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嫉妒之心當真可笑……

第29章 第 29 章 嫉妒之心當真可笑……

驿館門前, 謝照順着永嘉的視線看過去。

一個身量很高的青年男子,眉眼清俊,膚色白淨, 身穿一襲雲青色長袍, 如翠柏青松。

此人正微微躬着身安靜聽着一旁的老者說話,神色謙和。

謝照有些好奇地問:“這人是誰, 你認識?”

他冷不丁開了口, 霎時就讓永嘉從發懵中清醒過來。

她回道:“這是王潤。”

永嘉看向謝照,他挑了挑眉,她忍不住問:“你居然不認識他?”

她以為謝照肯定是知道王潤長什麽模樣的。

謝照嗤笑一聲:“你當初命我做事就是不想嫁給他,這樣的人我懶得再去認識。”

話是如此, 臉上的笑意卻慢慢散了,冷冷地盯着王潤。

永嘉壓低聲音問道:“你不知道他也在嗎?”

“不知道, ”謝照低頭看着她, “他在又怎麽了?”

她一句話都不想和謝照說了。她怎麽也想不到,王潤居然還是來了。若是她昨日請示了父皇就好了。

只是父皇怎麽會派他們二人一道呢?是覺得謝照不知道王潤曾經求娶她的事,還是父皇并不在意二人心中怎麽想?

她有些後悔,假若在才出京城時她就發現王潤也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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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轉念一想, 難道王潤在, 她就要立刻打道回府嗎?

謝照沒去問同行的人是誰, 在行路途中也懶得交際。她自己也是, 全然想不到竟會有如此尴尬的境地。

還未到黃昏時分, 天色是一種黯淡的灰藍色,陰沉沉的。

蒲月服侍永嘉帶好帷帽, 問她:“公主,驸馬,咱們進去安置吧?”

她本來不需過問驸馬, 但一路上她覺得驸馬還是挺貼心的。公主在睡,驸馬一點響動都沒有發出。又早早就吩咐下去,在淳州的驿館歇息。她好奇問過一句,驸馬告訴她,這一路的驿館他都住過,淳州驿館較為寬敞。

驿館門前的道路并不平整,王潤扶着年老體弱的制使傅若玄傅老大人下了馬車,只覺不遠處有人在冷冷盯着自己。他不認識這個極其英俊的少年,但看身型風姿,他身邊親密站在一處頭戴帷帽的女子是永嘉公主。

他察覺到了什麽,亦是面無表情地看過去。

永嘉心煩意亂,瞧着王潤已經攙扶着制使走過來,更隐隐覺得頭暈。

透過青色帷紗,她看到緩緩走過來的王潤神色平靜。

她突然松了一口氣,有何好擔心的呢?王潤是她前世的驸馬,可他又不記得!這一世,離她拒絕王潤謊稱自己已有心上人過了快一年,王潤指不定早就将她忘了。

且王潤一向克己複禮,又是在公幹中,必然不會胡說什麽。

傅若玄一早就聽驸馬說永嘉公主同去,立刻朝着公主的車架行禮,随後命自己的下屬王潤及所有随扈都不要去打擾公主。如此安生一路,公主在途中毫無動靜。

眼下公主終于露臉,他連忙過來行禮。

永嘉一面和傅若玄見了禮,一面幾不可見地瞥了一眼王潤。他目不斜視,給她行完禮後就規矩地站在傅大人身側。

幾人客套了幾句,早已出來恭迎公主的驿丞和驿丞夫人連忙招呼一衆人進去安頓。

驿館裏最好的院子被永嘉占了。她這次算是輕車簡行,只帶了萬嬷嬷和榴月蒲月。幾人有的去鋪床換上從京裏帶的被褥,有的去忙着燒水備茶。

一時間,房裏細微的聲響不斷。

她坐在窗邊,見謝照在自己身邊坐下,無端心頭一陣火氣升起。

謝照沉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自己,永嘉看出他又不高興了。心知約摸是方才自己對王潤很是在意的模樣令他吃醋,又隐約覺得不對。

他說了,他都懶得去認識一個“她不想嫁的人。”

那他究竟在不痛快什麽?

永嘉皺皺眉頭,突然發覺婢女們已經收拾好一切,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院子外隐隐綽綽傳來客人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和談話聲,偶爾有幾句飄到耳中。

她分辨了幾句,只覺無聊,對一言不發的謝照問道:“怎麽這般看着我?”

謝照的神色變來變去,最後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他悶聲道:“沒什麽,在想什麽時候吃晚膳。”

“餓了就去吃糕點。”她淡淡道。

謝照沒動,永嘉靜默片刻,突然出聲道:“你是不是想問,我和王潤先前認不認識?”

被說中心事,謝照愈發不自然,卻反駁道:“你別胡思亂想——”

“沒關系,我和他之前是見過面。我告訴你好了。”永嘉走到桌前,拿了一盤細點,自顧自咬了一口。

不等謝照有任何反應,永嘉繼續道:“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是在西苑。你也應該明白,這是父皇為我選婿才找了個幌子召集适齡兒郎。不過麽,我并未注意他。後來我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就遇到了你。我讓你扶我上馬,你不肯,去找了我哥哥來,我就回宮了。”

她說的很平靜,謝照突然聽她舊事重提,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慚愧。

“然後,他進宮為父皇講經求娶我,又求了恩典和我見面。宮道上,他告訴了我這件事。我先前和你說我知道王二夫人縱奴行兇,不想嫁到王家。其實是我不想嫁給王潤,才想到的這個辦法。再然後,就是他知道婚事作罷,在我舅舅家附近收買了一個小孩兒給我送信,邀我見面。”

“我去了,和他說清楚我已經有心上人。那都是去年的事了,後來再也沒和他見過面。王潤也沒費心找過我。”永嘉輕描淡寫道。

謝照見她神色平靜,卻比她往日裏發怒都讓他不安。他壓下心中一抹覺得何處怪異的思緒,走到她身前,道歉:“我并不是懷疑你對他有情,只是見你一下車就在看他......”

他說不下去了,覺得自己方才的嫉妒之心當真可笑。

永嘉道:“我只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麽他也來了?我隐約記得他在戶部任職。”

謝照突然笑了:“你口中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是禮部的,王潤是他下屬,你說他在哪兒?”

她視線落在謝照臉上,确認他沒胡說。

可她絕對沒有記錯,前世王潤在翰林院期滿,為了避親爹吏部尚書的嫌,就去了戶部。

今生怎麽變了?

她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之色,但也沒有再多想什麽。

謝照打量着她神色,一把抱住她,嘴上道:“公主,你莫生氣,是我不該懷疑你。”

他的話前後不一,永嘉輕笑一聲,不想再和他說什麽。

她其實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不過是不想讓謝照覺得她朝三暮四。

兩人安靜地相擁,永嘉心頭一絲被冤的委屈也無,同樣一絲說清的暢快也無。她心頭亂糟糟的,卻不能和任何人說,正想找個理由打發謝照出去,就聽到輕輕的敲門聲。

驿丞夫人在外說道:“驸馬大人在嗎?宮中來了一位公公,有口谕要傳給驸馬大人。”

二人對視一眼,永嘉退後一步道:“你快去吧,順便去問候一下傅老大人。這裏比京城冷上許多,若是老大人房裏冷,你讓萬嬷嬷去幫襯一下。”

謝照應下,出去了。

她手裏捧着熱茶,靜靜地看着窗外枯枝。

前世王潤怎麽壓下那幫仗勢欺人的燕氏族親的,她當時就沒興趣,現在更是不記得了。但記得他回來和她悄悄抱怨,離了京城後一路向北,天氣又幹又冷,他不習慣,流了好幾次鼻血。

她當時擔心壞了,執意要請太醫給他複診。

王潤哭笑不得,說早就沒事了。

她慢慢地放下茶杯,抿了抿微微發幹的嘴唇。

平日裏她很少主動去想王潤,偶爾腦中不自覺出現他的身影,都會克制自己立刻停止。而一見到他,前世的許許多多回憶如北地的獵獵寒風般,撲面而來。

她內心深處,竟然微妙地感到一絲心安。

又有些後悔。

既然王潤來了,庭州風波就能像前世一樣風平浪靜地解決,根本不需她來了。

就當是純粹地來游玩了。

不知過了多久,榴月蒲月進來點起屋裏的燈,又擺好晚膳。

謝照還未回來,永嘉沒等他,命人給他留飯,自己坐下來慢條斯理地用晚膳。

不一會兒,謝照就回來了。

不等永嘉發問,謝照就交代道:“陛下口谕,命我保護好照顧好公主。”

她哦了一聲,估摸着她出發沒多久,宮裏就收到了消息。

如此,也算過了明路。

謝照遞給她手裏拿着的東西,道:“我去傅老大人那裏瞧過了,他一切都好,知道了是公主的關心還朝着我們院子的方向行禮。他那裏有一張很細致的北地輿圖,我猜你有興趣,就借回來了。”

永嘉确實有興趣,飛快地道一聲謝,就坐到一邊看。

謝照笑笑,埋頭用飯。

吃着吃着,突然發覺公主已經不興致勃勃地研究北地輿圖了,而是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看着自己。

他擦了擦嘴,問:“我怎麽了?”

永嘉見他直接用手抹,心裏暗嘆。她笑道:“沒什麽,覺得你吃飯像小孩一樣。”

謝照習慣了吃很快,又沒有心事要慢慢想。聞言,他動作一頓,疑心她是嫌自己粗魯,不自覺地放慢了動作。

永嘉心裏覺得好笑,心不在焉繼續看輿圖,餘光裏注意到謝照用完膳就去淨手,收回了視線。

反正謝照大體上算是很愛幹淨了,她已經被他說過和他爹一樣,才懶得再像他娘一樣管教這些細微小事。

翌日一早,一行人在驿丞和驿丞夫人不斷行禮拜別中,上了馬車繼續行路。

永嘉昨日睡夠了,精神飽滿,才掀起車簾就被寒風一吹,立刻縮了回去。

她聽到身後笑聲,看過去。

謝照臉上不笑了,眼睛還在笑,直直看向她。

不論被這樣直白的凝視望了多少次,她都有些羞赧。

她靠着車壁,開始琢磨起庭州之行父皇的考量。

傅若玄年近古稀,歷經兩朝,德高望重,然而近年來身體不是很好,永嘉記得前世他一年後就乞骸骨了。父皇兩回都派他來,應是讓老大人在仕途最後階段還能有個安撫皇親的功勞。

王潤如今在傅大人手下,又有才幹,父皇派他來很正常。

至于謝照,永嘉瞥了他一眼,慢慢琢磨。一來他是驸馬,身份天然壓得住燕氏遠親。二來,永嘉回想前世今生,父皇對有才幹的外戚并不避諱,反而喜歡用。

這一回,多半是有考量的意思。

那她要怎麽讓謝照好好表現一回呢?

永嘉想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操心這個做什麽?

如此不疾不徐行路十日,庭州就在眼前。永嘉想起她一直以來忘記問了的疑問,懶洋洋地拍了拍摟着她的謝照:“你為什麽在庭州待了那麽久啊?”

她看不到謝照的表情,只聽他興致缺缺地答:“我爹忘記把我帶上了。”

永嘉萬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她想笑,拼命忍住了。

謝照感到懷裏公主身子不住的顫動,知道她在憋笑,道:“想笑就笑,我又不因這個難過。”

“那公公難道就沒有回頭接你?”永嘉覺得威遠侯不至于如此抛下年幼的兒子一人留在北地。

“接了,還經常寫信騙我說他得了重病,我不想走。”謝照頓了頓,“我生在庭州,本來就不想跟着他回京城。”

他突然起了一點傾訴欲,繼續道:“我小時候,大哥比我大五歲,玩不到一處去,他後來又和我娘回京城照顧祖父祖母了。二哥那時候還沒住到我們家。而威遠侯公務繁忙,也顧不上我,把我關在後院裏不準我亂跑。”

永嘉安靜地聽着。

“我六歲的時候,我爹任期滿了要回京。而接任的蕭伯伯一家已經來了,住在驿館等着接任。他家好幾個孩子,還有一個和我同齡,能玩到一處去。他忘了我也不在乎,正好我能留在蕭伯伯家。”

謝照說完,又覺得窘迫。童年時的幼稚心思,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也不知為何,她随口一問,他就全說了。

謝照緊抿着唇,她肯定覺得無聊,可笑。

永嘉恍然道:“原來如此。那你有沒有後悔過?”

謝照搖搖頭,道:“沒有。”

她瞥了一眼謝照的神色,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不禁欽佩道:“你真厲害。”

謝照好笑道:“這有什麽厲害的?”

能認定了什麽後,做下去從不後悔,确實厲害。何況那時候謝照才六歲。

永嘉開始講她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一個妹妹還有兩個關系近的表哥表姐的事。她原本只是聽了謝照講他小時候的事,她安慰不出什麽,覺得他也不需要安慰。便想着同樣說些她自己的兄姐。

不料她越講越起勁。謝照在一旁聽着,偶爾問上幾句。

到庭州驿館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月色如霜,照得一地亮白。

驿丞和驿丞夫人在驿館門口跪迎,殷勤地帶她們去客院。

雖說馬車寬敞,每晚都有熱水沐浴熱飯熱菜吃,但永嘉從未在外如此行路過。終于到了目的地,她頓時覺得十分疲累,在溫暖的床褥間呼呼大睡。

一覺醒來時,窗外已經下起了雪。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床邊外側微涼,估計人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永嘉喊婢女進來,原來謝照等人已經出去公幹了。

而庭州将軍夫人和刺史夫人都給她送了拜帖,永嘉命人收好,決心等謝照回來再說。

她的祖先曾經是前朝的庭州總管,統管北地。是以本朝後來不再設置這個職位,改了降一級的庭州将軍,依舊有權管轄北地另八個州。而刺史本該是一州首官,永嘉皺皺眉頭,覺得能讓遠親鬧起來,庭州總管和庭州刺史必然逃不開過失。

之前可沒這些事,永嘉揣測應當還是上任三年的庭州将軍身上問題更大些。

驿館的仆婦在院中掃雪,慢慢清掃出一條道路。

永嘉在窗邊看了好一會兒。京城雖然也幾乎年年下雪,卻從未有如此大的雪。天際灰白暗沉,地上卻亮堂堂的。永嘉在房裏百無聊賴,倏然聽驿丞夫人說過驿館裏京城不錯。

雖說她覺得光禿禿的樹幹沒什麽好看的,但在房裏亦是很憋悶。

午睡後,永嘉抱着手爐,穿上厚衣裳,讓榴月和她一起出去散散。

廊道上,亦是有雪花斜斜飄落。她走得很慢,決定一會兒就派萬嬷嬷和幾個護衛出去打聽打聽庭州如今究竟是個什麽光景。

既然來了,她還是過問一下。

也不知謝照他們準備怎麽辦這個事?

永嘉知道父皇必然不想大肆嚴辦,安撫為主。卻也絕對不會允許這群從未見過的遠房親戚再為禍鄉裏。

打不得罵不得,她不禁無奈地笑了一下。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飄揚的雪花。太冷,她很快就悻悻地縮回手。

永嘉突然很好奇王潤前世究竟用的什麽辦法,只可惜她那時候對這些正事毫無興趣。

想到這裏,她突然發覺這些日子,她竟然一次都沒有再見到王潤。

連傅老大人她都見過幾回,

他和傅老大人同坐一車,同住一院。看來是有意躲着她了。

她一時不知該是什麽心情,立在原地發呆了片刻。王潤年長他五歲,尋常人膝下都有兒女了,他竟然還未成婚。

永嘉仔細回想過去一年,從未聽說過他有意和哪家小姐結親的消息。

不過,這些又和她有何關系?

永嘉不免有些許鄙夷自己。前世她一直覺得,王潤是除了父母兄長外,最愛她待她最好的人。可這個人,她再不願意相信,也難以排除他是殺害她兇手的可能。

若是上天垂憐讓她知道前世的死因,她肯定會想辦法報仇。

哪怕這個人就是王潤。

正想着,她在廊道上一拐彎,瞧見了幾步之遙的王潤。

永嘉停步。

王潤面上閃過一絲驚訝,躬身行禮道:“臣參見公主。”

她朝他略一點頭,王潤走到一側,依着規矩讓她先走。

永嘉走了兩步,突然聽王潤開口道:“公主為何會來庭州?”

她沒想到王潤會開口說話,淡淡道:“這和王大人沒什麽幹系。”

王潤溫和一笑,轉而蹙起眉頭認真告誡道:“公主,庭州眼下光景恐怕并非是幾個皇親鬧事這麽簡單,您需小心自身安危。”

永嘉原已經繼續走了,聞言錯愕地看向王潤。

她不禁深恨起自己前世的不懂事不上心,永嘉雖不想和他再有來往,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這是何意?”

王潤搖搖頭道:“臣初來乍到,尚不敢妄下定論。公主聰慧,不合乎情理之處,應當能看出一二。”

永嘉心如擂鼓,頓時想到了她出門前琢磨時覺得不對勁的庭州将軍。

王潤猶豫了片刻,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再說什麽,對着永嘉笑了笑。

她正色道:“王大人,你若有什麽發現,不妨直說就好。”

雪花紛飛,寒風凜凜,她的面頰白裏透紅,鼻尖也紅紅的。王潤怕她冷,想請她進屋再說,又知她如今已經出降謝家,必然不肯。

他也不能提這般荒謬的話。

想着,心頭痛了一瞬。王潤擡眼看向正等他說話的永嘉公主,決定長話短說。

他理了理思緒,道:“臣和傅老在京城時就已經派人向庭州不斷打探。臣說句大膽的話,燕氏留在庭州的族親從前雖然也驕橫,卻并未有何違反王法的行事。是近一年才漸漸有了亂象。而庭州這幾年,并未有何改變。只有......”

“只有庭州将軍,”永嘉打斷了他,可轉念一想,“可是他也已經上任三年。”

王潤略微有些驚訝,而後贊許地點了點頭。

永嘉明白了,她的懷疑是對的。

她思索道:“王大人,你不是僅憑揣測就會給人定罪的人。這位庭州将軍,可是還做了什麽?”

王潤聞言,神情凝滞了片刻,面色一變緩緩道:“公主何出此言?”

永嘉亦是變了臉色。

她一時沒有細想,居然又不慎說出了這般不應該的話。可是,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光憑猜想的人啊。

瞥了眼他如今的臉色,執着地想要等個答案,有幾分期待,又有幾分茫然。永嘉忽然笑道:“王大人得我父皇信任,又是傅老得力下屬,豈是無能之輩?所以我猜王大人必然是有了真憑實據。”

得此誇贊,王潤露出一個笑容。他糾結一二,打量着廊外越下越大的雪,道:“公主回去吧,臣之後有何發現都會命人傳送。”

永嘉點點頭,正要走時,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驸馬,公主就在前頭了。”

是蒲月帶笑的聲音,腳步聲和說話聲都很近。

她下意識地看向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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