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就喜歡吃軟的
第44章 第 44 章 我就喜歡吃軟的
皇宮內有塊平地, 是皇子操練武藝的校場。偶爾皇帝也會去親自考校一番兩個皇子平日裏的操練。皇帝好武,難得有歇息的時間,頗有興致地傳了好幾個年輕武官進宮在演武場比試。
他點了驸馬後又怕女兒看了會心疼, 幹脆沒傳永嘉一道入宮。
臺下圍着抵禦寒風的行幔, 帝後二人坐在中間,四周席位則是宮中其他人一道陪侍。
皇帝正在看臺上兩個青年武将, 脫了外袍只留一件中衣比試拳腳, 突然餘光裏看到遠處永嘉坐在步辇上往演武場來,不由問身邊的董公公:“二公主怎麽來了?”
董恩也不知道,笑呵呵回道:“許是公主想您了。”
皇帝輕笑一聲,并不相信。
沒一會兒, 永嘉就下了步辇,給在場的人拜年請安。
皇後笑着讓她在身邊坐下。
原本是客氣話, 沒想到永嘉當真坐在了皇帝身後一步的位置。
永嘉掃眼望去, 臺上比試的二人皆是身材魁梧雄壯,她并不認識。
她對拳腳比試也沒甚興趣,看兩人交纏的動作迅猛,冬日裏熱出一頭大汗。
永嘉看了一會兒, 就移開了視線。
再往旁邊掃去, 見臺下的不遠處, 還站着不少身着武袍的男子。樹下, 謝照雙手抱着刀站着, 身姿勁峭。他正在和身邊的一名高大青年說話,突然被人撞了撞胳膊, 才注意到被皇帝英偉身影擋住一半的永嘉。
他放下刀,站直了,朝永嘉露齒一笑。
然而永嘉已經低下了頭, 琢磨着如何自然地提起高淤公主,并沒有注意到驸馬投來的“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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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卻在一旁看到了,笑着打趣了一句。
永嘉垂眼裝羞澀,突然心念一動,開口道:“父皇,兒臣其實想和您說昨日那位高淤公主的事。”
皇帝吃驚地挑了挑眉,瞥了永嘉一眼。他後宮裏三個女人,一個是元配妻子,一個是自己看上的絕世美人,還有一個小表妹,沒有想要再納妃的意思。
他不覺得女兒會勸谏自己納妃,也不覺得她想管皇兄的私事,便問:“為何想到她?”
永嘉幽幽道:“昨日年宴上的高淤公主,讓兒臣想到了一年多以前,在西苑待選的驸馬。雖說公主只有一人,但她沒被您和皇兄看上,傷了臉面,着實可憐。兒臣不禁想到驸馬......”
皇帝愣了愣,而後哈哈大笑起來,引得臺上難分勝負的二人都分了神。
二人面面相觑,停了手。
皇帝示意他們繼續,笑道:“驸馬一個英武男兒,哪裏像什麽公主了?”
永嘉小聲道:“兒臣是覺得,若是兒臣沒看上驸馬,那他也挺可憐的。”
帝後相視一笑。皇後略挑了挑眉,盯着永嘉等她還要再說什麽。
“那芙蓉你說說看,你想如何?”皇帝問道。
永嘉故作遲疑,開口道:“兒臣聽聞早前還有西域王子來京城游學,既然高淤公主仰慕漢學,大可以讓她也留在京城學習漢話漢詩,屆時若是有她看上的青年兒郎,父皇也可以賞她一個恩典,給她賜婚。”
一個小國的公主如何,皇帝還當真不在意,擺擺手道:“就按照你說的辦。”
永嘉松了一口氣,喜笑顏開。
她道:“那兒臣便替高淤公主多謝父皇了。”
但願能避免了兩年後的一場戰争!
永嘉不知父皇能否接受自己插手朝事,然而庭州之事的後續父皇都不願意直接告訴她,可見并不想讓她幹涉。
她也不想冒險和父皇說預知夢的事,連母妃都不信的事,她覺得從不信鬼神只說的父皇只會更不信。
是以,她昨日想到了該怎麽給高淤公主面子,但是想不好如何開這個口。
幸好皇後提了一句謝照,眼前的演武場又讓她想到了去年西苑的光景。
雖說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但當日的點點滴滴在腦中還十分清晰。
她那時重生回來的時日還不久,對一切都存着些微懼怕。
甚至,在刻意扮演一個十五歲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她想起謝照當時對她不假辭色的态度,撲哧一笑。
他當日可是一刻鐘都不想和她多待的樣子。
永嘉這般想着,略有些得意。
又陪坐了一會兒,她換了個位置,去和燕錦樓說話。
兄妹兩無需寒暄什麽,永嘉飲了一口熱茶,問道:“哥哥和父皇提了嗎?”
燕錦樓裝傻:“提什麽?”
她道:“看來是沒有說了。哥哥,你都在大庭廣衆說了有心上人,又不去請旨賜婚,葉姑娘心裏怎麽想?”
這時,臺上二人終于比出了勝負,俱是精疲力盡,大口大口喘着氣。皇帝賞賜完,想再點二人,視線在一旁的十幾名青年武官裏一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選謝照。
雖說在場的人多少會有點眼色,不會讓驸馬在公主的面前輸了。但刀槍和拳頭全都不長眼,萬一受傷了回去,心疼的還是永嘉。
皇帝很快點了兩人,讓他們比刀法。
燕錦樓看了一會兒臺上,躍躍欲試,心不在焉道:“我早前和她說過,不着急。”
永嘉哼了一聲:“你是皇子,當然想什麽時候娶她就什麽娶她,哪天不想娶了,她也沒地方說理去。”
聞言,燕錦樓收回視線,驚訝地瞥了永嘉一眼:“驸馬惹你了?說話裏火氣那麽大。”
永嘉不由看向謝照的方向,見他和身邊人笑着說些什麽。只是這一回,她才看過去,謝照就立刻察覺到了,朝她眨眨眼。
她回了一個笑容。
“驸馬才沒有惹我,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何不去請旨賜婚?”
燕錦樓神色黯淡了下去,他道:“還記得去年在那破廟的事嗎?我說了,不找到是誰想要殺我,殺我的妹妹,那我就不放心娶妻。”
永嘉已經許久沒有想起過這件事了。
她笑道:“那若是一輩子找不到呢?或是幕後之人已經死了,你難道要一輩子不娶妻?我知道大理寺一直在查此事,快到一年了,都沒有查到。那只有兩種可能。”
陪着薛貴妃的薛柔饒有興趣地湊過來聽。
永嘉繼續說道:“要麽是幕後之人當真已死,要麽就是人家的勢力深不可測,為此預謀已久。哥哥,既然一時半會兒難以解決,你何必耽誤自己和葉姑娘的姻緣?”
薛柔在一旁已經聽見他們二人在說什麽,她很贊成永嘉的說法,輕聲補充道:“表哥,你若娶妻開府,還能有王府屬官為你辦事,比你現在能差遣的人多了,也能更快找到兇手。”
永嘉贊同地連連點頭。
厚實的帷幔圍着,坐在其中一點都不覺得冷。相反,燕錦樓臉上還有些熱意。
他喃喃道:“不是,你們兩個都催我娶妻是為何......”
永嘉沒說話。有的姑娘是在娘家的日子遠比在婆家舒坦,但對于葉少栀而言是相反。寄居在族親家的孤女和掌管一府的王妃,自然是後者舒服多了。
薛柔則有些臉紅,她道:“今日我和母親嫂嫂進宮來給貴妃娘娘拜年時,陛下來了,特意看了我幾眼。陛下從沒有這般慈愛看過我,我猜,陛下是誤會了。”
不僅如此,皇帝還特意讓她留了下來。
她雖然猜到了,又不能在陛下面前說什麽,只能讓燕錦樓趕緊去請旨。
燕錦樓有些尴尬,搓了搓手。
“表妹,我對你沒有這個意思......”
薛柔飛快地打斷了他,說道:“表哥不用多想,我也絕無此意。”
三人間一時安靜了下來。
永嘉撲哧一笑,打破了這陣子尴尬的寧靜。她認真道:“哥哥,論理我們都是你的妹妹,不該對你的親事指手畫腳。但我是真心覺得這對你和葉姑娘都是好事,你不妨再仔細考慮一下。”
燕錦樓道理都明白,嘀咕道:“我還不是擔憂她的性命安全。”
永嘉一聽便笑了,嘲笑道:“哥哥,你還不能保護好我嫂嫂嗎?”
聞言,燕錦樓正要反唇相譏,突然注意到謝照一直在看着他們這邊,故意說道:“是啊,你哥哥我武藝平平,不如你讓你的驸馬來我府上做護衛統領,貼身保護我兩。”
永嘉不假思索道:“你想的可真美!”
一旁的二人都笑了起來。
永嘉反應過來燕錦樓是開玩笑的,哼了一聲。
薛柔難得進宮,貴妃很喜歡這個文雅的侄女,沒一會兒就招手讓她過去說話。
永嘉今日想說的話都已說完了,百無聊賴地坐在位子上發呆。
她想到了哥哥提及的事,正想再仔細探讨一番,突然注意了安樂侯也在不遠處坐着。
見公主望過來,安樂侯梁瑞回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永嘉略一颔首,輕聲問道:“他怎麽也在這裏?”
燕錦樓正盯着臺上用着兩把木刀都十分激烈地戰況,随口道:“誰啊?”
“安樂侯梁瑞。”
燕錦樓仍看着前方,漫不經心地道:“可能是進宮朝拜時,被父皇留下來的吧。”
他專心致志地看了一會兒,見妹妹不說話低頭沉思,奇道:“他怎麽了?”
永嘉之前也見過安樂侯,只是突然想到哥哥當時是請他幫忙去木峰口中的老家調查。
燕錦樓自顧自道:“雖然沒什麽人會在他面前說,不過挺多人私下裏都瞧不起他,說他祖輩毫無血性。不過,我覺得他人還行,挺會說話。”
安樂侯的身世,永嘉自然清楚。前朝皇室便姓梁,當年挂着雍字旗號的鐵蹄兵臨城下時,便有一支梁氏宗親開了城門投降。論功行賞,獲封安樂侯。
永嘉連忙道:“這樣的話哥哥可別對別人說,什麽沒血性的,人家......”
她一時也不知該怎麽說,瞪了燕錦樓幾眼。
燕錦樓道:“我又不傻,和你才會說這種話。”
她沒再開口。或許是因為前朝宗親的後代,她不着痕跡地又瞥了梁瑞一眼,覺得他好似有些游離。
但他風評卻是極好,都贊他翩翩君子,為人熱情大方。
永嘉心下閃過一絲怪異,很快又把他抛到了腦後。
她坐久了有些不适,突然聽燕錦樓問道:“父皇傳了你的驸馬入宮,怎麽不讓他上去比試比試?”
“不知道。”永嘉随口道。
謝照的厲害她一向都是知道的,她看了身姿筆直的謝照一眼,突然對他産生了一絲懷疑。
他今日若是上臺,會不會很丢人?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永嘉臉頰緋紅。薛柔拿茶盞時注意到了,問道:“芙蓉,你怎麽了?”
恰逢臺上的二人正謝了恩告退,臺下靜悄悄的。
貴妃也聽見了,問道:“怎麽臉這麽紅?”
永嘉本就想回去了,扶住額頭道:“兒臣可能有些着涼了。”
貴妃連忙走過來,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撫摸永嘉的額頭。
雖然并未發熱,但貴妃還是急忙道:“你快回去歇着吧,這孩子,都嫁人了還不知道要穿暖和些。”
她平白無故聽了一通數落,不高興地噘噘嘴。
薛柔笑道:“讓驸馬送芙蓉回府吧。”
貴妃點頭,命人去傳驸馬過來,自己則是和帝後二人回話。
皇帝奇道:“永嘉是年年要得一次風寒不成?”
永嘉心虛地賠笑兩聲,謝照已經快步走了過來。二人一道告退後,她要坐步辇,謝照在旁邊跟着。
等出了宮門,謝照拉住她的手,問:“哪裏不舒服,我現在讓人回去請好大夫?”
永嘉沒說話,等上了馬車才說:“我裝的。”
謝照錯愕地挑挑眉,而後明白過來:“你不喜歡看這種比試?”
覺得沒意思是一方面,另外便是她當真有些不舒服。平日裏她總是睡到巳正才醒,而昨夜又比往常更折騰一些。
大抵是他們二人在年宴上都飲了酒的緣故。
永嘉沒好氣道:“都是你害的。”
謝照一愣,而後讓公主躺在他的腿上,笑着賠罪道:“都是臣的錯,是臣太想服侍好公主了。”
永嘉不理這話,問道:“父皇召您入宮,又沒讓你在臺下坐着,這是為何?”
謝照道:“傳話的公公說是陛下有了興致,想看武官裏年輕些的比試。”
她嗯了一聲,問:“那你怎麽不上去?”
謝照思忖片刻,笑道:“可能陛下是怕我給公主丢臉。”
她想起方才在臺上打的激烈的幾人。她對別的男子體魄如何無甚興趣,草草幾眼只看到了他們娴熟激烈的動作。
永嘉問:“那你會給我丢臉嗎?”
謝照卻沒有說不會,坦誠道:“那要看和誰比了,比試什麽了。”
她還當謝照會一口應下,立刻說絕不會給公主丢臉。永嘉笑了笑,道:“你真夠老實的。”
謝照挑眉,當她是在誇獎了。他道:“公主若是有興趣,我可以叫上兩個兄長比給你看。”
永嘉道:“不必了!兩位兄長難得休沐,還是好好陪陪嫂嫂吧。”
何況她也毫無興趣。
謝照道:“休沐半月,公主打算......”
他突然想到什麽,問道:“公主不是有一處湯泉池子,我們去住幾日?”
永嘉才在庭州泡過好幾日,眼下并不想。
她正要開口回絕,突然想到自己已經拒絕了謝照同游的請求太多次了。
永嘉心念一閃,道:“你之前說去洛山看梅花,我的陪嫁裏有一處在洛山腳下的別院,不如就去那兒。”
謝照笑了。
永嘉見他一臉喜氣洋洋,好笑道:“這麽高興?”
“不願動彈的公主都肯和我去山下住幾日了,能不高興嗎?”
永嘉道:“是誰之前休沐每回都是睡大覺的?”
鬥了幾句嘴,永嘉問道:“要不要請父親母親和哥嫂一道去?”
“請他們做什麽?不必。”謝照随口道。
永嘉斜睨他一眼,問道:“怎麽,你怕別人說你吃我軟飯啊?”
她剛剛思慮不周,漏了這一點。驸馬陪她去沒什麽會說閑話,謝家一家人都去,難免會有多事之人議論謝家。
永嘉雖然不在意這些,但她介意謝照父母親聽了會不舒服。在她看來,謝照父母都是鎮守庭州十年,謝照父親還有實打實的軍功,乃是英雄。她一定都不覺得二人是沾了她這個公主兒媳的光。
謝照笑嘻嘻道:“那倒不是,我就喜歡吃軟的。”
永嘉驚訝地望過去,四目相對間,她突然明白了過來。
她羞惱地握拳捶了他一下,見他還在笑,氣不過地又捶了他好幾下。
謝照捉住公主的手,咬了一口。
永嘉吃痛,立刻坐起來打他。
兩人打鬧一陣,永嘉的頭飾亂了,讓婢女進來給她重新梳妝。
杏月一進來就誤會了,低着頭不敢一旁的驸馬,專心給公主重新梳發髻。
永嘉紅着臉,熱的。她略擡下颌,哼了一聲:“不管你信不信,我之前從來沒有打過人。”
謝照不以為意道:“你可以命令別人去打。”
永嘉道:“杏月,你告訴驸馬,我有沒有讓人打過你們。”
杏月回話道:“公主從來沒有打過奴婢們,再寬和不過了。”
她手上動作沒停,小心翼翼地給公主的發髻裏戴上一支金鑲紅藍寶石雲形花卉簪子。做公主的貼身婢女,不用幹任何粗活,平日裏也就是服侍公主沐浴穿衣端茶倒水,每月除了五兩月銀,還有公主時不時的賞賜。若是公主答應,她真想一直留在公主身邊。
至于驸馬,杏月很是怕這種冷淡又高大的男人,總覺得他們會動手打人。幸好驸馬從來都不要她們服侍。
謝照沒吭聲,待杏月下去後才開口道:“公主的意思是,只有我一人把你氣到想打人?”
永嘉給他一個知道就好的眼神。
謝照笑:“你是真的生氣嗎?”
~
最終永嘉還是沒有帶上謝府其他人一道去洛山別院。
她才一提及,梅氏便笑着拒絕了。
原來是每年這時候,還需走動親戚。
永嘉都快忘了王家當初是怎麽過年的了。她和王家女眷關系不親密,也沒問過她們如何慶賀新歲。年年初一去王家拜了年後,王潤陪父母親住幾日,她則是回宮陪母妃。
梅氏見公主躊躇,立刻勸她只管自己玩去就是。若是想見誰,日後再讓人給她來請安。
永嘉也沒有要留下陪她招待的意思,見梅氏誤會了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便一笑了之。
洛山上梅林成片,在公主別院看上去,連綿的一片,如煙如霞。
永嘉嫌外頭天冷,在亭中賞了一回梅就不肯再出去了。謝照喚不動她,自己一人去賞玩也無甚意思,便也日日陪在她在房裏。
如此幾日,永嘉恍惚覺得,他們二人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睡覺。
別院雖然地處京郊,但因在出名的洛山腳下,來此賞花出游的人特別多。公主別院前沒人趕來驚擾,但她聽已經去附近村鎮玩過的幾個小婢女說,周邊十分富庶風流。因在正月裏,還有不少變戲法唱戲的。
幾個小婢女都悄悄向上頭的姐姐借銀子,想出門多買些小玩意兒。
永嘉察覺到了,幹脆給她們都發了賞錢,讓她們盡管買去。
她自己也有些意動,想要出門玩。
謝照瞧出來了,道:“公主想去便去。”
永嘉遲疑道:“我們二人若是出去,豈不是很容易引起注意?”
謝照笑道:“這有什麽,公主诶哦是不想惹人瞧,我去外邊的成衣鋪子給你買一身布衣,到時候你穿在外面。”
永嘉眸光頓時一亮,她道:“那你快去吧,記得多挑選,買一身好看的回來。”
謝照一口答應。
永嘉并不打算全身都換上布衣,便讓婢女先給她梳一個簡單的發髻。
杏月梳頭手藝最好,遲疑了一會兒就給公主梳了一個樸實的圓髻。她正在公主的首飾盒裏挑選首飾,永嘉笑道:“借你們的先戴戴。”
幾人都明白公主是一心想往樸實的打扮,然而她們的首飾也比尋常千金要好些,便去底下的婢女手裏買了兩枚絹花。
一粉一紫,別在耳邊。
永嘉攬鏡自照,覺得自己這樣打扮也美極了。
謝照沒一會兒就回來了,給她買了一身梅紅色的棉布衣裳,什麽花紋都沒有。
永嘉很是新奇地讓婢女服侍她穿上。
等一切打扮好,謝照雙手抱胸,看着公主在鏡前不住地打量自己。
永嘉問:“如何?”
謝照走到她面前,輕佻地勾起她的下颌:“小村姑。”
聲音低沉,非常愉悅。
永嘉得意道:“那我也是村花了。”
她看着謝照仍是一副貴公子打扮,道:“你也去換一身衣裳。”
謝照勾着她的下颌深深親了好幾下才走。
最近的城鎮在兩裏外,公主下了青色小馬車,便不由笑了。
她當真沒想到鎮上會如此熱鬧。
正饒有興趣地看着一個大漢表演吞火,永嘉突然在人群裏看到有個粗布衣裳的姑娘一閃而過。
她立刻對謝照道:“你快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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