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高端攻略
第48章 高端攻略
48.
心髒狠狠一縮,韓澤玉頃刻醒了。
恢複神智,首要便是回溯與自檢,深究自己到底有沒有言行不當,近期他是與白耀有了一些緩和,也只停留在化敵為友這樣一個層面,他是萬萬不敢僭越。
就這些也是他苦心做局,用盡手段,不惜父子斷絕得來的。
來時車上白耀的行為韓澤玉淺淺解讀為一種高端的,客氣的,化幹戈為玉帛的表達方式。
畢竟他倆争鬥的歲月太久太長,在普通小孩兒還在為班裏誰扯自己小辮,誰又偷拿筆袋裏的橡皮這樣小事生氣告狀時,他就已經笑臉逢迎,背後捅刀了。
他是真不敢幻想,不敢奢望,白耀會對自己別有用意,能夠真心寬宥,肯交付信任就已經是萬般幸運了。
“沒有,是醉的,”大概思維還未複原,韓澤玉垂眼,又肯定一遍:“我是醉了。”
“……”
聽聽這說的,漏洞百出。
白耀将西裝和襯衣拿開一些:“所以,可以這麽有條理地答我。”
酒醉的人大多會口齒不清地喊自己沒醉,還頭一回聽‘醉漢’說自己醉了,對于這個人,大概就連喊出來身體都會抗拒。
他根本就只會睡和吐。
白耀是不知道在酒精代謝方面韓澤玉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就好像味覺神經性缺損,重度失眠症這類非器質性病變,某一日突然就形成,無從解釋。
想着,他又将腕表摘掉,白耀不想無意把人刮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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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韓澤玉醒悟,白耀如法炮制,一伸臂正面擁上對方,像按壓進身體裏那樣用力去環翰澤玉的腰,試圖穿透韓澤玉身上毛衫去監測對方的心跳頻率。
這樣的擁抱,除了那一顆亂跳的心髒外,韓澤玉渾身上下全是僵的,像一具任人擺布的雕塑。
猝然的突襲無法提前預知,當然也很難應變僞裝,更何況韓澤玉還沒從水臺按壓中冷卻下來,心思淩亂。
突發事件無限疊加,不給機會應對,顯露出的全是當下最真實的反應,韓澤玉瞳孔放大,燥熱,呼吸急促,心髒一下下紊亂地重跳着,隔着衣服傳遞到白耀胸膛。
白耀側了側臉,故意貼上那一截紅透的潮濕脖頸,刺激他:“你說你這樣快的心跳,會不會有另外的理由?”
像觸發到身體某個開關,一種應激性自保裝置開啓,放出時能量成倍爆發,韓澤玉一個調轉,将白耀直抵上的牆,起初白耀正對的地方如今在他背後。
事發突然,白耀也沒料到,他沒能站直,斜斜抵着牆壁,與韓澤玉視線平齊,不,準确說,韓澤玉比他還要高一分。
白耀的手被從腰底抓下,按到頭邊兩側,有種居高的強制味道。
“小哥哥,你在玩什麽,”韓澤玉微微在喘,這種頗有欺淩意味的姿勢叫他無端興奮,目光變得幽深:“玩我麽?能是什麽理由?教教我,啊?”
是有夠菜的。
從白耀脫衣以來,脈搏,心跳,面色,呼吸沒一個成功過關,知道自己的僞裝如今一敗塗地,至少不能再敗于行動上,就這樣用硬來的方式吓退,又或是氣勢上占領高點,令對方不敢再越雷池——
可惜,他的對手是白耀,從來就沒讨過什麽便宜。
“喜歡我啊?”
韓澤玉瞳孔一陣收縮,亂跳的心滞了,他要死在白耀這句話裏。
大腦放空,意識切斷,發不出一點喉聲,連動一動嘴都辦不到。
白耀又問了一遍:“喜歡嗎?”
手松下來,慢慢放下。
韓澤玉深深垂下頭,那樣低,像只是挂在了那根骨頸上。
衛生間單人使用,小而暗,他不自覺地向後,欲要隐進更暗之地。
白耀拉了他一下,不讓韓澤玉再退。
那麽高貴驕傲的一個人,從沒低過頭,卻屈服于自己真心,成為那個患得患失,不敢踏前一步的人。
下颌被輕緩托起,韓澤玉稍一動,力道就加重。
白耀近乎凝視,視線不燙,溫熱,似在用眼神鼓勵:“你說,什麽話都可以,不是也沒關系,只要是真話,我就不會生氣。”
“說,好麽。”拇指指腹寬大厚實,摩挲在韓澤玉嘴角。
隐隐的,嘴可以掀動了,舌根好似再度泛起酒味,不是後來無知無覺的開大狀态,而是讀書時期那種烈性剝奪神智的味道,一口就會失魂,不知身在何處。
話聲引誘着,魅惑着,酒味愈發濃郁,韓澤玉試圖擺脫那惱人的味道,就是拇指散發的。
聲音再度而起,淳厚低沉,叫他乖,讓他說。
同時,拇指上爬,壓到他唇珠,進犯卻又躲避,讓他觸及到一點點又即刻收回,就是不讓韓澤玉得逞。
韓澤玉好想把它咬開,卻無形中墜入圈套,驅趕也是一種渴望,最終不知是想咬還是不想咬,是手指,也是被自己泛濫的,無從克制的心意支配:“是,我是喜——”
就快要全部說出口,下一刻卻空空張着嘴,一字不發。
就那麽湊巧,情迷之時眼光一偏,正看到鏡中白耀左肋下方那一條醜陋長疤。
那條,讓白耀曾在鬼門關游蕩的罪證。
韓澤玉自此閉上嘴,再不張開。
喜歡這個人,愛慕他,動情于他的資格就在這條傷疤中蕩然無存。
這是自己當年制造的,且毫無憐憫,沒有任何收斂,置對方于死地般痛下殺手。
那就憑什麽談愛。
韓澤玉眼底逐漸黯然,潮落一般,最終靜如死寂。
仿佛輸入程序指令的AI突然斷了電源,白耀疑惑之餘迅速應對,細致地觀察韓澤玉,于是,追蹤到自己背上那一道痕跡。
他皺皺眉,頭一次內心這麽深重地嫌棄它,拿過臺上的襯衣開始穿,告訴韓澤玉,那是個意外。
“意外?”
韓澤玉一臉不可置信,擡頭看這個人。
他是沒有相關醫學知識,不知道後背哪個地方有動脈,可那一腳并未留半分餘地,蓄滿了仇恨和憎惡,所以傷害格外深重。
在白耀推入ICU與死神争奪的那段時間,他一切如常,未動過一分恻隐之心,甚至在對方逃離死神魔爪的五天後,韓澤玉被父親拎過去,還假惺惺掉了幾滴事先揣在褲兜,臨時滴入眼裏的眼藥。
白耀那時是蘇醒的,身上插的儀器已經卸掉,可仍然在吊瓶點滴,那一張血色全無,蒼白如紙的臉。
像是虛弱沒力氣,他頭扭得很慢,看過來的眼神沒什麽光,可是卻執着,就那麽粘在自己臉上,不移一分。
那是六年前最後一次與白耀相見。
韓澤玉也是後來才聽韓紹輝提及,白耀從ICU推出來的當天,白晴哭得極盡昏厥,是當着白晴母子的面決定嚴懲孽子,流放韓澤玉,走前讓韓澤玉過來認錯。
“是,”白耀手底不停,将衣系好,重複道:“無論你怎麽想,在我眼裏就是意外。”
好端端的成人禮被奪,還險些喪命,韓澤玉知道他這個殺人未遂者沒有立場,可他實在無法接受用‘意外’兩字輕飄飄定義它的性質。
以前的他就不提了,對于現下的自己,這個詞就是最惡毒的誅心。
他跨上半步,不讓白耀再繼續遮擋,把剛穿上身的西裝攥得出褶,急迫地跟他說:“不是意外,是蓄謀,我把你抓了用鞋跟踹的,是我幹的,我!”
韓澤玉指着自己,失控的情緒下指尖微微泛着抖。
“是啊,可不是麽,”白耀像是真心有些恍悟到什麽:“是這樣啊,我怎麽沒想到。”
“……”
嗯?韓澤玉有些懵。
“如果我沒理解錯,”白耀眼底什麽在欲動,挨近,一片陰影籠下,将韓澤玉自上而下包裹得嚴嚴實實:“你是想做點什麽贖罪,以獲得心靈上的平和,對麽?”
話音淺淺而出,尾端有些上挑,手指配合地點了點韓澤玉左胸,心的位置。
“嗯?施暴者。”白耀進一步質問,語氣卻意味不明。
韓澤玉喉頭幹澀一咽。
每個字眼都那麽正統嚴肅,卻就是聽得心跳加速。
他穩了穩心神,真誠而懇切,問自己是否可以做些什麽,什麽都行,要霆新都行,他無條件退出,手握韓紹輝的命門,他也不會再是障礙。
白耀用手指打斷了他——拇指照舊壓上唇角,幹澀微鹹,韓澤玉不慎觸到了一些。
“喜不喜歡,咬手。”
韓澤玉腦袋被攪成漿糊一般,只會機械聽令,他說過的,做什麽都行的。
拇指又開始成了某種誘心法器,像是要繼續剛才的事情,韓澤玉配合着,手指微濕,游弋在一團團的唇齒熱氣中。
白耀用心蠱惑着,手段高超地再度拉扯情絲,将人纏繞捆綁,選準某個節點切入,問韓澤玉,你那時想說什——
咚咚,咚咚。
門外不客氣的一陣敲砸聲。
蔣東興親自來找,問這邊好沒,要是衣服還沒幹,勞煩湊合先穿,事談了回家換去。
“……”
韓澤玉與白耀費力分開,倚到一邊,後仰向牆,喉結壓抑地滾了滾,等把身上溫度冷卻了些,他問白耀,這孫子到底是個什麽來頭,他想幹什麽。
沒Involve進這個項目一切都是盲猜。
韓澤玉看得出這家夥背景不可小觑,那麽多匪氣一身的村霸以他馬首是瞻,黑白兩道必然都有牽扯,驕橫放肆,張揚跋扈,這種占山為王,盤踞一方的公子哥對付起來要格外小心。
白耀臉色從未這麽陰翳,眼底寒氣湧動:“我看他大概是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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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擾白大人釣妻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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