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誰能料到,驸馬竟然這般……

第31章 第 31 章 誰能料到,驸馬竟然這般……

秦績心下納悶, 三步并做兩步走過去,在床邊坐下,發問道:“這是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回應他的只有秦夫人小聲的抽泣。

秦績很有耐心地哄了哄, 招手讓服侍的婢女上前, 問她夫人究竟是怎麽了。

婢女恭敬答道:“回将軍的話,夫人和刺史夫人一道今日去驿館拜見公主。可公主只和刺史夫人說說笑笑的, 根本不搭理咱們夫人。”

秦績啞然失笑, 拍了拍妻子的背,開口道:“這有什麽值得哭的?管她什麽公主,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公然給你擺臉色, 就是她驕縱無禮。反正她也不會在庭州久留,管她做甚。”

“你還說!”秦夫人抹了把臉, 又忍不住哽咽了, “公主肯定是知道了。”

聞言,秦績面色沉了下來,擰着眉頭讓房內所有伺候的婢女都退下了。

再次開口時,秦績的語氣已經十分不悅。他道:“公主能知道什麽?”

秦夫人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是對的, 她輕聲道:“她肯定知道了, 你和燕家人有所來往。是你暗中鼓動......”

對着丈夫陰沉的臉色, 她說不下去了。

夫婦二人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秦夫人平複了一會兒擔憂的心緒, 柔聲道:“夫君,眼下一切都還來得及, 你停手吧,別和燕家人有所來往了好不好?我心裏實在是害怕,如今公主都發覺了, 萬一她回京後和陛下告狀,這可如何是好?”

秦績不屑道:“她一個無知小女,能懂什麽利害?你莫擔心,我心中自有計較。”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秦績不耐煩道,“你別操心這麽多了。”

秦夫人仍是不安,她忍不住問:“夫君究竟是同何人共謀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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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你,然後讓你去告訴公主嗎?”秦績冷哼道。

秦夫人被他冷冷的話語說得眼淚掉下來,辯解道:“你明知道我不會如此!我只是想知道,夫君為何如此有把握?”

她對丈夫做的事一知半解,而究竟何人在背後指使,她實在好奇得很。

秦績目光深遠,起身踱了兩步,在窗前站定。看出去,枯樹上挂着沉甸甸的雪,幾乎要将枝丫壓彎。尚未到掌燈時分,天色已是一片灰白。

“是,我知道夫君心中有怨。父親他沒有嫡子,卻遲遲不肯為夫君請封世子,是父親過于偏心!可是夫君為何能确信,等你的大事成了,定能封侯拜相呢?”

她實在想不出誰有這麽大能耐。

謀反,秦夫人內心深處隐隐覺得是決計不可能成功的。如今天下安定,百姓有的吃有的穿,誰會樂意造反?是以,丈夫想的是日後榮華富貴,她想的卻是一家人都被皇帝下令砍頭的光景。

她根本不信能成功,如今連公主這樣嬌滴滴的十幾歲姑娘都看出來了。

秦夫人勸道:“歸根到底,夫君不過是想能有爵位,咱們在庭州好好經營,替陛下鎮守北地,陛下必然會知道夫君你的功勞。”

在窗邊伫立的秦績不語,良久,突然不鹹不淡道:“婦人之見。”

*

送走兩位夫人後,永嘉立刻縮回了床上。

外邊實在是太冷了,她根本不想動。而一坐上柔軟又暖和的床,她就想睡覺。

她忍不住佩服先祖,在這樣的冰天雪地中掙出一份家業。

沒等她心裏激昂多久,很快榴月就來回禀道:“公主,又有幾封拜帖送到,奴婢瞧着是燕家送來的。”

永嘉輕輕拍了拍額頭,恍然道:“怪不得我覺得奇怪,将軍夫人和刺史夫人都來拜見過了,燕家人居然先前一點表示都沒有。”

蒲月接話道:“實在是太不知禮數了。”

在一旁的榴月趕緊用胳膊肘撞了撞她。胡說什麽?燕家可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

不料永嘉贊同道:“說的沒錯,真是不懂禮。”

她先前沒想到,如今一想這些族人莫非是被秦将軍忽悠瘸了?就算她不是公主,千裏迢迢外來了個本家姑娘,也早該派人來看望一下。

這一路,她沒有大肆宣揚,可也從未隐瞞過身份。

榴月請示道:“公主,那您可要見見?”

“不見。”

燕氏族人對她怠慢,她不治罪就不錯了,難道還要招待他們?

她才懶得和幾個幾乎從未見過面的遠親坐下來喝喝茶說說閑話。若不是傅老和她說最好見一下兩位夫人,她連早上的待客都不會有。

一想到秦夫人雖然瘦削蒼白都難以掩蓋住柔美的面龐,她不由想秦績究竟是在做什麽?

私通外敵?

他圖什麽。永嘉覺得好笑,眼光真差,這樣的人居然都能混到北地首官,父皇也真是......

她立即停止了想下去,喃喃道:“我怎麽覺得永安侯府秦氏還挺耳熟的,好像近日聽誰提過?”

蒲月見她心情不錯,一點都沒有收到燕氏族人無禮的影響,回道:“奴婢記得驸馬的上峰就是出自永安侯府,是老侯爺的幼子。”

永嘉想到了謝照那長長的十五日婚假,淡淡哦了一聲。

她回憶前世。若是通敵叛國這樣的大罪,肯定會轟動一時傳到她耳朵裏。可她全然沒有聽說過,那前世秦績是沒有被查出來,還是他其實并未犯下如此大罪?

永嘉心裏癢癢的,好想和人交流一番。

只是她不好意思再去打擾傅老,也不好意思在一個父皇都敬重的老大人面前肆意發表她的看法。

天寒地凍,永嘉在暖融融的屋內看了一下午的閑書。用過晚膳後,兩個婢女自覺地留下來守夜。

她突然覺得這樣很好。

如世外桃源般,遠離了所有紛紛擾擾,不用像在宮裏那樣注意身為兒臣之道,也不用在謝家以及外人面前維持她身為公主的威儀和體面。

只可惜,她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她能來這裏還是因為謝照的公務。

翌日,等她懶洋洋醒來時,已經是大天白亮。

梳洗後,蒲月笑嘻嘻回禀道:“公主,驸馬回來了”

這麽快?她以為他會在外賭氣許久,才不情不願地回來呢。

永嘉吃驚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問道:“他現在在哪裏?”

蒲月回道:“驸馬在傅老的院子裏,似乎是在和傅老商議公幹。”

永嘉不置可否,繼續用早膳。

蒲月想了想,請示道:“不如奴婢去傅老那裏候着?”

永嘉突然有些生氣,道:“不準管他,也不準再提他。”

她的婢女特意去等着他,好像她有多盼望他回來似的!永嘉可丢不起這個人,嚴厲地看了蒲月一眼。

蒲月連忙請罪。

她沒再說什麽,用過早膳後都已經是接近尋常午後了。只是她雖然沒命人去盯着謝照,可她的嬷嬷婢女卻是忍不住都關切着驸馬的動向。

新婚才一月,二人就吵得讓驸馬離了驿館,實在讓幾個忠心耿耿的宮人很是擔憂。

如今驸馬肯主動低頭,可見還是很上道的。

公主坐在榻上看書,榴月悄悄對萬嬷嬷和蒲月道:“公主和驸馬本就是小小誤會,一會兒我去說清楚就好了。公主待下寬容,驸馬好生道歉謝罪,公主就不生氣了。”

萬嬷嬷如今管着公主的一向外務,很少進房間伺候,聽兩個婢女說公主常常嘆氣時時皺眉,亦是十分擔憂。聽了榴月所言,很是贊同。

她想了想道:“公主不讓咱們去候着驸馬,就等驸馬進屋前,咱們和他說說。”

驸馬做小伏低,公主悶着的氣也就散了吧?

幾人小聲商議着,永嘉在屋內全然不知。

漸漸,她有些心不在焉。

在屋內待久了,她想要出了驿館走走。她想起昨日刺史夫人介紹的庭州有意思的地方,多是山地。

這個時節進山定然很寒冷,她正想讓人去把驿丞夫人請過來打探一下城內有何去處,就見幾人都不太高興似的。

“怎麽了?”永嘉奇怪道。

膽子最大的蒲月都有些讷讷的,猶疑了一會兒才道:“公主,驸馬他走了。”

傅老大人居住的院子在她們後面。幾個人看的清清楚楚,驸馬路過公主院子時毫無要停留的意思,徑直走了。

她真後悔自己的多嘴,就不該告訴公主。

誰能料到,驸馬竟然這般無禮!

驸馬居然能狠心讓公主一個人留在驿館裏!

幾人雖然盼着公主和驸馬恩愛,但一看驸馬如此行徑,都不由對他惱怒了起來。

永嘉道:“随便他,都說了不要去管他。你們去問問驿丞夫人,城內有沒有能好去處?”

榴月應了一聲,正要去時,突然屋內幾人都聽到外邊吵吵嚷嚷起來。

庭州驿館如今沒有其他人居住,只有京城一衆人。平日裏,驿館的差役仆婦都小心翼翼,誰也不敢擾了公主和朝中大臣的清淨。

永嘉不免奇怪道:“這是怎麽了?”

很快驿丞夫人過來,愁眉苦臉道:“公主,東亭縣主等人來了,嚷嚷着要給公主請安。您沒吩咐過,民婦就讓人攔着了,縣主等人想要硬闖進來,好在驸馬眼下在攔着幾人。您要不要見見?”

東亭縣主她是有印象的,是她在庭州燕家族人極少數曾經見過的幾個。

永嘉本來心裏就煩,一聽此事愈發來氣。她不耐煩道:“不見,讓他們走。”

她又誇贊道:“你做得好。”

驿丞夫人自謙道:“哪裏哪裏,民婦哪裏攔得住。是驸馬路過時,民婦趕緊回禀這些人想要硬闖給公主請安,驸馬攔住的。”

永嘉當做沒聽見,外邊的吵鬧聲卻越來越大。

“你憑什麽攔住我們不讓我們見公主?論血緣,我是永嘉公主的姑姑!”

她不耐道:“算了,我出去瞧瞧。”

一邊穿上外出的衣裳,一邊想着這些人。立國之初,燕氏跟着起兵的人都在京中封了爵位或是關注。

而在庭州的多是極遠的親戚,或是沒什麽功勞的。只有一人例外,他的兩個兒子都在戰場上死了,心灰意冷回到庭州老家。

為表安撫,朝中商議封了他年幼的孫女為東亭縣主。

她走出去,就見驿館門口圍了一圈人,有男有女,還有小孩在哇哇大哭。領頭的是一個圓潤的中年女子,身邊攜着一個清秀的妙齡少女。

而她們的對面是謝照,一襲黑衣武袍,手已經按在腰間刀柄上,一臉不耐煩。

永嘉幾步走到謝照身側,神色冷淡道:“何事如此吵鬧?”

領頭的東亭縣主露出一個殷勤的笑容,道:“侄女,你終于露面了。咱們一家人知道你來了,都想來給你請安。誰知道你這驸馬居然說沒公主吩咐,讓我們滾!”

她心裏覺得好笑,這般疏遠的親戚關系,居然上來就叫她侄女。永嘉随意地點點頭:“縣主的消息看來不甚靈通啊,我在庭州已有三日,居然現下才勞動您大駕。”

不等東亭縣主說話,永嘉就注意到她身邊少女的眼神,心裏咯噔一下。

東亭縣主是招贅,女兒随了她姓氏,叫燕玉貞。母女兩曾在七八年前在年節時入宮請安,皇後十分客氣地招待了功臣之後,并讓她們幾個同齡公主和燕玉貞玩。

而燕玉貞看中了永泰頭上的一枚珠花,也不說話,只幽幽地盯着瞧。

賢妃便客氣地讓永泰送給燕玉貞,氣得永泰當場罵了句田舍村姑,被皇後和賢妃教訓了一通。

皇後怕燕玉貞小姑娘面皮薄傷心,賞了她許多小女孩适合的宮制珠花。

後來,這對母女年年都進宮請安。

永嘉當時覺得永泰刻薄,對功臣之後應當格外寬容些。

可她後來也很難喜歡東亭縣主母女。庭州又不是真的偏遠鄉下,母女兩錦衣玉食,怎會如此眼皮子淺?

而眼下,燕玉貞死死盯着謝照瞧。

永嘉頓時覺得很膩味,提前止住了要開口辯解的東亭縣主的話頭,道:“既然已經見過了,縣主要請安便請吧。”

東亭縣主愣道:“公主,你這是什麽意思?”

謝照冷冷道:“她的意思是你想下跪磕頭就現在跪,跪完就滾。”

永嘉嘴角不禁抽動了一下,忍住笑意。

原本見到公主後安靜下來的人群,又喧嘩起來。

東亭縣主白胖的臉上漲得通紅,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公主反駁,才結結巴巴道:“公主,您......您怎能如此呢,我是你的姑姑啊。而且,而且我父親叔叔都為了大雍的江山而戰死,您怎能讓人對我無禮?”

永嘉暗嘆了口氣。東亭縣主本來就不甚聰明,估摸着是被秦績想法子很是吹捧了一通,愈發自大了。

京城裏祖先功勞最大的幾家公侯,都不會明面上說曾經的從龍之功。

她凝神打量了一圈衆人,除了稚童,其餘人臉上都寫滿了不解。

眉宇間還有隐隐的倨傲。

她又看向顯然其中領袖的東亭縣主,幹脆道:“我今日不得空,縣主若是真心拜見,改日再送拜帖來吧。”

永嘉怕她不懂,又填補一句:“你一人來即可。”

不料,東亭縣主居然很是開心,道:“好好,侄女,改日我再領着你妹妹來看你。”

她随意地點點頭。她一定要問個清楚,究竟是不是秦績?

若是,他究竟說了什麽,讓族人都居功自傲起來?

而今日她實在沒這個心情和這對母女周旋了。

在驿館門口的燕氏族人,各自散去。

榴月和蒲月驚呆了,這些人當真好不懂禮數。竟然只是草草給公主行禮,就告退了。

而更讓她們驚訝的,是驸馬。他等衆人散後,頭也沒回地走了。

一旁的驿丞夫人亦是神色讪讪,不敢去看公主的面色。

永嘉神色如常,對驿丞夫人道:“你可有空?我想出去走走。”

驿丞夫人愣了好一會兒,才歡天喜地道:“承蒙公主看得起,民婦随時願意服侍公主出門。”

很快,馬車套好。驿丞夫人陳氏虛虛坐在公主車架的榻上,熱情地公主介紹庭州。

永嘉便問她燕氏族人的事。

起初,陳氏不敢說,觑着公主神色,才大膽地開了口:“東亭縣主的名號,咱們這裏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都知道她能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縣主和咱們這些人,自然搭不上邊。去年冬天,發生了一件事情。”

“庭州城裏最靈驗的是慈恩寺,大戶許家讓慈恩寺給他們家做三天法事。縣主也想在那三天祈福,于是就讓人上許家的門,勒令他們改期。許家不肯,縣主家的仆人将許家出來回話的管事捆起來,丢到街上。”

陳氏說得幹巴巴的,停下來瞥了一眼永嘉。

她示意她繼續說。

“許家不服氣,狀告到了刺史那裏。刺史不敢管,許家又去将軍府告狀。将軍說縣主是功臣之女,皇親國戚,讓許家去給縣主道歉。”

永嘉沉默了片刻,大戶尚且狀告無門,普通百姓更是沒路子了。

秦績居然如此明晃晃地給縣主撐腰。

不過他的言辭,也算說得通。

畢竟東亭縣主的依仗,可不就是這八個字。

陳氏又說了些旁人欺男霸女的事情,永嘉問:“庭州百姓,可是對燕氏怨氣沖天?”

嗫嚅許久,陳氏都不敢回答。

永嘉也不為難她,道:“那就是有了。”

陳氏尴尬一笑,道:“公主聖明。”

永嘉閉上眼睛。秦績的策略簡單又有效,哄住了一個蠢人更是如虎添翼。只是他難道不曾想過,朝廷會注意到庭州的亂象嗎?

他一個地方要員,肯定不會傻到不留後路。

那他的後路,是塞外,還是朝中有人?

她想不明白,暫時也就不想了。

庭州城內的街上,十分熱鬧。寒風凜冽,午後的陽光顯得毫無用處,帶不來一絲暖意。

永嘉不想下車,但也不想一直耗在馬車上,豈不是白來一趟。

這時,陳氏笑道:“公主,這外邊有一家胡人開的首飾鋪子,您要不要下車瞧瞧?雖然稱不上精致貴重,卻算得上新鮮。”

其實京城也有好幾家,永嘉不想拂了陳氏的熱情,點頭同意。

陳氏很高興地扶着永嘉下了馬車。一行人進了鋪子,掌櫃是個高鼻深目的美貌胡女,一見這陣仗便知道是貴人出行,熱情出來相迎。

永嘉被她一路迎到二樓的雅間,桌上擺了許多珠光璀璨的精致首飾。

她沒什麽興致,讓陳氏等人去挑選。自己則是慢悠悠走到窗邊,通過一層薄薄的白紙,看向外邊的街道。

雖是寒冷冬季,卻也車馬骈阗,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

永嘉正漫無目的打量,突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不确定,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推開了極小的一道縫隙。

樓下的一棵枯樹下站了兩個人,一個便是她的驸馬。

另一人身材魁梧,武人模樣。

二人不知在外交談什麽,永嘉注意到那壯漢的嘴一張一合,謝照偶爾說上幾句。

天冷,她反正也聽不見什麽,正想關上窗戶時,突然謝照的雙眼看向了樓上。

應是已經發現了她。

她索性将窗戶推開些,和他對視片刻。

然而北風不饒人,永嘉打了個寒顫,将窗戶關緊實。

心裏想着,他這麽快就能察覺到有人在看他。那燕玉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他許久,他肯定也發現了。

本來就淡的興致,愈發覺得沒意思。

她一向大方,榴月和蒲月都高興地挑了首飾,又勸拘謹的陳氏也挑。結過賬後,她便說累了想回去。

驿館內靜悄悄的,永嘉疑心自己方才那一下推窗會得風寒,讓榴月煎了藥,早早就歇下了。

朦朦胧胧中,她聽到榴月和蒲月在小聲說話。

“.......她眼睛都粘在了驸馬身上,公主肯定看到了。”

“別瞎想,驸馬肯定不會亂來的。”

“誰說驸馬會亂來了?我是怕公主不高興。公主高高興興來的,驸馬呢?第一天就和公主吵了架,我瞧着公主還是挺不好受的。”

“哪有?公主如今的日子,和之前在宮裏有什麽區別?”

“那你說,公主為什麽今天都沒笑過?”

......

她沒有再去聽她們說話,翻了個身。永嘉突然驚覺自己挺小氣的,別人多看幾眼她的驸馬,她都不高興。

甚至別人都看出來了。

可謝照是驸馬,別人本來就不該多看啊。

北地的大炕本就十分暖和,她很快就陷入了黑甜夢鄉。

在一片迷糊中,她覺得今夜似乎比平時更舒服,渾身都暖洋洋的。

她慵懶地喟嘆了一聲。

清晨,永嘉仍半夢半醒,含糊說了一句:“我要喝茶。”

雖說暖和,可她嘴唇很幹。

永嘉很快被人攙扶起來,有人給她喂水,擦嘴。

這手的指腹上好多繭子,絕對不是她的貼身婢女。

永嘉疑惑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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