽循規蹈矩,不背負那一身君子的龜殼,邁開一步,捅破那層窗戶紙,便可将她從懸崖邊上拉回來。
原來,他只要伸一伸手,他們便可不必錯過這十九年的韶華。
原來,他們曾兩情相悅。
濃烈的一口血腥堵在程明昱嗓眼,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夏芙往後退開一步,神色恢複如常,“我從不後悔遇到您,也希望您不要讓我後悔,我跟雲南王很好,我和家主您到此為止。”
她轉身離開。
程明昱呼吸一窒,眼底的光一點點墜下去。
伊人已遠去許久,河面上的花燈漸漸燃起,程明昱不知自己怎麽出的皇宮,老仆攙着他送上馬車,至程家巷子裏,又将他扶下來。
從這個巷子口,至他的書房,有一條深深的巷道,過去這條路他走了無數回,可從來沒有像今日這麽難走,他扶着牆,深一腳,淺一腳,牆角的燈芒變得光怪陸離,好似在他眼前一寸一寸傾倒。
她曾經偷偷抿唇的那一抹笑,最後一次見面她克制的期待,還有那些歲月裏,她懷着孕去祈福,他隔牆而立靜靜地守候,那年八月初一的雨夜,她在産床上撕心裂肺地痛,他不經意送的珊瑚串被她留了整整十九年,她也愛彈西江月,所有的所有,在他心口撕扯,最終形成一股炙流,将那支箭簇給逼出。
鮮紅的一口血噴在牆面,程明昱頓住腳步重重地閉上了眼。
老仆吓得驚慌失措,手忙腳亂攙住他,
“家主,家主....”
“快,快請大夫!”
馬車徐徐往雲南王駛,夏芙自上了馬車,就不再說話,一個人靜靜垂着眸握着那串珠子,一動不動。
程亦安心裏一陣難過。
沒有什麽比明明相愛卻陰差陽錯錯過更令人遺憾,心痛。
她輕輕攬着母親,不知該如何寬慰她。
也終于明白為何娘親不肯見爹爹。
大概是明明已打定主意不再回頭,卻又被爹爹硬生生拉了一把,在嫁人後,得知曾經的心上人也愛慕她,更令她難受吧。
夏芙聽得身側女兒一聲一聲嘆,忽然覺得好笑,她擡起臉來,溫柔望着女兒,
“安安,娘親沒法給你一個家,但願意往後天天陪着安安,安安能原諒我嗎?”
程亦安失笑,“娘,我已經長大了,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們照顧,只要你們好,我就好,無論您做什麽選擇,我都支持您。”
現在的娘親,反而不是最令她擔憂的。
娘親顯然已走出來,打算過自己的日子,她身邊怎麽着還有雲南王。
爹爹就不一樣了。
他一個人孤苦十九年,今日受了這麽重的打擊,往後會如何實在叫人懸心。
不過當着母親的面,程亦安未表露出來。
“娘,您真的不打算回雲南了嗎?”這可是突如其來的喜訊。
夏芙笑道,“嗯,往後我就留在京城。”
程亦安興奮地抱住她,不消說娘定是為她留在京城。
“那王爺怎麽辦?你們夫妻分隔這麽遠不大好吧?”
夏芙敷衍道,“王爺每年總要回京與我們團聚的。”
朝廷需要質子,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娘親放心,還有我跟陸栩生,我們一定好好孝敬您。”
“好呀....”夏芙咧嘴笑了,心裏已經在盤算,隔日得去選個地兒,籌備藥鋪的事。
垂眸落在腕間那一串珊瑚珠子,她目光定了定,退下來套在程亦安另外那一只手上,
“安安,娘親這串珠子給你了,你留着做個念想吧。”
這串珠子見證了安安的出生,見證了她與程明昱那段時光,沒有誰比安安更有資格來保存它。
程亦安看着這串珠子,心情五味雜陳,“是爹爹贈給您的嗎?”
夏芙垂眸點頭。
馬車剛抵達雲南王府,程亦安攙着母親下車,就發現一貫伺候父親的一位仆人焦急地在對面張望她,程亦安心頭突突一跳,趕忙走過去,低聲問,“怎麽回事?”
那仆人急道,“三小姐,家主吐血了,您快些去看看吧。”
程亦安猛吸了一口涼氣,她什麽都不怕,就怕爹爹咳血,前世爹爹就是這麽死的。
程亦安顧不上了,連忙折回來與夏芙道,
“娘,家裏有些急事,我得去處理。”
夏芙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你路上小心些。”
程亦安這廂趕忙登車,往程府奔去。
雲南王府離着程家有些遠,程亦安吩咐裘青趕快些,裘青卻也不能不顧主母安危,至程家側巷子裏時,已是戌時三刻,仆人立即領着程亦安從隐門直抵程明昱的書房,程亦安迅速趕到抱廈,輕輕推開門,卻見程明昱躺在榻上睡得正沉,臉色十分蒼白。
焦伯伺候在側,見她過來連忙讓開,哽咽道,
“三小姐,家主從未病得這般重,他不讓驚動任何人,可老奴不放心,還是請了您來。”
“這是自然的。”程亦安點點頭,淨了手,在床前
錦杌坐下,問老仆道,“老太醫可來看過?”
焦伯嘆道,“已經看過了,說是郁結于心的淤血吐出,并不算壞事,開了藥讓好好修養,就沒旁的話。”
程亦安懸着的心落下,目光移至榻上的程明昱,忍不住握住他發涼的手,
不一會藥熬好送了來,程亦安試圖喚醒他,“爹爹,爹爹該用藥了...”
程明昱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一張熟悉的輪廓在眼前晃動,仿佛聽到一道柔軟的嗓音在喚他“家主,家主...”,程明昱掙紮着要起身,“芙兒....”
老仆立即上前幫他,用引枕給他靠着,程明昱再定睛一瞧,看清是程亦安,眸色微微一頓,旋即滿臉尴尬。
程亦安裝作沒聽到的,從下人手裏接過藥碗,
“爹爹,女兒給您侍奉湯藥。”
程明昱看了藥碗一眼,沒有動。
程亦安不高興了,“爹爹,您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難道還要女兒哄您?”
程明昱被女兒說得極是不自在,主動從程亦安手裏接過藥碗,自己喝。
程亦安滿意了,等他喝完,接過藥碗交給仆人,見他眼底郁色不減,便扯着他衣袖勸道,
“爹爹,您別難過了,您還有我呢...”
程亦安最怕他不惜命。
“您想一想,我跟陸栩生還沒孩子,我在陸家還未站穩腳跟,二姐未嫁,長姐如今也沒挑好郎婿,您這個時候若是出了事,誰給我們撐腰...”
也是為爹娘而遺憾吧,程亦安的眼淚說來就來,“爹爹生病我心裏就慌,我不要爹爹出事。”
程亦安撲在他懷裏哽咽。
一向還與他有些生分的女兒,突然砸在他懷裏,程明昱眼眶一刺,心裏那一處柔軟也被碰觸,他輕輕撫着女兒的發梢,啞聲承諾,
“安安放心,爹爹不會有事,爹爹還要看着安安生孩子,等安安當了娘,做了祖母,爹爹還不老,好不好?”
有爹娘在,她便永遠都是孩子。
程亦安破涕為笑,“那您說話算數。”
她有模有樣勾起他小指要與他拉鈎。
這時,夏芙給她那串珠子滑下來。
程亦安發現之後,已經遲了。
程明昱目光再次頓住,眼眶慢慢變深,變得猩紅。
程亦安從程府出來時,小臉覆滿了沮喪。
陸栩生站在車轅上伸手,将她牽上車,“這是怎麽了?”
程亦安鑽進馬車,沒接他的話,長輩的事她不好置喙,也不便與陸栩生深談,只迫不及待鑽進他的懷裏,聽着他咚咚的心跳聲,
“還是你好,你比我爹爹好多了。”
陸栩生簡直不敢相信,低頭看了一眼,确信抱着的是程亦安,“你終于發現了?”
程亦安在他懷裏悶出一聲,“嗯。”
“嫁給你我心裏踏實,不怕你在外頭沾染花花草草,我爹那樣的,太招人,誰嫁他心裏都不踏實呀。”
陸栩生高興不過五彈指功夫,給氣得捏了捏她臉蛋,“你到底是恭維我呢,還是埋汰我?”
程亦安嘿嘿一笑,在他懷裏擡起眼,雙眸如一泓秋水笑得彎彎,兩個小酒窩也若隐若現。
陸栩生眸光一深,俯身吻上去。
他如今可真是了不得,那張舌無比靈活,功夫也游刃有餘,程亦安低落的情緒很快被他撫慰到。
夏日天熱,程亦安白日出過汗,在程家換了一身衣裳,是香雲紗的薄緞,修長的薄褙從肩身裹到腳邊,底下只穿了一條雪白的紗裙,都是極為服帖的料子,陸栩生的寬掌從蝴蝶骨一路往下探,所到之處就跟着火似的,又一層一層往上堆疊。
程亦安真是生的一身好肌骨,沒有一處多餘,線條渾然一體流暢窈窕,手感滑膩舒适叫人愛不釋手,每每将她籠在懷裏便忍不住贊嘆她該是女娲最得意之作。
等到程亦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坐在他身上了。
程亦安後背被抵在車壁,被禁锢在他胸膛和車壁之間,連吞咽都不利索了,她被迫盤着他,圈在他脖頸,臉都給燙紅了,
“陸栩生....”
每吐出一個字音都要費好大力氣。
陸栩生卻深深摁着她,面如深海紋絲不動,“你可知為何跟着我踏實麽?”
程亦安認錯,“我不是那個意思...”
“因為我不會讓你不踏實。”
下江南時,難道沒人給他送女人,他極其幹脆利落地料理了那些人,愣是不叫傳一點風波到京城。
“你爹爹什麽都好,就是将家族榮耀,君子之義看得太重,男人有的時候就要豁得出去,岳母涅槃重生,未必願意被程家規矩約束,我倒是覺得他們這樣挺好。”
程家宗婦可不是一般的活計,光看程亦彥的妻子盧氏便知道,一年到頭沒幾日可閑。
程亦安已經撐不住了,綿綿無力地錘他,“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招惹了她又不管她,任由她吊着一口氣無力掙紮,那馬車颠簸一下簡直能要她的命。
陸栩生只能将她放下來,讓她躺着,程亦安想起這坐榻中空,萬一弄出聲響被外頭人聽到簡直是沒臉做人,朝他使盡搖頭。
陸栩生輕嗤一聲。
這事換別人沒法子,但陸栩生不同,這男人天生一把好腰力,又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一手摟住她腰身牢牢拖住她,一手撐在坐榻。
随時随地,只要她想。
給她。
程亦安出馬車時,走得很吃力,步子邁得碎,身子還在敏感中,陸栩生伸出手要牽她,程亦安卻拍開他,想自個兒下車,偏身邁一步,腿疼得厲害,狠狠剜了陸栩生一眼,陸栩生不管程亦安什麽表情,徑直将人抱下來。
陸家侍衛和仆婦均訓練有素,一個個垂眸低首,沒有半點聲響。
程亦安想着又不是第一次抱,認命。
陸栩生見她埋在他懷裏不吱聲,好笑道,“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們陸家不比你們程家,我們陸家最大的規矩就是,程,亦,安。”
“你就是我的祖宗。”
程亦安臉頓時通紅,卻又極為受用,心神微微一蕩,覺着此刻他連頭發絲都很順眼,
“你說話算數。”
夫妻倆在馬車裏折騰一輪,上了塌便一宿無話。
翌日天亮,陸栩生又去了朝堂,路上侍衛告訴他,
“昨夜,太子的心腹喬裝見了南安郡王。”
陸栩生眉峰微微一皺,“議得什麽事,打聽到了沒有?”
陸栩生自打重生,就往北齊安了密探,南安郡王是他上輩子最大的對手,他豈能不千防萬防。
侍衛搖頭,“将所有人遣出去,二人單獨聊的,打聽不出來。”
陸栩生沒說話了。
早朝議事,皇帝念着昨日太後當着使臣的面鬧出風波,擔心使臣小觑大晉,商議由陸栩生組織一場郊外比武,趁勢震懾各國與雲南王府。
群臣附議。
早朝後陸栩生便忙這個事去了。
午後,輪到禮部宴請使臣,席間各部官員均到場,與使臣商議邊境互市一事,其中免不了要商談和平協議。
這時,南安郡王起身,朝衆人施了一禮,
“諸位大晉官員,本王這裏倒是有一個極妙的提議,只要大晉允我,我保兩國邊境十年無憂。”
這話可是狠狠激起了大晉官員的興趣,這些年大晉與北齊每隔兩三年經歷一場大戰,百姓民不聊生,戶部也捉襟見肘,若能保十年平順,那簡直是天降大喜。
不過大家也曉得這位南安郡王不好對付,恐他提出過于無禮的要求。
果不其然,戶部尚書鄭尚和問他是什麽提議,那南安郡王回想昨日萬壽節上驚鴻一瞥,目露神往道,
“本王心慕程明昱的小女兒程亦安,若是大晉皇帝陛下肯将她許給本王為妻,本王以項上人頭起誓,與大晉簽訂議和協議,十年絕不南犯。”
這話一落,宛若石破天驚。
太後聽到消息立即将太子召去慈寧宮。
太後這個年紀壓根不怕熱,慈寧宮內從不用冰鎮,太子進去時只覺得殿
內悶熱,中單都黏在肌膚上難受得緊,不過儲君威儀讓他愣是沒露出半點端倪,如常給太後見了安。
太後看到太子,将下人屏退,擔憂問,
“昨日的事如何了?”
太子擡眸看着她,神色篤定,“一切順利,就在方才禮部使臣宴席上,南安郡王已将此事提出,而孫兒也着人在坊間大肆散布消息,将此事宣揚出去,給陛下制造壓力。”
自古以來以女人換和平者比比皆是。
比起一個程亦安,邊境數百萬黎民百姓的安危才是最緊要的,江南剛平,皇帝這個時候就需要時日供他恢複并增強大晉國力,積攢本錢,這十年太關鍵了,但凡一個有雄心壯志的帝王,就該拿一個女人去換和平,去換大晉未來。
若非如此,太後又如何在昨日故意挑出程家的事,讓南安郡王生出好奇之心,再進一步許下重利,慫恿南安郡王提出此議?
程亦安太關鍵了,她是第一世家程府,陸國公府,雲南王府的紐帶,必須斬斷這層關聯,太子黨才有出路,而這一番提議,亦能很好地離間陸栩生和皇帝,簡直是一箭三雕。
程亦安父親乃文臣之首,丈夫是邊關主帥,如今又搭上了雲南王府。
誰能坐視這三者關聯更甚?
但凡有遠見的朝臣都該思量裏頭的利害關系了。
功高震主。
所以,太子只需煽風點火,自有人去皇帝那兒說項,皇帝難免不動搖,陸栩生被人奪妻,心中必定含恨,屆時的場面,光想一想,太子都覺得很興奮。
“還是祖母技高一籌。”
太後神色倒無明顯變化,“朝廷的事哀家自會給你盯着,但是子嗣也尤為重要,太子妃那邊,你要用些心。”
太子神色黯然。
南安郡王這番提議很快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整個京城也鬧得沸沸揚揚。
陸栩生正在城郊布置講武比賽的事,暗衛立即奔赴京營将此事禀報于他,
陸栩生身邊正簇擁一群當年跟着他父親南征北戰的将軍們,聽了這話,一個個怒發沖冠。
“什麽雜碎,也敢觊觎少夫人!”
其中一位以威猛著稱的将軍一拳砸在沙盤,怒目而視,“少帥,您點個頭,屬下這就去殺了那個狗賊!”
将軍們一個個比陸栩生本人還憤怒。
“南安郡王敢來大晉,簡直是找死,少帥,咱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弄了他!”
陸栩生靜靜地聽完,慢騰騰接過副将遞來的帕子,淨了手,
“稍安勿躁,我先回一趟城。”
大家見陸栩生面色平靜地往外走,紛紛疑惑,
“少帥,您去哪兒?要屬下們一道去嗎?”
以陸栩生的性子肯定不能忍,大家夥懷疑他要私了,打算跟去助陣。
不料陸栩生一面往外走,一面擺手,
“別急,我先去安撫安撫我夫人。”
鬧出這麽大動靜,必定已傳到程亦安耳朵裏,可不能把她氣壞了。
前世外頭的事他從不知會程亦安,害她對他沒有一丁點底,如今嘛,夫人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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