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引狼入室

第118章 第 118 章 引狼入室

“嗐,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啥都知道呢。”

喬時坐在沙發上。

她對面的就是被結結實實地捆在椅子上的小愛女士。

喬時也擔心過，小愛能預知這房子裏的情況, 儲備了足以對付這些怪物的人偶大軍來着。

那樣的話, 她們現在的位置就得換一換了。

此刻，房間裏已是一片狼藉, 假體模特的殘肢斷臂散亂在各處。一開始被拆下來時, 它們還會顫動兩下，但現在都已經變回了真正的塑料假體。

喬時也有點無奈：她這裏的鬼屋元素怎麽越來越多了？

天地良心, 這不是她的初衷！

小愛女士無疑是這群人偶中最難對付的那個。

見勢不妙，她就準備趁着其他假體模特纏住怪物，自己逃之夭夭。

她差點就消失在喬時的眼前了，正好這時候張薇回來了，見狀直接發動【怪談師】的能力, “借”走了小愛的力量。

“原地消失”的技能被打斷, 結局顯而易見：小愛成了俘虜。

同時，張薇也明白了她那原地消失術是如何實現的, “剛才她準備變回人偶狀态。”

她的原形與這些假體模特不一樣，本身只是個一公分多點的人偶。

那壓根兒不是什麽原地消失術, 而是直接變小、并迅速找掩體或視線死角躲藏。

在大家的視野中，她就是突然不見的。

難怪這幾天清理局一直找她卻沒什麽進展。誰也沒想到，她一直在他們的眼皮底下，甚至可能反過來默默觀察着他們的行動！

聽着喬時的風涼話，小愛恨恨地咬緊了牙關。

是的，清理局在調查她，她也在反向觀察着他們。

有一點喬時猜對了：有關她的【買賣】被提及時，小愛就會有所感應。但她也通過清理員們的動向知道, 那是個陷阱。

有趣。她可以通過這個陷阱，給他們一點教訓。

小愛是這麽想的。

反正她已經感應到了最開始提議的那個人。反正在她看來，就是那家夥最可恨。

誰都不會想到，她不找“買家”、不找“賣家”，偏偏找到了問題的“根源”。

她還特意等到這個人類回家後才動的手。萬無一失。

可她怎麽可能提前預判到，這個陰險狡詐的人類就住在怪物窟裏！這是人幹的事兒嗎！

而且，別以為她沒看到，剛才這人類看似躲在一邊，實則在精準地下黑手，偷偷左右戰局。否則，她早就有機會逃脫了！怎麽可能又在最後的關鍵時刻掉鏈子？

“小愛女士，我知道你是能交流的，咱們來聊聊呗。”

所以，當喬時擺出友好交流的态度時，得到的就是小愛女士的一聲呵呵。

友好？我信你個鬼！

“我有幾個好奇的問題想問你。”

小愛女士又是一聲呵呵：誰想為你答疑解惑？理你算我輸！

對于這種明顯的拒不配合的态度，喬時不以為意。保持耐心，這是她從系統那兒學到的重要一課。

“話說，你們人偶的名字不會就是愛麗絲莊園拆出來起的吧？小愛、麗麗，難道還有個絲絲？這算是中西結合嗎？唔，有種又洋又土的感覺，你覺得呢？”

小愛女士的表情差點繃不住了：不是，鬧半天你好奇的就是這個？

“那家夥是個起名廢我有啥辦法啊！”小愛嚷嚷起來。

什麽又洋又土，她根本不想聽喬時評價他們的名字好嗎！

她寧願喬時打聽的是更重要的情報。

張薇暗搓搓地給喬時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喬喬，這溝通能力，真的太“專業”了！

“你說的那家夥，指的是你們的創造者林佳音？”

林佳音，【愛麗絲莊園】的老板。一直以來，這家網店的老板兼員工都只有她一個人。

小愛女士突然沉默。

這對喬時來說相當于默認。

喬時隐隐能感覺到，小愛對林佳音這個創造者的感情很複雜。不是對其他人的那種單純的厭惡與仇恨。這倒不是什麽稀罕事兒，喬時比較在意的是：也許，林佳音沒死？

“你在我們這邊現身的那一天，林佳音就失蹤了。或許你能告訴我，她在哪兒？”

小愛已經意識到，喬時在套她的話。

她本想閉嘴不言，但可能是不想被喬時一直牽着鼻子走，竟然又主動說，“你都說了她是我們的創造者，那她當然是她創造出來的那個家園裏。”

小愛在試圖用丢出更多信息的方式，掌握談話的主動權。

“她在那裏很安全，任何人都是如此。我對其他人也沒有仇恨。你可能不明白，我只是在幫助你們重新建立正确的秩序。”

小愛的嘴角挑起笑容。

困惑嗎？想知道更多詳情嗎？

可她接下來，什麽都不準備說了。

然後，讓小愛十分難受的事情就發生了：喬時沒準備追問，反倒将她提供的信息，與之前了解到的情報做了相互印證。

“原來如此。林佳音的情況，應該與眼鏡前輩類似，在愛麗絲莊園裏被你們的【人類守則】污染了。她本該是你們的創造者、你們的主人，但現在已成為你們的家養人類。”

小愛瞪大了眼睛：等等，我就似是而非地說了兩句話，你就啥都知道了，這不合适吧？

喬時沖她笑了笑，“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你們人偶中有我這邊的人。不然你以為我怎麽知道麗麗的存在的？”

小愛不知道的是：眼鏡和傀儡師從愛麗絲莊園逃了出來。雖然兩人都處于不能正常開口的狀态，但還有個小骷髅冒充【尊敬的客人】，可以與眼鏡進行一定程度的正常對話，已經套出了不少信息。

“這不可能！你胡扯！”

聽到喬時的話，小愛再次奮力掙紮起來。

這對她來說似乎是最難以接受的事情，掙紮得比剛被俘虜時還厲害，加持了李文封印能力的繩子都快捆不住她，連帶着椅子發出哐哐聲響。

幸好喬時住的不是普通的房子，不然這大晚上的，多擾民啊？

——身為一個很有素質的人，喬時是很注意這種事情的。

喬時好脾氣地說：“行行行，不可能就不可能呗，你別激動啊。”

這種“妥協”态度不能給小愛帶去絲毫安慰。

如果真的是胡扯，喬時應該努力說服她相信才對。但她就是那種“順嘴一提、愛信不信”的态度，反而讓人忍不住想：她說的會不會是真的？

小愛明明知道，她的同胞們絕不會背叛。但在喬時的刺激下，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張薇在一旁偷偷做筆記。這就是讓異常破防的藝術！

喬時則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一般的界域都是通過侵蝕現實、擴大領地的辦法，讓自己的規則覆蓋現實的規則。

小愛說要重整這個世界的秩序，為啥是靠她在外面搞事，而不是【愛麗絲莊園】對外擴張？

“愛麗絲莊園是不是沒有對外擴張的能力？或者說，需要現實世界滿足某種條件才能擴張？這跟你的三種形态是不是有關系？”

目前喬時已經知道她的三種形态：完全人類狀。人類大小的人偶狀。以及她最初的原形，一公分的人偶狀。

“為什麽午夜十二點能變身？你們叫愛麗絲莊園，也不叫辛德瑞拉啊？”

喬時一連串的問題冒了出來。

但小愛就像徹底看穿了她的伎倆，拒絕繼續溝通了。

小愛默默告訴自己：她什麽都不知道。但自己一旦開口，就可能被她套走情報。什麽都不說，才是最佳選擇。

喬時接着問：“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被你們愛麗絲莊園扭曲了認知的人，怎樣可以恢複正常？”

在之前的交流中吃了大虧的小愛，此刻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原來如此，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這就是這些人，或者說，是她的軟肋！

喬時盯着她說：“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只要你說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你也可以開出你想要的價碼。這是你唯一的談判機會，你可以考慮一下。”

“方法很簡單，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小愛突然開口了，她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只要這個世界恢複正常，那他就【正常】了呀。”

“看來你是不準備談了。”喬時平靜起身，“那就這樣吧。”

自覺掌握了主動權的小愛還在煽風點火，“你們憑什麽認為，錯的是那個人，而不是這個世界呢？他對你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吧？你們就不能為他改變一下這個世界嗎？”

張薇氣得捏緊了拳頭，卻被喬時拉走吃宵夜去了。

一份熱辣的小火鍋還是沒能讓張薇平複情緒，她有點不甘心，“喬喬，要不我們再刺激一下她？或者換許弈過來折磨她？肯定能再挖出點消息出來！”

張薇和喬時一樣，當初都是眼鏡帶的新人。

她們都沒忘記，之前腐朽國度危機重重的時候，眼鏡就是不認可神棍那【十死無生】的占蔔，非要進來找她們。

在喬時參與到這個案子來之前，張薇就已經在跟着李文調查了，所以她才能那麽及時地提供最新疑點和那個客戶相關的情報。

“她連價碼都不願意開，不會松口的。而且我覺得，她未必知道那麽多。你還記得她被公交司機送到警局的記錄，還有行車記錄儀上的記錄麽？”

“記得。”張薇點點頭，若有所思。

一開始小愛的“無知”，不像演出來的，十二點一過，她才突然“驚醒”。

“你的意思是，她也只是一個被規則裹挾着的異常？”

“沒錯。我們最後還是得回到界域的核心，也就是那個愛麗絲莊園。她不是說了麽？我們為了重要的人，需要改變一下世界。”

喬時是個聽勸的人，決定采納一下小愛的建議。

當然，她想改變的，是【愛麗絲莊園】所在的那個世界。

看着用稀疏平常的語氣說着可怕的計劃的喬時，張薇忽然就沒那麽焦慮了：差點忘了，當喬喬陷入詭異平靜的時候，往往就是她最可怕的時候！

該焦慮的是那些人偶啊！

張薇興奮了起來，“那個小愛就沒啥用了是吧？”

“留着測一測她身上的那些形态變化是怎麽個回事。能受她主動控制，還是說有什麽時間規則。還有她對那些假體模特的活化程度和控制邊界。”

這些東西，難道小愛不說，他們就測不出來麽？

“還有，對其他人偶來說，她也是他們重要的夥伴對吧？我們得将這個噩耗傳遞過去，不過得考慮一下，具體是被人拆成了零件，還是背叛了人偶組織……這個到時候再說好了。看哪個噩耗比較好用。”

怎麽能說她沒用呢？

明明很有用、有大用！

“哦對了，我們也可以試試看，是不是【買賣】或者【重要夥伴】就可以将他們引出愛麗絲莊園。如果可行的話……”

從麗麗開始，把剩下的人偶都想辦法弄出來！

到那時，【愛麗絲莊園】誰說了算？【規則】是不是就能改一改？

這些都可以試試……

一個個計劃自喬時的腦海中成形。

張薇突然有點同情小愛了：你說說你，答應談判多好啊，非要将大魔王往家裏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