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謝照有些羞恥地移開視線……

第25章 第 25 章 謝照有些羞恥地移開視線……

關押木峰的牢房就在盡頭, 永嘉和謝照能将外邊的說話聲聽得一清二楚。

“你怎麽來了?”

素衣女子摘了帷帽,露出一張容色清理,蒼白瘦削的臉。她看起來二十歲左右, 神情鎮定道:“來看望你。”

木峰聲音嘶啞, 克制不住重重咳嗽了兩聲,語含警告道:“不要輕舉妄動, 免得引人注意。你現在就立刻回去, 我不論你用什麽理由出來的,立刻回去,不要被人察覺!”

他謹慎地四處張望了一會兒,見平時總有獄卒持刀看守巡邏的廊道空無一人, 心中納罕。木峰默了片刻,問:“可是有話要帶給我?”

女子嘴唇動了動, 在木峰有些瘋狂的注視下硬着頭皮說道:“正是。”

謝照聽着一來一回的對話, 顯然公主是找到了木峰的熟人。他看向專注的永嘉,輕聲問道:“公主,你能看清嗎?”

永嘉想也不想就道:“別說話。”

她沒搭理謝照,繼續盯着窗外一角的光景。她真希望木峰下一句話, 就能說出那個“帶話的人”。

木峰奇怪道:“那你快說。說完了立刻回去, 別在外邊耽擱。這裏是大理寺, 小心你被人記住臉。”

女子幹巴巴地笑了一聲, 而後道:“知道了。”

又開口道:“讓我帶話給你的是, 不必認罪,且再等等他自有辦法救你出去。”

木峰皺起眉頭:“都怪謝家那個小子橫插一腳, 不然我早已經得手。只是如今,那老狗賊絕不會饒過刺殺他女兒的人,主人又有何辦法救我出去?你立刻回去, 盡快給主人傳話不必再費心救我,免得他自己被人懷疑。”

他不斷催促着女子立刻回去,見她面露猶豫之色,電光火石間突然明白過來。

“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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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正要回答,卻被他淩厲至極的目光吓得一時說不出話。他臉上好幾道傷疤交錯,有一道甚至隐約可見骨頭。

“哥哥,我是木棉啊。”女子輕柔答道。

木峰譏諷一笑,癱坐回地上,閉上眼睛不再搭理叫他哥哥的女子。

那女子見木峰無論她說什麽都不再理會,立了許久,只好走了。

密室內,永嘉嘆了口氣。

木峰竟如此警覺,不過幾句話就發現了她找來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木棉。

不過以他反應來看,那個死去五年的妹妹,其實還活在世上,和他一道為人做事。

想起他對父皇的稱呼,永嘉不由皺了皺眉頭。

“公主,走吧。”

她颔首,幾人行到原先待過的廂房。房內明亮整潔,床榻座椅都備齊了,地上擺放着兩個炭火盆,又有熏籠散着馥郁的暖香。

永嘉不喜歡太甜膩的香,命人熄了。

謝照見那假扮木峰妹妹的女子被帶去做筆錄,好奇問道:“公主是怎麽辦到的?”

永嘉笑道:“他咬死了是為妹妹複仇,一問村人就能知道是否說謊的事,那他必然是真的曾經有個妹妹了。若是真死了,好端端出現在他面前,人哪有不怕鬼魂的,一害怕說不定就能透露許多。不過,我當時便有個預感,他妹妹應當還活着。”

謝照訝異:“這麽快就能找到相似的人嗎?”

她神神秘秘地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露齒一笑。

謝照配合地湊近聽她說話,永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若無其事地攏了攏鬓邊整齊的發絲,開口道:“并不是找一個長得像的。我手下槐月的兄長,有個極厲害的本事,便是畫人像極準。他去聽村民描述不斷畫像,終于畫出一張見過木棉的人都說宛若真人的畫像。”

永嘉頓了頓,繼續道:“那個女子,我偶然聽說她梳妝技術很是不錯,甚至可以将自己打扮成另一個人。便請她來梳妝,她今年正好二十一歲,和木棉同歲,索性就許下重金讓她假扮了。”

前世她自己都好奇地請過這位梳妝手藝神乎其神的紫蘇姑娘去王家給她裝扮,知道她是有真本事。

眼下紫蘇的手藝還不出名,還只是一家胭脂鋪的幫傭。

她不記得紫蘇姑娘在京城貴族女眷中出名前在何處做活,只知道是胭脂鋪,讓人尋找花了好多天的功夫。

謝照脫口而出:“公主,你真厲害。”

永嘉說完時自己就有些小小的得意,聽了他直白的誇獎卻怔了一下。

謝照垂眼看着她。

一雙眼睛很是清亮,像是含了一汪水澤。她娓娓道來的聲音清脆又輕快,唇角彎彎。顯然是心情大好,讓她本就如天女下凡的臉上又添了幾分明媚光華。

他心中微動,笑道:“臣可不是有意恭維。”

永嘉回過神來,朝他笑了笑。

二人四目相對,少頃,謝照有些羞恥地移開視線,擡眼望天。

這裏是大理寺官衙的廂房,他們才聽犯人交代了幾句語焉不詳的實情。他居然這時候還在胡思亂想。

永嘉微微詫異地看着謝照。他的脖頸連到耳垂漸漸紅了,看起來有一絲窘迫。

這是怎麽了?

她頓覺莫名其妙,想到這幾日他毫無訊息,便敲了敲桌子問他:“你這些時日,都在忙什麽呢?”

謝照道:“臣在庭州時,曾經機緣巧合下結識了一位游俠大哥。他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臣便将那兩具屍體上的刀口盡量如實描繪,推斷了一番打鬥過程,寫信給他請他看看這是何武功路數,以及有無聽過木峰的名字。”

永嘉不曾料到他居然也在私下打聽,連忙追問:“這位游俠可在京城,有無回信了?”

他搖搖頭道:“不知道呀。”

永嘉好笑道:“是你不知道他身在何處,還是他也看不出來?”

“是臣不知道。”謝照解釋。

永嘉的目光在謝照泛紅的臉上停留片刻,心裏納悶他究竟是怎麽了。

轉念一想,寫封信也不需多少時間。她哦了一聲,又問:“除此之外呢?”

謝照老實道:“在家裏修整院子。”

侯府還需他一個公子親自動工了?永嘉狐疑地看向他。

“臣的院子才住了兩年,沒什麽擺設。原先也是按照臣自己的喜好,總之......”謝照含糊道,面上終于恢複了坦然,“臣不知道公主日後是打算住在公主府還是謝家。但臣想着重新修繕一番,讓公主也能住着喜歡。”

永嘉沒想到他是在做這些,腦中突然浮現謝照一本正經給窗戶糊窗紗的想象,忍不住捂嘴輕笑。

“你不必操心這個。”永嘉記得前世的經驗,不久宮裏便會去謝家丈量土地尺寸,給她備上一應起居事物和種種陳設。

謝照也不知在想什麽,只是慢吞吞地應了一聲,黑漆漆的眼眸直直盯着她。

永嘉想起前些時日對他無端的埋怨,不禁柔聲道:“當真不必了,宮裏會有人操辦的。不過麽,你為我做這些事,我心裏很高興。”

倏然間,室內響起一陣咳嗽聲。

謝照這才驚覺,他已經不知不覺間又走近了一步。

方才,是公主帶出來的宮女出聲提醒。

他默默地尋了個離公主遠些的地方坐下,低頭不語。

永嘉沒注意到自己的宮女交換了一個眼神,她疑惑地看過去,不知道他為什麽又不說話了。

不讓他自己收拾修整院子,省的辛苦,難道還不高興了嗎?

小事情而已,永嘉懶得再說什麽。他喜歡自己折騰就自己折騰去吧,只是這個脾氣實在不好,動不動就一聲不吭了。等成婚後,她一定要讓他改了。

她心頭嘀咕幾句。他口中的院子日後是他們二人同住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順着他的話去想。

婚後應該住在公主府還是謝家?她想了想,決定先在謝府住一段時日再做打算。

永嘉瞥一眼門外,正巧有青袍小吏匆匆而過,不忘給公主見禮。她略一點頭,想到去配合問話的紫蘇等人。

木峰實在是小心謹慎,在“妹妹”面前都不曾說出主人的名字。亦有可能是出于畏懼或是尊重,才不會說出大名。而木棉,是為何要裝死實際躲藏起來呢......

“謝照,你方才也聽到了木峰的話。你覺得他是何人指派而來的?”

木峰口中的主人,究竟是誰?永嘉支頤而坐,開始揣摩起木峰說的幾句話。

謝照略一思忖,答道:“聽木峰對陛下的稱呼,很是不敬。在臣看來,木峰兄妹的長相都是漢人模樣,并無塞外胡人或是南方夷人特征。如此,有可能是罪臣後代。”

永嘉贊同地點頭,不再去想此事。她的人已經在木峰身上開了口,大理寺官員也該順着繼續審問,從他嘴裏挖出那個主人。

亦是要按照畫像和紫蘇梳妝後的模樣,尋找還活在世間的木棉。

以及查明代替木棉埋在複牛村裏的女屍生前的身份。

永嘉在心裏想定,正想派榴月去傳話,轉念一想難道大理寺會想不到這些嗎?大理寺官員都精通斷案,她去說反而是班門弄斧了。

她默默想了片刻還有什麽遺漏的,起身道:“回宮。”

謝照聞言立刻起身,他看向門外。今日是冬季難得的晴天,無風,亦是不寒冷。謝照不想就這般送公主回宮,開口道:“今日天氣不錯。”

永嘉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

謝照頂着兩個宮女的灼灼目光,湊近幾步低聲道:“我帶公主去城西的洛山賞梅可好?”

他氣息就在耳邊,已經有些熟悉的潔淨味道拂過,有些癢,永嘉微微別開臉。

前世在成婚後,父皇賜了她好幾個風景宜人的別院莊子,有一座就在洛山腳下。坐在別院裏二層樓高的湖邊水榭,就可以觀賞一山梅花。

從前冬季裏看過不知多少回的景象,她對現下駕車去看沒什麽興致,倒是記下了,明年可以帶謝照去洛山別院小住。

“不了,”永嘉拒絕道,對上謝照的眼睛忽然有些不忍心自己的生硬拒絕,于是飛快想了個借口,“我父皇一定會不高興的。”

謝照笑了,說道:“那臣護送公主回去。”

她微微一笑,走出廂房。謝照緊随其後,看着她被宮女攙扶上了馬車,才走到車邊騎上自己的馬。

回宮後,永嘉換了衣裳便想去給皇帝請安。然而皇帝正在召見王尚書,沒工夫見她,永嘉只好慢悠悠地回去了。

路上,遇到了燕錦樓。永嘉好些日子沒見到哥哥,覺得他似乎瘦了不少,顯得整個人都比原先更加沉穩,也更加英俊。

她再一細看,發現他下颌處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永嘉問道:“這是怎麽了?”

燕錦樓漫不經心道:“不小心弄到的。”

永嘉神色複雜起來,要怎麽不小心在下颌處弄出一道疤痕來?她不懂驗傷,只覺得看起來很像是抓痕。

燕錦樓發覺她神色怪怪的,也覺得莫名其妙:“我就是沒留意在門上磕了一下,你至于這麽擔憂?”

她半信半疑,就聽燕錦樓正色道:“你今日是去大理寺了?如何?有什麽發現我們去你寝殿裏說。”

兄妹兩回了蘭臺殿,永嘉沒有絲毫隐瞞,把她在菩提樹神廟中就想到的辦法和今日木峰說的話都一股腦說了一遍。

燕錦樓沉默片刻,突然擡手拂下了眼前的茶盞。

瓷片碎落的聲音,在寧靜的內殿裏分外清脆。

他沒看在腳邊收拾的宮女,兀自又重重錘了一下桌子道:“究竟是何人想要對我們兄妹不利!”

永嘉皺起眉頭,示意內監入殿給哥哥看手,确認無事後才嗔怪道:“哥哥,你也太沖動了。”

“我一想到有人要殺我妹妹,就沒法不沖動。”燕錦樓繃着臉,神情十分不悅。

她嘆了口氣,十分想不明白為何和前世截然不同了。永嘉頗感頭疼地揉了揉額角,莫非是因為她改變了不少事情,才讓這前世根本沒發生過的事威脅到了她的性命?

但要讓她順着前世的活法再活一遍,她也決計做不到。

永嘉換了個話題,問道:“哥哥最近在忙些什麽呢?”

“能知道你在那破廟還有膽量來刺殺你的,我不信那幫酒囊飯袋能查出來什麽。”燕錦樓不屑道,“所以我自己在想辦法查。”

永嘉哭笑不得道:“哥哥別這麽說人家。”

她又問:“那你有查出什麽來?”

燕錦樓原本不欲告訴妹妹。他覺得這些事不該讓她操心,免得她知道的多了還害怕。但一想到妹妹的腦瓜比他聰敏,還是開了口:“安樂侯祖上就是攸州人,他派人一路換快馬回去打聽過,說根本沒有一個叫木峰的人。”

看來名字也是假的了,永嘉了然。

“也不意外。”永嘉評價道。

燕錦樓道:“此事哥哥會一直查下去的,必然要把背後的惡人揪出來。”

她點了點頭,轉念說道:“哥哥,安樂侯他們都不是什麽好人,你要少和他們混。”

燕錦樓不以為意道:“我也沒把他們當朋友。”

他說的是實話。從小到大,讨好他的宗室勳貴子弟就不計其數。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能讨好他的,也有幾個人能讨好得不引人厭煩。

永嘉想起哥哥的幾個狐朋狗友,什麽安樂侯,繕國公的大孫子,臨陽郡王的幼子......雖然都是京裏出了名喜好游樂的纨绔,但也沒真正做過什麽惡事,便沒再勸說。

她發了一會兒呆,看着燕錦樓臉上的疤痕,問:“真是你不小心磕到的?”

燕錦樓正在飲茶,差點噴出來。他擦了擦嘴,費解道:“公主殿下,你問第三遍了。我想事情沒看路磕到了,這到底怎麽了?”

永嘉讪讪道:“我還以為是嫂——葉姑娘抓的。”

“胡說八道什麽。”燕錦樓笑罵道,臉色柔和。

她想起前世哥哥婚事的折騰,有些奇怪。不論是民間還是宮裏,約定俗成的規矩是妹妹不會越過姐姐議親,但比哥哥更早成婚倒是無妨。所以前世她下嫁就把哥哥娶親早。

只是哥哥這輩子已經提前認識了葉少栀,竟然絲毫沒有表現出求父皇賜婚的意思,甚至還不曾在母妃面前提過。

她覺得奇怪,便問了出來。

燕錦樓臉色卻沉了下來,語氣不佳道:“我原本想初一,趁父皇心情大好絕對不會拒絕時提的,誰知就出了迷香的事情,我哪還有心情提。再後來,就是你遇刺。她若是現在就做了我的王妃,或許還有危險。我不願讓她涉險,等将幕後主使抓到再說。”

他補充道:“何況,她年紀比你還小一歲,也不急着定親。”

永嘉提醒道:“她寄人籬下,在葉家日子不好過,哥哥應該也知道。”

燕錦樓笑了:“這還用你說?我早和她堂叔打過招呼了,葉家自己看着辦。”

她也笑了起來,正想問哥哥要不要一起用午膳,就見小桂公公神色驚惶,跌跌撞撞走了進來。

永嘉覺得他看起來都快哭了,沒計較他不經通報走了進來,奇道:“小桂公公這是怎麽了?”

小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惶恐道:“奴婢參加二皇子,二公主。”

燕錦樓不耐道:“何事?”

“那個——那個木峰他死了!”

“什麽?”兄妹兩異口同聲道。

永嘉心跳加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追問道:“怎麽死的?不是說有獄卒晝夜看守的嗎?”

怎麽她上午才用假木棉試探,木峰就死了?

小桂理了理思緒,一五一十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他一想到方才大怒的皇帝,再一想等他說完後有可能大發雷霆的二皇子,不由身子極快地抽搐了一下。

原來進了刑獄後,一通刑罰下去,再是鐵打的人也撐不了多少時日。如木峰這般,過了半個月都還咬牙挺着的,早已壞了身體的根本。而今日重申木峰,在提出牢房時,他竟然趁獄卒一個不注意撞柱。

血流一地,不治身亡。

燕錦樓嫌惡地斥道:“一群廢物,看管個人都看不住!”

永嘉冷靜下來,揮手讓面色忐忑的小桂下去。她猜道:“看來木峰,是真的挺害怕我們查到他妹妹的。”

他一個能挺過多道大刑也沒想着尋死的人,一見妹妹的事情敗露就立刻尋死了。

燕錦樓冷道:“你手上有她妹妹畫像,全城通緝此女,不怕找不到她。”

永嘉若有所思道:“不過,我倒覺得木峰和他妹妹感情并不好。既然姓名都不是真實的,二人都未必是真兄妹,至少木峰和木棉的畫像看起來并不想象。”

“怎麽看出來感情不好的?”燕錦樓問。

“木峰咬死的證詞,”永嘉眨眨眼,提醒燕錦樓,“既然他妹妹還活着,為什麽要說這樣的借口?他就算編個是自己和住持有過龃龉,又有何不同?”

“而且,他一直催促他以為的木棉盡快回去。語氣也不像兄妹,反正我覺得你肯定不會這樣對我說話,冷冰冰硬邦邦的。”她回想上午聽到的話,“更像是下屬,或者關系平平的人。”

燕錦樓點頭認同:“若他們不是兄妹,那就是十年前就有預備上京了。”

永嘉登時一驚。

只是木峰已死,真假兄妹是暫時得不到答案了。只能等尋到木棉後,再進行新的審問。

兄妹兩皆是興致不高,食之無味地用了一頓午膳。

永嘉心情沉郁了幾日。去攸州調查的人回來複命的結果,亦是尋不到這個名姓的人,同音的人有,卻各個不符合木峰的年齡長相。

如今只能各地通緝木棉這個年紀這個模樣的女人,只是結果也不讓永嘉如意。

謝照給她傳過一次信,說是他認識的游俠尚未回信,許是在外還不曾回家。若有了信息,會立刻告訴她。

很不巧,這封信送來時恰好被薛貴妃撞到。貴妃雖然沒看內容,卻嚴令不準再私下通信。

她沒有辦法,只好托不情不願的哥哥轉告他不要再寫信。

時間一久,她慢慢也将木峰這個人淡忘了。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永嘉身上披着一件碧綠色披風,坐在湖邊的錦杌上盯着平靜無波的湖面。

湖邊的嫩柳已經綻出微小的細芽,在湖風的吹拂中輕輕舞動。

她今日難得有閑心想要出來垂釣,不料坐了半日都毫無收獲。

永嘉不準宮女去放魚給她,一邊吃着點心,一邊靜靜坐着發呆。

正吹着不冷不熱的惠風,她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拱橋上,走過一群手裏抱着匣子盒子等的宮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在這裏,很快,那十餘名宮人下了拱橋,向她走來。

永嘉不耐,正想派人去告知一聲若是她的賞賜就直接送去蘭臺殿,若不是不用過來請安了,領頭的宮人已經笑容滿面走來。

“公主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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