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愛麗絲莊園】……

第116章 第 116 章 【愛麗絲莊園】……

界域造成認知扭曲, 是常見現象。

只是不同界域造成認知扭曲的方式、程度、危險性有區別。

比如叫公司的那個畜牧場，喂薪水後，可以讓人變得溫馴, 轉變為牛馬。在徹底扭曲前, 幫他們脫離【薪水】的影響，慢慢的可以恢複正常。

比如無人村, 村民們也有輕微的認知扭曲, 對各種不太正常的情況視而不見。無人村被吞噬後，他們就會猛然驚醒。

但眼鏡的情況明顯更嚴重。

他不是普通人, 他有認知扭曲的概念，而且還可以用能力進行自我防護。可在脫離界域一段時間後，仍然沒有清醒的跡象。

這不是個好兆頭。

當然，“界域覆滅，眼鏡的認知扭曲就會消失”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

只是李文不想拿眼鏡冒險, 他不想犧牲任何一個隊員。尤其是喬時消失後回歸, 更是讓李文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我想先去調查這個界域，重新從源頭查起, 确認一下它的認知扭曲的作用機制，再考慮後續怎麽解決。”李文走了過來。

這個源頭, 一個是突然出現在現實中又消失的小愛，一個是【愛麗絲莊園】所在的現實位置。

傀儡師和眼鏡本來也是順着這兩條線索調查的。

就是失蹤的塑膠人偶沒那麽好找，同時網店一找就找到，那他們肯定先跟進後面這條線索，然後就出事了。

而李文認為，失蹤的塑膠人偶這條線不能放棄。小愛身上還有不少疑點。

為什麽她剛出現時，對人類沒有攻擊傾向？

為什麽一開始體檢，能抽出她的血液、錄入她的指紋？

為什麽十二點一過, 她的攻擊性出現？體檢部門也看到了她的異常？

“這或許也是一種認知扭曲。很可能還涉及到了這個界域的機制。”

這個界域李文沒準備拉上喬時，所以之前沒跟她說。無人村剛出來就遭遇時間小偷，他覺得喬時需要休息。

“傀儡娃娃呢？它應該知道不少事情吧？”

“他們從界域出來後，我們就沒看到它。只知道傀儡師受了反噬。就算它沒死，也不敢在我們面前露面的。”

它跟着傀儡師混，很清楚清理局的規矩：它會成為整個清理局的優先清理目标。

這時，許弈也溜溜達達地走了過來，“我還提出過另一個靠譜的建議，可惜被李隊拒絕了。”

李文額角的青筋跳啊跳，“請你不要重新定義靠譜。”

許弈的意思就是，這種認知扭曲，本質上就是一種特殊力量作用在眼鏡的大腦上。許弈可以用他的力量覆蓋過去，抹除上一個的力量留存。

李文咋可能任由這家夥對眼鏡的腦子亂來！

就怕抹除掉上一個認知扭曲後，新的扭曲就出現了。

李文既不想讓眼鏡成為傻子，也不想讓他成為許弈那樣的瘋子。

許弈聳聳肩，“我只是在表達我的善意。”

大家多少能感覺到：他正在做出改變。換做以前，他還不一定願意管呢。

就是這個改變……讓人只能說不愧是他。

接下來給眼鏡送飯，又是一陣兵荒馬亂：自由活動的人類出現在他的感知中，就會刺激到他。

等眼鏡重新進入木頭人狀态，大家才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其實在許弈看來，解決方法還是很多的：

再比如，把眼鏡打成重傷，讓他像傀儡師一樣安靜地躺着，你看他還能不能整【認知障礙】的幺蛾子？

直接輸液保證基本營養需求，哪裏用得着這麽麻煩？

可惜他說了不算。

許弈悄摸摸地往喬時那邊看了一眼，但在喬時看過來前，又趕緊收回自己的視線。

就在這時，喬時突然說：“我也有個主意。”

她想讓死神過來試試，看看能不能給眼鏡帶來一點不一樣的刺激。

“這……能行嗎？”李文有點遲疑。

其實類似的方法，局裏已經做過嘗試了。

他們讓剪刀女出面，但照樣被眼鏡歸類為不守規矩的人類。

喬時攤了攤手，“不确定。我不保證靠譜。但試試呗。”

她的回答也有點光棍。

咋說呢，喬時就不信了，一個骷髅挂件還能繼續被歸為人類。

“行。”李文拍板道。

許弈看着這大型雙标現場，忍不住抗議，“等等，她也是拿眼鏡做實驗，她也說了不一定靠譜。為啥她可以、我不可以？”

李文随口道：“喬時，他對你有意見。”

許弈：“……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喬時就應道：“我們最大的區別，可能是我知道我不靠譜，但你覺得自己很靠譜？”

“……都說不是這個意思了。”許弈小聲叨叨，卻沒有繼續争辯。看他表情，似乎有點郁悶，偶爾會用陰恻恻的眼神看某個進讒言的“奸臣”。

小骷髅的到來，終于讓眼鏡出現了變化。

眼鏡從木頭人狀态“蘇醒”，第一次沒有發瘋似地攻擊人，主要他面前也沒有“人”。

但這個骷髅挂件到底算什麽？他似乎有點鬧不明白。這導致他的動作看起來卡卡的，連死神都覺得這家夥不太聰明。

“你在這裏發什麽呆？”死神不客氣地問。

雖然喬時已經提醒過祂，眼前這家夥可能有一定攻擊傾向，而且祂也不能把他弄死。

但問題不大。死神的思路與許弈有挺多相似之處：祂相信自己可以在不弄死眼鏡的前提下暴打對方。

沒想到眼鏡竟然回答了祂，“根據【人類守則】，我正處于靜默狀态。這位客人，你是來找我的主人的嗎？”

守在房間外的人一陣激動。終于出現不會第一時間招致眼鏡的攻擊、還可以跟他溝通的存在了！

從眼鏡的這些話、這些表現就可以看出來，他不是純粹的瘋狂，他有【自我意識】，只是一般“人”想要踩中他的點太難了。

“你怎麽知道我是【客人】？”小骷髅問。

“因為你也是人偶，與我們這些人類的身份天然不同。”說着，眼鏡又有點遲疑，像是拿捏不準自己的判斷，“但我好像沒見過這麽小的客人……”

一聽這話，小骷髅差點炸毛了，祂最煩拿祂的身體尺寸說事的人！

“瞎了你的眼了！這種大小就是很正常、很完美！”

小骷髅嚷嚷着。祂的關節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音，是祂的身體在詢問：真的不可以踹兩腳黑腳嗎？

沒想到眼鏡根本不跟祂争辯，反倒很快應了下來，“抱歉，這位客人，是我的無知冒犯到了你。我已經記下來了，你這種尺寸也是正常大小。”

不只是外面的人，連小骷髅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小骷髅認識傀儡娃娃，還有仇（那家夥說過祂醜）。

祂已經知道傀儡娃娃和眼鏡是一起出的事，那麽問題來了：

其他人偶暫且不說，但傀儡娃娃的尺寸跟祂相差不大，為什麽眼鏡卻說，沒有見過這麽小的人偶？

而且眼鏡直接就接受了祂的“抗議”，這給死神的感覺，有點類似于祂那些腐朽騎士之類的死物。

死神好像直接獲得了控制權限，可以讓祂随意輸入相關指令。

要說有啥區別，可能就是眼鏡更智能。

“你的主人是誰？他在哪裏？在你的主人不在的情況下，你是不是必須得聽我的？”小骷髅問得相當直白。

“我的主人是麗麗。我不知道她在哪……人類沒有權限打聽主人的去向。是的，在不違背人類守則和主人利益的情況下，我需要服從你的命令。”

在房間外有人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小骷髅姑且按捺住了祂某些惡趣味的指令。

祂命令道：“那告訴我，你在成為那個麗麗的家養人類前，發生了什麽事情？”

眼鏡一愣。随後神色在迷茫、痛苦中迅速切換着，他雙手抱頭，額角的青筋綻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聲音如同困獸的嘶吼。

他的眼鏡被他自己摔在了地上，但他卻毫無所覺。

小骷髅噠噠噠地後退了幾步，表示自己沒有偷偷下黑手。

不是吧，祂随便一問，就問到了所謂的與“主人利益相違背”的關鍵問題？

眼鏡這種狀态，大家不敢、也不想将他逼得太緊，就讓小骷髅先出來了。

不過這短暫的問答，也讓他們有了不小的收獲。

哪怕小骷髅與那什麽塑膠人偶、愛麗絲莊園毫無關聯，祂都能直接獲得命令眼鏡的權限。

這種地位和秩序，好像天然存在于那個界域的運行邏輯中。

這會不會與傀儡師遭遇反噬有關？

傀儡師和傀儡娃娃的主仆關系，與該界域的規則直接反着來了……

但眼鏡又為啥要說沒見過小骷髅類似大小的人偶？

果然，還是有很多疑點沒搞清楚……

李文欲言又止。

本來他想讓喬時先休息幾天。但如果小骷髅在那個界域中有天然的身份優勢，而其他清理員進去有天然的身份劣勢，他能忍住不打這張牌麽？

李文還沒開口，是因為考慮到了除假期外的另一個問題：他怕喬時和小骷髅的組合，會重複傀儡師的悲劇。

死神比傀儡娃娃厲害，一旦反噬喬時，那後果絕對會比現在還昏迷着的傀儡師還嚴重。

李文想到的事情，喬時當然也想到了：這個界域很可能需要她。

她需要考慮的，倒不是反噬不反噬的問題。

別看小骷髅有時候也會喊她主人，但她和祂之間其實沒有真正的主仆契約，因為她沒有契約的“能力”。真要說的話，大概有死神單方面的承諾力量吧。

如果死神真的要背叛，大不了她再給祂關機。

喬時擔心問題比較樸素：從那個小愛快狠準的出手模式來看，那些人偶都不是好相與的。本質上還是普通人的她，打得過它們嗎？

但喬時轉念一想，哪個界域、哪個異常是好相與的呢？她不還是混到現在了？

她早就告訴過自己不會退縮了，本次事件還涉及到了她的倆隊友……

沒等李文繼續猶豫，喬時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個案子，我也要加入！”

這時，張薇在群聊中發來了這個案子的最新線索。

幾天前，【愛麗絲莊園】的老板就聯系不上了。任何咨詢、訂貨信息都石沉大海。還有付了款的，也沒收到貨。有人說，老板卷了一批定金跑路了——這個圈子裏，有類似案例。

但張薇查了下那個老板名下的各種賬戶信息。從那天後，就沒有被動用過。

這不像跑路，更像是人間蒸發。只是店鋪老板似乎就是個比較孤僻、不跟人來往的人，一直也無人報案。

那一天，正好就是人偶小愛出現的日期。

這絕對不是什麽巧合，卻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要是界域形成了，離這個界域最近的人還好端端的，那才有鬼。

張薇發來的這些訊息的重點是：該店鋪有個已支付、未完成的人偶訂單。訂單中，人偶的名字就叫【小愛】。

小愛的名字并沒有直接出現在公開展示的頁面中。張薇調來了客戶與店鋪的聊天記錄才發現的。

只是該客戶定下的人偶，是一公分多的大小，而現實中看到的那個小愛，身形與常人無異。

兩個【小愛】是同一個嗎？是什麽造成了這種身形差距？

還有個問題是：“我們有必要聯系一下那個客戶。他消息轟炸了店鋪好久，還說再不回複就報警了。但今天就突然不催了。”

“那個客戶的信息有嗎？”

張薇很快又将客戶信息發了過來。

李文順着上面的號碼打過去。

“【愛麗絲莊園】的案子？哎呀，這就是一點誤會。他們發貨了的，而且今天快遞員還問我什麽時候在家，方便送貨上門。”

電話那頭應該是開了免提。那客戶話音剛落，喬時他們就聽到了清晰的敲門聲。

“應該就是人偶的快遞到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是客戶要去開門了。

可喬時他們都很清楚，根本沒有相關快遞發貨！這個客戶會收到的，到底會是什麽樣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