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你不準抱着我
第21章 第 21 章 你不準抱着我
冷意襲來, 永嘉打了個寒顫,身體情不自禁在謝照懷裏瑟縮了一下。她正想着離他遠些,就聽他冷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公主的腳這回是哪裏疼?”
“你放開我!”
永嘉垂眼看着自己白嫩的小腳被人握在手裏, 又是羞恥又是對他不敬的惱怒, 還有一絲害怕。這裏十分偏僻,連個巡夜的侍衛宮人都沒有, 且他們适才還都聞了那古怪的迷香......
她不斷掙紮, 想縮回自己的腳。永嘉覺得他是生氣了,卻又不知他在氣惱什麽。
即使冬日衣裳穿得很厚,她都能感受到來自另一個人身上的熱意,和他緊緊扣在自己腰身上的掌心。
她從沒想過有一日, 她會在行宮內的小池塘邊被一個男人緊緊握住光裸的腳。永嘉胡亂蹬着,而謝照的力氣越來越大, 簡直是要将她的腳折斷一般。
“你到底在發什麽瘋!”
“公主還未回答臣的話。”
她閉上眼睛破罐子破摔道:“不疼, 我哪都不疼!好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永嘉停止掙紮,轉過頭對着謝照怒目而視。她剛剛半清醒半糊塗的時候被放在在草地上,原本梳得一絲不亂的發髻搖搖欲散, 還沾着枯黃的草屑。她氣急了, 臉色通紅, 雙眼含着惱意, 水光盈盈, 是快被氣哭了。
謝照整個人将她擋的嚴嚴實實,他沒有松手, 怒極反笑:“公主為何又騙我?”
永嘉腦中漂浮不定的思緒,漸漸沉了下來。
她思索了片刻,對上他惱怒, 不解,隐約還有些委屈的眼眸,怒火愈盛。
她高聲道:“你什麽意思?你覺得我是故意要和你一起走進去?難道是我布置好的嗎?謝照,是你自己從宴會離席要跟着我的,我什麽時候示意過讓你跟我一道出來了?”
謝照不語,垂眼看向自己手裏的腳,慢慢放輕了動作。如果說方才是緊緊握着,現在就是輕輕撫摸。
Advertisement
她收了收腳,還是沒有如願收回。永嘉繼續怒斥道:“你當我是什麽人?就有這般不要臉?迫不及待就要在行宮裏和你做成好事了?謝照,你當真是異想天開,大膽得很!”
謝照道:“我沒有這麽想。”
永嘉冷笑一聲,懶得再和他掰扯一二。他分明就是這般想的,把她想成一個無恥的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
偏偏還不敢承認。
真是自作多情,自以為是!
永嘉斥道:“你好大膽子,還不放開我!”
适才只是疼痛,現下卻是若有若無的的戰栗感,那種剛踏進珠鏡殿時眼饧骨軟的感覺又來了......
永嘉不敢置信地低頭打量,謝照的手指一動不動,她卻覺得腳心仍是發軟發麻,像是被人用滾燙的手掌在輕輕撫弄。
一定是那迷香還在作祟。
謝照銳利的眼神上下打量她,最後停留在公主的怒容上。
她說了這麽多,仍是不肯回答他的問題。謝照固執發問:“那公主是為了什麽說謊稱自己腳痛,讓臣和您一起去珠鏡殿?”
永嘉腦中思索着該說什麽,思緒卻有些昏沉。
她盯着謝照骨節分明的手,沒好氣道:“你摸夠了沒?”
聞言,謝照松了手,靜靜地給她穿好鞋襪,卻還是摟着她不讓她掙脫。他望着懷中因為生氣而面色紅潤,眼眸出奇發亮不斷掙紮的女子。
永嘉憤憤道:“你不準抱着我,中了迷香就自己纾解去!”
謝照不曾想到公主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愣了一會兒,喃喃道:“是你自己不老實扭來扭去的。”
“我不老實?”永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怎會有如此倒打一耙之人!她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四目相對,永嘉扭開頭打了個噴嚏,掏出手帕擦了擦臉。
一時間,仿佛寂寥天地間的風聲都停滞了。天際新月無悲無喜地照在幽深的池塘上,勾勒出幾行淺淡的浮光。
永嘉的身體發冷,頭腦卻是熱的。她忽然出聲道:“我不嫁給你了。”
“為什麽?”
永嘉被他氣笑了:“你還問我為什麽?從沒有人敢這般對我過,若不是......我真想狠狠抽你一巴掌。”
他說的沒錯,他确實膽大。
朔風凜冽,吹在面上有些發疼。永嘉盡量坐直了不挨着他,但腿下的觸感仍是無比真實。
縱使她是公主,在這隐蔽之地,她敢對謝照大發脾氣,卻不敢順着心意動手。她怕他會還手,也怕他會犯渾。
何況,兩輩子她都沒動手打過人。
“晚了。”謝照淡聲道。
永嘉擰起眉頭:“什麽晚了?這樁事反正也不是你能做主的,我——”
謝照打斷了她:“公主,既然你不承認你是有意為之,那好,臣也不信堂堂公主會用這樣的手段,請您解釋。”
永嘉下意識道:“我何需向你解釋什麽?!”
話音剛落,對上謝照冷得快要掉冰碴的臉,她就後悔了。謝照可是她此生最大變數,亦是她給自己準備的用來以防萬一的一條後路。
永嘉雖然絕對拉不下臉,也絕對不願意去做小伏低讨好他,但也不能為着今夜一個誤會就和他鬧翻。
她哪裏能想到珠鏡殿裏會有什麽?
可她随口找的腳疼借口,偏生還用過一次。
也不怪謝照懷疑她,只是他的态度和作法實在可惡了些。
如此想定,永嘉轉了轉眼珠,回過身主動抱住他一只手臂,輕聲問道:“我如果解釋了,你會幫我嗎?”
謝照不置可否:“公主請說。”
“我之前做了一個夢......”永嘉将她告訴薛貴妃的版本,挑挑揀揀說了一遍。
“所以,公主就要親自來看看?”謝照沉默了片刻,問道。
她點點頭:“事關我哥哥,我不親自來走一趟看看是否真有古怪,我心下難安。”
謝照的神色漸漸和緩。
永嘉瞅着他道:“好了,現下你也知道了。我一開始沒有告訴你是我不對,但是你當時聽了我的話,肯定也覺得是我頭腦發昏被夢魇住了,才不會相信我,說不定還會立刻勸我回去......”
謝照眉頭微蹙:“我肯定會帶你回去,公主應該知曉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你可以直接告訴我,讓我去給你探探虛實。”
永嘉小聲嘟囔道:“還好沒讓你一個人進去,你被那香弄暈了怎麽辦,指不定還會有一貌美宮娥突然出現。”
謝照笑了一聲:“是誰頭腦發暈?幸好我覺得這味道有些古怪,沒有多聞,一看到公主殿下的動作,我就猜到那是什麽了......”
他越說越輕,尾音幾乎消散在北風中。
永嘉微微動了動,恍恍惚惚道:“原來你沒受那迷香影響?”
謝照頓了一會兒,含糊道:“大概......或許還是受了些影響。”
她這才察覺自己還抱着他一只胳膊,是她慣常對父皇母妃撒嬌請求的動作。永嘉若無其事地收回,嘴上找補道:“我頭暈,一定是那香害我不淺。”
說着,她還點了點頭,看向謝照。
謝照不明所以,也點了點頭。
永嘉這才露出今夜第一個笑。
“公主,”謝照的視線很快從她紅潤唇瓣上移開,否了自己先前的說法,“您就不該出來。何不直接讓貴妃派出宮人去打探?”
永嘉解釋道:“我母妃并不是很信服我說的,只不過覺得讓我哥哥一晚上不出來不是什麽大事,才應下我的。而且......”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如實說道:“我母妃不想惹事,也不想我再管這事。但我覺着,既然我夢裏的事真的發生了個開頭,亦是真的有人對我哥哥心懷不軌,我是想弄個明白的。”
謝照沒有說話,低頭思忖。比平時粗重幾分的呼吸打在永嘉耳畔,有些癢。
永嘉沉默地低頭看自己的手,給他思索的時間。她心下發麻,嚴格來說,這也不算肌膚之親,只是挺逾矩的......
定了親的男女摟摟抱抱都很不妥當,何況他們還只是私下達成了契合。
她輕微嘆了口氣,都怪那個迷香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倏然間,謝照松開了手。
永嘉感到腰間一松,慢吞吞地站了起來,池邊實在是太冷了些。
謝照坐着沒動,提起放在一旁的宮燈遞給永嘉,道:“公主出來的時間已久,您回去吧。臣在這裏守着,若有人靠近珠鏡殿,臣就以行刺之名将他拿下。”
永嘉眉頭微微蹙起:“為何你聽了這事,一點都不驚訝?”
尋常人會如此平靜嗎?宮裏竟有人用陰私手段意圖陷害皇子......
謝照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問,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淡聲道:“沒什麽好驚訝的,公主的所作所為才讓臣難以置信。”
永嘉被他說得面上一熱,轉移話題道:“你不用在這裏守着,天寒地凍,在這裏時間久了當真會凍出毛病的。”
她遲疑片刻道:“不如你先在這裏等一會兒,若是有人鬼鬼祟祟前來,或是有貌美女子,你便記下她的服飾長相。我一會兒回去,就去和我父皇母妃提及此事,讓他們派人來查——看到有一群宮人過來,你不要給他們看到了,直接回去。”
謝照點頭。
永嘉沒想到他會這般配合,躊躇了片刻不知是否還該說些什麽。
事情總算一波三折的,到了查證的這一步。
她想了想,走到池邊整理儀容,又開口叮囑道:“今夜就當我們沒遇見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謝照又是面無表情地一點頭。
永嘉觑着他神色。換作平常,她明白自己欺騙在先早就道歉了。
可今夜,他也挺過分的。
她頓了頓,接過宮燈:“那我走了。”
謝照利索起身攔住她,卻踟蹰了片刻才問:“還生氣嗎?”
永嘉的耳垂不可遏制燙起來。來自另一個人身上的熱意,和吹拂在耳邊的氣息,還有腰間隐隐還殘留的觸感......
她情不自禁地縮了一下左腳:“不準再提。”
謝照将“還不舒服嗎”憋了回去,反正他不舒服。
“臣冒犯公主了。”
話雖如此,謝照卻是上前一步。
霎時,永嘉覺得自己的腦子好似不會轉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湊近。
謝照飛快地用手指按了一下永嘉的下嘴唇。
她擡眼茫然地看着他,謝照似是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
還知道羞呢?永嘉瞪大眼睛看他。
兩人默默不語對視片刻,永嘉後知後覺地郝然道:“我走了。”
謝照比手示意她先走,永嘉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卻見謝照跟着她,而後在一棵大樹下站了一瞬,輕輕一躍跳了上去。
她沒有再停留,腦子裏想着一會兒該怎麽說。她輕輕拍了拍額頭,咬着唇有些懊惱。
實在是很莫名其妙的一個人。
讓她都無法專心想着該怎麽在父皇面前提及此事。
經過假山時,永嘉不自覺放慢了腳步,沒再聽到什麽聲音。
一回到長樂殿前,永嘉就看到了快哭出來的杏月。
“別哭,”她利索吩咐道,“一會兒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就當做沒和我分開過。”
杏月連忙點頭:“公主凍壞了吧,奴婢這就扶您進去。”
她确實冷,進了溫暖如春的大殿內坐下後,覺得雙手隐隐發癢。永嘉強忍住沒有搓動,在殿內快速用目光巡邏了一圈。
大公主的驸馬正端坐着,一臉和煦的笑意。
人模狗樣,永嘉暗罵了一句。
突然間,她聽到禦前大內監董恩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
頓時,熱熱鬧鬧的說話聲敬酒聲歡笑聲如潮水般退去,殿內立即安靜了下來。
永泰碰碰永嘉的胳膊,掩袖小聲道:“你知道有什麽大事要宣布嗎?”
“不知道。”永嘉心不在焉地回道。
“我也不知道。”
永嘉擡頭看了眼皇帝,不料正好撞上皇帝含笑的眼。她微微一怔,難道要宣布的大事和她有關?
又見皇帝的視線往右側看去,永嘉跟着看過去,恰好看到皇姐清秀白淨的面容。
這是何意,難不成要給她們加封食邑?
永嘉暗自琢磨着,除夕夜能宣布的也只能是好事了。
未曾聽見皇帝的聲音或是內監尖利的宣旨聲,殿內又泛起幾點漣漪。
永嘉埋頭不引人查地精心整理儀容,備着一會兒接旨。誰知她再擡頭,就見皇帝面帶愠色,微微側過臉和皇後說話。
長樂殿漸漸重新喧鬧起來,鼓樂齊鳴。
永嘉心下詫異,腦子裏惦記着還蹲在樹上的謝照。
明日帝後還得去太廟祭祀,今夜注定不會在年宴上多做停留。她略一遲疑,就吩咐宮女去給皇帝身邊服侍的內監傳話。
不一會兒,永嘉就見帝後離場,衆人恭送。
小桂公公笑吟吟地走下來,請她去後殿。
永嘉随行,才一進去就聽皇帝不悅道:“你方才跑哪兒去了?”
問的正好,永嘉答道:“兒臣方才出去更衣了,而後......”
皇帝擰着眉頭打斷她:“那謝家的小子呢?怎麽也不見了?”
永嘉讷讷道:“兒臣不知。”
皇後溫和笑道:“陛下原本是想着今夜熱鬧,給你們賜婚的。”
“啊......”永嘉茫然,不是說了暫時沒有這個心思的嗎?
武宣帝冷哼一聲:“他自己向朕請旨的。”
永嘉頓時有些委屈。怎麽每每有人一來請旨,父皇就都答應了呢?而且都不告訴她!
謝照居然去請旨了,怪不得他說晚了......
她小心地問:“您告訴他今夜會宣旨了嗎?”
皇帝沒說話,皇後笑着看了他一眼,問道:“芙蓉,你說有話要對我們說,是什麽事啊?”
永嘉定了定心神,開口道:“父皇母後,兒臣方才是遇到了一件怪事。兒臣去更衣時,在宮道上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怪聲,遠遠望去,似乎是西南角的宮殿處有光亮人影。”
皇後聚精會神聽着,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這些宮務,本來就是皇後該管的。永嘉沒指望父皇有多上心,只是必須讓他也要知道此事。
永嘉道:“兒臣起了好奇,便和宮女一起走了過去。不料那傳說中的珠鏡殿內果然有光亮,只是不見人影不聞人聲。兒臣有些疑心是鬧鬼,只是轉念一想,鬼怎麽會點起燭火呢?兒臣便壯着膽走了進去,然而......”
她面上露出懵然神情:“兒臣進去就聞到了一股香味,十分馥郁。讓人聞着就頭腦發暈,渾身發熱。”
永嘉指了指跟在身後的杏月:“若不是她機靈,及時拉着兒臣出來,兒臣恐怕就要暈倒在裏面了。父皇母後,兒臣越想越奇怪,珠鏡殿荒廢了數百年,怎會有人在裏面點這怪香?”
帝後對視一眼。永嘉或許不懂事,只知道發熱,然而他們一聽描述,便知道是什麽髒東西。
皇帝從不管宮務,但是事關愛女,他沉吟片刻道:“你這便回寝殿去傳個太醫,今夜你也累了先歇着,此事就交給皇後。”
永嘉應是,行禮告退。
她才走出內殿,就吩咐宮女:“等宴席一散,就請貴妃和二皇子來我的寝殿。”
這樣的事,哪怕母妃不贊同她告狀到帝後面前,也晚了。
何況,她必須讓她們知道,在他們還未察覺的地方,卻是有人在背後如毒蛇般盯着他們。
她回到寝殿時,太醫已經到了,畢恭畢敬地給她行禮問安後,就伸手把脈。
永嘉确信自己已不受那迷香影響,頭腦清醒得能默寫出一篇《鵩鳥賦》。不料太醫說她染了風寒,給她開了滿滿的藥方。
她乖順地聽乳母萬嬷嬷的話,躺在了床上。永嘉探了探自己的額頭,些許熱意。
此時此刻,她絲毫沒有尋常風寒後的困意。不知謝照是否還在樹上蹲守?皇後必然是會派宮人去查證的,在外吹冷風也怪冷的,不知他何時能歸家......
他居然不聲不響地去請旨了。
永嘉翻了個身,腦海裏浮起早些時候,他一根手指輕輕按在自己的嘴唇上。
這是什麽意思?
她想不明白,正琢磨着,忽而意識到什麽,猛地坐了起來。
“公主,您可是要喝茶?”
“不喝。”
永嘉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腳,又仔細回憶了一下謝照握住她腳用的是哪只手。
她輕輕哀嚎一聲,重新躺了下去。
謝照居然用摸過她腳的手,再來摸她的嘴唇。
雖然她的腳絲毫沒有異味,但那畢竟是用來走路的腳啊!
這個人實在太不講究了!
她發了一會兒呆,命人服侍漱口。永嘉心裏總算好受一些,她躺了片刻,就聽到母妃和哥哥來了。
薛貴妃聽說了永嘉得了風寒,責備帶着關切說了幾句。
永嘉等她說完,立刻屏退左右,把她今夜發生的事情掩去謝照,事無遺漏地說了。
母子二人俱是大驚失色。
燕錦樓探了探她的額頭,不可置信道:“芙蓉,你說的當真?你已經和父皇母後說過了?”
永嘉點頭。
燕錦樓正色訓斥道:“這事情值當你冒險嗎?若是你遇到什麽歹人,你該怎麽辦?”
永嘉小聲嘀咕了一句還真遇到了,貴妃和燕錦樓追問:“你說什麽?”
“沒什麽。哥哥,在宴會上,身邊服侍的人可有勸說你出去走走的?”
燕錦樓搖頭:“并無。”
貴妃溫聲道:“既然沒出什麽事,便也算了。未必就是朝着咱們來的,明日便是新歲初一,芙蓉好好睡一覺,預備着明日一大早還要去給陛下和皇後娘娘磕頭請安。”
“算了?豈能就這麽算了?”永嘉斂容正色道,“母妃,兒臣知道您入宮十八年,必然也有自己得用的的宮人。這件事,讓皇後獨自去查是不行的。”
薛貴妃怔了怔,而後苦笑道:“還有什麽好查的呢?只是我不曾想過,皇後竟然想對樓兒不利。”
永嘉好笑道:“若是大理寺都像您這般斷案,也不知會有多少冤假錯案。行宮裏的規矩本就比宮內松散許多,眼下亦是有不少宗室一道居住着。您如何就能認定了是皇後?”
只不過,永嘉也不全然信任皇後。
薛貴妃長長嘆了口氣,閉目沉思。
燕錦樓站了起來,握着拳在永嘉床榻前團團亂轉,轉得永嘉正想叫他停下時,他停住了。
他啞聲道:“是我太沒用了,累得娘和妹妹為我操心。”
“知道就好,”永嘉沒有安慰他,順着話頭道,“所以哥哥還需加倍上進才是。即使不為了我們,也得為我日後的嫂子考量考量,免得她也為你擔驚受怕,思慮過多。”
燕錦樓笑了笑,鄭重道:“我都明白的,妹妹。”
*
翌日,永嘉醒來就頭暈眼花連連咳嗽,傳了太醫後說是風寒加重。
她什麽節儀都沒有參加,兀自在寝殿內睡得昏天暗地。再次清醒時,已經是黃昏時分,輕霞澄暮,孤雲低淡。她倚坐着床頭,喝了藥聽着萬嬷嬷絮絮叨叨地說都有那些人來瞧過她。
永嘉心不在焉地聽了,見蒲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只留下她一人在近前伺候。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蒲月就遲疑地回禀:“公主,謝大人給您傳信,奴婢不知該不該......”
永嘉不假思索道:“快拿給我!”
她顧不上理會蒲月有多吃驚,急切地接過字條。
筆走龍蛇的四個字:“無人來過。”
永嘉将字條揉成一團,漫不經心地丢在枕邊。竟是無人來過!
或許是幕後之人見哥哥沒有出來,放棄了計劃。或許是混在了皇後派去的宮人中,可以趁機清掃證據。
亦或是,是她多想了。
她重新躺下,吩咐立在一旁的蒲月:“你去和他說我知道了,再問問他有沒有着涼?若是有,打發個太醫給他瞧瞧,不要說是我吩咐的,也不要說是我問的。”
蒲月請示道:“那奴婢應該說是誰關照的?”
永嘉一噎,擺擺手道:“算了,不必去問了。”
他又不是幼童,有何不适會自己尋醫問藥。她是在想什麽呢?居然連這樣的事都想着管?
養病的日子裏,除了母妃每日來看望她,很是清靜。
和前世相比,她成功讓哥哥避開了一件醜事。永嘉覺得自己本該十分高興,可一想到不知是誰的幕後之人,她就煩躁不已。
無知者無憂,果然如此。
回想剛重生時,她一心想要的,無非是家人都能平平安安。
如今證實了她前世的一個猜測,永嘉不由在想,莫非哥哥謀反也是背後另有有心人?
只可惜,她對所謂的紀王之亂知之甚少。
而眼下所有的事情,和前世相比似乎都有了改變。
她心情郁郁,每日在寝殿內不是睡覺就是發呆,從前喜歡的制香讀書都抛到了腦後。薛貴妃看了,十分擔憂,突然想起離行宮五六裏的地方,有個菩提樹神廟,據說十分靈驗,且風光甚美。
眼下永嘉風寒已經痊愈,離聖駕回銮還有幾日,貴妃便讓燕錦樓帶着永嘉去菩提樹神廟參拜游玩。
皇子公主要前去燒香,提前兩日就有宮中侍衛去清場警跸。這日一早,永嘉坐在馬車裏,燕錦樓則是騎馬在旁,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着寺廟出發。
永嘉挑開馬車的帷簾,往外望去。她在各個侍衛裏尋了一圈,竟然沒有謝照。
她還當他肯定會在呢。
沒一會兒,永嘉就朝燕錦樓招手,示意他和自己同坐。
“哥哥聽說了嗎,除夕夜的事情,皇後已經查出了個眉目。”永嘉開口道。
燕錦樓略有些鄙夷道:“聽說了。”
永嘉直白道:“皇後查明,是行宮的宮女內監長久駐守在行宮,年歲漸長漸漸形成對食之風,常在偏僻宮室內行茍且之事。這點,我是絕對不信的。”
燕錦樓不屑地笑了笑。
她繼續道:“若是對食,何不在自己的居所內,偏偏要去一個傳聞裏很不吉利的宮殿?”
“只是......”她躊躇了一下。
燕錦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妹妹是不是想說,我和皇兄相比一個天一個地,皇後娘娘實在沒什麽必要同我過不去。”
“這是你自己說的。”永嘉連忙撇清自己,“我倒是覺得,皇後若是對哥哥有除去的心思,早前不知有多少機會!譬如哥哥跟着大皇兄巡視黃河防務,直接弄死哥哥都還容易些。”
燕錦樓氣笑了:“新歲吉年,別把死挂在嘴邊。”
兄妹兩沉默了片刻,永嘉道:“眼下也只能等母妃暗中查明了。”
燕錦樓柔聲道:“芙蓉,你別跟着操心了。我是你哥哥,哪有讓你為我擔憂的道理?今天你在菩提樹神跟前好好參拜,日後不要再做怪夢了。”
永嘉點點頭,心裏琢磨不停。皇後為着此事,召了好幾個有品級的女官商議,是否該放些年長宮女出宮。
她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又想不到是何處讓她注意。她是不信事情就這般簡單......
菩提樹神廟只是鎮上小廟,平日裏的香火都是由附近十裏八鄉的百姓供奉,和皇家寺廟相比實在是寒酸。
永嘉手中執着三根香,虔誠地跪在軟墊上。她默許着心願,洋洋灑灑在心中說了一串。殿內光線晦明不定,顯得菩提樹神的半邊臉殷殷笑着,另外半邊卻是莊嚴無比。永嘉和燕錦樓一起拜了三拜,才離了正殿。
二人用了素齋後,永嘉便去了禪房歇息。禪房內燃着從行宮裏帶出了的炭火,山中幽靜,她難得睡的很是安慰。
一覺醒後,神采奕奕。
她今日是來上香,穿着比平日簡樸些,不像公主,更像是尋常的大戶千金。永嘉攬鏡自鑒,眄睐之間,光華流轉,讓人不舍得移開視線。她滿意一笑,打發人去問燕錦樓在哪裏。
沒一會兒,槐月就來回禀,二皇子很喜歡這裏的素齋,親自去讓他們再做些素點心來。
永嘉竟不知哥哥何時居然愛上吃糕點了。何況二人吃的素齋一模一樣,她怎麽沒吃出什麽特別來?
轉念一想,大約是想給人帶些風物特産。
聽聞這裏後山的景致不錯,永嘉便帶着兩個宮女往後山走去。
山并不算高,若是在春季前來游玩,則可以看到阡陌交錯的青綠一片,桃花流水。眼下,并無什麽好風景值得觀賞。
她百無聊賴地漫步一圈,正想回去了,忽而聽到山腳下一陣馬蹄聲和幾個男子肆無忌憚的談笑聲。
永嘉些許好奇,走到一棵槐樹的附近,向下望去。
五六個青年男子正慢慢悠悠騎馬同游,笑得讓人疑心會嗆好幾口風。看衣着,應是随扈而來的王侯子弟。
正中間的人年紀最幼,一襲紅衣,身形修長,俊美英朗,懶洋洋地扯着缰繩。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擡頭向上望去。
永嘉朝他微微一笑,心道好巧。
謝照歪了歪頭,正想着找個理由脫身上山去,突然間注意到什麽,目光一凜。
一個蒙面的黑衣男子,正順着山崖邊飛快攀爬,眼看就要爬到山上。
此人動作迅疾,手裏持刀。
謝照不假思索地搶過同行人背在身後的弓箭。
“三弟,你做什麽?!”
他充耳不聞,微眯起眼睛,手穩穩地朝上連放三箭。
永嘉從他動作起就驚愕地看着下方,不知他又要做什麽。倏然間,仿佛時光停滞了一瞬。耳邊傳來獵獵破空聲,羽箭在她不遠處飛過。
三聲。
她僵硬地回頭看,只見一個黑衣男人的手腳被箭釘在了樹上,血流不止,彙在樹下凝成一處小小血潭。
男人只露出一雙兇橫的眼睛,不出聲不呼痛,死死地瞪着她,一只手還握着鋒利刀刃。
永嘉嘴唇顫抖手腳發軟,勉強被兩個亦是戰栗不已的宮女攙扶住。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