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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孔綻從房間裏出來,李文遜正站在不遠處等他。
孔綻發愁地揉揉眉心,“阿文……”
“我哥還好嗎,”李文遜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
“還可以,疲勞過度,睡會兒就行了,”孔綻有意把他往遠離房間的門口帶去,“你也回去休息吧。”
“元亓的話什麽意思。”李文遜在門口頓住腳步,“他以前受過槍傷,是不是有後遺症。”
孔綻眼神複雜,猶豫着開不了口。
“我是他弟弟,我連知道這個的權利都沒有嗎?”李文遜深吸一口氣,“你知不知道剛才元亓告訴我的時候我有多……”
“你別跟元亓計較,”孔綻說,“也別把他的話當真。”
“我不是在跟他計較,”李文遜急道,“我只想知道我哥到底怎麽了,他要真沒啥事兒你們一個個會像現在這樣瞞着我?”
孔綻低着頭沉默。
李文遜推開他,“等他醒了我自己去問。”
“回來!”孔綻低呵道。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妥,輕咳一聲,“我們出去談。”
倆人站在民宿後面單房的天臺上,望着遠方白皚皚的寂靜,口裏無聲地吐着煙圈兒。
“李總以前是跟着元亓他爸的,這你知道吧。”
“嗯。”李文遜說,“你從那時起就認識我哥了嗎。”他從來沒關心過李文耀的工作,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自己連最熟悉的孔綻,都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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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只是認識,我也是替別人幹活,”孔綻說,“元亓他爸和我以前的老板合夥做過生意,一來二去,我們就熟了。”
“你以前的老板呢,為什麽後來走了。”
“元亓他爸那件事當時鬧得挺大,也不知怎麽的,後來我老板也很快破産了,給了我們一筆遣散費,大家作鳥獸散。”
“于是你就跟了我哥。”
“李總是個值得敬佩的人。”孔綻把煙踩滅了,“不管他在你眼裏,有多不堪,在我們心裏,他是願意和弟兄們同生共死的親人和戰友。他對自己的人,永遠是無二的。”
李文遜眉毛微垂,低聲道,“我沒有把他想的不堪。”
孔綻沒聽見,順手又點了支煙。
“他後背曾經被人砍了一刀,跟我說過,應該就是元亓他爸還在的時候。”孔綻接着說,“那一刀挺深的,差點傷到脊背骨,頭一回躺醫院休息了半個月。”
李文遜臉色一變,“這麽嚴重……”
“醫生告訴他後背再也不能受凍,也不能被感染。”孔綻說,“你沒體會過,不知道,後遺症不發則已,發作了是非常難受的。”
李文遜眼前浮現出山洞裏,李文耀赤裸上身,把所有衣服都給了自己。那漫長黑暗的六七小時他是如何熬過來的;加上自己先前掉進雪坑,李文耀又是怎麽在冰冷的雪水裏把自己撈出來的……
他突然覺得心慌得胸口悶痛,“他為什麽不告訴我。”
“不想你擔心。”孔綻嘆道,“他想保護你一輩子,又怎能讓你看出,他也有不強大的一面。”
李文遜心髒一咚一咚的捶擲,他很想說,他不需要李文耀永遠這麽強大,不想他在自己面前這樣撐着,可是他說不出口。他有什麽立場,他何嘗不正是在依靠李文耀的強大和逞強。沒了這些,他能給李文耀什麽,他什麽也給不了。
“阿文。”孔綻低頭看着地上的煙燼,“我知道你恨他。但我還是想說,你有時候應該站在他的角度想想。”
李文遜擡起頭看着他。
孔綻覺得自己說多了,所以不太敢擡頭看李文遜,“這世上,李總最愛的人,就是你。一點不誇張。他對你,不管用了什麽手段,不管做了什麽,看起來很荒唐的事,也只是因為,他太愛你了,愛到不知所措了而已。”
李文遜的耳朵平靜地接收所有字句,心髒卻像上了壓力彈簧,越壓越緊。
李文耀睡了十二個小時,終于把自己睡飽了。人一精神,又開始滿屋子找李文遜。
李文遜找民宿老板借了廚房,正在給他熬湯。一轉身,看到李文耀靠在廚房門上笑眯眯地望着他。
李文耀穿着黑色的毛衣,挺拔俊美的身材斜倚着,未經打理的頭發随意地遮了半邊眼睫,整個人竟有種懶洋洋的随性的美感。
李文遜第一次用一種與以往不同的心境看李文耀,莫名的心跳加速,臉紅了。
他趕緊轉過身,手有些慌亂地颠着勺子在湯鍋裏攪和,“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做夢夢到你了,醒來發現沒有你,”李文耀輕着腳步走到他身後,雙臂環上了他的腰,“所以就來找你了。”
李文遜身體微微一僵,随後慢慢地放松下來。
“嗯?臉怎麽這麽紅?”李文耀笑着捏了捏他的臉,又故意咬了咬他的耳垂。
李文遜突然整個人一抖,湯勺砰的砸在鍋裏,濺出滾燙的湯汁。
“你怎麽了,”李文耀聽他低叫一聲,心裏一緊張,連忙去檢查他的手,“怎麽這麽不小心啊,疼不疼,我給你拿點藥膏。”
“不用不用,不礙事,”李文遜低着頭把手抽回來,打開水龍頭放在涼水下沖,“手沒拿穩而已。”
李文耀見他确是沒有大礙,放下心,失笑道,“你今天怎麽了,以前也沒見你這麽大反應。”
李文遜聽出他語氣中的哀怨。沒說話。
這麽一來李文耀更哀怨了。他一向心直口快,有什麽說什麽,“昨天不是好好的嗎,怎麽今天你又……”他指的,自然是昨日雪山上李文遜難得的親近。
再看看現在,昨天的一切,就像南柯一夢。
李文遜看着他懊喪又委屈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可愛。他抿了抿唇,湊上前捧着他的臉,輕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李文耀睜大眼睛,整個人像塊木頭一樣不會動了。
李文遜雙手自然地順了順他前額的碎發,“回屋梳頭去,亂死了。”
李文耀覺得心髒熱的灼人,在興奮的催使下迅速膨脹,好像填滿整個胸腔。他眼神一暗,猛地把人一撈,狠狠地抵在桌前用力吻過去。
李文遜不僅主動給他做了口交,今天還主動親了他,這一切不會只是一場夢吧,也太他媽真實了……
他似乎是想去證明這一切,迫不及待地開始扒李文遜的褲子。
“我靠……”李文遜被他親的大腦缺氧,想敲他的背讓他起來,又怕碰到他的舊傷,這副欲拒還迎的樣子,燒得李文耀心弦直接崩了。
“湯……”李文遜含混不清道。
“躺什麽,這裏又沒床,”李文耀扣着他的後腦勺,壓低聲音,“我還沒在廚房上過你呢,今天就實踐實踐。”
實踐個屁,李文遜翻了個白眼,“這是別人家的廚房。”
“就是這樣才刺激,你要是适應了別人家的廚房,自己家的不就更習慣了。”
這他媽什麽邏輯!?
李文遜推着他的腦門,“你別得寸進尺我告訴你,我不想做。”
李文耀癡癡地笑着,“不想做你勾引我幹什麽。”然後一臉的“你就是故意的”。
“誰勾引你了!?”
“剛才我親你,你怎麽不推開啊,”李文耀一臉的驕傲,“跟我玩兒欲擒故縱是吧。”
李文遜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起開!湯要糊了!”
李文耀看着他紅通通的臉,大笑着鎖了廚房的門。門裏一片春光旖旎。
第三天,李文耀打發了原本李文遜跟的導游,和自己一起坐飛機回國。
臨走之時,李文遜的那個室友過來遞給他一個盒子,“別人在床底下撿到,我猜可能是你落下的。”
李文遜打開一看,竟是那塊懷表。
“誰撿到的?”李文遜又一想,是董承嗎。偷偷瞄了眼身旁的李文耀。
“打掃的阿姨。”雲南小夥說。他想起董承叮囑過自己的話。
“哦……”李文遜看着那塊表,“在床底下啊……我當時怎麽沒找到……”
李文耀幫他把表收好,“以後別帶出來了。”
李文遜點點頭,和李文耀一起離開了。
董承獨自坐在房間裏,手心尚存握着那塊懷表的溫度,他閉上了眼睛。
許久,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冰涼的笑意。
李文遜如此信任他,大概無論如何也沒想過,懷表當初是不是自己偷得。
李文耀的出現情理之中,卻又出乎他意料。他沒想到李文耀會為了李文遜做到連命都不顧。
這就非常有意思了。
九月的北京,烈日炎炎,遲遲未來的秋風送爽讓人難免心浮氣躁。
而此時的杭州,前夜剛下了一場暴雨,舒爽清涼,莫不怡人。
恰逢開學季,高校周圍人山人海,學內人頭攢動。李文遜卻沒有湊這份熱鬧,關鍵李文耀不給他這個機會。
“你真的不用幫我找房子,”李文遜坐在車裏第一萬次開口,“我可以住宿舍,大家都住宿舍。”
“宿舍條件差,大熱天,怎麽受得了。”
“有空調。”
“空調效果不行。”
“你試過?”
“我猜的。”
“………”
李文耀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啧了一聲,“住外面怎麽了,又舒服又安全,你到底對房子哪裏不滿意了?”
“我是對你不滿意。”李文遜斜着他,“住外面怎麽就安全了,學校起碼有同學照應,校外有誰啊,樓下攤煎餅果子的大媽啊。”
“有我啊,”李文耀親了他一口,“我找了人專門照顧你。”
“您可拉倒吧,”李文遜縮了下脖子,“您哪兒是照顧我,您分明是想監視我。”
李文耀笑了笑,“話不能說這麽直接。”
“………”李文遜扒開他的手,瞪着他。
李文耀撓了撓頭,“我又不能常在杭州,多一個我信任你也信任的人照顧你,有什麽不好。”
李文遜不說話了。凡是李文耀想做的事他從來都阻止不了。
李文耀也索性沉默。李文遜沒說錯,雖然經過這一年多,兩人關系緩和了不少,他還是不放心,生怕不看緊點,人就跑了。萬一再有什麽不三不四地勾引他,自己怎麽辦。
傍晚,李文遜在新住所見到了李文耀給他請的保姆。
他本以為會是個彪形大漢,沒想到還真是個保姆。
“這位是羅姐,你叫羅阿姨就行。”李文耀介紹道。
“羅阿姨。”李文遜笑道,“今後麻煩你了。”
“應該的應該的,”羅姐慈眉善目,“二少爺好。”
“羅姐做事細心,以後讓她管理你的生活起居。”李文耀看向羅姐,“以後就辛苦你照顧阿文了,我時不時會來看看,你不用緊張。”
“知道了李少爺。”
“羅姐你覺得可以嗎。”李文耀在她去廚房打掃時,把李文遜拉到客廳,“不喜歡就跟我說,我再給你換。”
“蠻好的。”李文遜說,“你從哪兒找的人,我以前怎麽不知道。”
“也不是我找的,是元亓找的。”李文耀笑道,“我那時候正愁請不到信賴的人,正巧元亓介紹了他認識的這個阿姨。”
“是嗎……”李文遜想了想,“羅阿姨挺好的,既然還是元亓的朋友,我也不多說什麽了。”
“你滿意就好。”李文耀高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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