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你的嘴為何這麽香?

第26章 第 26 章 你的嘴為何這麽香?

永嘉仍坐在錦杌上, 心不在焉地聽着女官嘴唇一張一合地說着話。

她垂下雙眼,看着碧綠綠的湖水,思緒漸漸飄遠。

前世這個時候, 她又是羞澀又是極有興趣, 還命人請了母妃來,和她一道聽長長的賞賜單子。

現下她早就知道父皇會給她多少陪嫁, 也知道公主府的大概。而這回給她的, 并非是嫁妝,而是婚前的賞賜,以及公主府。

公主府的輿圖平攤在湖邊小亭的桌上,方女官不疾不徐地為永嘉介紹。一語言罷, 便請公主示下,可有什麽需要改動的地方。

本朝立國之初大封天下, 免不了封侯拜相賞宅院。內城中靠近皇城的地方最是宜居, 而這些好地方好宅院不少都是前朝遺留下來,由本朝抄沒所得,都被宗室勳貴功臣而瓜分。永嘉公主府的主人原是太祖之女,因沒有後人繼承, 已經空置多年。不少人心癢癢, 想要這外有皇城防護, 內裏堆金砌玉的好地方。

只可惜這是皇家建造, 皇帝也從未有過要賞人的意思。

從去年起, 公主府便大肆修繕,一掃空置時的頹敗之風。不僅在園中種植了不少名葩嘉卉, 風光旖旎。更是往外擴建,在府內重新挖了一個觀賞用的小湖,煙波渺渺。

方女官親自領着宮人去過公主府十幾趟, 只覺如仙境一般,比宮裏都不差什麽。只是她說的口幹舌燥,公主卻不為所動,讓她不免有些費解。

“公主,您可要請貴妃娘娘一道來拿個主意?”

說話間,永嘉突然感到手臂一沉,竟是有魚咬鈎了。

她不禁莞爾,這魚真是夠奇怪的。她原本安安靜靜坐着,還不準身邊人發出動靜都沒有釣上來。而女官絮絮叨叨說了許久,居然能有魚咬鈎。

永嘉想到一個典故。

她看向正垂眼等着她示下的方女官,想了想道:“還是請貴妃來掌掌眼。”

薛貴妃到蘭臺殿時,見女兒已經換上春衫,一身水綠色顯得她面若桃花,芳菲無盡。她歪在軟榻上懶洋洋地看宮女搬東西造冊,見到母妃來了起身行禮,拉着她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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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穿得這般少?”薛貴妃皺皺眉頭,示意宮女給公主加衣裳,“這樣要着涼的。”

永嘉聽話地披了一件外衫,就讓薛貴妃看輿圖。

光看圖,貴妃也看不出什麽大名堂來。她想了想道:“改日我讓你哥哥去親自給你看看,若有什麽不妥,讓他回來告訴你,再讓他親自盯着去改了。”

話說到一半時,薛貴妃就已經想到女兒必然會提出要自己去瞧瞧。婚期鄰近,她是不會準她再亂跑的。

不料女兒一聲不吭,這讓薛貴妃一怔。

她嚴肅道:“芙蓉,這事就讓你哥哥去辦,你不用管了。”

永嘉點點頭,讓來送賞的宮人都下去了。

薛貴妃愈發有些驚訝,女兒居然不想出宮看看?她再仔細看了賞賜單子,心下滿意,輕聲對永嘉道:“等你下嫁,娘再給你備點零用銀子。”

永嘉搖頭:“您手中的積蓄還是存着自己用吧,兒臣又不缺錢。”

薛貴妃笑着嗔怪了一句,誰手頭還缺銀子了?不過是一份心意。

永嘉環住貴妃的腰側,頭靠在她臂膀上,不舍道:“娘,兒臣若是能永遠住在您的寝殿裏就好了。”

貴妃嗤笑道:“別說好聽話來哄我,我才不信。雖說婚期還早,要到八月你才到謝家去。但是有些話,我現在就得和你說,你沒事的時候好好琢磨。”

永嘉好奇道:“什麽話?”

貴妃輕輕撫摸了一下懷裏女兒的臉頰,心中亦是十分不舍。只是一想到女兒得遇良人兩情相悅,雖說偶然有些出格之舉,但二人皆是一片真心,實在難得,便覺得這樁親事很是滿意。

只是婚姻之事,并不只是夫妻恩愛。

她語調和緩道:“芙蓉,等你去了謝家,可不能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對謝照的父母親不敬。娘不要你伺候公婆,但是你若對他們擺架子,時間久了,謝照即使再對你真心,夫妻間也會有龃龉。”

貴妃停下飲了口茶,繼續說:“娘打聽過,威遠侯府內,有謝照的親大哥,還有一個他的堂哥。二人都已經娶妻,兩個少夫人在外從未有過和誰不和的傳聞。你平日裏和永泰總是吵嘴,但妯娌間若是真合不來,不理會就是了,可別自降身份去和她們争執。”

永嘉哭笑不得,坐了起來道:“不用您說,兒臣也絕對不會去威遠侯夫婦跟前伺候的。”

她不耐煩聽這些道理,但見貴妃面帶憂色,還是正經道:“娘,你就放心吧。你看父皇那些姐妹都是長公主,但是哪個敢和皇後,敢和你吵嘴過?謝府的女眷只要不是存心不敬,兒臣也不會主動去挑弄是非。”

貴妃想到自己,不由笑了笑。不過女兒是下嫁到謝府,去了別人家,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還有謝照,你日後的驸馬。芙蓉,在他面前不要擺公主的譜......”

永嘉哼了一聲:“兒臣若不是公主,他都當不上驸馬。好歹他都是平白賺了一個勳官,兒臣憑什麽不能擺譜?”

薛貴妃怔了一下。

起初一聽極有道理,但細想就覺得怪怪的。明明對公婆妯娌如何相處都極有主意,怎麽一說到驸馬,反而稀裏糊塗的?

她想起女兒前陣子在兩個人中的搖擺。那時候她總疑心女兒關于驸馬人選的話裏,十句裏有九句是敷衍她的。

日頭正好,斜斜透過窗棂,照得永嘉的面頰線條很是柔和,眉眼裏含着淺淡的笑意。

薛貴妃嘆道:“你不愛聽,娘也不說了。你有自己的主意,若是在外受了什麽委屈,一定要讓你父皇和你哥哥知道。”

永嘉重新躺了回去,不以為意道:“能有誰給我受委屈。”

婚期還有半年,永嘉反正不操心。只要前世的嫁妝父皇沒有少給就行。

王家枝繁葉茂,親戚衆多,每個院子都是住滿了人。她不喜歡的人,她從來不理會。而威遠侯府才那麽幾個人,永嘉更不擔心。

貴妃攬過女兒,一時沒有再開口。

半晌,貴妃才慢慢坐了起來,拍了拍永嘉道:“這些時日,就不要再出宮了。”

永嘉請示道:“哪些時日?”

貴妃清晰道:“婚儀之前,都不準再出宮了。”

見了永嘉一副想開口辯駁的樣子,貴妃不由沉下臉:“求你父皇也沒用。”

前些日子,燕錦樓在他面前說漏嘴。薛貴妃這才得知,謝照竟然進過永嘉的居所。

雖說事出突然,但她若是在場,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她想起永嘉前陣子對于親事的敷衍和不耐,心裏起了疑心何時又這般要好了。

轉念一想,少男少女之情,或許就是這般熾烈。

所以,她不會讓她們在成親前再有私下來往。

半年不能出宮,永嘉備感無聊。可轉念一想,如表姐和和其他幾個交情好的友人,她大可以邀她們入宮。

且她記得婚前種種禮儀十分繁瑣,這半年她注定得不了什麽清閑。

永嘉頓時失了想要再争取幾句的念頭,說道:“兒臣都聽您的。”

自母女兩一番對話後,燕錦樓還真跑去二公主府轉了一圈,而後和她很是贊揚了一番。永嘉前世多數時候都和王潤住在公主府,只有節慶會是公婆生辰才會去王家小住。她當然知道她的府邸有多好,也沒什麽想改的。

婚儀前,儀仗嫁妝典禮祭廟等等諸事,雖然不需要她操心。但畢竟是她的婚事,還都需要她知曉。

有一回皇後和坐在下首的貴妃笑道:“芙蓉這孩子真是長大了,又穩重又端莊。”

她這才驚覺她表現的太不對勁。

這些事她都經歷過,自然不驚訝,也不至于害羞。

之後,她便裝出一副驚奇中帶着女兒家的嬌羞态度,老老實實地任由安排。

永嘉白日裏繁忙,夜裏有時候一沾枕頭就睡了。但更多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琢磨木峰兄妹背後之人。

和薛貴妃第一反應就是皇後所為不同,永嘉一直不曾認真懷疑過這位嫡母。她年幼時體弱,年少時又很是頑皮。皇後若有心想要她的命,能出手的機會不知有多少!

再說了,永嘉翻了個身,除去他們兄妹,對皇後也沒有什麽好處。他們若是真有什麽不測,哪怕不是皇後,宮裏民間都會懷疑她。歷來,人都津津樂道這種故事。

且從小到大,皇後對她雖然不至于同親生女兒一樣,但一直都很慈和。前世哥哥謀反後,皇後母女都安慰她,勉勵她好生照顧自己。

更何況,永嘉想起木峰對父皇那大不敬的稱呼。她覺得皇後的手下,對父皇哪會有這樣的恨意?

她最懷疑的,便是罪臣之眷屬。

這半年來,她雖然不能出宮,但燕錦樓一直都在查父皇登基後被處以死刑或是流放之臣的親屬。哥哥查了不少人,和她讨論過數回。

只可惜年紀相仿的,要麽已經死了,要麽還老老實實地在苦寒之地服役。

木棉更是杳無音信......

她想到哥哥一心想要查到真兇後再娶王妃,不由輕笑出聲。

“公主,您可是有何吩咐?”

永嘉清了清嗓子,道:“沒有。”

萬嬷嬷在外勸道:“公主,明日就是婚儀,您早些歇息吧。”

她應了一聲,然而天色還早,還遠遠不到她入睡的時間。

而且她記得,前世母妃在今夜會來找她。

她微微坐起身,接過茶水飲了一口,無來由地有些緊張。

沒一會兒,貴妃果然來了。見寝殿內已經滅了大半的燭火,床榻前的帷帳已經垂下,驚訝道:“芙蓉今日這麽早就睡下了?”

萬嬷嬷畢恭畢敬答道:“娘娘,公主才躺下沒多久的功夫,公主還清醒着。”

貴妃示意宮女将帷帳掀起,見永嘉果然還睜着眼睛。已是八月初秋,但天氣還是有些悶熱。永嘉穿着海棠紅色寝衣,露出一小截雪白光滑的小腿,一頭青絲垂在腦後。

見她來了,永嘉一點都不意外。

她是知道母妃今夜要教導她夫妻之事的。

薛貴妃示意宮女都退下,只留了永嘉的乳娘萬嬷嬷在身邊。她拿出一本薄薄的畫冊,示意永嘉接過。

不知為何,永嘉有些想笑。但她知道若是這時候笑了,必然會吃一頓教訓,就連萬嬷嬷都會驚訝地勸她矜持。

她接過了,并沒有打開。薛貴妃坐在她身邊,慢慢打開了冊子,小聲講了起來。

永嘉終于有些臉紅,眼睛瞥向那精美的畫冊。

她已經記不清前世母妃和她說了什麽,大約也是這種痛了就要和驸馬說,驸馬若是貪歡也不能縱着驸馬胡來的話。她一邊聽一邊點點頭,腦中突然想起上一回見面時,謝照那莫名其妙紅了的臉。

永嘉還是不知道他當時在想什麽。

她轉念一想,謝照今年才十九歲,之前一直在庭州跟着成國公府的三房生活,肯定不好意思在別人家收用婢女之流。而哥哥也十分細致地打聽過,确認謝照不曾去過秦樓楚館。

再一想他那次聞了迷香的反應,永嘉覺得謝照應當還是什麽都不懂的。

也不知道威遠侯夫婦會不會教導他這個。

她有些好奇,便問薛貴妃。

貴妃啞然片刻,她哪裏知道這個!反正,這樣的事,她是不會去教導燕錦樓的。

她思索一會兒道:“應當還是會教他的,畢竟他是要尚公主。”

但她還是不确定。威遠侯是武将,心思不會如此細膩,尋常人家也沒有父親教導兒子房事的。至于威遠侯夫人,貴妃只記得她是個美人,對她并無多少印象。

貴妃心內嘆了口氣,怕謝照不懂會傷到女兒。她又不能現在讓人去教謝照,只能愈加細致地教導女兒。

宮裏的圖冊不僅精美,而且十分細致。

永嘉起初看着,心裏還比較鎮定。但随着貴妃往後翻,她不禁把臉埋在枕頭裏。

竟然還有這麽多花樣,永嘉恍恍惚惚。她從來不知道還能這樣,前世母妃給她講了兩頁,她自己後來都不知道把冊子收到哪裏去了,再也沒有拿出來看過。

貴妃見永嘉不肯看了,笑了笑,讓萬嬷嬷把畫冊收好。她輕輕側過永嘉的身子,見她臉色緋紅,眼睛水汪汪的滿是羞意,愈發笑得柔和。

“娘,兒臣都明白了......”

貴妃還拿了別的東西,讓萬嬷嬷捧進來一個匣子。

永嘉好奇地坐起來,看着貴妃的手指擱在沉黑的匣子上,頓了頓才打開。

娘要給的私房銀子前兩日就已經給了啊,這又會是什麽?永嘉望過去,呆了一會兒才捂住臉。

匣子裏竟然擺了幾套玉做的雙人人偶。

栩栩如生,難舍難分。

她情不自禁睜開眼,透過指縫看過去,差點就要嚷嚷出一句“為什麽前世沒給我看這個玩意”。

永嘉心下納悶,別過頭不再去看那個匣子裏的光景。

貴妃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柔聲道:“驸馬是武将,比你高大不少。娘怕你吃不消......”

永嘉面紅耳赤打斷了她:“娘你別說了,兒臣真的都懂了。”

宮裏居然還有這樣的東西,永嘉大驚。若是和母妃再一起欣賞這套玉偶,那她真的要羞死了。

她前世嫁過人,也很頻繁,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但和自己的親娘一起觀賞,永嘉實在覺得羞赧。她有些惱,看向貴妃臉上也是紅紅的。

貴妃輕咳一聲,她也十分不好意思。但還是堅持讓放下永嘉放下捂住臉的手,讓她一會兒仔細觀看。最後又仔細叮囑了一番她今日一定要早睡,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貴妃一走,永嘉立刻讓萬嬷嬷拿出去收起來。

萬嬷嬷遲疑道:“公主,貴妃娘娘說了讓您好好觀看。”

永嘉嗔道:“我真的已經都懂了,嬷嬷你快去收起來。我要睡覺了。”

萬嬷嬷想了想,知道是公主害羞了。而方才貴妃已經教導不少,自己作為公主的陪嫁一道去驸馬府上,若是公主有何疑問,再來問她也是一樣。于是萬嬷嬷笑着收了起來,把這匣子裏的精美玉偶當做陪嫁一部分,明日一道帶去。

翌日,天高雲淡,是個大晴天。

永嘉一大早就醒了,被宮中女官伺候着梳發髻,理妝容。其他兩位公主都在她殿裏陪着她,還有她的表姐,和宗室裏好幾位郡主縣主作伴。

她知道民間婚俗,應是哥哥背着她上花轎。而丈夫則是要請族中兄弟和友人去迎親。梳妝的時間很長,永嘉坐久了想歇一會兒,因着還沒戴上發冠,女官笑着同意了。

“多用些糕點,少用水。”大公主是過來人,叮囑她道。

永嘉笑着道謝,接過她遞過來的一塊栗粉糕,慢條斯理地吃起來。一屋子的姑娘都和她年紀差不多,即使從前有過不快的,在這時候都笑嘻嘻地囑咐她,打趣她早生貴子。

沒一會兒,女官便催她繼續梳妝,怕耽誤給帝後參拜的時辰。

她穿上吉服,戴上花釵樹冠。

永嘉對着鏡子一笑,自覺十分美麗。

薛柔瞪大眼睛,贊道:“芙蓉,你今日當真是美若天仙。”

其他人也都是喜氣洋洋地贊美,永泰不陰不陽地哼了一聲,被大公主淡淡掃了一眼後噤聲。

永嘉沒注意到,她還得去參拜帝後,聆聽教誨。才踏出宮殿,她忽然想到已有半年沒見的謝照。他今日需得一大早就去祭廟,再來宮門迎親。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了?

參拜的儀式她前世經歷過,要跪就跪,要拜就拜。而聽父皇的教誨時,她原本還鎮靜聽着,漸漸就有了流淚的沖動。

上輩子,就是父皇突然中年駕崩,才有了後面的事。她一直覺得,若是父皇活着,哥哥或者不知有沒有的鼓動哥哥造反的人,都絕對不敢。

只是今日是喜事,她臉上又有濃妝。永嘉忍住眼淚,聽完皇後的教誨後再次拜別。

公主出降,道路早已管轄封鎖,清掃過不知多少回。而吉時已到,一聲樂響,儀仗隊浩浩蕩蕩地出發了。裝着公主嫁妝的數百兩轎子緊随其後,還有一隊騎士保駕護送。

永嘉最後對送行的一衆內外命婦行了個禮,多數人都側身不敢受。皇後溫和笑着,并未多說。薛貴妃強忍淚水,想着兩日後女兒就能回宮,心裏的不舍之情淡了些,柔聲道:“去吧。”

她上了十二人擡的花轎,平穩地走着。

永嘉記得路上所花的時間不少,從手帕裏拿了一塊點心吃。在路上她睡着了,等到了謝家,她透過大紅蓋頭,隐約分辨已是傍晚。

她和謝照拜堂後,就被他牽着進了新房。和熱熱鬧鬧的前院不同,新房裏很是安靜。她一進去,就聽到有人給她行禮,她下意識擡手,又道:“都免禮吧。”

永嘉被喜娘扶着坐在床榻上,知道一會兒就是新郎揭開蓋頭。她不由笑了笑,尋常夫妻或許這是第一次見面,她和謝照都見過許多回了。

突然間眼前一亮,永嘉擡眼,強忍住才沒有笑出聲。

半年沒間,謝照居然長高了些。

而他此刻有點呆呆的,一身大紅麒麟紋樣驸馬吉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永嘉略擡了擡下巴,示意司儀繼續。

結發,撒帳,合卺......等到禮一一行完,謝照飛快在她耳邊說了句“我很快回來”。

屋裏的女客,有些是她相熟的,有些根本沒見過。而謝照的母親和嫂子,則是明日認親才能見到。新房裏有好幾位王妃郡主,但多數和謝家關系并不緊密。陪着永嘉,并給她介紹幾個謝家姑表親戚的是成國公夫人。她年逾古稀,永嘉忙讓她坐下,一一點了個頭。

沒一會兒,女客都告退了。

而前頭,謝照一出去就被人拉住飲酒。好友要灌他,同僚也灌他,還有不少羨慕嫉妒他得以尚公主的勳貴子弟灌他。謝照的兩個兄長牢記着要為弟弟擋酒,若是醉死過去,那當真是惹怒公主了。

只是有一人他們擋不了,那便是二皇子。太子客客氣氣飲了幾杯就停手了,而二皇子卻有一股不把謝照灌醉誓不罷休的勁頭。謝照也不多說什麽,一杯一杯飲着。

最後還是太子發話,才帶着二皇子回宮。

月上柳梢,謝照腳步還沒有亂,眼睛微微發直。

謝熙命人先帶他去前院洗漱幹淨,再回房。

謝照喝了幾碗醒酒湯,吐出一點清水,腦子清醒不少。他在淨房裏泡了好一會兒,又擡手聞了聞,确認自己身上沒有味道了,才穿上衣裳。

踏出淨房,他又想起蕭陟塞給他的香丸。雖說謝照覺得自己的嘴一點怪味都沒有,但想到公主正在等他,還是忍不住做賊一般,偷偷從袖子裏取出香丸,嚼了一口。

冰冰涼涼的,他很快吐了出來,呼了一口氣。

确實是有一股香味。

謝照木着臉,走向新房。

永嘉原本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緊張,她沐浴後吃了一碗燕窩粥,坐在床上還有閑心欣賞新房的布置。

可随着天一點點暗沉下來,她不由得想到昨夜貴妃在她耳邊說的話。

她現在就已經記不清好些了。

只記得貴妃略帶憂愁地說“驸馬高大怕你吃不消”的模樣。永嘉臉熱,想起謝照居然還能長高又有點想笑。

她坐在床榻上,臉色越來越紅。漸漸,她就有些疑惑,謝照怎麽還不來?

永嘉正想打發蒲月去前頭問問,就見謝照已經走了進來。她讓房裏的婢女都退下,站了起來。

她沒有聞到酒味,心知謝照應該是沐浴過了。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麽,說什麽都覺得怪怪。謝照已經在床榻上坐下,手臂一拉,就把她扯到了腿上。

謝照緊緊地抱着她,抱了一會兒順着她的臉龐親下來,慢慢松開了在她腰間的手,捧起她的臉,覆住她兩片紅潤飽滿的嘴唇。

永嘉覺得他的吻落在臉上有些發癢,等雙唇相接時,她輕輕推了他一下。

她疑惑地問道:“謝照,你的嘴為何這麽香?”

打死謝照他都不會說出自己方才鬼迷心竅的舉動,他的臉本來就帶着酒後的紅,窘迫地含糊了一句不知道,又捧着新婚妻子的臉,吻了上去。

永嘉覺得自己的嘴唇就像是一塊糖被沒牙的小孩含着,不斷地舔,不斷地吮吸。讓她腦中越來越熱,好似飲了酒一般。

她試探地張開牙關,伸出一截小舌,立刻又後悔了。

正想縮回去,就被謝照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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