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玉樓
“哦, 不,該稱木道友了!”孔寒改口道。
面前的青年微微一笑, 目光緊緊盯着他。
孔寒只覺那審視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穿透,心中咯噔一跳,于是假咳一聲,“叽兄化人後氣宇不凡。”他已是金丹期修士,如今化人,自己……自己更是比不上他了,想到這裏, 孔寒幹笑道,“往後還望叽兄提點照拂。”
“孔道友客氣了。”
身後的青檀此刻也走上前來,牢牢望向來人, 面目雖相似,可他的的臉上風輕雲淡,朝自己略略颔首, 眼光清朗,與青檀記憶裏中最後見到的謝燼淵大不相同, 只見他拱手一揖道:“掌門喚我來孔道友處, 取幾本書冊。”
“是水靈根的書冊?”孔寒一聽, 連忙回身去取。
青檀的目光并沒有從他身上移開, 見他的神色坦然, 體內金丹依舊, 心中疑慮又少了幾分,不由語重心長道:“你化了人, 自當勤勉修習,此去昆侖山,也要多加小心。”
孔寒取了書冊予他。
“多謝。”
他接過孔寒遞來的書冊, 道了一聲謝,轉身折返。
“金丹期修行,金丹期可長可短,許多修士臨到終了都難度金丹……”木離随手翻了翻他遞過來的書冊,心中忽而想起,謝燼淵自金丹,到元嬰,直至大乘,渡劫,也歷經數十載。
談何容易。
“師尊。”他微微一笑,又喚了她一聲。
木離猛然頓住思緒,面對一張一模一樣的面目,着實很難不去想他。
她肅穆了神色,先喚一聲:“木叽,你先照着此本經書修習。”
見他極為乖覺地點了點頭,一雙黑曜石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注視着她,如同往日一般,仿佛全然信任自己。從前幼獸如此,化人仍是如此。
木離心緒沉沉浮浮,思索片刻,道:“待你一入道宗秘境,也應提防他人,你本為靈獸,雖已結丹,可難保沒有小人,或為取丹傷你身。”
萬物皆可求道,可人獸有別,道人獵獸,乃是常事,即便獸已化人,卻永遠成不了人。靈獸,說起來,在諸道看來,也只是比妖獸好上一些罷了。
木離心中冷笑了一聲,眼前人影卻是一動。
兩人本來相對而坐,他卻忽然傾身往前,笑道:“師尊還是喜歡我的。”
他的面孔離自己極近,近到她能看清長睫在眼底落下的一小片陰影,眸色流光。
木離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目,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面,她腦中忽然閃過從前和謝燼淵在一起的種種光景,她臉上倏地滾燙,心中大亂,連忙往後撤了撤。
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十分傷心,眼簾垂下,幽幽道:“師尊,果真不喜歡我的樣貌,從前我常栖身側,師尊從不介意。”
木離如鲠在喉,從前你是小雞仔啊,或坐或卧,都只是一只小雞仔啊!
現在你頂着這樣的一張臉……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化人。”他神色郁郁,無精打采道。
木離一看,他的眼中似有微瀾。
這是……哭了?
她慌忙道:“不,不,并非如此。”心中愈發既是心虛,又有一分內疚,他說到底也只是剛剛化人的靈獸罷了。
“你修成正果,自然要化人,只是,只是你化人之後,不可再像從前一般。”她搜腸刮肚一番,尋了個現成的例子道,“你看青檀,也化了人,一言一行亦謹守宗令,從不與人過分親近。”
他擡頭看她,沉默了下來。
這是懂了。
木離暗松了一口氣,卻見他目光漸深,眉頭蹙攏,“可是,師尊……”疑惑地問道,“你卻常常乘鶴而行,難道不是親近麽?”
木離:“……”
去往昆侖山的當天,木離因而婉拒了青檀,獨自禦劍而行,她立在劍身上,特意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禦劍的木叽。
為了教導徒弟行止得當,真是操碎了心!
可惜,她看不清木叽的神色,他的面目被帷帽落下的青紗嚴嚴實實地遮住了。
午時未到,昆侖山中已是聚集了成百上千的道衆。一入山中,嘈雜的人聲,法器聲從四面八方齊齊湧來。
玄天峰一行,除卻青檀和木離,其餘四人,吳浩然,蔣銳,周瀾,孔寒,為了不使得木叽看上去格外突兀,都戴了青紗帷帽,着黛青道袍,腰纏玄色錦帶,墜着刻印‘玄天’二字的白玉牌,而為首的木離卻穿了一襲極為鮮妍的紅衣,宛如烈焰,僅在大袖處淺淺幾條黑紋勾勒出數枝竹葉。
她甫一落地,便有兩個梓蕪派的道徒上前來招呼道:“來人報上姓名,可有竹簡,何門何派?”說話間,眼神向她身後瞟去,“為何打扮如此古怪?”
青檀聞言朝前邁了一步,遞上竹簡:“此乃請柬,我們是玄天峰的道衆。”
他的聲音不大,四周卻突然靜了靜。
“玄天峰?你是掌門?”那梓蕪派道人接過竹簡。
木離笑道:“正是。”
絮絮的談話聲有意無意地入得耳來:
“玄天峰?沒聽說過……”
“是從前的那個玄天峰麽?”
“竟然還在?如此門派,怎麽會來?”
“那女道士是誰?”
……
青檀頗為擔憂地瞧了木離一眼,而她權當沒聽見,作耳旁風。
且不論這些道人,她見也沒見過,一個都沒聽說過。此一番來不為與人一争口舌,找到千魂引才最為重要。
眼前梓蕪派的道人細細驗過竹簡,開口道:“你們在此等待,等鼓響三聲過後,你便前去峰巅抽簽。”
木離仰頭去看,峰巅晨霧尚未散盡,遠望去一座金色的蓮花臺聳入雲端,沐浴在光霧之中。
她看了幾眼,問道:“這蓮花臺在劍陣此端?凡界的諸道如何抽簽?”
話音将落,面前梓蕪派的道人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神色:“道友,未曾來過昆侖?凡道豈能渡過萬劍陣!”
“那他們如何參加大比?”木離問道。
太一真人曾說過,宗門人才濟濟,大比熱鬧非凡,凡道若是難過劍陣,他是在蒙她?
“凡道自有一些不入流的法門進入秘境。”道徒冷哼一句,便往別處迎人去了。
明明是‘天師’在凡界立道,可又立萬劍陣阻隔凡道,昆侖山此端的梓蕪派道人看樣子也對凡道嗤之以鼻。
果然古怪得很。
木離默默想了一會兒,周遭人聲忽如滾水,喧嘩沸騰了起來。
“梓蕪派來了!”
“是劉紫鹜!先前那人是玉樓道君麽?”
“聽聞道君出關已有些時日了,不知是否快要飛升了!”
空中數道飛劍如流星劃過,衆人仰頭而望,也看不清劍上究竟立着何人,只來得及辨明那确是梓蕪派的素色道袍,飛劍去的方向正是金蓮花臺。
木離不禁回頭看了一眼戴着帷帽的木叽。
他立在原地,也随衆人仰頭看了一會兒,右手五指還緊緊地捏住她先前給他的鐵劍。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面前的青紗輕輕一晃,人便朝向她的方向邁了一步。
“師尊?”
木離不自在地笑了笑,轉了話頭道:“待會兒抽了簽,你們需得先在蓮花臺上贏過一輪,勝者方可入秘境。”
道宗人丁興旺,規則便是随之改了。她心中的擔憂便是緣于此,青檀取勝不難,可金丹以上,其餘諸子,唯有木叽一人,她四下而顧,金丹以下的道人太多了。其餘四子都不一定能夠順利進入秘境。
衆人稱是。
金蓮花臺上,青城、崆峒、靈泉派的掌門都已到了。
雪亮劍影落下,衆人适才看清來人,紛紛拱手道:“玉樓道君。”又轉向劉紫鹜道,“劉道友。”
劉紫鹜心跳如雷,負手而立,雙掌藏于廣袖中,強自鎮定道:“諸位別來無恙。”
青城派的王掌門朝她颔首,繼而笑了一聲,目光徑自投向她身側的玉樓道君,見他神采奕奕,發上金冠上的金鳳流光,再拜道:“恭賀道君出關。”
“王掌門,別來無恙。”他笑答道,手中的玄光劍芒忽地流轉。
王掌門連忙笑着擡手道:“道君請入座。”
劉紫鹜看他面色未變,撩袍落座,玄光劍被他穩穩地置于膝上。道童将座榻兩側的鴉青紗幔徐徐垂下,她懸着的心終于落下一半。
好在玄光劍尚在,暫時無人識破這障眼法。
謝燼淵沒找到,但宗門大比梓蕪山不能不來,她費勁心力将靈力注入此紙人,暗中操控,又催發玄光劍掩護,好歹蒙混過關了。
只是這靈力撐不了多時,她須得盡快想法子讓這個“玉樓道君”早日回梓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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