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壞男人,裝什麽木頭直男……

第25章 第 25 章 壞男人,裝什麽木頭直男……

他就說這丫頭心眼兒多吧, 空心眼兒也是心眼兒。

周淮琛在上前去敲她腦袋教訓她和轉身就走之間猶豫了兩秒,最後選擇慢條斯理往後一靠,雙臂抱胸, 閑閑地看着她。

“澡就不用洗了, 我回來之前剛洗過, 立馬就能上來伺候你。”

男人似笑非笑, 看起來又痞又乖戾,眼睛裏卻充滿了強勢的挑釁:“要嗎?”

孟逐溪瞬間瞪圓了眼。

這男人, 這男人怎麽忽然就轉性了?離他剛才克制地說“抱歉”,避嫌離開,也就才過去半小時吧?

還以為這一次他仍舊會無奈地躲出去,結果來這麽一招?

孟逐溪逗人不成反被将,一點準備都沒有, 傻眼兒了。

周淮琛見小姑娘受驚呆萌的模樣,更加來了興致, 嘴角噙着的笑意加深, 同時站直身體, 大步往她走去。

孟逐溪直直看着男人一步步往自己走來,随着距離拉近, 原本就高大挺拔的身體更像山岳一般,充滿了壓迫感。外面的天光被厚重的窗簾遮擋大半, 只剩下最後一點昏昧的光線,從他身後打來, 在她身上落下一片厚重的陰影。

孟逐溪的心頓時跳得飛快, 一動不敢動,躺在床上,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被子的邊角, 眼睛睜得大大地望着他。

周淮琛走到她床邊還不停下,擡起一條腿,膝蓋放肆地壓上床。

周淮琛的床不是那種小姑娘喜歡的軟軟的床,床墊有一點硬度,但也不是特別硬,在對人體健康有益的範圍內。周淮琛一條腿壓上來的同時,暗中故意加重了力道,床墊瞬間往下深陷,發出暧昧的聲音。

與此同時,男人俯身,一條手臂撐在她臉側的床墊,孟浪地将自己的身體懸在她上方。

孟逐溪瞬間成了被他困在身下的姿勢,雖然兩具身體沒有實實在在觸碰到,可是那樣的感覺更加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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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籠罩在他身下的陰影裏,光線更加昏昧,呼吸間全是他身上的氣息,像寒冬裏,深雪覆蓋的冷松。男人的眸子更黑了,沉沉地盯着她,如同蟄伏在山野間等待掠奪獵物的豹子。

孟逐溪只覺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血液卻在不顧一切地往臉上沖。攥着被角的手指無限捏緊,企圖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周淮琛直勾勾盯着她,四目相對,兩人呼吸糾纏。忽然,他的視線掃過小姑娘捏被角捏得泛白的指甲蓋。

“不是你讓我上床伺候你嗎?怕什麽?”他收着聲,聲線又低又啞。

身下的小姑娘憋着呼吸,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剛才撩他的時候有多無法無天,這一刻就有多可憐巴巴。

周淮琛忽然勾唇一笑,起身離開了床。

他又恢複了筆直站在床邊的姿勢,孟逐溪潛意識裏覺得這種感覺像極了獵物從猛獸口中撿回一條小命,不由輕輕呼出一口氣。

周淮琛一手插兜,居高臨下警告她:“下次再敢撩我試試?”

說完眼見着小姑娘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下,乖得不行,他又忍不住哼笑一聲,心情頗好地轉身離開了卧室。

孟逐溪保持着仰躺的姿勢足足一分鐘,最後害羞地側過身,扯過身上的被子,将自己的腦袋埋進裏面。

嗚嗚嗚好丢臉。

壞男人,裝什麽木頭直男?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

因為丢臉,好一會兒沒睡着。周淮琛猜她也沒睡,又拿了藥進來給她喝。

孟逐溪嫌棄地看了眼杯子裏黑乎乎的感冒沖劑,隔着老遠都能聞到那股苦澀的中藥味兒,她擡眸抗拒地瞅着周淮琛。也不說話,就拿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也不知道是想讓誰心軟。

周淮琛剛才那麽逗她,自己也不怎麽好過,這會兒是真沒想再逗她的,但一見她這嬌氣的模樣,心裏那股勁兒又上來了,說:“別看了,沒糖,硬喝。”

孟逐溪:“……”狗男人!

孟逐溪被他氣狠了,拿起他手心裏的藥丸塞嘴裏,奪過杯子,憋着一口氣,把裏面苦澀甜腥的感冒沖劑一飲而盡。喝完氣呼呼地遞回給他,腦袋卻扭向一邊,看都不看他。

周淮琛也沒說什麽,接過杯子出去了。

孟逐溪聽着男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沒一會兒又回來,手裏多了一小碟子紅糖糍粑。

孟逐溪挑眉:“不是說沒糖嗎?”

周淮琛一手端着碟子,一手拿着筷子,聞言睨了她一眼。

孟逐溪還以為他又要說什麽話氣她呢,倒是沒想到人什麽也沒說,爽快地把筷子遞給她,扔下一句:“趕緊吃,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就這麽一句,孟逐溪忽然就更喜歡他了。

周淮琛這人吧,你說他沉穩板正,他大多數時候又有着少年痞吝不馴的一面,跟你嘴硬,跟你較勁兒,最後又自己打臉。但他又絕對不是網上那種“男人至死是少年”的死裝,不講道理,渾身上下就嘴最硬。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上去了,氣度也上去了。孟逐溪覺得,周淮琛身上還有少年人沒有的氣量和度。他臭脾氣上來了也會跟你較勁兒,但總是有度,該打臉的時候他自己也就認了,不會為了面子跟你胡攪蠻纏,沒完沒了地死鴨子嘴硬糾纏下去。

就像現在,知道她嘴巴裏苦,她挑釁他,他也不接招。

筷子遞到她手邊,孟逐溪唇角彎了彎,也沒說什麽,自己夾了一塊兒,蘸了黃豆粉和紅糖放進嘴裏。

甜糯的滋味從舌尖一路蔓延,瞬間驅散了中成藥的苦澀。她慢吞吞嚼着,周淮琛就耐心地端着碟子等在一旁,等她吃完一塊兒,問她:“還要嗎?”

孟逐溪搖搖頭,他就朝她遞出手。

孟逐溪将筷子放進他手中。

周遭空氣安靜而緩慢,紅糖糍粑的甜意纏在了心尖兒,孟逐溪咕哝一句:“好吃,周隊長真厲害。”

上得戰場,下得廚房,都不敢想象他老婆以後得有多幸福。

周隊長正準備走了,聞言回頭看了她一眼,絕情地說了句大實話:“外面買的。”

孟逐溪:“……”

這才是現實。

*

現實就是,周隊長做的菜真不怎麽好吃。

孟逐溪喝完藥,周淮琛讓她睡會兒她說睡不着,結果等人把菜炒好了進來喊她吃飯,發現小姑娘躺他床上已經睡了。

她睡着了很乖,嘴巴裏不會再冷不丁蹦出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話,鴉羽似的睫毛溫順地垂着,呼吸清淺。

周淮琛放輕了腳步,走到她床邊,彎身替她蓋好被子。

猝不及防呼吸交錯,男人俯下的身軀定住,目光直直落在小姑娘嬌嫩的唇瓣。

她的唇形很好看,花瓣一樣,顏色粉粉的,像春天枝頭綻出的第一朵杏花。

卧室緊閉的窗簾不知何時有了縫隙,一縷天光漏進來,亮成一條白亮明媚的線。

孟逐溪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天色很暗,外頭烏雲堆疊,眼見着就要下雨的樣子。周淮琛中午把從外面打包的飯菜吃了,廚房裏小火靜靜溫着一鍋粥。

孟逐溪剛走到客廳,周淮琛聽見聲音從對面書房裏出來,看了她一眼:“醒了?過來吃飯。”

人徑直走進廚房給她炒菜。

蔬菜不好給她吃剩菜,他中午弄那盤娃娃菜自己吃了,這會兒重新開火給她炒土豆絲。

孟逐溪坐在餐桌前,雙手托腮,安靜地望着廚房裏男人的背影。

油煙機的聲音嗡嗡的,竈上火開到最大,男人一手掂着鍋,一手拿着鍋鏟,火苗熱烈地舔舐着鍋底,偶爾冒起老高一串,卷過鍋裏的土豆絲。

窗外烏雲鋪陳,悶雷聲開始翻滾,廚房裏一室煙火。男人高大挺拔,氣質沉穩冷肅,明明和那間廚房顯得那麽格格不入,卻又有種反差的和諧和勾人。

孟逐溪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周隊長,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再給一次機會,覆在我身上,問我要不要。

我要。

孟逐溪不好意思地捂住臉。

盤子落在桌面的聲音,陡然間将她從那堆不可描述的畫面裏扯了回來,孟逐溪從掌心裏擡起一張微紅的小臉。

周淮琛将土豆絲和粥放她面前,不留情面地說:“快吃,吃完送你回家。”

孟逐溪:“……”

行吧,回就回。

确實也不好再賴着不走了。

周淮琛行事這麽有度的男人,她偶爾耍個賴,他容忍是他的氣量,她要是沒完沒了,他肯定就會厭煩她了。

孟逐溪乖乖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土豆絲。

然後人就裂開了。

周淮琛剛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一擡眼,就對上小姑娘皺成苦瓜的一張臉。他心底頓時一個咯噔,心虛地摸了下鼻子。

“怎麽了?”

孟逐溪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艱難地閉上眼,調動了生平最堅強的意志,才将那口土豆絲硬吞下去。

周淮琛見她這樣痛苦,進廚房裏拿了一雙筷子回來自己嘗了一口。頓時,男人冷峻的眉頭也擰成一團。

他抱歉地看向孟逐溪:“對不起,醋放多了。”

孟逐溪這會兒還對他心存大廚幻想,連理由都替他想好了,擺着手說:“沒關系沒關系,太久不做飯就是拿捏不好的,我剛好也只想喝點粥。”

然後她拿起勺子,往嘴巴裏送了一口粥,臉上的表情再次凝住。

不過這次還好,真的好很多了,至少是酸不死她。也就是肉粒淡淡的,還有一股腥味。但孟逐溪多體貼啊,沖他笑了笑,不動聲色就喝下去了。

周淮琛一見小姑娘笑了,唇角幾不可察揚了揚,問:“喜歡嗎?”

孟逐溪不想騙他,但更不想傷害他,機靈地偷換了個概念:“我比較喜歡你。”

周淮琛:“……”

孟逐溪招人喜歡不是純純靠着血緣濾鏡,她很多時候是真的很乖很懂事,也很會替別人着想。就比如說現在,除了那盤土豆絲她懷疑周淮琛倒了半瓶醋進去,她牙還要用幾十年是真不能出事,暫時無能為力,那寡淡又帶着腥味兒的粥,她硬是面不改色一勺勺喝着,沒讓周淮琛看出一點兒其實不好吃。

不過她很好奇,想着剛才男人在廚房裏游刃有餘的背影,任誰見了都得喊一聲大廚吧?

“周隊長,你跟誰學的做飯?”

周隊長一聽,劍眉略挑了下,自信心爆棚地反問:“這還用學?”

孟逐溪:“……”

行了,不用問了,她已經知道周隊長這個飯是怎麽做這麽難吃的了。

還是忍不住誇了一句:“你颠勺颠得真好。”

也是真心實意的誇贊。她從小到大,家裏也是有廚子的,他們做的飯很好吃,但颠勺都沒有周隊長颠那兩下子好。

幹淨利落,又帥又有力。

“我還以為你正經學過呢。”孟逐溪嘀咕。

周隊長輕笑一聲:“還用學?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孟逐溪:“……”

是了,很顯然周隊長只見過豬跑,沒研究過豬究竟是怎麽跑的。所以他只學會了颠勺,并沒有學會做飯。

孟逐溪喝粥,那盤土豆絲周淮琛也沒浪費。部隊裏出來的男人,不會輕易浪費糧食,他拿了個碗從砂鍋裏盛了粥,就着粥把那盤酸掉牙的土豆絲吃光了。

男人吃得快,卻不難看,沒發出聲音,全程面不改色。

看得孟逐溪目瞪口呆。

她本來還擔心他自己嘗了粥發覺難吃,甚至連安慰他的話都想好了,結果看他那樣,他好像真不覺得難吃。

轉念一想,是她嬌氣了。

其實他的出身比她還要好,金尊玉貴,那些食不厭精脍不厭細的好日子,他也是從小過的。誰不會講究呢?要講究,他能比她更講究。

可是在她挑剔這不好吃、那不好看的時候,他已經投身部隊,抛灑熱血,一次次經歷着極限挑戰和千錘百煉,只為了守護更多的人安穩。

因為見到了母親無辜的死去,所以想要守護更多的人安穩。

孟逐溪想,如果是自己經歷過他那樣的事,應該只會恨死小三,恨死渣爹,說不定還會因此偏激地恨其他相幹的不相幹的所有人,從此這輩子冷眼看着世間疾苦,冷笑旁觀。

她知道大多數的人其實都是這樣,甚至像拿着手雷去醫院鬧事的王家兄弟,自己淋了雨,也要撕別人的傘。

可是周淮琛不一樣,他自己淋了雨,卻将自己的血肉之軀鑄成傘,去守護更多的人、陌生人。

這樣的周淮琛,不管以後會不會跟她在一起,孟逐溪想,都足夠驚豔她的一生。

她真的沒有辦法不喜歡、不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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